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瑤芳試探地道:“哥哥?” 賀成章微微一笑:“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志怪錄》我又不是沒讀過。不論你說的是真是假,你都是我妹子,從不借機生事,一直都是為了家里好,縱是鬼怪,又如何?再者,若這些是你編造的,能把你逼得編謊話兒,還不夠我心疼自己meimei的么?若是真的,你已經受了這么多的苦,我也不曾分擔分毫,已是不該,現在也該補上了?!?/br> 瑤芳雙手疊在了嘴巴上,眼淚再也止不住。 賀成章伸出手來,扶在meimei肩上:“想哭就哭。” 瑤芳哭得更厲害了,賀成章摸出手絹兒,遞過去:“捂著嘴巴做什么?自己家里,你就放開了,別憋著!” 瑤芳扯過手絹兒,胡亂擦了把臉,聽賀成章問道:“那你跟我說這些,是為了什么呢?” “我想出家?!爆幏歼煅手f。 “啥?”賀成章下巴掉了下來,“你跟我說了這些,就是要告訴我,你要出家?” 瑤芳點點頭,抽抽答答地說:“我覺得自己像個怪物啊,樣子是十五歲的,心里是五十歲的。我看誰都跟看兒子似的,還怎么……” 賀成章神色詭異:“我就比你大兩歲,你看同齡的像是看兒子?想什么呢?”瑤芳說得再像真的,賀成章再相信她,看著眼前及笄少女的一張嫩臉,也完全代入不了一個老婦人吶! 瑤芳道:“那不一樣?!?/br> “我問你,上輩子死的時候多少歲?” “快、快四十了?!?/br> “噗——”賀成章噴笑,就我眼前這張臉,完全想像不出來好嗎?“寡婦改嫁,有多難?就當又找了一個唄!這有什么?” 瑤芳:……“有這個說法兒么?” “我妹子,什么說法說不通呢?你就該得到最好的。你就當改嫁了,新丈夫比老東西年輕些,不好么?那個男人,不愿意守著,還不改嫁?不穿一回大紅的嫁衣,你甘心?我都不甘心!”賀成章咬牙切齒,“你聽好了,我不想我妹子被個不知所謂的男人困住了心,困了一輩子不夠,還要困她兩輩子,叫她對夫妻之事心生恐懼。正常人過日子,得跟我和你嫂子似的,你一天這樣的滋味都沒嘗到,是要心疼死我么?” 瑤芳扯過手絹兒捂住了臉。 賀成章站起身來,繞過桌子,將妹子扯了起來,從她腰間荷包里取了一面小小的圓鏡?,幏紲I眼朦朧地看哥哥打開了鏡子,放到她的面前:“你仔細看看,這是幾歲的人?” 這張臉,十五歲的臉,青春可人。 賀成章語重心長地道:“你比什么人都好。那一場噩夢,都忘了吧。那么地讓你難過,你還記著做什么?睜開眼來看看,這里面的姑娘多么地美好。你舍得叫她接著難過嗎?” 瑤芳著魔似的搖頭。 賀成章微笑道:“我原本還擔心,怕你一向聽話懂事,到時候卻在婚事上頭發(fā)昏,還想要給你尋個什么樣的夫婿才能不憋屈了你。你總是想擔許多的事情,我原是很擔心的,小小年紀,不該這么沉悶,生怕你抑郁而終?,F在看來,是我多慮的,你確實是跳脫不起來的。好了,你的夫婿,大約不用我們苦思冥想了,你相中了就行。找一個能哄你玩兒,逗你開心的人,歡歡喜喜地過完這一輩子,好不好?一輩子的坐北朝南,永遠笑意盈盈的。不開心了能發(fā)脾氣,不用跟人陪笑臉兒,要人捧在手心里,好不好?” “哥?!?/br> “嗯?” “好?!?/br> ☆、第85章 開明的兄嫂 與meimei談開了,賀成章心里也松了一口氣。