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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鳳還巢在線閱讀 - 第10節(jié)

第10節(jié)

    忽然被綠萼從后面拉了拉衣服——張老先生已經(jīng)停了下來,正望著她呢。賀瑤芳也瞪大了眼睛回望他,敵不動,我不動。張老先生無奈地一笑:“還在想你jiejie么?”

    賀瑤芳道:“也不全是?!?/br>
    瞧這鎮(zhèn)定樣兒,又是一個小人精兒,甭管她面上顯得多么的天真無邪,那都是個人精兒。張老先生忽然有一種錯覺,什么親娘后娘的事兒,哪怕沒他提醒,這女學(xué)生恐怕也已經(jīng)知道了,甚至比她jiejie明白得還要早——這丫頭到底是什么品種?。?!張老先生早到了見怪不怪的年紀(jì),揉揉額角,繼續(xù)給賀瑤芳講課。

    賀瑤芳不曉得,她在張老先生眼里已經(jīng)是個異類了,還在對著已經(jīng)背過的書努力裝“一聽就會”的聰明學(xué)生。老先生也很嘆氣,繼續(xù)撣塵。

    賀瑤芳的心思已經(jīng)活絡(luò)開了,雖然不愿意,最后還是決定軟硬兼施,讓張老秀才幫個忙。聰明人之間,總是心有靈犀的,她認(rèn)為自己的直覺沒有錯,張老先生對于家里要添個主母這件事情,也不是很歡迎的。說不得,她還真要威逼一回這位老人了。

    打著不光彩主意的賀瑤芳并不知道,過不幾天,她就要被談話了。

    就在賀麗芳解禁的前一天,宋婆子奉了羅老安人之命來請:“老安人叫二姐兒過去說話呢?!?/br>
    賀瑤芳狐疑著跟她到了羅老安人處,羅老安人這回坐在一張羅漢榻上,手里捏著她那萬年不離身的數(shù)珠兒,見她來了,慈祥地一笑,招手道:“來,過來坐?!?/br>
    羅老安人不是一個刻薄的祖母,尋常卻也不是這么好脾性的。物反常即為妖,賀瑤芳迅速地做出了判斷,腳下卻蹦蹦跳跳地?fù)淞诉^去:“阿婆~”聲音甜得能流出蜜來。

    羅老安人將她摟到懷里,一下一下地輕拍她的后背:“近來睡得好嗎?”

    “嗯。”

    “吃得香么?”

    “嗯?!?/br>
    祖孫倆真是其樂融融。

    羅老安人也不是突發(fā)奇想要來聯(lián)系感情的,家里那么多事情都指望著她來處置,哪來的這等閑情逸志?

    卻是今日媒人來回話,說是正有幾個合適的姑娘,人品樣貌都是極好的,內(nèi)里有一位新近過來的柳推官的女兒,是什么什么都好的。柳氏先前訂過親,不幸外祖死了,男家等不得,雙方解了婚約。姑娘傷心,拖了一二年,拖得年紀(jì)大了,父母著急了,這才不顧遠(yuǎn)離家鄉(xiāng),想在任上給女兒招婿。

    這等好事,原是輪不到賀敬文的。柳推官也不曾想讓女兒做填房,尤其是有拖油瓶的填房??膳畠阂呀?jīng)耽誤了,容不得再精挑細(xì)選了。柳推官心愛繼妻,在繼妻的要求下便出了幾個條件:一、要有功名的——頂好是舉人往上,二、要三十以下,三、要是殷實人家。

    年輕的秀才不少,但是舉人卻不多,未娶的舉人就更少了。這年頭,舉人也難考??!否則就不會有許多話本兒嘲笑落第酸丁了。年紀(jì)輕輕就是舉人,還家產(chǎn)豐厚,這就更難了。有多少人,是得做了官兒之后才能發(fā)達(dá)起來的?

    何況,聽柳推官娘子的意思,女婿還要生得好看些——這就更難了!

    媒人尋摸來尋摸去,這些條件,單拎哪一個出來,她都能尋著人,要想湊齊了,可真是難。巧了,手上有一個賀敬文,除了是個鰥夫,旁的樣樣都合式!

