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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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不宿在甘泉宮?你就是愛玩?!?/br> 顧淵一回頭,便見薄暖憔悴的容色間是輕盈的笑意,微挑的長眉下眼波如秋水,一時看得癡怔。 薄暖亦被他望得臉頰輕紅,低嗔:“有什么好看。”便要轉(zhuǎn)身去,卻被他一把拉住了手,寬大的袍擺在燈火影里盈盈一旋,嬌軟的身軀便落入了他的懷中。 “自然是你好看?!彼崧暤溃瑓s避開了她的前一個問題。 她臉上嘩地?zé)似饋怼_@話聽來恁地熟悉,卻是他們在圓房的那一夜曾經(jīng)說過的。一晃兩年多了,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卻又好像一切都還是一樣的。她覺得身子被他箍得不太舒服,掙扎欲起,他卻攬著她腰無賴地拉她倒在了席上。她的長發(fā)纏在石虎鈕鎮(zhèn)子上,微微吃痛地叫了一聲,想坐起身,他卻不耐煩地一袖拂開了那惱人的石鎮(zhèn)子,頎長的身軀便壓上了她。 “噼啪”一聲,燈花輕裂,在朱雀爐堆砌出的飄渺煙云中轉(zhuǎn)瞬即逝地一亮。薄暖安靜了下來,此時此刻,她的世界里全是他,他修長的雙腿,他堅實的胸膛,他墨玉般烏亮的長發(fā)和那一雙冷亮的眸。他覆蓋了她,炙熱的吻恍如天雨般密密地落下,兩具疲憊的塵世rou身倏忽便在情欲的明火中燒了起來,她茫然地迷亂地伸出雙手抱緊了他,輕聲問他—— “怎么了,子臨?” 他眼睫微顫,卻低下了頭,沒有回答。她只看見他輪廓堅硬的下頜,一滴汗水滑落,勾勒出一道令她目眩神迷的清亮弧線。屋外風(fēng)雪颯颯,屋內(nèi)卻春意消融,他的肌體白皙而柔韌地覆著她,叫她軟了身軀,軟了聲音,軟了心腸,軟了全副骨頭,任由他妄意施為—— “子臨,”她吟哦,“你……輕點……” 他自喉頭發(fā)出難耐的低吟,在這無邊無際的雪夜里,他拋棄了一切來迎合她。不過兩個月,他消瘦得可怕,她將十指無力地扣著他的背,只覺他的骨殖幾乎要將她硌痛了。然而他的力量卻是那樣地強悍而不容置疑,仿佛是狂妄擄掠的劫寇,他不僅要搶走她的一切,要占據(jù)她的一切,他還要放一把火,將她的所有疼痛回憶都燒成灰燼。 “我怕……”他突然出聲,聲音低沉得好像只剩了幾脈氣流,在幽微的夜風(fēng)中浮蕩,“我怕你是假的……” 她在疼痛中失笑,“我怎么會是假的?” “那,”他咬著她的耳朵,誘惑地喘息,“你證明給我看,證明給我看你是真的……” “啊——!”她叫出了聲。他突然加大了動作,仿佛是穿堂的風(fēng)忽然勁峭地掃入,她一個激靈,手指顫抖地抓緊了他撐在席上摟著她的手肘—— 滅頂?shù)臍g喜,極致的空白。 她急促地呼吸著,那一個綻放的瞬間美麗得不可思議,她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漸漸找回了神智。 而他伏在她胸前,沒有動彈。 “子臨?”她輕輕推他,抱怨,“你好重。” 忽而,胸口感覺到微熱的濕潤之意。她怔住。 他仍是將頭埋在她胸口,冷酷的少年皇帝此刻就像個戀母的孩子?!鞍⑴彼穆曇艉軔灒路鹗琼懺谒约旱男厍焕?,讓她一陣悸動。 “我在。”她溫柔地回應(yīng)。 “你是真的?!彼吐曕?,“真好,你是真的……” ☆、第102章 燈火昏昏,夜已過半。枕畔伊人氣息勻停,呼吸輕悄悄地噴吐在他的胸膛。顧淵卻毫無睡意,睜目望著黑暗,似乎在等待著什么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似是衣料的摩擦,又似是模糊的人語。顧淵眸光一凜,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他坐起身來,咳嗽兩聲,孫小言便入內(nèi)為他更衣。一身簡潔的赤黃襜褕,長發(fā)略略一束,而他已沉聲催促:“快些,來不及了!”