一直以來,他都覺得meimei有些與眾不同,要讓他列舉出有哪些不同來,卻又模糊了?,F在想起來,真是哪里哪里都不同。她從來不淘氣,一舉一動都與周圍的孩子不一樣,當時覺得是“懂事”,現在看來,真是處處都有痕跡。比jiejie小四歲,做事卻出奇地比jiejie穩(wěn)重。 一樁樁,一件件,早有征兆,只是自己見識少,沒能參悟透罷了。與妻子耳廝鬢磨之間,也聽容七娘說過瑤芳是:“天生的儀態(tài)萬方,拿尺子量都量不來合乎典范,偏又能不呆板,看著就賞心悅目,我不能比?!碑敃r他還頗為得意,以為自己妹子就是比旁人好,自己的妻子對小姑子也好,真是一家和睦。如今再回憶妻子說過的話,真是字字血淚。 元和帝是個什么樣的人,賀成章也是早有耳聞的。治國,是有一套,除了在楚王這件事情上看走了眼,其他的地方,他總是能糊得過去的。楚王之事,也不能全怪他,從元和帝他爹承平帝開始,對楚王系就特別的優(yōu)待,元和帝的反應也很迅速。所以,朝廷上下,對這個皇帝還算認可,雖然他經常讓大家提心吊膽,可總比昏君暴君好很多。 然而,在對后宮上頭,他就是另一個樣子了。對大臣、士人,皇帝的底線要比較高一點,這些人也會抱成團,總有點自保的能力。后宮則不然,除了葉皇后這樣的發(fā)妻,能得到一定的禮遇,吳貴妃這樣的寵妃,被他寵上了天。其他的妃妾,就過得比朝臣還要提心吊膽一百倍。比如,他前陣兒似乎剛剛有點寵某嬪,吳貴妃一不開心,現在就再也聽不到這個嬪的消息了。 以往外頭的大臣們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好,只要皇后依然在位,并且沒有被吳貴妃欺負,那就不算個事兒,誰沒事兒關心你喜歡睡哪個妃子啊。至于皇后有沒有兒子,原則上,大臣們是并不關心的——又不是皇帝沒兒子!大家哀嘆“可惜中宮無子”,并非全是為葉皇后惋惜,雖然她頗得人心,更多的,是擔心皇帝因為寵愛吳貴妃,而在立儲的事情上頭犯渾。如果中宮有子,那這事兒大家就都不用愁了。 大家只當過是關心禮法,不能讓皇帝做不好的榜樣,僅此而已。 現在知道妹子可能在這樣的男人手下討生活,做人哥哥的,但凡有點人性,都不能覺得這男人是個好人。還理他做甚?又沒有旁的人知道,張先生的口風想來也是很緊的,這樣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說出去了,也沒幾個人會信。嘖!那就把噩夢都忘了,重新過美好的生活吧。 不可否認,瑤芳現在的一張嫩臉,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對著十五歲的臉,和對著四十五歲的臉,反應,那是不一樣的。賀成章根本沒辦法想像meimei四十五歲的樣子,他眼里就是個可憐的少女,這少女還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妹子。 這種事情,根本就不需要猶豫! 賀成章把meimei往懷里一擁:“好了,不要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不好的事情,忘都來不及了。天都快黑了,走,洗把臉,爹快回來了,用過了晚飯,好好睡一覺,明天太陽還不是照樣升起來?” 瑤芳笑了:“好的呀?!?