第9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淡漠大佬飼養(yǎng)了觸手怪物后、太子的中二期觀察記錄、入局(誤入狼途)、在星際努力護(hù)馬甲的日子、重生之自重、下崗妖精再就業(yè)指導(dǎo)、你是我不可觸及的傷、先婚后愛之睿少溺寵妻、我和死對頭被迫結(jié)婚、砸錢養(yǎng)大的弟弟還是黑化了!
蕭少卿看過信鴿帶來的密函,對帳中諸將道:“顏將軍已領(lǐng)著五千勁卒潛入益寧城外的山脈,祖偃大軍已在籌備戰(zhàn)艦,半個時辰之后,即將渡河。我們這邊的戰(zhàn)事也不可延遲了,必須與顏謨前后呼應(yīng),方不至于慘敗?!?/br> 諸將均道“是”。蕭少卿轉(zhuǎn)眸看著謝粲:“我最后問你一遍,你愿不愿領(lǐng)兩千騎兵為先鋒?” 謝粲小聲辯駁道:“這不是先鋒,先鋒不戰(zhàn)而逃,算什么先鋒……” “我只問你,愿,還是不愿?”蕭少卿厲喝道。 謝粲咬了咬唇,目光倔犟,一臉不服:“我為何不能與夏侯雍堂然對敵?為何要佯敗而逃?” “你倒覺得委屈了?”蕭少卿冷笑道,“我軍如今不過八千人眾,給你前去對敵的兩千騎兵為最精悍善戰(zhàn)的士卒,但你們要面對的,卻是兩萬蜀兵。以一擋十,即便你與夏侯雍對敵不敗,你成了勇者,那兩千士卒對著如狼似虎、斷續(xù)不絕的蜀兵,又該如何活命?” 謝粲垂首不語,蕭少卿透出口氣,放平了聲音道:“何況昨日全軍棄守孟津撤至石夔關(guān)全因你一念之私燒了糧草,從而驚動了蜀軍所致。你昨夜說的戴罪立功,便是這般的行為?斬你的頭我沒什么可惜,只可憐你的阿姐,要是讓她知道自己的弟弟是這般的任性壞事,該當(dāng)如何傷心,你想過沒有?” 阿姐?謝粲身子一顫,臉龐漸漸透出青白之色來,抬起雙眸望著蕭少卿,半晌,方慢慢啟唇:“末將――”他咬緊牙關(guān),屈膝而拜,“末將領(lǐng)命?!?/br> “未時三刻出關(guān)迎戰(zhàn)夏侯雍,佯敗而退,引兵入靈壁西南叢嶺?!笔捝偾潆x岸至謝粲身前,遞出軍令,低聲囑咐道,“切記不可戀戰(zhàn)!退一步山河得保,若再任性,無人可救孟津。” “是!絕不負(fù)元帥之命。”謝粲接過軍令,揚(yáng)氅而起,大步出帳。 蕭少卿看著他遠(yuǎn)去,心中暗自嘆息一聲,轉(zhuǎn)過身道:“顧將軍,你領(lǐng)步卒兩千,自關(guān)外兩側(cè)的山林進(jìn)軍,逼近蜀軍,但不可靠近,為七郎斷后?!?/br> “末將領(lǐng)命?!鳖檷膊诫x帳。 “其余諸將領(lǐng)三千鐵騎,入夜之后,待對岸祖偃軍亂之際,隨我奔襲孟津!” “得令!” . 此時近暮,雨絲滑過綠葉枝頭,淅瀝聲漸漸止消。陰霾云色壓伏蒼穹,自江面吹入谷中的山風(fēng)愈見銳利陰冷,霧氣nongnong飛散山野,百步內(nèi)僅大致可見山棱之輪廓。 夏侯雍領(lǐng)著兩萬騎兵駐于雨天下一整日,不敢冒進(jìn),又不見援兵,士氣逐漸消沉。等至未時,孟津后方甚至連膳食也未曾送來,諸將士又冷又餓,疲憊不已,陣勢再無初發(fā)時的恢弘。未時三刻后,又一哨兵自孟津前來,于夏侯雍面前稟道:“夏侯將軍,淳于將軍道三殿下即將渡江至孟津,今日霧大不利戰(zhàn)事,請將軍先行回營……等殿下來了,再圖后事也不遲?!?