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她瞇了瞇眸子,劈手作刀直直朝他的后頸砍去,趙宣微側(cè)身閃過,足尖點地退開丈遠,面具上方的一雙眼睛陰寒徹骨,漠然看她,道:“奴才說過了,一切都為殿下安危著想,還望殿下別再一意阻撓?!?/br> “本宮也說過,”她斜眼覷他,學著他的口吻道:“這里沒有第三個人?!?/br> 他凜眸,眼底隱現(xiàn)幾分殺機,左手從腰間的司禮監(jiān)牙牌上輕輕拂過。顯然,阿九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不由朝后退了兩步。大內(nèi)行走的高手不配刀,往往在腰間纏軟劍,看這情形,他想對她動武? 她自問武功不弱,這人卻能輕而易舉躲過她的毒針,不容小覷。正思量著,那人卻忽然對掖了雙手朝她深深作一揖,她微愣,又聽見面具后頭傳來的聲音極壓抑,低低道:“奴才再說一次,懇請殿下讓奴才搜查白玉池?!?/br> 阿九唇角挑起個淡漠的笑,帶著幾分嘲弄的意味:“若是我不肯呢?” 他略沉默,未幾又低垂了頭,雙手托高淡淡道:“那……還望殿下恕奴才無禮了。” 話音方落,密集的毒針便如散花一般從前方投擲而來,她動作極快,招招狠毒至極,皆意在取人性命。趙宣挑起半邊眉毛,微凜目,一把鉗住她纖細的皓腕微微使力,聲音冰涼:“奴才無意冒犯殿下。” 腕上的骨頭參差作響,似乎下一瞬便要被他生生捏個粉碎,阿九惡狠狠地瞪著他,呵道:“公公好大的威風,喚我一句殿下卻全拿我的話不當回事,我早便說過了刺客不在我宮中,你眼中還有我這個帝姬么?”說著稍頓,眼風掃過去,趁著說話的當口兒一把將他腰間的軟劍奪了揮砍過去。 趙宣的眸子半瞇起,鉗制她手腕的五指松開,身子朝后略傾險險避過,側(cè)目看去,她手持利劍立在窗前,一頭如墨的青絲在夜風中肆意翻飛。身上的輕紗半濕半干,嚴絲密縫地貼合著她曼妙玲瓏的曲線。 發(fā)上的水珠順著面頰滾落,滑過纖細的脖頸與精致的鎖骨,沒入胸前若隱若現(xiàn)的溝壑中,再沒了蹤跡。 他目光驀地一黯,瞥一眼她手中的軟劍,下頷略抬,緩緩道:“殿下想殺我?” “我不想殺誰?!彼蛎虼?,眸子定定看著他的眼睛,“只是刺客確實不在碎華軒,公公只要即刻離去,本宮既往不咎,權(quán)當今晚什么都發(fā)生過,不會對皇父母妃提起半句。” 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能聽出話外之音。她是欣和帝姬,父親是當今天子,母親是寵冠后宮的良妃,今日這個掌印這樣肆無忌憚闖入她宮中,只要她一句話告到皇帝那兒,保管叫他吃不了兜著走。她這是在威脅他,希望他見好就收,不要得寸進尺。 趙宣何等人物,怎么會聽不出她話里話外的意思,只是阿九的如意算盤到底落了空,因為他只是淡淡道:“奴才只是秉公辦事?!?/br> 好,好!這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和她作對到底了么!她冷笑一聲,火上心頭,手中的軟劍朝他狠狠刺了過去,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不過晃眼之間,那頭的趙宣卻已經(jīng)沒了蹤影。 阿九大驚,好端端的一個人,還能憑空消失么!她惶惑,握著軟劍立在原地東張西望,忽然感到后頸處一涼,似乎有冰涼的呼吸拂過,她面色慘白一片,下一瞬便被人從后頭握緊了腰肢。 盈盈一把纖腰,柔弱無骨,她身上的幽香一絲一縷鉆入鼻息,似能惑亂心神。他合上眸子微俯身,獸首面具抵上她光裸的左肩,冰冷的觸感凍得她一個顫栗。 他的聲音沙啞得有些低沉,從背后傳來,曖昧得旖旎:“殿下好香?!?/br> 握劍的手腕被他攥在掌心,微微一個使力,痛得阿九皺緊眉頭,軟劍從手中滑落,哐當一聲落在地上。她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登時羞憤難當,發(fā)狠地掙起來:“趙宣!