/br> 賀成章道:“這件事情,不要再跟旁的人說了,沒意思。” “你是第二個,小時候,我一個人沒辦法做事兒,不得不借張先生之力,將他拖下了水。除此而外,再沒旁的人了?!?/br> “那就好,先生是可信之人。我不會對任何人提起,你也不要,除了我們三個,不要再讓第四個知道了。要是說出去時,須先跟我講,我要告訴誰個,也會先問問你,你要不答應,我也不會說?!?/br> 瑤芳道:“好。對了,哥哥,如今立儲之事,千萬別摻和進去。就是爹那里,也勸著他些兒?!?/br> 得,這又cao上心了。賀成章揉毛了meimei的頭發(fā):“你真是cao不完的心,知道了。哪怕避不開這件事,咱們也不會阿諛希旨的。” 瑤芳冷笑道:“一群王八蛋,就打量著娘娘沒有親兒子了?” “好了,好了,不要生氣了。我就快要沒功夫常在家里呆著了,你多跟你嫂子一處玩耍。她那里,我也會囑咐的,她要有什么不妥貼的地方,你也提醒著她些。小姑娘家,也就這二年能輕快些了,好好玩?!辟R成章鼓勵道。 讓老婆和meimei一道出去玩耍,老婆社交圈比較大,meimei經驗豐富,可以互補。讓妻子可以比較快地成長起來,meimei也在擴大一點接觸范圍,找到合適的丈夫。賀成章原本比較看好姜長煥的,現在也不拿自己的觀點來多影響妹子了,只要她自己覺得合適,那就行。 瑤芳笑道:“七娘原就是個妥貼的人,要有什么欠缺,也只是因為年輕。畢竟打小就是大戶人家里長大的,經的見的,總比尋常人家出來的多些。只要留心,還有什么是學不會的?” 賀成章撫額道:“好了好了,你別愁眉苦臉兒的就行了。往后啊,將那些事統(tǒng)統(tǒng)都忘了吧。你自己也說,先前也不知道舅舅這般可惡,更沒見過什么王才人,可見那些事情未必都是準的。只當聽到了一些真真假假的消息,究竟如何,不可全信。知道了么?”說到最后語氣不免嚴肅了起來。 瑤芳低頭想了一下,輕聲道:“旁的我都不擔心,唯有娘娘,實在令人心憂?!睂Ⅳ|鎮(zhèn)之事細細說了。 賀成章越聽越怒,方才時間也短,瑤芳也無法同將幾十年的事情一一細述,一言帶過。現在聽她說差點廢了兩條腿,怒不可遏,對她道:“這種今番且不用你cao心!廢后哪有這般容易的?朝廷大臣,怎么會容他胡來?你也說了,只要娘娘能見他一面,就挽回了局面。見一面,總不會很難的?!?/br> “可是,凡事涉魘鎮(zhèn)巫蠱……總是百口莫辯的。就算能言善辯,真要鐵了心,也是不成的?!?/br> 賀成章微笑道:“放心吧,不可能。真要如你所說,頭一個要反對的,就是內閣諸臣。他們?yōu)榱肆Φ氖虑?,已經將吳貴妃得罪死了,又怎么能容她得勢?總要一個人能壓得住她才行。你跳出圈子來看一看,就看得明白了。至于王才人……我看吶,哪怕中宮無子,她也熬不到出頭的日子了?!?/br> 這一點,瑤芳是一點也不懷疑的。王才人得罪的人太多了,吳貴妃頭一個就想弄死她。本來她不是重點,招吳妃恨的是她兒子,可她嚷得滿世界都知道,說吳貴妃要害她們母子。換了別人,興許為了避嫌,且忍她這一時。到了吳貴妃那兒,這貨就是個一根筋,誰叫她不好過,她就叫誰難過,加倍地欺負王才人。王才人是個多思多慮的人,哪怕有禮法規(guī)矩護著,葉皇后也沒讓吳貴妃太張揚??捎幸粋€寵妃做敵人,自己又沒有圣寵,在這宮里,日子就會很艱難,長此以往,真能把人活活磨死。 “所以啊,你還愁的什么呢?既然知道了,事先提醒一聲,不就結了?