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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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荷往上一階,張錦熙也稍慢往上一階,秀荷便曉得她也在偷看自己。這樣細膩敏銳的書香小姐,配大少爺也好,能夠把家掌起來。秀荷以后不和張錦熙爭,她只要自己的孩子能夠堂堂正正叫自己娘就滿足。見張錦熙依舊稍慢于自己半步,曉得她分分鐘都在注意自己,便悄然把不曾纏過的腳藏進裙子里頭。 圍觀的客人們都在嘖嘖贊嘆,這個比著袖子道:“少奶奶們都是百里挑一,你看那身段一模一樣,步子也走得相似,就不曉得里頭的臉有多???此番梅家也是做全了,兩個少爺誰也不偏袒。” “可不是,連喜服也都在一塊兒做的。聽說料子是托連升布莊的掌柜從京城里特特買來,一人做了一身!” 有知事的聞言,連忙壓低聲音道:“嚇,那是你們不曉得。外頭看著是差不多,其實差別可大了去,聽說一個不過老太太選出來的繡女罷……只不曉得是配給哪個少爺。我估摸著是那個半癱子大少爺?!?/br> 那聲音雖小,卻偏讓人聽見,秀荷的步子莫名一縮。 “姑娘小心腳下?!彼图弈钒蛋翟谒箝g一緊。 秀荷回神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張家的小姐在門檻邊慢了步子。奇怪,這一路總像是在等自己走前面。卻來不及思想,送嫁姆已經(jīng)扶著她先一步跨進了門檻。 過了火盆,便把一對新娘分做兩側(cè)岔開,清白地磚上站著的少爺迎上來各自將新婦接走。秀荷低頭看著腳尖,那走過來的男子著黑色鑲金絲喜服,底下是一雙修長的緞面紅底鞋……沒有輪子,她的心才松了口氣。一娓紅綢遞至眸下,新郎官要牽她去拜堂了,隔著大紅喜結(jié)看不見他手,卻執(zhí)著等待,秀荷稍一遲疑,然后接了過去。 第貳拾回三拜天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新娘子新郎官聽老祖宗家訓(xùn)——” 祠堂門口置著香案,左右各斜擺八張高椅,宗族的頭人們和梅家長輩在兩側(cè)正襟危坐。司儀五六十歲,聲音醇厚揚長,聽在耳里讓人心生肅穆。 秀荷被送嫁姆攙著胳膊在香案前跪下,頭頂著鳳冠,兩肋掛著桂圓與荔枝,這一起一彎好生累贅,卻把規(guī)矩做得足足。張家的小姐不出動靜,她卻不曉得為何,總覺得張錦熙一直在看自己。 是個陽光晴好的初夏天,老榕樹下光影綽綽,大少爺不喜歡見人,周氏讓貼身隨從漢生代為走場。兩名新郎官胸前戴著大紅花,著一色的亮黑印銅錢大褂,面白臉俊,斯文爾雅;新娘子身穿大寬袖紋金花喜服,衣襟和袖口緄三層金絲刺繡,兩對璧人兒既體面又般配,梅家今次真是賺足了臉面。 老太爺心中頗為滿意,覷著跪在漢生旁邊的秀荷道:“這是哪家的閨女?看起來倒是挺雅。都與她說好了嚒?” 老太太秉承“夫為妻綱”,在丈夫面前從來笑言軟語:“親眼看著老二家的給她把戒指戴上,那姑娘點了頭,哪里會有不肯的?雖說并非大戶人家出身,老大那邊吃了點委屈,到底性子柔,好拿捏,不怕不服管教?!?/br> 老太爺聞言,捋著山羊胡子點頭道:“孝奕身體不好,找一個能生養(yǎng)就是?!?/br> 老太爺對周氏和大孫子同樣寡淡。老太太心里雖怪他偏心,卻也向葉氏睇了一眼,夸她事兒辦得周全。 葉氏正一錯不錯地盯著軟墊上的秀荷,見她謹(jǐn)醒安靜地跪在漢生身旁,又察覺老太太的表揚,眉眼間頓時好不得意。這叫什么?這叫一箭雙雕,叫她和大嫂兩個吃齋的去想,她能夠想得出來? 