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老板掏出來二兩銀子,二話沒說就塞進了茶水攤老板的手里:“茶就不喝啦!老劉,看在咱這么些年交情的份兒上,你可得幫我個忙?!?/br> 老劉作勢推拒了一番,最終還是一臉“哎您實在是太客氣了”地收下了銀子:“我懂。李老板您放心,要是這灸我崖松了口,我馬上給您報信兒去!” 李老板握住了老劉的手,笑得燦爛:“哎,對啰!我就知道老劉是個通透人!” 兩人真誠又客套地寒暄一番,李老板才帶著小廝施施然離去。 等李老板人影消失在轉(zhuǎn)角,茶水攤老劉才喜滋滋地翻開衣襟——昨日那陶然亭金老板,云海閣高老板,霧天臺王老板,香里閣管事兒的林少爺,還有那麗景都的老板娘——每人都給他塞了銀子。 擺茶水攤子也得講究風水??! 一邊數(shù)錢,老劉一邊尋思著:這灸我崖現(xiàn)下只剩了一個門生,還是個外姓的,怎么就這么死心塌地不動祖產(chǎn)呢?明明這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對了,這外姓門生姓什么來著?好像還挺奇葩罕見的一個復姓…… 撓了撓數(shù)天沒洗的油頭,老劉一拍大腿,想起來了。 里頭這個小白臉,姓第五。 三年前,當這個第五跟著他師父回到此處時,這小破吊腳樓就已經(jīng)這么破了。 老劉還記得那是個大雨天,當時的掌門帶著這個青年,沉默地撐著把破傘,站在灸我崖門口。 “就這兒?”這個姓第五的青年問道。 “嗯……”那個做師父的聽上去也不是很有底氣。 當時的掌門,老劉之前其實也沒見過,只是知道他在外游歷,小破吊腳樓就空了好多年,一直托人看著。等師徒二人回了灸我崖,漸漸就有商戶上門想要收購這個絕好地角。 一轉(zhuǎn)眼,三年了。這昏暗的吊腳樓里,如今只有第五一人。 天色漸晚,茶水攤老劉又瞅了一眼灸我崖黑黢黢的窗子,把攤子一收,卷起一天賺的銅板,回家去了。 第五把手頭的賬本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嘆息一聲。他轉(zhuǎn)頭看向窗子,跟幾個破爛的蟲洞對上了眼。 他心道:“實在是不妥。”二樓的窗戶爛了也就爛了,但一樓可是用來做醫(yī)館的,怎么能讓病人吹風呢。 雖然一年到頭灸我崖也來不了幾個人,總得想個法子賺點錢修繕一下這診床旁邊的窗子。 第五在心里做了個決定。 他從發(fā)了霉的地下室里找出一塊石板,拿朱砂在上頭寫了幾行大字,字跡工整,筆鋒干脆—— 「頭疼腦熱 肌rou酸痛 渾身乏力 失眠不舉 一灸即好」 此牌一出,震驚整個蓬萊島東。 作者有話說: 開新文啦!歡迎大家!咕。 第2章 灸我崖(二) 灸我崖從來都只接收疑難絕癥,從沒有過醫(yī)治普通病癥的先例。畢竟開派宗師白大力在幾百年前就很誠懇地說過:“俺只有一套針灸奇方,普通的小病俺不會治!” 白大力本就不是學醫(yī)的,不知怎么得了上天垂憐突然有了一套針灸奇方,但也僅此而已了。 是以當灸我崖傳無可傳,將衣缽遞到了一個外姓弟子手里的時候,仙門各族都曉得了:這灸我崖總算是要完了。 在灸我崖門口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 這最后的弟子,真能一改灸我崖只會那一套針灸奇方的路數(shù),開始難易兼收,懸壺濟世嗎? 這個姓第五的小白臉,行不行??? 很快就有人來檢驗了。 掛出牌子來的當天晚上,第五迎來了灸我崖很久以來的第一位病患。 這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絡腮胡子從頭發(fā)長到下巴,渾身汗毛厚重,像頭沒褪毛的熊。他在灸我崖門口咳嗽得震天動地,大有把肺給咳出來的架勢。 “哦呦呦,這是怎么了呀?” “看著身體結(jié)實,可別是得了肺癆??!” 在一片看熱鬧的竊竊私語聲中,壯漢走進了灸我崖。 第五把屏風豎起,把門關(guān)好。外面的嘈雜聲登時寂靜了。 那壯漢卻在診床上安安靜靜地坐著,眼睛瞅著他,一聲沒咳。 第五不禁有些疑惑:“您這咳癥可是間歇性的?” 壯漢抿了下嘴巴,沒出聲,依舊那么坐著,雙手搭在一起,甚至有些乖巧的味道。 第五:“……?” 壯漢被第五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終于羞羞答答開了口:“道長,我其實并非有咳癥……” 第五蹙眉思索。不是咳癥,那為何剛剛咳得如此兇狠? “我是,來治不舉的……” 第五:“……” 一個七尺壯漢,滿面通紅地來灸我崖求治不舉,得多么有勇氣!多么—— 來灸我崖這種專精半身不遂半身入土半死不活的醫(yī)館治不舉,真真是病急亂投醫(yī)了! 第五定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不舉”二字,的的確確是他寫在板子上的。 生意已經(jīng)開張了,病患已經(jīng)來了,那萬萬沒有不接的道理。病人來了就得治。 萬幸,他的醫(yī)術(shù)不是在灸我崖學的。 半個時辰后,那彪形大漢從灸我崖走了出去,神清氣爽,渾身充滿了力量。背更直了,也不咳了。 街坊便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