有我呢??禳c快點,天是真的要晚了?!?/br> 瑤芳放下心頭大石,笑道:“果然是這樣的?!?/br> 賀成章押著妹子,將她送回房里梳洗。等賀敬文回來之后,就見著一個開開心心的閨女了。賀敬文還有點奇怪:“怎么這么高興了?” 瑤芳自有對付他的辦法,反問道:“我看爹也是很高興的樣子,難道有什么好事不成?” 這話搔到了賀敬文的癢處,咳嗽一聲,捋捋新蓄的胡須,將自己在朝上的英勇事跡講了出來。 瑤芳:…… 賀成章:…… 剛剛兄妹倆還說什么來著?別摻和這種破事兒,你們就知道皇后生不出兒子來了么?一回頭,發(fā)現親爹已經摻和進去了。兄妹倆的面色都有點不大好看。韓燕娘卻很看得開:“你是御史,本來就該做這些事情的,有什么好夸耀的?吃飯了!” 一句話就將賀敬文給按了下去。 ———————————————————————————————— 賀家用飯,也講規(guī)矩。原本李氏活著的時候,是伺候著羅老太太用飯的,到了后來韓燕娘過門兒,也伺候了羅老太太一陣兒。等到韓燕娘顯示了暴力的一面,這規(guī)矩就算廢了。韓燕娘也算是熬出頭了,好在她比較講道理,每餐要是碰到一塊兒吃飯呢,也意思意思給羅老太太遞個筷子。羅老太太這樣的飯吃得簡直太膈應,就免了她這個禮數兒。不過新媳婦進門,還是要講些規(guī)矩的。 韓燕娘倒是比較開明,也仿著羅老太太后來的例,自己吃上了,就讓兒媳婦跟兒子回房自己吃去。到了賀成章快要進翰林院了,就干脆不用容七娘過來了,讓小倆口單獨吃幾天。到了現在,韓燕娘又有點發(fā)愁,要是兒子不在家了,是要把兒媳婦拉過來吃飯呢,還是再分開?分開了,兒媳婦獨個兒吃,跟排擠了她似的。拉一塊兒,兒媳婦總是要略避一避公爹的。 因為有心事,韓燕娘也就顧不上說話。瑤芳吃完了飯,看她心不在焉,趁機溜了。她跑去賀成章的小院兒里,商議著賀敬文的事兒來了。 賀成章剛吃完飯,殘肴才撤下來。容七娘見瑤芳過來了,笑道:“方才還說起你來著?!爆幏家嘈Γ骸耙钦f我不好,一定是我哥在說謊!”容七娘道:“那他說了實話?!眱扇藢ν谎?,都大笑起來。 賀成章漱完了口,往太師椅上一坐,容七娘給他遞了盞茶,賀成章略呷了一口,對容七娘道:“她一定是為今天爹上疏的事兒來的?!比萜吣飳Μ幏颊A苏Q劬?。 瑤芳笑道:“是呢?!?/br> 賀成章道:“別急,爹做不來出格的事情?!?/br> 容七娘也說:“正是,爹做的很合正理,誰了不能說他錯了。便是圣上有一二不喜,也不能將他如何。” 瑤芳道:“那上頭坐的那一位,可不是什么好性兒?!?/br> 容七娘斬釘截鐵地道:“那他也不能對御史做出什么事兒來。別說是御史了,就是像先頭陸閣老,前陣兒的齊閣老,哪個他不恨得牙癢?又做出什么來了?前朝的事情,他們都是有分寸的。誰越過了界,都討不著好?!彼诨鹿僦?,出生的時候伯父已登高位,父親近年來也漸至二品。正如韓燕娘之眼界于瑤芳不算高,瑤芳于政事上之所知,也略不如容七娘。 賀成章聽妻子這樣說,對妹子道:“你這是關心則亂了。所有人都想做的事情,爹先做了,還是得罪圣上的事兒,不會有人再給他下絆子了?!?/br> 瑤芳道:“你們就這么拿得穩(wěn)瓶兒?我不信滿朝都是君子,萬一就想阿諛圣上的……” 賀成章道:“爹有什么可以挑剔的么?” 沒有,蠢得連錯都不會犯。 容七娘道:“這接下來啦,會有旁的人跟進的。爹想再出頭,也未必有那些人厲害。