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戴眼鏡，所以伊德很清晰地看到他棕色的瞳孔發(fā)散著，他一邊焦慮的抓撓著頭皮，一邊講述著不知所言、雜亂無章的故事。

    亞當?shù)难蹨I一下子從眼眶中涌出，仿佛十分感動于自己的描繪；他對著伊德痛哭流涕，同時瘋狂地提到了一個“幾英里高”的龐然巨物，稱其一直在綠霧中緩緩地走來走去，他似乎很想說清楚，卻苦于凡間的辭藻無法描述出這份奇?zhèn)ァ?/br>
    伊德覺得亞當蘭博瘋了，他可能需要進阿卡姆精神病院——如果哥譚有別的精神病院的話，那最好還是別去阿卡姆，阿卡姆的環(huán)境太爛了。伊德不想繼續(xù)聽瘋子講話了，她站了起來：“好的，我聽完了。我剛醒現(xiàn)在太餓了，我得去吃點東西，下次再聊吧?！?/br>
    “Cthulhu fhtagn”。亞當?shù)纳囝^仿佛打結(jié)了一般，含糊不清的吐出這個詞。當他說出這句話后，伊德停了下來，她覺得很熟悉，就像是異國他鄉(xiāng)的旅人看到家鄉(xiāng)的文字——她莫名其妙的意識到，亞當念得不太準確。

    “Cthulhu fhtagn”。伊德念了出來。

    亞當一下停下了胡言亂語，朝伊德擠出了一個扭曲的微笑，然后毫不猶豫地掏出了槍，扣下保險；這距離根本就不用瞄準，拇指粗的子彈一剎那間就貫穿了伊德的身體。

    *

    哥譚總是下著雨。

    感性的人們總是說：這是上帝在為哥譚流淚。

    杰森·陶德對此嗤之以鼻——哥譚不存在上帝，哥譚更像一個地獄之洞，而他和蝙蝠俠要做的就是堵住這個洞口。

    戴著多米諾面具，一身連體緊身衣的少年從樓頂一躍而下，宛如一只潛行的黑豹，黑色的無聲硅膠靴落在克雷伯私人博物館的三樓窗外，幾乎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

    蝙蝠俠常教導情感過多的二代羅賓：處理案件時，永遠不要讓你的情緒影響你的判斷。

    但克雷伯私人博物館窗外看到的一切讓他幾乎一下子忘記蝙蝠俠所有的忠告——銀白頭發(fā)的年輕女孩臥伏在血泊中，她的嘴角不停地涌出鮮血，她睜大著黑色的眼睛看向窗外突然出現(xiàn)的羅賓，眼中的情緒滿到讓杰森不忍直視，她身邊擺滿了一圈蠟燭，仿佛什么血腥殘忍的祭祀儀式正在這里舉行。

    “B，三樓?！彼粏≈曇魧νㄓ嵠髡f完，便一腳踢碎玻璃，上前抱住了女孩，溫熱的血液一下浸濕了他的貼身軟甲，染紅了他的雙手。杰森的心情很沉重，女孩身上的槍傷至少五處，有2處都傷在要害處，他用拇指壓住出血的血管上方，試圖減緩血液的流出。

    多米諾面具后的藍色眼睛充斥著哀傷與憤怒，但女孩的瞳孔漸漸散大至邊緣，慢慢在他懷中停止了呼吸。

    杰森深吸一口氣，竭力控制自己的憤怒。他輕輕將已經(jīng)失去生命特征的女孩平放在地上，飽含怒火地沖出房間，尋找殘忍的罪犯。

    黑暗處走出一個矮小的男人，右腿似乎有新傷，走起路來頗為顛簸，他右手持槍，左手拿著一桶油。看到杰森，他尖叫著：“滾出去！雜種！你這是在玷污神圣的儀式——”

    不等他舉起手.槍，杰森向前跨出一大步，狠狠一拳打在亞當?shù)哪樕蠈⑺品诘?，強壯的手臂掐住了亞當?shù)牟弊印啴攺埓笾彀?，面部一下漲紅，喉嚨發(fā)出滋滋的響聲。

    “羅賓！”

    蝙蝠俠的呼喚驚醒了年輕的羅賓，憤怒從他的眼中逐漸消退，只留下如冰一般的冷焰。他松開手，看向蝙蝠俠。

    “你過火了?！彬饌b的眼中滿是不贊同。杰森捏緊了拳頭，沒有回答他，低頭看向癱在地上大口喘氣的亞當，腦中浮現(xiàn)的是女孩滿是鮮血的身體，“你為什么要殺她？”

    陷入譫妄的罪人趴在地上，狀若癲狂，胡言亂語說著什么，精神儼然已經(jīng)崩潰。

    杰森沉默著引領蝙蝠俠走進女孩所在的房間——白色燭光圍成一圈在黑暗的房間中閃動著，空氣中還彌漫著火.藥味。而地上本應有的大片濃稠血跡與銀白頭發(fā)的少女卻不見蹤影，杰森連忙沖向被他一腳踢爛的玻璃窗邊，在綿密的細雨中不見任何蹤影。

    他看向自己手中方才沾染上的血跡，似乎在確定這一切不是幻覺。杰森難以置信的看向蝙蝠俠：“她方才就死在我懷里！”

    “血被人擦干了。”蝙蝠俠手指點著地板，聲音經(jīng)過變聲器的處理后格外低沉。

    第6章

    韋恩莊園

    寒冷漆黑的蝙蝠洞內(nèi)，巨型機器人發(fā)出嗡嗡的尖嘯聲，不斷地拖拽、修補、焊接；它在自己建造自己。如果有人闖進這里，他將會驚恐的發(fā)現(xiàn)——這里面存放的武器足以炸毀整座哥譚市。

    蝙蝠洞的主人布魯斯韋恩坐在電腦前查看著戈登警長給他傳來的資料，杰森站在他的旁邊。

    “那女孩就是阿卡姆精神病院逃出的0802號?？死撞膯T工們說她是一周前入職的，沒有面試，亞當蘭博直接帶她進了博物館?！辈剪斔箍粗矍翱死撞畣T工們的供詞，他們對伊德的印象與阿卡姆的獄警別無二致。

    “或許亞當蘭博就是這么個好色狂?！苯苌糯蟊O(jiān)控拍到的伊德照片，這女孩確實長了張容易吸引變態(tài)的臉。

    布魯斯搖搖頭：“事實上，亞當蘭博的名聲極好。值得信任的領導、忠厚老實的員工，甚至他每年都堅持給慈善孤兒院捐款，二十多年從未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