    又是做官人家的女兒,樣貌也好,傳聞嫁妝也不少。更難得的是,這樣的人家的女兒,巧了肯做填房。羅老安人心里念了八百聲佛,她已經(jīng)做了最壞的打算——要么是鄉(xiāng)紳家沒見過世面的女兒,要么是窮秀才家要補(bǔ)貼娘家的閨女?,F(xiàn)在得了個官家有教養(yǎng)的姑娘,真是喜從天降!

    羅老安人采取了各個擊破的戰(zhàn)略,琢磨著二孫女兒畢竟年紀(jì)小,更好哄些,拿她當(dāng)突破口了。哄好了小的,再說稍大一點的賀成章,等賀麗芳解禁出來了,哪怕依舊死性不改,二比一,她也無力回天了。

    ☆、第18章 不情愿的人

    在成人的眼里,小孩子是一種神奇的生物。他們有時候把小孩子當(dāng)成是未來的希望,跟傳國玉璽似的捧著。有時候又把小孩子當(dāng)成低級物種,極度輕視小朋友們的智商。總覺得小孩子是什么都不懂,轉(zhuǎn)就忘的,少時無論如何對他們,都無所謂。又或者,小朋友的觀點是極容易改變的,教什么就聽什么。哪怕?lián)Q個媽,他們都能被糊弄了。

    只可惜,眼前這一只是另類。

    二十余年的宮廷生涯,早早地讓賀瑤芳明白了一個道理——不論是誰,他說的什么都不重要,是不是對你笑臉相迎也不重要,關(guān)鍵是看他在做什么、會對你的生活造成什么影響。

    當(dāng)羅老安人柔問問:“二姐兒想要娘嗎?”的時候,賀瑤芳就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了也不能明著反對,這事兒明著反對沒用,她姐就是前車之鑒。只要羅老安人認(rèn)為賀敬文需要一個妻子,她就一定會再娶個兒媳婦進(jìn)門。要讓賀瑤芳摸著良心說,賀敬文也確實需要這么一個人兒。

    可她不能讓柳氏進(jìn)門!

    面對著祖母那一臉的慈祥,賀瑤芳也回以一臉的天真與驚喜:“我娘回來了么?我天天對著娘有屋子說,說我想娘了,我娘果然就回來了?!?/br>
    羅老安人縱是鐵石心腸,聽了這樣的話,看著這樣一張臉,便再也說不出下面的話來了。她原本是想借著這么個含糊的問題,引出孫女兒一個含糊的“想要娘”的回答,她就能拿著這話來說事兒了。

    現(xiàn)在倒好,被反將了一軍。羅老安人手下一頓,將賀瑤芳摟緊了,不再說話。場面一時溫馨得讓人想落淚,賀瑤芳卻知道,這事兒沒完。她也不傷感,經(jīng)歷得太多了,早知道這世上沒有什么事情是十全十美的,她盡自己的一分力就好了。只要拖過了柳氏這么一檔子事兒,總要緩些時日再接著相看的。三拖二拖,至少能拖個兩三年,自己和兄姐都能長大些,遇事應(yīng)對也能從容一些。這兩三年,祖母還不算很老,還能支撐這個家。

    兩三年后,祖母精力不濟(jì),繼母進(jìn)門,也是免了婆媳之間的摩擦。一山不容二虎,一件事只能有一個人做主,不然就極易壞事兒。總要分出個強(qiáng)弱來。只要繼母為人尚可,那就沒有任何問題。賀瑤芳的私心里,對于即將進(jìn)門的繼母,還是報著十二萬分的同情的,只要別做得太過份,她寧愿讓一步,大家好好相處。

    跟羅老安人演了一回溫馨祖孫,賀瑤芳便識趣地趴在她懷里不動了。羅老安人緩緩地松開了環(huán)著孫女兒的手臂,聲音里充滿了疲憊:“把二姐兒抱下去吧,輕著些兒,別驚醒了她。蓋好了被子,叫她好生睡一覺吧。”