/br> 此話無疑給兩萬大軍一個安然退兵的臺階,先前隨軍諸將還懼于主將的威儀,一時不敢怨言,此刻卻因淳于岧的傳話而無不心動,紛紛上前勸說夏侯雍退兵。 眼見夏侯雍猶自躊躇難決,一將軍上前跪諫道:“敵方主帥是豫章郡王蕭少卿,挾劍絕倫,文成武成,其風(fēng)姿之秀、智謀之深可說是東朝年輕俊杰中第一人。去年岷江大戰(zhàn),此人為殷桓帳下前鋒,決堤引水淹沒蒼梧城,屠我十萬兵眾,不說他百變莫測的軍法,便說他的名字,一旦陣前報上,足以讓三軍為之膽驚恐慌?!?/br> “哼!”夏侯雍素來沉默寡言,但上戰(zhàn)場,總以一張面具覆住整個面龐,除非中軍行轅的諸將,常人不知其容貌美丑。 那將軍聞聲知意,心道刺激起這天縱少年的驕傲更難收場,遂陪笑道:“此番我軍憑借將軍之勇,出師即成,一舉奪下孟津關(guān)。然今日大霧,石夔關(guān)又險峻無比,自古以來除非關(guān)中將士出城迎戰(zhàn),否則斷無攻破的可能。不如且退師回營,待殿下來了商定好決策,將軍到時為先鋒,斷然是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br> 諸將齊齊點(diǎn)頭,沉默中目色急切,皆望向夏侯雍。 山中陰風(fēng)浮動,天色已是愈來愈暗。流金白玉的面具下一雙眼眸顧盼似墨石灼光,看著前方仿佛沉懣停滯住的水霧,雙目微微一闔,輕聲出唇:“敵軍已攻來了?!?/br> “什么?”諸將吃驚,回顧前方,卻不見絲毫動靜。 正待松口氣,卻聽山谷間慢慢飛蕩起一縷悠長的清嘯,乘風(fēng)破云,經(jīng)久不衰,宛若是霧氣中夾雜的綿針,冷冷刺上諸人的面龐,頓時生出直入心底的寒意。馬蹄聲縱騰而來,以馳騁蒼原的豪邁氣勢,自霧間緩緩綻放英姿。一騎,十騎,百騎,千騎……看不清是多少兵眾,大地驚震,群嶺戰(zhàn)栗,似山河將傾的巋然陣勢。 諸將忙轉(zhuǎn)身上馬,令旗揮舞,命全軍凝神戒備。又打量著前方為首的一名黑甲紫袍的將軍,疑道:“不是顏謨,亦不是顧嶠,那是誰?” “正是今日石夔關(guān)城樓上射殺元承將軍的小將?!毕惹叭フT敵的士兵認(rèn)出是謝粲,稟道,“東朝將士呼稱他為右衛(wèi)將軍。” “右衛(wèi)將軍……”夏侯雍睜開雙眸,目色湛芒,竟似是滿懷興奮喜悅般,低聲自語,慢慢微笑,“原來他便是東陽侯謝粲?!?/br> “將軍,是否退兵?”前來請命的哨兵顫聲道。 “退什么兵!”夏侯雍冷喝,長槍驚風(fēng),鏗然刺出,橫穿哨兵胸膛,“大敵在即,決不可自亂陣腳!若再有擅言班師者,殺無赦!” “是!” 謝粲率騎于相距蜀兵三里處不再前進(jìn),夏侯雍卻似是難耐激越心緒,白甲銀槍,引兵而上。眼見蜀軍呼嘯著襲卷壓至,謝粲微舉手臂,霧間諸人不見示意,傳令兵大叫道:“備箭引弓!” 兩千騎兵于山口兩列交錯排開,靜靜張弓滿弦,待蜀兵距離百步左右,傳令兵看得謝粲示意,忙道:“放箭!” 銳嘯飛越半空,飛箭如雨,滅頂而至,“撲撲”悶聲刺入血rou之身,戰(zhàn)馬中箭翻滾,騎士中箭落馬,腥血彌漫雨霧,瞬間去眾數(shù)百。橫陳戰(zhàn)場的尸首稍阻了蜀軍的進(jìn)攻,東朝將士趁此間隙再換一輪箭雨,蜀兵紛紛舉盾遮身,鐵蹄踏過前方尸骨,繼續(xù)在艱難中跋涉向前。