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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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他膽子大得很?!?/br> 一個朗朗的聲音響起,顧淵冠帶濟楚,人如碧樹,刀裁一般的鬢眉下是一雙澄若秋空的眼睛。他隨意披一件青衫抱胸倚在門邊,便似一位氣度凜然的貴介公子,英俊得逼人仰視。 然而那清冷薄唇里說出的話還是一如既往地尖刻。 “連《毛詩》都能解歪,頗有乃母之風(fēng)。”劍眉朝顧檀斜斜一揚。 顧檀愣怔了,回頭問母親:“阿母,什么是乃母之風(fēng)?” 薄暖忍笑道:“就是說你像我,是我親生的?!?/br> “我當(dāng)然是阿母親生的?!鳖櫶搭H不高興地撅起嘴。 顧淵輕輕哼了一聲,轉(zhuǎn)頭對薄暖道:“還不回去?身子明明虛得很,就不怕著涼?” 薄暖掩笑不言,提著裙裾往回走,邁入門檻了,又忍不住回望。但見顧淵在庭院中展開了席案,對兒子淡淡道:“坐下,讀書!” 顧檀磨磨蹭蹭地坐下了,拿起經(jīng)卷,一個字一個字費力地認著:“女曰雞鳴,士曰昧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搜燥嬀?,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薄暖眸中的笑意終于淺淺地暈開,仿佛三月桃花綻放,縱沒有金玉裝裹,也是稀世的美麗。 內(nèi)室之中,小床之上,女兒正蜷在嚴嚴實實的被褥里,大咧咧地酣眠。 也是有趣,她與子臨都是聰明而心重的人,未料到兩個孩子都是全沒心眼的樣子,無憂無慮,一派天真爛漫。 薄暖守在女兒的床邊,無聊了便做一做繡工,直到外間顧淵給兒子講完了課,邁步進來,她抬眸一笑。 這一笑燦然,竟亂了顧淵的心神。他不由得低聲憤憤然罵了一句:“又仗著自己身子不好……” “嗯?”薄暖語調(diào)微揚,調(diào)笑道,“我如何了?” 顧淵向她掠去一眼,還似十分委屈一般,“這十個月,我可忍得辛苦?!?/br> 薄暖笑而不言,顧淵便知道自己這抱怨又要落空了。他走到小床邊給女兒掖了掖被角,抬起身子道:“今日少君來信了?!?/br> 薄暖目光微動,“說了什么?” 顧淵到床邊坐下,伸手將她輕輕攬入懷中,手指一下下梳理著她的長發(fā),這慣常的寵愛動作令她身心都放松了下來?!八f,仲相時日無多,打算趕緊修前朝史,正四下里網(wǎng)羅舊籍,要修出一部煌煌巨著來?!?/br> 薄暖沉默。 “少君那個性子,你也知道,他雖然野心大,卻也耐不住太平。”顧淵失笑,“他想要自請去蘭臺做個閑官兒,還說我給他點好處,他便將《哀帝本紀》修得好看些。” 薄暖終于笑了,雙眸里如落了千萬顆星子,璀璨奪目,“真是天下奇聞。”目光轉(zhuǎn)了一轉(zhuǎn),“他與表姐如何了?” “好得很,不勞你掛念?!鳖櫆Y一揚眉,“他們都三個了……” 薄暖臉上一紅,“怎么,怎么這么快?”又嘟囔,“若不是他們頭胎是雙生子……” “原來阿暖心里還有不平氣?!鳖櫆Y的氣息輕輕飄拂在她耳邊,“要不我們也加把力,也生一對雙生子給他們看看?!?/br> 薄暖伸手打了一下他的胸膛,力道卻是軟的,好似撒嬌一般,教顧淵都舒服地瞇起了眼:“天下太平,自該子息繁衍,聶少君顯然在跟我顯擺呢……”他忍不住啄了一下她的唇,她的表情卻有些低落:“若是民極還在,不就正好三個了么?” 顧淵微微一怔,眼簾垂落,伸手扣緊了她的手,“這便是我為什么一定要帶你逃出來啊,阿暖?!?/br> 她抬起頭來。 “皇宮那樣的地方……我再也不想呆了?!鳖櫆Y低低地道,“我再也不愿檀兒、棠兒也與他們的阿兄一樣,被犧牲掉?!?/br> 她抿了抿唇,輕輕地道:“子臨?!?/br> “嗯?” “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她一瞬也不瞬地凝注著他。 他失笑,表情仿佛還有些不自然似的,“傻瓜。”顧左右而言他地道,“聶少君還提到一樁事情?!?/br> “什么事?”薄暖隨口問。 “彥休要成婚了。”顧淵笑起來,“聶少君問我們?nèi)ゲ蝗ベR禮。” 薄暖眼中一亮,“這倒是大喜事?!?/br> “你可別急?!鳖櫆Y揚了揚眉毛,“我與他說,我妻子剛剛生產(chǎn),身子不便,叫他把婚期往后挪一挪。” 她笑起來,“你也太不講道理?!?/br> “我一貫不講道理,你才發(fā)現(xiàn)?”他毫不在意地道,“我原本還想說,誰知道我妻子何時便有第三胎了……” “你無賴!”薄暖急得打他,“這種話也能往外說么!” “——不過我怕你痛,還是算了。”顧淵妥善地收了口,眼中滿蘊笑意。 “我可不怕痛。”薄暖斜他一眼,“是你怕寂寞。” 顧淵哈哈大笑起來,“知我者,細君也!” 笑聲清越,毫不避忌,嚇了薄暖一跳:“你輕聲,別吵著棠兒了!” 然而,仿佛是響應(yīng)她這句話一般,小床上的女兒果然被驚醒,哇哇大哭起來。薄暖狠狠剜了顧淵一眼,后者無辜地聳了聳肩,將她按住了,自去抱起女兒輕輕地哄慰。女兒一向很聽他的話,得了父親懷抱,哭聲漸歇,薄暖看顧淵抱孩子越來越得心應(yīng)手,自己也樂得清閑,索性往床上一躺。 顧淵好不容易將女兒再度哄睡著,回過頭來,卻看見薄暖已經(jīng)昏昏欲睡,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他攀上床來,給她蓋上被子,她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上來陪我?!?/br> 不知何時起,她變得比他還有帝王架子。他將手指愛憐地擦了擦她小巧的鼻子,“遵命?!迸c她躺在一處,剛剛伸開手臂,她已如識途老馬般偎上了他的懷抱。 日長人靜,正是最適宜晝眠的春日,最適宜愛戀的年華。女兒剛剛滿月,她昨日整整沐浴了大半個時辰,好生洗去了月子期間的氣味,此刻依在他懷里的肌體正散發(fā)出幽然的香來,仿佛有意逗引他一般。他難耐地抿了抿唇,又不敢叫醒她,只好不斷對自己說:睡吧,睡吧,睡著了便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