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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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認(rèn)真聽著這些話,沒想到秦丘榆知道的這么清楚,又都告訴了她。寧書微微放心了些,知道匡策并沒有事就是極好的一件幸事了。 她便說:“之前的事都謝秦公子相救。” 她這般說著,已經(jīng)起了身,朝著秦丘榆行了一禮。 秦丘榆慌忙站起來,急道:“使不得,使不得!都是舉手之勞?!?/br> “對秦公子而言是舉手之勞,對于我而言卻是救命之恩?!睂帟^續(xù)說:“如今也是落魄飄零,他日若有可以報答的地方寧三萬不敢推辭?!?/br> 秦丘榆本來就不善辨,更何況是對著寧書。此時也只是木訥點(diǎn)頭。 寧書默了默,這才說:“如今,還有一事相求?!?/br> “你說,只要是我能辦到的事兒?!鼻厍鹩芗钡?。 “之前是和家人約好了在竹林外的斷橋處相見,這幾日未去,不知道家人可還在等著我。我實(shí)在是不安,很想去找我的家人?!睂帟阏f,她只說是家人,卻也并沒有直說對方是和王妃。 “你別急?!鼻厍鹩苷f:“我這就派人去打聽打聽這幾日斷橋那邊可有什么人。你如今還傷著,先安心養(yǎng)著。等尋到你家人,我再親自送你過去!” 寧書本來想拒絕,但是想了想,又不得不點(diǎn)頭同意。 如今只身一人流落在此,仰仗的都是秦丘榆昔日涼薄的一份舊情,她哪有什么資格要求他做更多?更沒有資本去拒絕他的好意。 名聲早損 第63章 又過了七八日,秦丘榆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寧書問過他兩次,都被他搪塞過去了,寧書就有些坐不住了。她身上的傷都是皮外傷,如今結(jié)了痂又癢又疼。這種麻癢的感覺簡直讓她心里更添煩。她不得不懷疑秦丘榆是不是真的有幫她打聽消息。會不會是搪塞自己?就算是,她也不能說什么。非親非故,他也沒有理由幫自己。更何況,他若私心想留下自己呢?寧書搖搖頭,不想往這方面去想。 可這般住著,寧書變得越來越焦灼。她覺得自己像一只小麻雀被困在這里,與外界徹底隔離。 寧書甚至覺得自己很沒用,她突然想起林崢,如果自己會騎馬,如果自己如林崢那般身手了得,又怎么會被困在這里干著急? 等到第十日的時候,秦丘榆那邊仍然沒有消息。他甚至開始躲著她不見。寧書咬咬牙,終于下定了決心。 這日夜里,冬日的夜風(fēng)涼涼地吹,整個山寨異常得安靜。秀秀本是農(nóng)家女,此時熟睡著,輕輕打著鼾聲。寧書輕輕喚了她一聲,秀秀撓了撓臉,翻身繼續(xù)睡。 寧書便輕手輕腳開了門,溜出去,又將門無聲掩好。她抬頭望著空中圓月,心中感慨不知何時才能團(tuán)聚。她定了定心神,尋了條比較偏僻的小路往下走,這幾日她偶爾會出屋子走走,大致的路還是認(rèn)得了。 僻靜的山路,磕磕絆絆,寧書走了一小會兒就覺得累。雖是寒冬的天氣,卻是香汗淋淋。 “若以后有機(jī)會了,倒要好好鍛煉下身子了?!睂帟哉Z,一個不留神,就被一截枯樹枝絆倒。她吸了口涼氣,勉強(qiáng)爬起來,已經(jīng)結(jié)痂的手掌居然又撐破了,傷口又開始流血。絲絲疼痛快要將寧書麻痹。 寧書不敢久停,繼續(xù)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山下走。 等她終于下了山,這才長長舒了口氣?;赝艘幌律秸瑢帟辉侏q豫,辨別了方向就朝著之前與和王妃約定的斷橋走去。 寧書清楚已經(jīng)過了十日,和王妃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在那兒了。可是等她終于到了林外斷橋處不見一人時,心里難免蒼涼。 她抿了下唇,在黑夜里小心前行,圍著斷橋,將四周查看了一番果然無果,沒有人,也沒有什么記號留言。冬日的涼風(fēng)吹在她臉上,使她不由打了寒顫。 她坐在斷橋橋頭一棵枯樹下的巨石上,長長嘆息了一聲。 冷,還有絕望。 天下之大,她竟是不知道要去哪里。心里有苦澀,也有委屈。從小被捧在手心里長大,縱使后來穿成了庶女,也是好吃好穿養(yǎng)在深閨里。