眼見戰(zhàn)場的硝煙剛剛升起,東朝將士卻引兵倏退半里,藏入高坡樹叢,居高臨下,再次射出密如飛蝗的利箭。謝粲騎馬巡梭林間,不住高聲喝令。不過一刻的時間,蜀軍倒在坡下的尸首已是上千有余。縱有一些逃開了密罩頭頂?shù)募?,闖入林中,弩弓才剛張開,已被埋伏于兩翼的顧嶠士卒斬殺于地。 謝粲連番得手,豪氣平生,與蜀軍相距密林內(nèi)外,決不肯退后一步。兩千騎士無一不擅射,半個時辰的功夫,數(shù)萬支羽箭離弦,將蜀軍一撥撥劫殺于坡下。謝粲殺得興起之際難免忘乎所以,險些忘記了蕭少卿的囑咐,亦取了長御弓,透過茂盛的灌木叢,對準(zhǔn)蜀軍滾動似烏黑潮水中央的那一抹雪白之色。 “錚”一聲利箭離弦,擦著那身白玉鎧甲,刺入其后士卒的胸膛。 “可惜!”謝粲暗自懊悔,又拔出一箭,正待拉弦,一旁卻有人猛地拽住他的手臂,吼道:“小侯爺,莫要忘記郡王囑咐!” 語聲雷鳴入耳,襯著一張威武的黑面,正是魏讓。 謝粲皺眉,掙脫魏讓手臂的鉗制,眺目遠(yuǎn)望,只見那道白影飄飛萬軍從中,領(lǐng)著一支不下五千于眾的騎兵,自側(cè)翼殺入了林中。 “可恨!”明知距離難及,謝粲仍是悻然射出最后一箭,這才揮手讓傳令兵示意兩千騎兵收弓而退,分開四路,自四道小徑退入西側(cè)深嶺。 顧嶠領(lǐng)著步卒埋藏樹木間,不住放箭射殺,為謝粲等騎兵爭取了百步距離,而后悄無聲息地撤出,放任蜀軍揮刀追襲那兩千騎兵,涌入密林。 經(jīng)此前一戰(zhàn),時過酉時,山間層霧旋繞,天色漆黑難辨。遠(yuǎn)處戰(zhàn)鼓隆隆作響,火光映天,廝殺聲充斥山谷,魏讓回首望了一眼,道:“郡王已攻入孟津大營了,想來顏謨在對岸已經(jīng)得手了?!?/br> 謝粲抿唇不語,揚(yáng)手放出響箭鳴鏑,四路騎兵同時舉起火把,引著蜀軍直入西嶺腹地?;鸢岩慌e,卻恰恰給了蜀軍利箭所向的尋仇契機(jī),后方悶聲痛呼不絕,一時之間倒下數(shù)百人眾。行過十里有余,四支分頭而行的騎兵終在西嶺名為“山魅”的谷口匯合。隨后蜀軍鐵蹄踏踏,亦寸豪無差地尾隨而至。兩軍相持谷前,夏侯雍排眾上前,長槍指著謝粲,笑道:“東陽侯謝粲!一戰(zhàn)尚未爭鋒,逃什么!莫非你也如你那文弱無能的父親一般,戰(zhàn)場上從不知爭勇為好漢,偏做小人陰詐之道!” 他話語雖刻毒,然聲音卻柔和清淡,其間婉轉(zhuǎn)之意,竟讓人不能辨之雌雄。 “你說什么!”謝粲壓于胸中的不忿在他的話下如被火苗引燃,騰騰而燒,幾乎炙糊了頭腦。 火把映照下,夏侯雍的目色濃黑陰沉如毒汁淬入,淡淡道:“我方才說的可是漢話。怎么東陽侯未曾聽清,還需我再說一次?” “混賬!”謝粲大怒之下玉狼劍錚鳴出鞘,劍光橫出夜色,鋒芒純冽清澈,美玉之下戾氣奪人,令縱馬靠近謝粲身旁的魏讓也不禁覺出瑟冷之意。 “小侯爺萬萬不可動怒。”魏讓低聲勸道,“還是先入谷中要緊?!?/br> “魏叔說得是?!倍鷤?cè)不知為何似微微回旋過一陣?yán)滹L(fēng),吹得謝粲竟突然冷靜下來。于是拼命壓下錐心的氣憤,手擒著玉狼劍,掉馬轉(zhuǎn)身,率部潛入山魅谷。 “又逃?”夏侯雍低聲冷笑,雙腿一夾馬腹,“追!” “不可!”有將軍勸道,“前方深谷難辨,怕有埋伏。” 夏侯雍怒道:“殺父仇人的獨(dú)子近在眼前,豈可放過!”