    何mama喉嚨里應(yīng)了一聲,換了羅老安人一個皺眉,何mama戰(zhàn)戰(zhàn)兢兢接了賀瑤芳,一路將她抱走。賀瑤芳躺在她的臂彎里,只當(dāng)自己已經(jīng)睡了過去了。直到何mama將她放到床上安置妥當(dāng),又命綠萼不要吵著她,才在帳子里睜開眼來。

    凡做戲,必要做足,不可急時抱佛腳,否則就要露馬腳。——《賀太妃的宮廷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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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賀瑤芳的作戲論,羅老安人已經(jīng)直接進(jìn)化到了“不管對你多和氣,你反對的事情只要我覺得該做,我就會做”的階段了。老人家已經(jīng)不需要作戲了,肯哄你,是為了大家面子上都好看,指的路你不走,那就請你進(jìn)小黑屋里關(guān)幾天。見哄賀瑤芳不動,索性哪個孩子都不哄了,快刀斬亂麻,有什么麻煩都扔給兒媳婦去管好了。

    所以賀麗芳出來的時候,雖然她爹黑著一張臉,語帶一點恐嚇地問:“你知道錯了么?”羅老安人倒是一臉的平靜。

    賀麗芳也乖覺,直覺地示弱,一直低著頭,聞言,小腦袋一上一下輕輕地動了動。賀瑤芳心里給她豎了個大拇指,再看她的穿著,因在孝中,還是一身素衣,兩胳膊縮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賀敬文卻不打算放過她,不要繼母倒沒什么——人還沒進(jìn)門兒呢,算不得他們家的人,氣壞了祖母卻是大錯。賀麗芳的聲音里帶一點哽咽,帶一點委屈,小聲道:“我不該氣壞阿婆?!?/br>
    羅老安人這才大度地道:“你不要嚇壞了她。”

    她倒做起好人來了。賀敬文未免有些無趣,只得收了聲,別過頭去不說話了。羅老安人卻對賀麗芳招手:“過來過來,我看看?!?/br>
    賀麗芳倚了過去,聲音依舊軟軟的:“阿婆,阿婆不生我的氣了罷?”

    羅老安人笑道:“不生氣不生氣,關(guān)你不是罰你,是叫你長進(jìn)些,姑娘家家的,哪能那副脾氣呢?說話慢慢兒地說,做事兒穩(wěn)穩(wěn)地做,跟急腳貓似的,能有什么出息呢?”

    賀麗芳似乎真的被關(guān)怕了,只管點頭。羅老安人再看賀成章兄妹兩個,都安安靜靜地聽話,要著急定下柳氏的心也漸漸平復(fù)了下來。心道:你們現(xiàn)在不懂,等長大了就知道啦,家里得有個女人,看起來才像個樣兒。誰家說親,不想要親家完完整整的呢?

    賀敬文做了一回惡人,頭疼不已,索性拋開來不管了,自去溫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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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家恢復(fù)了表面上的平靜,柳家卻不太平了起來。

    這柳家人口不少,結(jié)構(gòu)也比賀家復(fù)雜得多。柳推官娶的是同鄉(xiāng)之女,結(jié)發(fā)夫妻,原本也是舉案齊眉。及柳推官名在殿試,妻子已為他生下一兒一女,這妻子也不甚好妒,還給他納了兩房妾,妻妾又各生育。柳家娘子略有些好強(qiáng),將家中里里外外管束得極好,只有一條不好——長子到了十歲上,她一病不起,死了。

    柳推官仕途正在要緊的時候,家里不能沒人,便續(xù)娶了繼妻趙氏。趙氏生得乖巧可人,又不愚笨,柳推官與他母親便取中她老實又能做事。趙氏進(jìn)門之后,也是將事事理得井井有條,有使絆子或冷眼旁觀的,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過不幾年,還要盡力為柳推官頭前的兒女cao辦婚事,看起來又是一個賢良人兒。

    這樣的賢良人兒卻有兩樁心事:一、兒子太小,二、女兒的婚事太難。

    柳推官原配的長女嫁得很不錯,彼時全在京中,正好被柳推官拐到一個少年進(jìn)士,湊成一對。輪到這次女,年紀(jì)上比jiejie差了數(shù)歲,趙氏骨子里也是好強(qiáng),不*兒嫁得比頭前的閨女低了,枕頭風(fēng)吹得柳推官頭昏眼花,也要給他說一個進(jìn)士。