你竟敢對我如此無禮,不想活了么!若被大家知道,定將你千刀萬剮!放開我!” 他一哂,單手鉗住她將人摟得更緊,眸光瞥過從窗口處一躍而出的黑影,貼著她的耳垂徐徐道:“殿下千方百計地拖延,眼下她能趁機逃走,不是正合您的心意么?” 阿九渾身一僵,“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明白?!?/br> “殿下不是個會說謊的人,自以為瞞天過海,其實誰也騙不過?!彼闹讣饫淙绫?,沿著她的頸項往下?lián)徇^鎖骨,來回輾轉(zhuǎn),如描摹奇珍異寶,低聲道:“殿下最好別叫得太大聲,你這副模樣,叫人看見可有損皇家天威?!?/br> 這個聲音,這樣的口吻,熟悉得教人渾身發(fā)冷,哪里是什么趙宣! 一股莫大的恐懼在剎那間席卷全身,阿九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竭力穩(wěn)住喉頭不發(fā)顫,凜眸寒聲道:“你不是趙宣,說,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到底是誰!” 他步子微動繞到她身前來,捏了那尖俏的下頷微微抬起,眸中映入她的臉,眼底幽深得像一汪深泉,“真的想知道么?” “……”阿九滿面的驚恐同愕然,一股不詳?shù)念A感從心頭油然而生,她不知如何言語,只死死瞪著他,一言不發(fā)。 “摘下我的面具?!彼?。 浴池之中熱氣蒸騰,十指在發(fā)抖,連帶著心也在狂潮翻卷。她感到莫名的惶然,忽然有些害怕知道真相,遲疑良久,終于還是咬咬牙,雙手緩緩舉起,托著那冰涼的蟒面往上一托,獸首面具便一寸一寸從他面上剝離開。 映入眼中的是一張陌生的臉。同上回見到時沒有任何分別,兩頰的皮rou擰作一團,猙獰得駭人,看一眼便令人感到惶恐。 阿九一愣,顯然沒想到會看見這樣一副面容,只怔怔望著他,半晌沒有說話。 趙宣的唇角往兩旁牽起,眉眼間的神色似曾相識。她歪了歪頭正大惑不解,卻見他探手撫上自己的面頰,居然硬生生從臉上撕下了一層人皮。 她驚愕地瞪大眼,腳下踉蹌著朝后退,銅鶴燈臺被撞翻,聲響刺耳突兀,燈油隨之灑了一地眼前這張臉眉眼如畫,一顰一笑皆是人間絕景。 居然是謝景臣! 守在殿外的一眾宮人本就心急如焚,聽見了這陣響動哪里還按捺得住,然而還未邁出一步便被兩把明晃晃的刀子交叉著攔了下來。凄迷的夜,燈火煌煌映照冷刀的幽光,瞧得人心口發(fā)緊。 鄭寶德朝幾人一睨,臂上的拂子揮了揮,趾高氣昂道:“督主有令,無傳召任何人不得入內(nèi)?!?/br> 在紫禁城中,掌印太監(jiān)的話有時比主子的更頂用,趙宣說一,一眾宮人自然沒有敢說二的。金玉不敢違背,只能一個勁兒地干著急。趙公公進去好些時候了,隔著一扇門聽不清兩人在說些什么,只隱約能判斷兩人在爭執(zhí),噼里啪啦的似乎還摔了不少東西,怎么能不令人著急呢! 金玉雙目赤紅,拿手背不住地揩眼淚,朝寶德祈求道:“鄭公公,咱們宮里真的沒有窩藏刺客,您怎么不信呢?督主進去好些時候了,別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女人的眼淚往往是治人的利器。這丫頭哭得雙目通紅,可憐兮兮的模樣教人心生惻隱,寶德看幾眼覺得渾身不自在,因清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斥她:“沒個出息,這有什么可哭的?督主和公主在里頭,能出什么事兒?你還擔心督主把帝姬怎么著不成?” 金玉聽得一愣,半晌回過神來,心道這話說得可真隱晦,這是在提寬慰她趙宣是個太監(jiān),沒能耐將殿下怎么樣么?她皺緊了眉頭跺跺腳,口里道:“公公誤會了,奴婢不是擔心那個……奴婢是怕趙公公不相信殿下,讓殿下受委屈!” 