又道,“先前不知他們兵馬多少,方才你已看清了?還不足兩千騎!我們以十對一,有何所懼?”一勒韁繩將要拍馬追上,那將軍頓足懊惱,正無從相勸的憂慮中,前方卻有幾位騎士靠近谷口,望著谷中盛載漫道的車輛,大喜道:“有干糧和綢緞……”夏侯雍與那將軍俱是一怔,其余近兩萬的將士卻不禁轟然爆出歡呼。諸人本就冷餓交加,此刻再不顧將軍之令,群涌入山谷,爭奪干糧,撕扯綢緞,再無軍紀(jì)軍容可言。 那將軍忍不住閉緊雙目,長嘆道:“上盈其仇,下務(wù)其私,我軍今敗,怕是已無回程!” “不!”夏侯雍卻在此間適時清醒,放聲喝道,“有埋伏,撤軍退回!” 此聲用盡內(nèi)力,自氣血丹田噴薄而出,震得谷中數(shù)萬將士耳膜嗡鳴,愕然相覷之間,卻聽兩側(cè)山嶺突起如瀑飛落的鐵蹄聲,火束驚云,擊散雨霧,照得山頂上乍然而現(xiàn)的數(shù)千將士的輕甲鐵衣灼射出烈烈光芒。赤黑的弓弩高高舉起,一眼望去,鈾光陰森遍目,毫無縫隙可存。南蜀將士終于回過神來,腳步慌亂,一齊奔向兩端谷口,愈急,卻愈是擁堵不出。一聲清越的鼓聲似水流潺潺穿越谷間,蓋住哄亂中的諸多聲響,靜靜敲擊。數(shù)百巨石在鼓聲下轟然滾落,擋住谷中前后出口,絕為死路。 一時山頂上箭弩尚未拉漲,蜀軍面容已呈喪頹之色。 眼見谷中兩萬士卒已是甕中待屠之物,山嶺上幾千將士卻無一肆意笑罵,只是靜默坐于馬背之上,冷冷望著谷中諸人。數(shù)千目光寒如無形游動的劍氣,壓得滿谷士卒無不壓抑住喘息,倏然懼是無聲,只是驚駭相顧,于死地想方設(shè)法,找尋最后的出路。 山上弩弓慢慢拉起,細(xì)小的弓弦震蕩本是微不可聞,如今卻似攫取住了兩萬蜀兵的心弦,隨著它猛漲的殺機(jī)驀地緊縮。 窒息之中,鼓聲又起,谷頂更是傳來一人滄桑老邁的歌聲: “白云劍 碧霄鼓 長風(fēng)橫槊 密雨驚鏃 流沙吹山御旌旗 荒原雪海遍銀甲 墨水冰生白骨 長河落日血舞 青翼凌天 虎嘯心魄――” 放聲而笑,彈劍長歌。夜色下的山魅谷悄寂一片,火光籠著蒙蒙天色,將云層染成血紅。戰(zhàn)栗的暗流在風(fēng)中激蕩,萬人仰首,于死神壓頂之下望著那名青甲白袍的老者持劍悠然而至。 “竟是風(fēng)云騎……”夏侯雍身旁的將軍臉色灰敗,竭力壓抑著自己的聲音不至于在驚悚中顫抖,“已消失九年的風(fēng)云騎……” 山上老者登上高巖,即便隔著百丈之遙,那將軍也似望見了老者那雙浸透人間艱辛苦寒的眸中漫出的陰冷無情。 “十二年前南蜀離間北府諸將、毀我三萬兵眾之罪,如今該報了罷!”老者喃喃自語?!吧僦饔忻D―”他放聲一喝,山巒震響,“坑、殺、蜀、軍!” 山魅谷中似有勁風(fēng)飛過,拂上峰巔,所有火把悉數(shù)熄滅。一片暗沉悄寂中,弓箭與飛石齊落,哀嚎慘叫聲中魂入九泉,血霧蒸騰而上,再次籠罩住山林草木。夜色于肆虐瘋狂的殺戮中飛速流逝,待東方晨曦飄現(xiàn),血河淌流,滿谷橫尸,望不盡生死之蒼茫。 人間煉獄,不過如斯。 . “……永貞十三年,三月末,南蜀連賀陽之禍,國中三皇子統(tǒng)軍二十萬,進(jìn)犯襄陵。孟津告急,豫章郡公云憬領(lǐng)五千騎兵星夜南下救之。祖偃屯寨益寧,連營十里,敵眾我寡,硬戰(zhàn)不利。三月庚寅,祖偃遣淳于岧、夏侯雍統(tǒng)左營大軍攻取孟津,暗夜渡江。