    可適合的進(jìn)士是真的找不著!五十少進(jìn)士,不是虛言,有限那幾個年輕的,不是已有了娘子,就是被人下手搶了,柳推官這一回下手沒別人快。只得與一個同年結(jié)為親家,這同年考中的是進(jìn)士,年紀(jì)比他又略長一些,做官之后才生的這么個幺兒。

    兩家也算互相知道根底,眼看是一樁美事,不幸才定了親,準(zhǔn)新郎就死了。這同年也算厚道,也是聰明,不肯結(jié)仇,兩下平和退了親。再尋女婿,可就難了。等柳推官外放做知府,東拼西湊,找了個少年舉人,不幸對方又是個短命鬼。柳氏活活耗死了兩任未婚夫,便有了個命硬的名頭。

    柳家將此事瞞得死死的,連媒人也不知道內(nèi)情,只道是男方太不厚道,耽誤了柳家姑娘。

    柳推官心里也有些發(fā)毛的,不敢再給這女兒拖下去,也不敢再提更高的要求——再克死了,怎么辦?

    可這女兒又漂亮又可愛,疼了二十年,怎么好讓她吃苦頭?還是想要個讀書人的女婿,還要自我安慰:他們死了,是沒福氣,配不得我這好女兒。

    柳推官一片慈父之心,柳氏卻恨得將一根白綾拋到了房梁上,蹬著凳子要上吊。她也不是想真心,是以才吊上去就被母親發(fā)現(xiàn),急忙解救了下來。揉心撫背,灌了兩口水,柳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吭趺淳鸵プ鎏罘苛??爹縱不做知府做了推官,我也不當(dāng)做填房的。做個舉人填房!能有甚么用?”

    這柳家的家宅,其實也不太平,七個孩子,四等身份,元配生的、續(xù)弦生的、妾生的、婢生的,鬧鬧哄哄。柳氏也是個好強(qiáng)的,小時候不大懂事兒,還道兄姐與自己是同母所出,只是母親更疼自己,她便略有些小孩子的嘚瑟。兄姐卻受過這繼母的一些小手段,再看她這個樣子,少不得要收拾她,誘她去跪元配。

    等柳氏弄明白了這些事兒,再聽人只言片語,越聽越覺得不舒坦。柳氏生平最恨,便是“填房”二字。今聽得要她做填房,怎能不惱?

    趙氏聽了,抬手便給了她一巴掌:“你懂個甚?填房也有填房的做法!你道這家,還像往常一樣么?”

    柳氏臉上掛淚:“家里怎么了?”

    趙氏低聲道:“你爹的座師,休致了。我怕再有旁的事兒,你早早與我嫁了,我也省一份子心,旦有事,你還好看顧你兄弟。”這個兄弟,自然是趙氏的兒子了。

    ☆、第19章 母女與姐妹

    挨了親娘一巴掌還能跟沒挨一樣地詢問家計,與扇完了親閨女還能若無其事地分析后路,這一對兒要說不是親母女都沒人信。

    趙氏抽完了閨女,伸手撫了撫鬢角,嗯,沒亂。柳氏挨完了巴掌,摸摸臉頰,有點潮。趙氏橫了女兒一眼,柳氏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只聽母親說:“還不喚人來打水洗臉?頭發(fā)也亂了!”

    柳氏抬頭一看,她娘已經(jīng)施施然坐到了一只繡墩上。趙氏頭上只戴了一只銀冠頭發(fā)紋絲不亂,臉上薄施脂粉怒容已經(jīng)消了,依舊是口角略帶一絲絲微笑的樣兒,憑誰看了都得說一句“慈眉善目好脾氣”。

    母女倆房里說話,丫環(huán)們低頭斂眉,一聲兒也不敢吭,此時方才忙碌了起來,打水的、擰帕子的、找手巾的、開妝匣的……不一時預(yù)備妥當(dāng),請柳氏去洗了臉、梳了頭。趙氏看女兒對著菱花鏡兒上妝,原本就是漂亮的一張臉蛋兒,漸漸妝點出十分顏色,不由嘆了一口氣:“你隨了我,命苦?!?/br>
    柳氏聽了,眼圈兒一紅,又忍住了,雙唇下了死勁兒抿著胭脂。柳氏道:“委屈了?委屈也給我忍著!天下哪有不委屈的事兒呢?”