她甚至從來沒有過只身出門的經(jīng)歷,可是自從成婚以后,遇刺殺,被陷害,逃命,騎馬,遇土匪……甚至如今一個人大半夜坐在這里,前途渺茫。 眼眶不由就濕潤了,寧書開始懷疑因了那一絲執(zhí)念嫁入王府究竟對不對?若當(dāng)初她嫁給了江宏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安安穩(wěn)穩(wěn),免此流離? 可是這想法一生出來,腦海中就不由浮現(xiàn)了匡策的身影。 寧府時,他背著手由遠(yuǎn)走近,所有的人物景象都變成了死物,成了點(diǎn)綴他的背景。 她掀起車簾,目之所及是他騎在高頭大馬上孤傲的寬大背影,給與她無盡的踏實(shí)。 她好好跟他說話講道理的時候,他會突然堵上她的嘴,讓她所有的話化成無盡的溫柔。 他還會熟稔地拉她入懷,勾著嘴角聽她說話。讓人覺得他聽得很認(rèn)真,又好像她說什么都無所謂。 寧書還記得那一日,他說呀:“我就是要把你捧上天啊?!彼f這話的時候,翹著二郎腿,笑得像個孩子一樣。 寧書緩緩閉上眼睛,眼淚一顆一顆順著蒼白的臉頰滾落下來。 想念,原來竟是這樣一種滋味。 寧書在斷橋那兒坐了一夜,她靜靜坐在那里看著朝陽一點(diǎn)點(diǎn)升起來,溫暖的光灑向大地,一點(diǎn)點(diǎn)灑進(jìn)她涼透的身體里。 寧書捶了捶腿,讓凍僵了的腿恢復(fù)知覺后才從石頭上下來。她轉(zhuǎn)身,看見秦丘榆靜靜站在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他那樣子,瞧著似乎已經(jīng)站了很久。 寧書微微怔了一下,然后勉強(qiáng)扯出絲笑容來,說:“秦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秦丘榆欲言又止。 寧書就那樣靜靜看著他,不再開口問,而是默默等著。 寧書明明落魄狼狽成這副樣子,可是秦丘榆望著她還是覺得高不可攀。山寨那群小子告訴他,喜歡一個女人不需要講什么道理。反正她孤身一人,不如直接給她睡了,到時候她就會死心塌地留下了。 可是這事兒,秦丘榆做不出來。 或許換成別的女人,他敢??墒菍帟恍?,她是他年少時的憧憬,他不愿意親手毀了自己的夢。 “是,我是有事瞞著你?!边^了許久,秦丘榆終于開口:“我派人打聽消息,可是沒人見過和王妃。但是……” 秦丘榆頓了一下,斟酌著語句說:“策世子與寧將軍里應(yīng)外合,生擒宋王。宋軍已退,兩軍言和?!?/br> 寧書微微心安,匡策沒事,仗也打完了??墒乔浦厍鹩塥q豫的模樣,寧書心里有一絲不詳?shù)念A(yù)感。 秦丘榆又說:“匡宋聯(lián)姻永葆兩國友誼,宋國嫁安蘿公主于……策世子?!?/br> 秦丘榆憋著一口氣,仔細(xì)去看寧書的表情,卻見她十分平靜。 過了好半天,寧書垂眉低聲說:“也好,也好……” “我……世子如今在遼城,我?guī)闳フ宜?!他……他不會不管你的!他一定是不知道你還活著,以為你遭到了不測!”秦丘榆急忙說,此時此刻他竟是半點(diǎn)占有的心思都沒有,他心里想得全都是不讓寧書難過。 寧書輕輕笑了一下,有些釋然地說:“秦公子,可否請你帶我去羅城?” “羅城?”秦丘榆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寧書既不去找匡策,又不回寧家。羅城有何人?雖心中疑問,但他還是點(diǎn)頭應(yīng)下:“好,我?guī)闳??!?/br> 寧書福了又福,鄭重道謝再三。 她原本的兩個丫頭蒲月和巳月都在羅城,之前寧書多次照料,聽說她們兩個打點(diǎn)了個小小的針線坊,日子過得還可以。 所有的悲喜就藏在心里吧。他勝了,便是將來要稱帝的人。這樣的他不可能永遠(yuǎn)守著不能生育的自己,總有一天,后宮三千,子嗣延綿。 不完整的愛情,破碎的諾言,何必再兩相遺憾。 更何況,流落土匪山寨多日的她,名聲早損。 匡翎很怕 匡翎緊緊握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發(fā)出一丁點(diǎn)的聲音。她躲在角落里,和很多女人一起懼怕地看著進(jìn)來的士兵托著幾個女人往外走。有個女人掙扎不肯去,甚至咬在了士兵的手腕上。那士兵咒罵了幾句,拔了刀就砍下了那個女人的人頭。那個全是血的人頭孤零零的滾到一邊。從匡翎她們的這兒正好能看見人頭上睜大的眼睛,致死不瞑目。 