孫小言的手抖了一抖,終是將皇帝的金冠束緊了。 他走出屋舍后門,正見風(fēng)雪已停,夜色如幕,積雪如衣,柔順披拂在千山萬水,一代代帝王的陵寢巍峨而沉默,在這樣的夜晚里也不過是天際一抹冷冷的黝黑的痕,仿佛負(fù)傷而蟄伏的巨獸。那人聲漸到了眼前,卻是未央宮的羽林中郎將封蠡將薄煙押來了。 封蠡是仲隱一手栽培出來的將才,仲隱走時,特意囑咐顧淵此人可用。 薄煙原本還是邊走邊哭,見到顧淵之后反而止住了淚,冷冷地看定了他。 封蠡見慣了皇宮里這樣糾纏不休又故作清高的女人,劍鞘在她膝彎一擊,便打得她跪倒下去。又向顧淵行禮:“回陛下,人帶到了?!?/br> 顧淵微微頷首,一個眼色,從人都退下,只留封蠡和孫小言領(lǐng)著郎衛(wèi)和內(nèi)官各把守著院落的門。薄煙跪倒在地,卻不叩首,披頭散發(fā)之下襯著蒼白消瘦的臉,原本瑩潤勾人的眸子已干涸成死水。 畢竟在掖庭獄中待了半年,顧淵自然知道她為何會變成這副樣子。 “我聽聞,”他冷冷地道,“你始終包庇薄三,不肯供出他的下落?!?/br> 薄煙嘴角微勾,暗夜中笑得冷厲,“你已經(jīng)動不了他了?!?/br> “什么意思?”顧淵眸光一凝。 “他常說,你是魚游沸鼎之中而不自知?!北熯有Γ疤煜乱巡∪敫嚯?,你還以為抓到了薄三就能致太平嗎?” “不能,”顧淵鎖起眉頭,“但我一定要拼盡全力?!?/br> 薄煙眸光中掠過一絲輕微的怔忡,旋即又被更深的怨毒所掩蓋?!澳銡⒘宋野??!?/br> 顧淵看她一眼,沒有做聲,視域中忽而一亮—— 遙遠(yuǎn)的蒼穹之上,竟搖搖騰起了一片火光!顧淵眸光一緊,孫小言已在外面大聲稟報:“陛下——陛下,是甘泉宮!甘泉宮起火了!” 薄煙笑了。 就在她笑出聲來的一瞬,屋舍之外響起了刀兵交擊之聲!守衛(wèi)在小屋各處的羽林衛(wèi)與不知從何處潮水般涌出的兵勇們殊死搏斗,孰料半空中竟還飛出了帶火的弩箭! “你真聰明。”薄煙輕輕地開口,仿佛嘆息一般,“你若歇在甘泉宮,這時候早已經(jīng)死了?!?/br> 語意里雖有無奈,卻毫不遺憾。顧淵狠狠皺眉,便想抽身回房去找薄暖,突然薄煙一聲嘶喊:“你殺了我吧!”撲上前來拉扯他衣上佩劍!封蠡吃了一驚,大步搶上,健臂一揮便要將她摔開,不料她突然伸出細(xì)細(xì)的五指在封蠡臉上狠狠一抓—— “啊——!”封蠡痛苦地大叫一聲,放開了她,雙手捂著臉驀地跪倒在塵土里。黑夜杳冥,顧淵沒看清楚,只急聲問:“怎的了?” “陛下!”卻是孫小言的聲音突然響起,“陛下小心!” 顧淵陡頓一凜,堪堪側(cè)身避過薄煙五指一抓。微涼的星光正映出薄煙長長的指甲縫里一點微弱的磷光,封蠡的慘叫聲竟?jié)u漸消歇了,顧淵顧不上看他,只大聲道:“來人!” 孫小言忙去攙扶封蠡,駭然見到這年輕人一張方方正正的臉上竟已滿布紅痕! “來人!”孫小言尖聲大喊,“護駕——”聲音陡頓卡在了喉嚨口,竟有一把長戟刺入了他的后背! 孫小言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顧淵心頭一沉,將他一把拽到墻角,而外面的亂兵竟已撕破了羽林郎的防衛(wèi),闖進了這花圃中來。 ——怎么會有這么多亂黨?!他們的武器是哪里來的,他們背后的人又是誰?! 薄煙還在糾纏撲打,狀似瘋狂,以顧淵的身手,要制住薄煙本是再容易不過,卻避忌她指甲上的奇毒。他只來得及在孫小言耳邊說了一句話,便看到薄煙縱身往屋內(nèi)闖去,心頭一凜: 薄煙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子,又在掖庭獄里受了那么久的折磨,怎么會突然有了這樣魚死網(wǎng)破的力氣?那詭異的磷光,那矯捷的動作,那染血的眼神…… 顧淵突然想到了那張胡巫的臉。 胡巫,巫蠱,長安城里的妖祠,長秋殿下的木人,還有他和阿暖的孩子,還只是個嬰兒的民極—— 血液在一剎那沸騰了起來,好像要將他整個人都燒穿了。仇恨,仇恨在他的眸中點燃了妖異的光,被呼嘯穿梭的火箭燒出一片荒莽。 