憬公命孟津士卒盡數(shù)退出,留空寨一座,重集兵于石夔。 三月辛卯,驟雨,大霧。夏侯雍領(lǐng)騎兵兩萬攻取石夔。石夔地勢險惡,更兼霧障彌天,雍不敢冒進(jìn)。岧報勝于益寧,祖偃大軍拔帳,傾出渡河。是時,憬公密令大將顏謨領(lǐng)五千步卒暗穿紫桑秘道,潛入南蜀。待蜀兵半渡于河,自后方抄襲而上,大亂蜀軍。祖偃聞后方受襲,大驚,即分兵逆應(yīng)之。顏謨退兵急速,渡回東岸,引火燃盡木筏,碎石以斷追兵。 是日未時,憬公使東陽侯領(lǐng)兩千精騎出戰(zhàn)夏侯雍。霧中箭射,誘敵入西嶺密林山魅谷。時逢徐州北府兵初援江州,高平侯郗彥親率風(fēng)云騎扼敵于谷側(cè),坑殺兩萬蜀軍,僅夏侯雍單騎隘口逃生。入夜,憬公趁南蜀首尾難顧,領(lǐng)三千騎兵攻入孟津大營,直入轅門,血洗中軍。蜀軍大震,慌亂渡江,殘箭破櫓橫江飄流,一夜之間,軍心怛懼,數(shù)月不敢再戰(zhàn)……” ――《東紀(jì)剡郡云氏列傳》 作者有話要說: 紫桑、孟津之戰(zhàn)參考三國官渡之戰(zhàn)中的白馬之圍,和春秋的崤之戰(zhàn)。 順便說一下,前面的云中白闕關(guān)之戰(zhàn)參考赤壁之戰(zhàn),其實前面有明眼的朋友已經(jīng)看出來了:) ----- 再補(bǔ)一張地圖,以便大家熟悉一下文中所涉地名的地理位置。 這章地圖畫的時間比較久了,起先設(shè)想的戰(zhàn)術(shù)和想在的不太一樣,所以那些紅箭頭、藍(lán)箭頭大家就忽略吧…… ☆、將初成 謝粲率部撤回石夔關(guān)時,時已黎明。東方星辰逐漸黯淡,青云之下曦光淺薄,遠(yuǎn)不比西天血染的殷紅驚人。孟津淺灘上廝殺的喧囂透過重山轟鳴入耳,想是激戰(zhàn)仍酣,謝粲馳馬于高處遠(yuǎn)望,西南水天暗沉,無數(shù)戰(zhàn)艦飛縱橫流,正攜著南蜀的殘兵敗將,在硝煙箭雨中飄轉(zhuǎn)逃亡。 眼見大勝在望,石夔關(guān)里已隱隱傳出了歡呼聲。謝粲卻沉默著,一時身心俱倦,提韁撥轡,慢慢策行入關(guān)。小侍從沐狄早已等候在營寨前,望見謝粲率眾而歸,歡喜無限地迎上,大聲道:“恭喜小侯爺?shù)脛贇w來!” 豈料謝粲卻無之前每次戰(zhàn)后的得意飛揚(yáng),聽著“得勝”二字更仿佛是被冰流相激,臉色猛地一白,低喝道:“有什么高興的!”恨恨丟開長鞭下馬,轉(zhuǎn)身疾步入營。 沐狄駭于他不尋常的神色,愣在當(dāng)?shù)亍kS后的騎兵一一與他擦肩而過,人人皆是失魂落魄的懨懨無神,眉目間依稀可見幾分消沉悵冷,似乎是在森寒不見光亮的暗夜中待久了,褪盡了戰(zhàn)前初發(fā)時的明朗意氣。 沐狄疑竇叢生,忙命人牽走馬匹,急步跟上謝粲,于一側(cè)打量著他面龐上的怒氣和怨懟,小心翼翼地在心中輾轉(zhuǎn)推敲著各種猜測,卻不敢貿(mào)然相問。 “那是誰?”行至中軍,謝粲突然止步,望著左營轅門前正與顧嶠說話的中年男子,一襲藍(lán)袍、清瘦冷肅,只覺是似曾相識。 沐狄道:“是江左云閣的偃真總管?!?/br> “偃真?”謝粲心念一閃,沉下臉道,“云瀾辰是否正在營中?” “是,正在帥帳等著郡王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