匡翎很怕。 她以為和親最壞的結(jié)果就是遠(yuǎn)嫁,再也見不到家人,可她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小公主??墒亲罱H眼所見的一幕幕,徹底顛覆了她的想法。粗鄙的男人,污濁的咒罵,無助的哭泣,還有大片大片鮮紅的血跡。她不敢睡覺,甚至不敢閉上眼睛,似乎一閉上眼睛就會看見大片大片的血跡。 她同這些被抓來的女人一般躲在最里面,每日企盼不要拖自己出去。那些被拖出去的女人是正的成為軍.妓,甚至根本不會活著回來。雖然這里骯臟發(fā)臭,甚至有老鼠竄來竄去,但是卻已經(jīng)是唯一的凈土。 匡翎用手背抹去臉上肆意的眼淚,給自己打打氣。她明白她若是個有骨氣的女人,就該在被拖出去之前一頭撞死,得個干凈的終結(jié)。 可是她疼,她怕死。她甚至想過,就算是輪到自己被拖出去欺凌,她也要想方設(shè)法活下去,等將來親自手刃這群惡魔! 半夜,沉重的大門被打開,一群鎖著鐵鏈被推進(jìn)來。 匡翎睡得很淺,一有動靜就醒了。發(fā)現(xiàn)又有一群可憐的女人進(jìn)來,便低頭不多事。她幫不了任何人,也沒有能力去可憐任何人。 “郡主?!?/br> 匡翎蹙眉,聽錯了? “郡主。” 匡翎心頭猛地一顫,她絕沒有聽錯! “右后方?!?/br> 匡翎壓下心里的驚濤駭浪,緩緩轉(zhuǎn)身,就看見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蹲在她身后,正是剛剛被送進(jìn)來的那群女人中的一個。這個女人緩緩抬頭,露出一張男人的臉。 匡翎猶疑了一下,試著叫出他的名字:“劉……劉什么來著?” “劉橫?!?/br> 匡翎恍然,她對劉橫有印象,那個個子和女人差不多高,平時極少說話沉默的像不存在的一個人,也是匡策身邊第一人! “是!是皇表哥讓你來救我!”匡翎壓低聲音,聲音里是難掩的顫抖。 劉橫點(diǎn)頭,細(xì)長的手指動了動,輕易地解開了鎖著他的手鏈和腳鏈。然后又是同樣動作麻利地解開了鎖著匡翎的鎖鏈。 “跟我來。”劉橫壓低聲音說,已經(jīng)彎著身子悄聲行走。匡翎急忙同樣彎著身子跟上。 兩個人一直往里走,走到一處堆破舊棉被的地方,劉橫停下腳步,開始輕手輕腳地抱起棉被放到另一側(cè)。一旁的匡翎猶豫了很久還是硬著頭皮去抱臟臭的被子。蟑螂從棉被里爬出來,順著匡翎的手背往上爬。匡翎深吸一口氣,忍住想要尖叫的沖動,閉著眼用手抓起蟑螂,隨手一置。蟑螂被扔到地上了,她的手心還是那種惡心的酥麻感。 劉橫看了她一眼,也不言語,繼續(xù)加快速度將剩下的棉布抱走。一個漆黑的洞出現(xiàn)在視線里。 匡翎大喜! 劉橫卻悄悄拿了火石,引了火,將地上的破爛棉布燒著。 匡翎一怔,這些棉布起火,是會殃及被關(guān)在這里的其他女人的! 知道匡翎心中所想,劉橫低聲道:“外面,是金國八十萬的軍隊。我們出去必有聲響,若不點(diǎn)火分散他們的注意,我們出不去?!?/br> 劉橫說話,靜在一旁。 匡翎目光閃爍,險些落下淚來,但她還是低低地說:“我明白了?!?/br> 劉橫有些意外,人果真是會變的。他簡直不相信面前這個人是曾經(jīng)安城囂張跋扈的小郡主。他便說了句:“外面官兵眾多,這火燃不久,這些女人不會有太大傷亡?!闭f完,先一步鉆進(jìn)了洞中。 匡翎微微心安,跟著劉橫往里爬。 洞很小,連跪行都做不到,只能爬行。滿手都是咯人的砂石,偶爾會抓到小蟲子。匡翎咬咬牙,告訴自己一定要忍住。洞中沒有光,漆黑一片??雉岜牬笱劬o緊跟著劉橫,生怕拖了后腿,縱使石子兒磕破了手掌,縱使她累得不行也不敢吱一聲。 果不其然,他們二人鉆進(jìn)去不久,身后就是吵雜的呼叫聲咒罵聲,nongnong的黑煙順著洞飄進(jìn)來。匡翎嗆得想咳嗽,可是又怕出聲引來官兵,只好努力忍著,眼睛就大顆大顆地砸下來。她突然明白劉橫這不僅是聲東擊西,而是濃煙會暫時遮住這處洞.口。甚至縱使他們發(fā)現(xiàn)了這處滿是濃煙的洞,也不敢貿(mào)然鉆進(jìn)來。 匡翎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的手腳早就麻木了。 “郡主。”劉橫低聲提醒,匡翎就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