放心。”她這公爹,天生運氣好得不行,能力又不咋樣,想掀起風浪來,還差得遠呢。 瑤芳這才鎮(zhèn)定了下來,細細一想,笑道:“是我想左了,白耽誤了你們的時間,你們好好說~說~話~” 賀成章作勢要打她,瑤芳一閃身已經站了起來。容七娘道:“先別走啊,我還有事兒呢?!?/br> 瑤芳奇道:“嗯?” 容七娘道:“你會捶丸不?” “?。窟@個不是宋、元之時,上下皆好的么?” 捶丸這東西,瑤芳是知道的。頂好是在一片凹凸不平的場地上,挖些球洞,旁立彩旗,參與者以木杖擊球入洞。知道是知道,卻從來沒有玩過。想要玩得有意思,須大片的場地,有閑情逸志,幾個志趣相投的友人,結伴來玩。以前是風靡上下,多簡陋的地方都能玩得起來。到了如今,越發(fā)的講究起來,玩的人反而少了。多是有錢有閑的人,聚起來玩耍。 上輩子,元和帝有功夫都修道去了,宮里要求清靜,根本沒人玩這個。這輩子,凈忙了,賀家也沒有那么大片的球場。賀家不算窮,也沒那功夫當捶丸是個消遣,白養(yǎng)這么一塊地方。 容七娘道:“知道就好,過一陣兒,找個好天氣,約上幾個人,咱們玩玩去?” 賀成章對meimei擠擠眼睛,瑤芳笑道:“好啊。”就知道這大約是受哥哥所托,要讓她開心活潑一點。瑤芳也正覺得,鎮(zhèn)日窩在家里,頂多是踢個毽兒、打個秋千什么的,總是出不了門兒。要散心,要么是種種宴席或去旁人家里,偏在京里認識的人又少。捶丸地界寬闊,倒合她心意。 容七娘道:“那可說定了啊?!?/br> 瑤芳問道:“什么時候呢?” 容七娘道:“現在天兒熱,總要個涼快天兒?!?/br> 瑤芳道:“好,我去收拾去。”先去買本講捶丸的書來讀讀,弄明白了規(guī)則再說,不曉得要不要訂一套用器? 第二天一早起來,用過了早飯,瑤芳因將家務都交給了韓燕娘,閑得很,便去找賀成章借捧硯,讓他去外面書店轉悠轉悠,看有沒有賣捶丸的書的。賀成章道:“你平日都讀的什么書呀?這個都不知道?買本《丸經》就是了。”說著,順手拉開了抽屜,拿出幾塊散碎銀子給捧硯,叫他去買書。讓瑤芳回去等著。 瑤芳也不跟他客氣:“那我就等著啦!”說完,識趣地走開了,將賀成章留在書房,估摸著過不多會兒,容七娘就該來了。 捧硯辦事很可靠,不到晌午,就一頭汗地夾著個藍布包袱回來了。將書繳給賀成章,賀成章取來一翻,確是《丸經》沒錯。借了容七娘的陪嫁丫頭侍琴,將書送給了瑤芳。 瑤芳取了書來仔細研究的時候,捧硯正跟賀成章一板一眼地匯報:“出門不久,胡同口兒遇著了輔國將軍,他問我來著。我說給二姐兒買書,他問買的什么書,我想著,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就說,是買《丸經》,等天涼了,大奶奶要帶二姐兒玩捶丸去呢?!?/br> ———————————————————————————————— 卻說姜長煥自打送了符紙、朱砂,沒等到什么新動靜,正在坐立不安。有心催促父母提親,又怕惹到瑤芳不快。聽說賀敬文上疏勸諫,他心里暗叫一聲不好:此舉必定圣上不快。他有些擔心賀家,第二天就想到賀家來看看。 到了胡同口,見著了捧硯,一拍腦袋,心說,賀大郎精明似鬼,又有容二做岳父,此事必定無礙的。伸手攔住了捧硯,問他:“你做什么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