    柳氏抽了抽鼻子,道:“兒也不是委屈,就是不甘心?!?/br>
    “不甘心?不甘心就要掙出一條路來,就要狠著心拼上去。你那是什么樣兒?瞪的什么眼?一眼看著就兇巴巴的,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你打著主意么?”

    柳氏拉得筆直的身段微微放松,已微凸的眼珠子又縮了回來,挑高的眉毛也歸了原位,微抿著唇,略低著頭,又是一個羞澀的閨閣少女模樣了。趙氏滿意地點了點頭,接過丫環(huán)捧上來的茶,抿了一口,丫環(huán)接了茶盞行云流水地退下,趙氏手里的帕子輕輕點了點唇角,才對女兒道:“你這樣毛毛躁躁的,能成什么事兒?”

    柳氏低聲應(yīng)了,又辯解道:“我,萬萬沒想到……”

    趙氏口上說:“那短命鬼們沒那么好的命,受不得我兒這般大的福氣,”上前摸了摸女兒的嫩臉,道,“要不是先帝駕崩,你也早該嫁得如意了?!?/br>
    柳氏驚道:“這又干先帝何事?怎么又——”

    趙氏的聲音壓得越發(fā)的低了,熱氣已經(jīng)撲到了柳氏的脖子上:“你爹的座師休致還不算是大事,頂多是少了一面大旗罷了,我怎么會因這個叫你匆匆嫁了?你道你爹原本好好的知府做著,怎地忽地降做了推官來?”

    柳氏也是個精明人兒,聽便驚問:“怎么?一朝天子一朝臣?”

    趙氏苦笑道:“你道你爹是什么大人物不成?能叫天子記住了?是賞識你爹的陸閣老先退后了,臨走之前,為了保全你爹,故意將你爹貶了,也算留條后路了?!?/br>
    話說到這么個份兒上,柳氏也明白了,于私,她“克”了兩個未婚夫,于公,現(xiàn)家里難翻身。趙氏的意思也明白了,萬一柳家傾覆了,她好歹有個歸宿,立足穩(wěn)了便能幫著了娘家,想指望那位嫁得更好的長姐,只怕人家撈自己的親爹親兄弟都還來不及呢,怎么會顧得上他們母子三人?再者,她年紀(jì)也不小了,再等,只會嫁得更差,除非她爹撞大運忽然之間翻了身。

    想到這里,柳氏一咬牙:“娘,橫豎要做填房,何不嫁個官兒,哪怕年紀(jì)大些也無妨,總是已經(jīng)掙出來了。這么個舉人,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我還陪他熬著不成?”

    趙氏道:“我嫁你爹,他倒是已經(jīng)做了官兒了,你看怎么樣了?他兒女已大,不好馴服了。”

    柳氏悶不作聲,趙氏越發(fā)向她傳授起心得來了:“這賀舉人也是有好處的,家里人口簡單,好收拾。他尚未功成名就,也算是在艱難的時候,你幫扶他一下,你又聰明,顯出能耐來,何愁收服不了他?有兒女又怎樣?還小,好調(diào)弄。不像這家里幾個討債鬼,我進(jìn)門時,都已經(jīng)老大不小的,成了精的猴兒都沒他們會弄鬼!有頭前孩子也不是壞事兒,人丁興旺,他們也須得管你叫娘——只要你生了自己的兒子,他們就是好幫手,將他們養(yǎng)得憨些兒,只認(rèn)你這個娘,倒怕他們的爹,只與你親,不就成了?”

    柳氏狠了狠心,伏在母親的懷里:“娘教我!”

