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殺意蔓延，戾氣盈滿，手下力道失控，一聲隱忍的悶痛聲隨之而起，求饒，“皇上…”

    赫連昌垂眸，看著身下瑟瑟發(fā)抖，紅著眼眶，強忍淚意女人，面無表情，“疼了？”

    “沒…沒有！”

    聞言，赫連昌笑了笑，卻陰森駭人，“朕最恨有人欺騙…。”說著，手驟然扣住女子脖頸。

    “嗚嗚…?；噬橡埫噬橡埫v妾知錯，嗚…?！?/br>
    站在殿外守夜的順喜，聽著殿內(nèi)隱隱傳出的動靜。抬手，揮退周邊的太監(jiān)，自己卻往殿前又輕輕靠了兩步。不該聽的不能聽，可若是連皇上的傳喚都給聽漏了，速死，不用辯解的！

    唉…。

    皇上的心情最近越發(fā)的暴躁了，晚上侍寢的女子，那些地位低下的每個出來都是遍體鱗傷的，那是身上的傷痕，看著都令人觸目驚心。

    以前爭著，巴著，盼著侍寢的小妃嬪們?，F(xiàn)在對于皇上的臨幸，怕是都避之唯恐不及了吧！

    不過，他這同樣提著腦子過日子的奴才，也沒什么多余的善心去可憐別人。唉，現(xiàn)在就盼著這股風(fēng)暴趕緊過去才好呀！

    鳳家

    兩年多都不得見的鳳宣和鳳老夫人母女，晚上就窩在一個被窩里，說起悄悄話來。

    國公爺一個人睡在側(cè)院，忍不住泛起嘀咕來。早兩天是孫媳婦兒，今天是女兒…他這老了老了，怎么忽然就多余起來了呢？晚上想跟老妻聊聊，嘮嘮還需要排隊等候了？這算什么事兒呀！

    躺在那涼被窩里，國公爺這心情就不愉快了，“木子！”

    “屬下在！”

    “你去老夫人哪里一趟，給鳳宣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讓她沒事兒早點回去，別給我耗在這里惹人煩！”

    木子聽了，垂首，“是，屬下這就去！”

    出了屋子，木子抿嘴一笑，去了老夫人院子，對著值夜的丫頭道，“國公爺說，讓老夫人和大小姐好好休息，他今天歇在側(cè)院就不過來了?！?/br>
    “是，奴婢知道了！”

    “嗯！”

    技巧性的把話傳達完，木子笑呵呵的走了。

    屋內(nèi)，鳳老夫人和鳳宣聽了丫頭的稟報，兩人同時笑了起來。一家人，誰不了解誰呀！那話聽著一股子不滿的味道。

    “娘，我爹這不會是吃醋了吧？”

    “渾說！”鳳老夫人搖頭，好笑，“那老頭子！”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好了，你就別個我瞎樂呵了。趕了幾天的路了，早點休息吧！”

    “別呀！我這還有事兒沒問您呢？”

    “想問肖氏的事兒？”

    “娘英明！”

    “你去見你哥的時候，沒問他？”

    “問了，可我哥說，他跟肖氏的事兒讓我不用管，他會看著辦，讓我好好陪著娘就行！”鳳宣說著癟嘴，不滿，“跟我哥說話，就從來沒聽到透明話的時候，總是含含糊糊的，讓人摸不著頭腦。他難道不知道，這樣讓人更加著急嗎？真是…?！?/br>
    “你呀！”

    “我也是擔(dān)心，娘，你快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呀？難道真的就因為我們沒讓肖家如意，肖淓就跟我哥和離了？”鳳宣說著，都覺得這理由實在可笑的讓人…。笑不出。

    “你哥是這么說的，肖淓也沒多言。明面上的理由就是這樣。至于暗中你哥跟肖氏是怎么說的，我也不清楚，你哥沒說?！?/br>
    鳳宣聽了瞪眼，“竟然連您都瞞著？我哥到底想做什么呀？璟兒呢？他就沒說什么？”

    “璟兒只說，于鳳家無害，讓我不用擔(dān)心！”

    鳳宣聽了，放下心來，“那就好！”

    鳳老夫人看著，不由道，“你哥的決定你就懷疑，鳳璟的一句話你就放心了，你這偏心眼的！”

    “嘿嘿…沒辦法，我就是覺得鳳璟比我哥靠得?。　?/br>
    “這話讓你哥聽到，非要好好夸你一句不可！”鳳老夫人橫了她一眼。

    “那我只能聽著！”鳳宣呵呵一笑，“誰讓他是我哥呢！擱別人我還不說呢！別人說我，我還不聽呢！”

    “這拗口的話，聽的我頭都暈了！”

    “暈了？肯定是裝的，不想表現(xiàn)自己的偏心才是真的吧！”