他大步追入房中,過道里的宮婢們竟都已臉色鐵青地昏死倒地,而晃蕩不止的梁帷之后,薄煙已將手伸向了床上的薄暖…… “——放開她!”顧淵厲聲斷喝,距離薄煙還有幾步遠(yuǎn),他徑自抽出佩劍擲了出去! 這一擲既快且狠,毫不猶豫地斫入了薄煙的胸口,剎那血涌如泉,潑濕了她的衣襟。薄暖早已驚醒過來,得了這一停頓之機,反應(yīng)了一下便立刻滾下了床,撈起一件衣衫便往顧淵那邊奔。 “——阿暖!”顧淵突然驚駭?shù)卮蠛埃?/br> 薄暖一呆,還未知覺到什么,耳畔厲風(fēng)一響,顧淵將她整個人都囫圇撲倒在地! “篤篤篤篤”,無數(shù)的箭支穿透層云積雪,穿透木床紗簾,往這個狹窄的房間密不透風(fēng)地射了進來! 燭火被烈風(fēng)一刮,倏忽就滅掉了。黑暗出人意料地兜頭罩下,剎那間安靜得只能聽見颼颼的箭聲和兩人疊在一起的心跳。驟然又聞“咚”地一聲—— 薄煙的身子摔了下來,被萬箭攢射得千瘡百孔,血流如注,蒼白如雪的臉龐正對著地上的薄暖。 她似乎還在笑,冷笑。 薄暖呆呆地對著薄煙那張笑意莫名的臉,突然,顧淵伸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看?!彼穆曇衾涠?,“她是薄三的同謀?!?/br> 牙關(guān)陡然一合,幾乎將薄暖的唇舌震痛了。她不敢置信,失去民極那一日的痛感驀然又襲掠了她的五臟六腑,攫緊了她的呼吸,她突然想將顧淵遮住她眼睛的手掰扯下去,她要睜眼看看,看看這個殺死了她兒子的女人死成了什么樣子! “阿暖?!鳖櫆Y的聲音很沉,黑暗之中,仿佛是漂浮的積冰,冷得她神智都是一顫,“答應(yīng)我一件事。” “什么……”仿佛預(yù)感到了什么,她痙攣地抓緊了他的衣襟,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是平靜的,劃在空氣里卻無端地凄厲,“什么事?” “不要放棄。”顧淵狠狠喘了一口氣,咬牙說出了四個字。而她卻聽見了別的聲音—— “滴——答”。 有什么輕盈而脆弱的東西,掉落在了地上。 “你……”她嘴唇白了,“你在流血……” “皇后,你聽見了沒有!”他突然發(fā)狠地加重了語氣,“朕命你不可放棄,你還不領(lǐng)旨!” 他從來沒有對她這樣強橫過。他一向是個強橫的人,可是,他從來沒有對她這樣強橫過。 直到這一個瞬間,她反而感受到了他過去在強橫里掩藏下去的一切悲歡。 她抬起頭,凝注著他。 縱是在舉目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他的雙眸也是那樣地冷銳犀利。 “我答應(yīng)你。”她說。她的聲音那樣輕,好像害怕會驚動了什么。 他抓緊了她的手,仿佛有千言萬語要說,卻終究什么也沒有說了,只是道:“現(xiàn)在,我們逃出去?!?/br> *** 月色無垠。 思陵那高高的封土堆上,赫然站了一人。 高冠廣袖,儒服翩然,眉折春水,目耀秋星。他雙手負(fù)后,靜看著封土下他埋伏的弩箭陣,一排排地?fù)Q人,一排排地發(fā)箭…… 右手在大袖之下緊握成拳。顧子臨畢竟是有頭腦的,昨晚還宿在甘泉宮,今夜竟臨時起意歇在了這個不起眼的小屋之中。這時候長水、越騎幾支禁軍只怕也得了信報,要趕來救駕了吧?他必須快一點解決掉顧淵才行啊…… 不過顧子臨若是真有頭腦,又怎么會在這樣的時刻將仲隱調(diào)離身邊呢? 映著蕭疏的月光,薄昳微微地笑了。 顧子臨看似聰明過人,其實卻愚不可及。竟然不知道天子之性命是萬民所托,還以為只要救得了百姓,救不救自己都沒有關(guān)系嗎? 昔日他徙豪強八千戶于思陵,只怕也沒有料到這些人會在今日反水,與南軍將士一道,將他的羽林衛(wèi)都斬盡殺絕吧? 因果相報,如是而已。還有什么禮義仁恕好講?顧子臨便是太信了書上的話,才會——亡國! 作者有話要說:“弩箭”為什么會屏蔽_(:3ゝ∠)_ ☆、第103章 “君侯?!庇腥朔A報,“城陽君女……似乎是死了。” 薄昳冷淡地抿了抿唇,“死便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