    趙氏道:“這有何難?尋常嫁作人家媳婦,也是要應(yīng)付公婆丈夫的,如今不過多兩個毛孩子。再說了,也有些人家的子弟,未婚而有庶子,你就權(quán)當(dāng)代他多管了幾個婢妾生的孩子罷了。有孩子才好呢,才能顯得你賢良,他才會有愧疚!初嫁時,疑心繼母對頭前孩子不好也是有的,他們有什么懷疑,你都接著,只管對孩子好,給他們請先生,問他們衣食。賀舉人止此一子,你對他好了,就能收攏了婆婆和丈夫的心。婆婆丈夫要是疑心,你就放手,讓你婆婆和丈夫去管,你還省心了呢,不過多問一嘴罷了。那樣的人家,又不用你親自去給他們洗衣做飯!”

    柳氏一一地聽了。

    趙氏越發(fā)說得上癮:“頂要緊一條,拿捏住了丈夫,甭管他一開頭兒是冷是熱,都焐著他。他開頭兒冷著你才好,開頭有多冷,焐熱了他就得有多疼你,焐得他像條狗一樣跟著你打轉(zhuǎn)兒,最后還要跟你埋一塊兒,將前頭的死鬼扔在一邊兒做孤墳野鬼才好。再有,頂要緊的一條,要生下兒子,將兒子教好了!你兒子好了,前頭兒子又膽小又笨拙,他心里還能再有頭前孩子?丈夫面前,不要顯出強(qiáng)來。想那前頭的死鬼,初嫁時,意氣風(fēng)發(fā),年紀(jì)又小,她懂個甚?總有些事兒好磨的,越發(fā)顯得她爭強(qiáng)好勝不懂事兒不給丈夫做臉,她陪著吃的那些個苦,掙下來的家業(yè),就全是為你出的苦力了?!?/br>
    柳氏連連點頭,問道:“那孩子,只要膽小老實就好?”

    “正好給我外孫做個跑腿頂缸的,顯得我外孫聰明有出息,又仁慈和善不好么?”

    柳氏笑了,笑到一半,忽地想起一事:“畢竟是頭前的長子,到了分家的時候,他還承嗣的,免不得要多拿些兒?!?/br>
    這般憂慮小心,只換來一聲冷笑:“你立時就死了么?哄好了丈夫,在他沒死之前就掏空了家,將財物或移出來,或用來給我外孫跑門路。到時候,高風(fēng)亮節(jié),家里一物不取,我外孫高官得做、駿馬得騎,人還要贊他一聲白手起家,是個人物!兄長雖不成器,他依舊恭敬。將空殼子與那討債鬼,豈不是好?”

    雖平日里看得多了,也得了指點,但是看母親興致正好,柳氏又問妾與庶子之處置。趙氏道:“對庶出的,要越發(fā)的好,庶出的比頭前的好收攏。若有出息的,反而可以教他們好好讀書做官,是大好的臂膀,越發(fā)顯出頭前死鬼的不堪來。那些個妾,且先忍耐幾分??纯矗瑳]用的,留,好強(qiáng)的,總有錯處,引她犯錯,叫男人厭了她、收拾她?!?/br>
    母女倆一問一答,其樂融融,趙氏之歡樂,僅次于當(dāng)初生了自己的兒子。實在是憋得太狠了,她苦心經(jīng)營了這么多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掌了全家。闔家上下誰個不敬她,誰個不說她的好?也就頭前的討債鬼嘀咕兩句,聽的人都一笑而過,當(dāng)是繼子常有的心,卻沒有人說她不好。然而這樣的步步為營,這樣的成就,竟無人可以炫耀,真是憋得狠了。錦衣夜行,真是遺憾得緊。終于逮到機(jī)會可以傾吐心聲了。

    說得興奮處,還教了女兒一些小竅門兒,譬如何時該哭,何時該笑,以及:“無論何時,都要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道你蓬頭垢面的,男人會有心情哄你?哭得再慘都不會有耐心!你梨花帶雨的試試?他膩著就不會走。”以及“一件事,設(shè)若他有些小錯,你要在他上火的時候勸,他生氣了才好。等冷靜了下來,反倒要來謝罪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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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家母女說得投機(jī),賀姐妹也開始了一場至關(guān)重要的談話。賀麗芳自打解了禁足令,看起來比平日穩(wěn)重多了,然而賀瑤芳卻知道,這位大姐的斗志一點也沒有減少。賀瑤芳有些擔(dān)心,怕她這脾氣在節(jié)骨眼兒上壞事兒,特地跑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