    “哈哈，你這混丫頭！”鳳老夫人伸手在鳳宣頭上點了一下，好笑不已，“都多大年紀(jì)了，還小鼻子小眼的，也不怕孩子們見了笑話?！?/br>
    “那個敢笑話，我拍不死他！”

    鳳老夫人聽了，笑的更樂了。

    老夫人笑的開心，鳳宣心情也很好，“我哥和肖氏和離，不管內(nèi)里存著什么緣由。反正就肖氏那榆木腦子，也別想占到我鳳家的便宜。而且，就我看來，和離了挺好。她不在，璟兒會少很多麻煩！”

    “你還能說的再直白些不！”

    “怎么？難道我說的不對！”

    “這倒是沒有！”

    “看來娘就是老了也沒糊涂?！兵P宣說著，冷哼一聲，“就鳳璟因為她的糊涂差點丟命一事，我現(xiàn)在想起來都想劈了她！”

    鳳老夫人聽了瞪了她一眼?！斑@事兒你給我少提，鳳家現(xiàn)在也不穩(wěn)。你這嘴巴也給我把緊點兒?！?/br>
    鳳宣是被打習(xí)慣的人，老夫人這一訓(xùn)，一冷眼，對她來說，真是完全不痛不癢的，自動揭過去，繼續(xù)道，“她不在鳳家，鳳嫣也能少來點，少出點幺蛾子！你也能省點心?！?/br>
    提到鳳嫣，老夫人不由嘆氣，“那孩子的性子怕是改不了了！”

    鳳宣撇嘴，“她要是能改了才奇怪！都說三歲看到老，這話放在鳳嫣身上真是太合適不過了。那丫頭從小就是愛爭搶的，自己手里有的東西，看到別人有，還會去搶的人。小的時候就因為一個木偶，我先給的鳳冉，晚給了她一會兒，就那么一會兒，她愣是沖上去，把鳳冉的臉都給抓破了！那個時候她才多大，還不到三歲吧！那兇猛的樣子，我現(xiàn)在想起來背后都是冷的?！?/br>
    鳳老夫人聽了，無奈，“家里這么多孩子，要說對鳳嫣，我是最嚴(yán)厲，是打了，罵了，也罰了，對你的那些招數(shù)我都用了，可結(jié)果……唉！”

    “她跟我能一樣嗎？我純粹就是淘，可她不一樣，她是陰吶！從小就透著一股兇狠勁兒。現(xiàn)在長大了沒收斂一點兒，還變本加厲了，蠻不講理，爭強好勝，對她好是應(yīng)該，若是稍微對不住她，馬上就被她怨上了。這樣的孩子，實在讓人疼不起來！”

    “本來，璟兒上次要要好懲治她一下的?？蓻]曾想，她剛巧就有了身子了，也只能做罷！”

    “看來璟兒對藺芊墨確實夠上心的，不過是不是太過了點兒？”

    老夫人聽了道，“那你明兒去給璟兒說說，讓他對他媳婦兒少上點心?！?/br>
    鳳宣聽言，毫不猶豫拒絕，“那種討人嫌的事兒，我可不干。搞得跟惡婆婆似的，人家夫妻過的好好的，我這不是多余嘛！”

    “你知道就好！”

    “我就是沒想到，鳳璟這小子竟然還是個癡情種！”

    “這也不是什么壞事兒，男人心穩(wěn)，家里禍少。而且，現(xiàn)在鳳璟能恢復(fù)，都是藺芊墨的功勞，這份恩情我們要記得！”

    “記著呢，所以，二話不說就對她好！”

    鳳老夫人笑了笑，默了一下道，“不過，蕘兒…?！?/br>
    “娘你放心吧！這件事兒當(dāng)初就你老女婿，還有我爹，我們娘兩知曉，誰會故意說起呀！那不是讓蕘兒難堪嘛！”

    “自是不會說起，就是蕘兒她，畢竟那個時候她也是愿意的?，F(xiàn)在這樣，我擔(dān)心那孩子心里會存什么疙瘩！”

    “放心吧！蕘兒這兩年可是變了不少。以前羞羞怯怯的，讓我看了都發(fā)愁，可這兩年不但人開朗了許多，也變得特別有想法了，有些個事兒我還沒開口，她自己就先說出來了！說的那個話，那真是比我想的都透徹！”

