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掌門?!?/br> 齊釋青的視線唰地移動,直勾勾盯著恕爾。 恕爾無視了周遭的一切,壓低聲音對齊釋青說了幾句話。 齊釋青表情瞬間變了。 剛剛那絲令人敬畏驚疑的神性剎那間消失,齊釋青的臉色霎時冷了下來。 他青看向玄十,說:“速審?!?/br> 然后轉(zhuǎn)身就走。 玄十對那個背影作揖,應(yīng)道:“是,掌門?!?/br> - 大雪數(shù)個時辰未斷,整個蓬萊島西埋葬在一片銀白之中,車馬難行。 從玄陵門去玳崆山正常要走一天,但齊釋青卻在天亮?xí)r分趕到了那個山洞。恕爾在他身側(cè),兩人快得如同雪中殘影。 山洞外,二十二名斧福府弟子被齊釋青的暗衛(wèi)下了定身咒圈在一起,四周的黑衣弟子均手持長戟對著他們。 當(dāng)?shù)谝豢|日光斜著從洞外巨石射入漆黑洞xue時,齊釋青站到了這些斧福府弟子面前。 他只字不語,但那帶著殺意的漆黑瞳孔和披雪都掩蓋不了的血氣讓這些紅衣弟子渾身發(fā)抖。 兩日前,恕爾奉齊釋青的命令帶走了所有的暗衛(wèi),在整個蓬萊島西搜尋第五君的下落。 第五君會易容,短期內(nèi)找不到人并不奇怪,但恕爾卻在玳崆山附近發(fā)現(xiàn)了端倪。 玳崆山腳下如今只有一家仙門,就是善扇山,可是善扇山卻大門緊閉。 而那附近的村落也無人行路,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恕爾去敲了門,有農(nóng)戶隔著濃密的籬笆柵欄,連臉都不露,謹(jǐn)慎地問:“你是誰?” 恕爾隨便扯了個謊,說:“我家孩子丟了,急著找人呢。” 在恕爾再三保證絕不會闖進(jìn)去的急切追問下,那農(nóng)戶才告訴他實情: 就在前一晚,善扇山的道長們連夜登門,挨家挨戶地囑咐他們未來幾天都不要出門,更不可靠近玳崆山,如果見著身穿紅色或黑色道袍的仙門弟子立刻躲起來。 恕爾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夜行衣,心道幸虧這不是道袍,否則連句話都問不出來。但他立刻就意識到不對勁—— 紅色道袍是斧福府,黑色道袍是玄陵門,善扇山為何要百姓躲著他們? 恕爾立刻撥了幾個暗衛(wèi),跟他一起進(jìn)了玳崆山。 沒等到山頂,他們就撞上了從山上急著趕下來的斧福府弟子,形容非?;艁y,衣冠不整,像是在泥地里滾過似的。 這些斧福府弟子見到他們,神色立刻變得異常戒備。 恕爾不動聲色地亮了亮自己的金色羅盤。 斧福府弟子們互相看了看,不知拿定了什么主意,然后為首一人就走到恕爾跟前急切地行了個禮,說他們路過此處,有事要找斧福府掌門,正好碰到了玄陵門道友,不若一道去玄陵門。 恕爾當(dāng)機立斷把人全都拿下,然后順著斧福府弟子下來的方向摸了一遍,果然跟著蹤跡發(fā)現(xiàn)了那個山洞。 齊釋青冷冷瞥了這些狼狽的斧福府弟子一眼,快步向山洞走去。 聽到恕爾說在玳崆山找到齊歸蹤跡的時候,齊釋青渾身的血液都停滯了。五年前他跟就齊歸失散在玳崆山,如今這種無力而荒唐的宿命感卷土重來。 他煞氣盈身,怒意沸騰,卻在走進(jìn)去的一剎那如同被凍成一座冰雕。 齊釋青腳下生了根,他目眥欲裂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渾身失去力氣。 正是五年前的那個山洞。 當(dāng)年他帶著齊歸巡山卻遭到墮仙伏擊,最后躲到了這里。這里是玳崆山的山頂,再往里走就是只有玄陵掌門才知道的玄陵門陵墓的入口。 齊釋青本以為這是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可沒想到里面是一個由當(dāng)年千金樓血案的弟子尸體堆出的邪陣。 外面是逼近的墮仙,轉(zhuǎn)頭齊歸就被拖入陣眼。齊釋青無法思考,全憑本能行動——他沖了過去,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居然赤手空拳把齊歸拽了出來。 邪神陣法一旦起了就需活祭,所以當(dāng)齊釋青把齊歸扔出去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是他們這輩子最后一面了。 玄陵門的人已經(jīng)得到消息,很快就會趕來,齊歸只需要再堅持一會兒就能得救。 五年前,齊釋青閉上眼睛的時候沒想到自己會活下來。 可他睜開了眼睛,重傷在床,齊歸失蹤。 這個山洞后來被他加了數(shù)道禁制,但現(xiàn)在禁制全都消失了。 是相違的手筆。 與五年前不同,此時此刻的山洞被改造成了一個刑場。 齊釋青瞪大眼睛,齊歸不在這里,但這里的每一件東西都昭示著他在這里遭受了怎樣的酷刑。 一個十字刑架,兩截木頭浸透了血,地上散落著數(shù)股細(xì)繩,繩子是腥濕的。 一張石床,整個像是被血潑過,連著那一片土地都變了顏色。 齊釋青聽到了自己牙關(guān)開合的聲音。 他踉蹌著腳步,看見石床下散落了幾件破碎的衣服,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顏色了,因為全都混著血和泥。 他還看見了一個撕裂的布包,有幾件東西散落在地。 那是齊歸傍身的行李。 齊釋青的胳膊在打顫,仿佛手中千斤重,他緩緩摸上了那張石床,指尖抬起就是血跡。 他摸到了一張濕漉漉皺巴巴的紙,指節(jié)僵硬,展了好多次才將它展開,險些把紙撕裂——這是相違用于拿捏齊歸性命的符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