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這是我們最后一次再見，乙骨憂太?！?/br>
    第123章 空想

    現(xiàn)實中沒有白霧。

    當乙骨憂太回過神來時, 他正面對著一堵高墻。

    “咦……”他怔怔地后退了兩步，抬起頭來打量這面墻壁：“我剛剛想做什么來著……”

    恍惚間，他不小心左腳踩到了右腳，里香從他背后顯形, 飛快地扶了他一把。

    乙骨憂太穩(wěn)住心神：“謝謝, 里香?！?/br>
    “不用……謝……”里香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手。

    心中那股來由不明的空茫感逐漸消失, 乙骨憂太訕訕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頸：“我可能是這兩天沒睡好。”

    如果此時有人仔細觀察他的瞳孔的話, 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瞳仁正不自然地放大，他喃喃自語道：“不過也沒辦法啊, 椿的去向一直沒有線索，我安不下心……”

    語調(diào)僵硬平直，眼神空洞無焦, 這是十分異常的現(xiàn)象。可是祈本里香對這些細節(jié)的觀察不夠到位，她畢竟是咒靈不是人類, 能夠感知到的也就只有大幅度的動作和情緒變化, 像是瞳孔放大這樣的小細節(jié)她是無法體會的。

    乙骨憂太很快恢復了正常，他再次從恍惚的狀態(tài)中脫離出來，眼神逐漸變得清明。

    “去找五條老師問問吧。”他甩了甩頭，雙掌在臉頰兩側(cè)用力拍了拍：“現(xiàn)在可不是愣神的時候！”

    說罷，他總算擺脫了那種莫名其妙的晃神, 帶著祈本里香一起離開了。

    “……”

    貴遙默默地坐在墻頭上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 可這回乙骨憂太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身影。

    貴遙托著下巴，一邊目送他離開一邊自言自語：“看來比我想象的要順利啊?！?/br>
    佐治椿從綺花羅的咒骸中帶走的不僅僅是她的靈魂, 還有他當年寄存在她靈魂中的咒力。座敷童子的力量原本就不是普通人的身體能夠承受得起的, 佐治椿能活下來, 全靠著綺花羅替他保存了絕大多數(shù)的咒力?，F(xiàn)在佐治椿將這份力量如數(shù)取回, 隨之而來的就是進一步加強的術(shù)式。

    佐治椿的靈魂, 加上綺花羅的咒力，這二者結(jié)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座敷童子’。也只有在他們重歸一體后，神隱術(shù)式才稱得上達到了效果最大化。

    除了抹消的‘神隱’與回溯的‘御忌’之外，貴遙作為佐治椿的投影，又獲得了第三種能力，即篡改的‘絵空事’。不同于完全抹消，絵空事的力量可以在不影響其他因素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淡化某種事物的存在感，并為隨之而來的邏輯破綻打上補丁。

    就比如說，乙骨憂太原本想去找五條悟坦白，可當貴遙發(fā)動了篡改的能力，改變了他的想法后，他的行動仍然是要去找五條悟，可動機卻被替換為了‘詢問調(diào)查的進度’，而非原本的‘坦白佐治椿的計劃’。

    神隱和御忌都是利用認知來改變現(xiàn)實的術(shù)式，但絵空事僅僅作用于認知，它不會將乙骨憂太曾經(jīng)想要坦白的事實抹消掉，而僅僅是替換成了另一種想法。只要沒人提醒，那么乙骨憂太將永遠不會察覺到自己的想法被篡改過。

    這是比神隱更加難以察覺的抹消方式，它并非生硬地將一切全盤否定，而是巧妙地更改了一部分，又將前后邏輯續(xù)好。而且因為絵空事不需要對篡改對象有完全的了解，所以施展這個術(shù)式甚至不需要箱庭作為鋪墊。

    絵空事無法作用于現(xiàn)實，但作為交換的，在認知方面的控制力度更加強悍了。就算受術(shù)者發(fā)現(xiàn)了現(xiàn)實中的破綻，思維中的絵空事也會自動把邏輯圓好，再把認知淡化，讓受術(shù)者下意識地忽略掉不對勁。

    眼看著乙骨憂太毫無察覺地走遠了，貴遙翻身從墻頭上跳下來。他拍了拍身后不存在的灰塵，嘿咻嘿咻地朝著與乙骨憂太相反的方向走掉了。

    “還有一個……”

    要么不動手，動手就要斬草除根。為了防止乙骨憂太再被提醒起遺忘的初衷，貴遙特地在臨走前給家入硝子來了一發(fā)絵空事。

    要么就說咒力和咒術(shù)這種超現(xiàn)實的東西就是好用，就連家入硝子這樣心思縝密的人，在吃了一發(fā)術(shù)式之后都遺忘了這件事。

    就算真的有人能突破絵空事的限制，那也絕不是因為腦袋夠用，而是因為咒力夠強，頂?shù)米⌒g(shù)式的侵襲。

    貴遙站在無法被觀察到的虛空世界里，看著家入硝子在微微愣神之后很快恢復了往常的表情，反手將退魔劍收回了劍鞘之中。

    就算絵空事的咒力消耗不如御忌和神隱，但隔著遙遠的距離連用兩次，也夠佐治椿吃不消了。

    貴遙猜測著這種做法可能給他帶來的負擔，皺了皺眉，不再停留。

    就在他離開后，家入硝子拿著手上的文件，像是有所察覺一般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可也僅限于看一眼。

    她揉了揉太陽xue，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但是一轉(zhuǎn)頭又覺得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想不起來就算了……

    ……

    當貴遙回到佐治椿附近時，他已經(jīng)不在原本的地方了。

    術(shù)士似乎確認了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半死不活，絕沒有可能逃走，所以隨意地讓脹相把他帶到了一個偏僻的小房間，稍微治療后安置了下來。

    貴遙回來的時候，佐治椿正在精神世界中沉思。

    貴遙出聲提醒他：“我用了兩次術(shù)式，乙骨憂太一次，家入硝子一次，你有什么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