    鳳老夫人聽了意外，“真的？”就蕭蕘那軟軟的性子，老夫人實在想象不出。

    鳳宣點頭，難掩驕傲。

    說起往事，那時鳳璟二十一歲，蕭蕘十四歲。

    “就拿璟兒這事兒來說吧！當(dāng)初璟兒身體那種情況，那真是找個什么樣的女人給他做媳婦兒我都不放心。可讓他一個人就這么孤孤單單的，沒個人照顧我更家不放心。我這話當(dāng)時沒少在蕘兒面前說，當(dāng)時我是沒什么想法，就是想給人念叨，念叨，而家里有耐性，有時間聽我說這話的也就饒兒一個?！?/br>
    鳳宣說著，想到當(dāng)時的情景，神色依然有些復(fù)雜，“大概是聽我說的多了，聽的久了。那一日，蕘兒突然就跟我說，她愿意跟璟兒！當(dāng)時我聽到這話，我真是懵了！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鳳老夫人點頭，“當(dāng)時看到你的來信，我和你爹也不知道該怎么決定才好。若是璟兒身體好好，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但…。唉，一邊是孫子，一邊是外孫女，若是應(yīng)了，憑著蕘兒的善良，定然會好好陪著璟兒走下去?？梢惠呑訜o兒無女，獨守空房，這對蕘兒來說太不公平了?！?/br>
    “我當(dāng)時也是那么想的，所以，就問蕘兒，為什么想陪著鳳璟。她說；就是想陪著，不想璟兒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我把該說的都給她說明了，她肯定的說，不后悔！那時我真是…。心里酸酸的，心疼蕘兒，也心疼璟兒，那真不是滋味！其實。那時若是蕘兒一直堅持，就算你們覺得不合適，我想，我八成真會同意?！?/br>
    鳳老夫人聽了，神色微動，“這么說來，后來蕘兒自己放開了？”

    “也可以這么說吧！在我爹告訴我，讓我打消這個念頭之后。蕘兒也坦白的告訴我，她會想待在鳳璟身邊，是因為聽我說的多了，不由心疼他，同時也是想讓我放心！至于情呀愛呀的，她倒是從來沒想過！那時蕘兒十四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jì)，情呀愛呀的對璟兒竟然沒有，提到璟兒最初還有些羞意，可后來那是連一點兒羞意都沒有了，眼神清明，神色坦蕩，完全沒一絲女兒家的嬌態(tài)。”

    鳳宣說著，嘆氣，“我是過來人，聽她這么一說，再看她那樣子，我就知道，蕘兒對鳳璟是真的沒有男女之情，純粹是被念叨的多了，生出的同情罷了！”

    鳳老夫人聽了，道，“這樣挺好！”

    “然后，蕭蕘還問我，若是她堅持嫁給鳳璟，璟兒會不會覺得是負(fù)擔(dān)？會不會覺得感到虧欠我？以后相處起來，反而落了不自在？”

    鳳老夫人點頭，“蕘兒想的沒錯，在看到你的信，我跟你爹心動過后，也是同樣的想法。璟兒那樣驕傲的人，寧愿孤單一生，也不需要同情。可憐他才是傷了他！”

    “我們這不是關(guān)心則亂嘛！那件事兒之后，我就發(fā)現(xiàn)蕘兒真的變了不少。唉，要說孩子長大，還真是一眨眼的事兒。感覺昨天還嬌嬌弱弱，柔柔怯怯的孩子，忽然之間一下子就長大了，成熟了！那感覺…。是高興又失落呀！”

    “當(dāng)娘的都是這樣！盼著孩子長大，又不想孩子長大！”

    “是呀！”說完，慶幸，“幸好這件事兒當(dāng)時沒說開，不然，現(xiàn)在蕘兒和藺芊墨兩個人見到肯定都有些不自在。”

    “多多少少是會有點兒！”

    鳳宣聽著不由笑道，“我還在那里糾結(jié)，失落，猶豫的。沒出一年，你們竟然寫信跟我說，鳳璟要成親了，當(dāng)時我可真是嚇壞了。也好奇的不得了，到底是誰家的女兒呀，到底為什么嫁給我家璟兒呀？等等…我是想了一大堆，當(dāng)時恨不得差個翅膀飛過來看看。我在哪里急的頭發(fā)都白了，好嘛，璟兒在這里小日子倒是過的滋潤。那小子真是不孝?！?/br>
    “璟兒不是告訴你，他過的很好了嘛！”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沒親眼看到，哪里能相信！”

    “現(xiàn)在放心了吧！”

    “嗯！放心了！璟兒的事兒我就不cao心了，接下來就是蕘兒了。她也十六了，也到了說親的年紀(jì)了，也該給她務(wù)測個婆家了！”

    “怎么？還沒看好人家！”

    “本來是看好了，可臨了了，蕘兒忽然就病了，不但連給你祝壽都耽擱了，親事也是不了了之了。等蕘兒好了，人家那邊已經(jīng)定了，這也是沒緣分！”

    “女兒親事兒急不得，慢慢看！”

    “我也是這么想的，我家蕘兒長得漂亮，性子也好。定能找個好人家！”

    “一定能…”

    母女兩個說著知心話，直到后半夜才睡下。

    另一邊，她們話里的主要人物蕭蕘卻是完全睡不著，睜著眼睛，靜靜站在窗前看著外面。

    一草一木，亭臺回廊，廂房閣樓，一切都那么熟悉，熟悉到讓人恍然如在過去，在那苦楚滿溢，痛苦難忍，卻無處訴，無人依靠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