正要收起眼神,一撇頭卻發(fā)現(xiàn)自個兒子在和新娘子勾勾拽拽,羞得那張家小姐局促不寧。 “一叩首……一叩首……”司儀念了第二遍,表情有些扭擰。 曉得兒子把張錦熙當(dāng)成秀荷了,葉氏氣得暗瞪一眼:“孝廷?!?/br> 聲音壓得很低,怕被真正的秀荷聽見。那丫頭靈性,聽見了可不好糊弄。 祖訓(xùn)冗長,念夫妻百年恩愛、多子多福,男要富達四海,女要勤儉持家、謹(jǐn)守婦道。 眼見得都近傍晚了,天空又遠又藍,二少爺梅孝廷聽得索然無味,睇了眼身側(cè)的新娘。蓋頭把她的臉型遮擋,看不清她內(nèi)里表情,低著個頭,交疊著雙手跪得端端正正……呵,臭丫頭倒是做得有模有樣。 看她終為己婦,心里忍不住又甜又喜,耗不住時光。 “秀荷……”梅孝廷暗暗伸出手,探去“秀荷”的寬袖下把她的手握緊。那手指兒纖柔綿軟,今日也不知涂了甚么,連常年拿針的一點兒薄繭也沒有了。太害羞,察覺自己握她,立刻便縮了起來。 梅孝廷的嘴角便噙了笑,睇著“秀荷”的胸脯,那喜服寬寬大大,把她原有的身段遮擋,遮吧,也只夠你再遮這小半日了。從前捂得那樣緊,怎樣求你都舍不得叫人看一眼,今夜?fàn)敱阋涯憧磦€夠,夜夜含在嘴里頭吃不停,看叫你如何討?zhàn)垼?/br> 聽聞母親低叱,又見漢生與大嫂正畢恭畢敬地伏拜祖宗,便癡癡把眼神收回,面伏于地。 新翻修的祠堂要張掛一個月的紅符討吉利,庚武重傷不醒,小黑一個人在祠堂檐頂上忙碌。聽見樓下熱鬧,心里惱恨秀荷把庚武傷得太絕,奈何還是忍不住往下瞟了一眼,想替庚武看看她成親時候什么模樣。 只這一看,那底下紅錦軟墊上跪著的兩對夫婦怎生似有錯亂,漢生配的是秀荷,那張錦熙怎么跪在了二少爺身邊?也許旁人看不清,可從這屋頂上往下看,女人一起一叩間,那裙裾忽短忽長,一截小腳兒瞞也瞞不住。 狗日的,就說這勢利的人家怎么忽然轉(zhuǎn)性,原來是要將秀荷往火坑里推! “秀荷……秀荷……”小黑作喇叭狀在屋頂上輕喚。 葉氏陰森森瞪上來一眼,小黑想起庚武莫名其妙著了人暗算,想想又不敢繼續(xù)。 不行,得趕緊去喊醒庚武少爺—— 刺啦——撲通—— 祠堂左側(cè)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伴著枝頭顫動的西索聲響,秀荷好像聽到有人叫自己,大紅蓋頭微微一晃。 “三叩首——”司儀施最后一道禮節(jié)。 喜婆肅聲提醒:“姑娘聽教訓(xùn)?!?/br> 秀荷只得匍下身子交手叩拜,長袖不慎把身旁關(guān)肘蹭到,他卻漠然不察,揩著紅綢站了起來。明明孝廷這樣規(guī)矩,方才二夫人暗叱什么? 一路在屋檐下兜轉(zhuǎn),與他同牽一段紅綢,卻死寂寂,清悄悄,只聽見裙擺擦過鞋面的西索風(fēng)響。傍晚天井下陰涼昏暗,怎么像是走在黃泉。 “孝廷——”秀荷小聲地叫了一句。 卻沒有人應(yīng)。 秀荷的步子就慢下來,想要把蓋頭掀開。 管事婆子看了送嫁姆一眼,送嫁姆拍拍秀荷的手背:“新娘子勿要掀蓋頭,破吉利,生歹子。” 婆子接著道:“可不是,看把這小兩口恩愛的。少爺去前面喝酒應(yīng)酬了,這是規(guī)矩。緞子我替他拿著呢,晚點兒就能回來。新郎官喝了酒,晚上洞房花燭你才有得疼?!?/br> 你一言,她一語,那笑聲嗤嗤,秀荷的臉就紅了:“我不是急他,只這一整日心里頭總不踏實。” “新娘子上花轎誰都這樣。還有什么不踏實?梅家是咱鎮(zhèn)上最富庶的人家,夫人們好說話,我們少爺對你又專一,姑娘嫁進來有福了。”婆子推開紅門,把秀荷攙進小院。 大院二層閣樓上光線灰蒙蒙的,梅家這座宅子也是奇怪,無論那四角天空之上陽光如何明媚,照進院子里都只剩下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