寶德斜眼乜她,面上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道:“這話可就錯了。殿下是什么人,那可是正根正枝的金枝玉葉,天底下誰敢讓帝姬受委屈?督主只是擔心殿下安危進去察看,你何必自己嚇自己。” 是么?不敢讓殿下受委屈,那里頭乒乒乓乓的是什么響動?金玉一臉的不相信,張了張口正要說話,里頭又傳出砰的一聲響,她膽戰(zhàn)心驚,覷了眼那一把把繡春刀干咽了口唾沫,同寶德兩個面面相覷相顧無言。 阿九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伸手指著他顫聲道:“竟然是你……怎么會是你!”她感到思緒無比的混沌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這人分明是大名鼎鼎的當朝丞相,何時又成了司禮監(jiān)的掌??? 許多的畫面如走馬燈似的流轉(zhuǎn)而過,她只覺得腦子里嗡的只剩下白茫茫一片。謝景臣……趙宣,難道趙宣和謝景臣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她無比的困惑,轉(zhuǎn)念又否定了那個猜測。 白天的趙宣同晚上的趙宣根本不像同一個人,或者說……白天的掌印另有其人,夜里的趙宣便是他假扮的? 這個真相簡直有些可笑,堂堂一個丞相假扮一個太監(jiān)混入內(nèi)廷,究竟有什么圖謀?如此說來,那些夜里她見到的趙宣一直是他,什么被火燒得毀容,什么心感愧怍,這裝模作樣的本事無人能及,真是可笑又可恨!他這樣戲弄她,拿她當猴耍么? 阿九怒不可遏,憤然道:“你為什么這么做?扮作另一個人想方設(shè)法戲弄我!”虧她還一門心思在他跟前裝什么金枝玉葉真帝姬,他一定在心里笑掉大牙了吧!世上怎么會有這樣可惡的人! 謝景臣卻只是平靜地望著她,沉默良久,好半晌才道:“我并沒有想過要戲弄你?!?/br> 呵,是么?她氣得厲害,眼淚包在眼眶里打旋,拿手捂住鼻子抽泣了兩聲,別過頭揚手指門外,合了合眸子道:“出去,我不想看到你?!?/br> 他沒有動。 阿九雙手收握成拳,十指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說不出心頭是種什么滋味。她側(cè)目朝他覷一眼,見他半點要走的打算都沒有,不由更加氣惱,拔尖了音量大聲呵斥:“你也說過,如今我已經(jīng)是帝姬,我說的話你沒聽見么,你想抗旨么?給我滾出去!” 她氣得渾身發(fā)抖,不想再理他,撐了撐額正要轉(zhuǎn)身,忽然一股子寒意從四肢各處彌漫上來,如洶涌的潮水彌漫,打得人措手不及。 她面色一變,口里溢出一聲痛苦的低吟,天旋地轉(zhuǎn)只是剎那之間,她渾身一軟跌了下去,落入一個冰冷的懷抱。 35|4.13|發(fā)|表 一切都是眨眼之間。和從前一樣,金蝎蠱的蠱毒發(fā)作得太過突然,沒有絲毫的征兆。阿九面色慘白,只覺得渾身像被浸泡在寒冬臘月的湖水中,身體的每一寸肌理都僵硬而冰涼,薄薄的冰霜從心口的位置蔓延開,逐漸覆上全身。 冷,好冷。 蠱蟲在游走,身體的每一處都像被利刃狠狠刺入,劃破四肢百骸,痛得人幾欲死去。寒冷與疼痛如打浪般翻卷過一層又一層,似要硬生生將她的骨血拆分開。她的雙眼痛苦地合上,雙臂環(huán)抱在胸前死死收攏,緊緊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靈臺混沌成一片,迷迷糊糊間被攬入一個冰涼的懷抱,幽冽的冷香竄入鼻息,將人整個兒籠罩其中。腰上的兩條鐵臂收攏,極用力,箍得她生疼。她眉頭得結(jié)越擰越深,想抬眼看,然而眼皮子沉重得像灌了鉛,任憑如何也沒有力氣睜開。 疼痛將最后的氣力都抽得干干凈凈,她的雙腿使不上力沒法兒站穩(wěn),唇微微開合,似乎說了些什么,然而聲音太小,讓人聽不真切。 他將她抱得更緊,俯身貼近她的唇,聲音出口低啞而輕柔,道:“你想說什么?” “不舒服……”她極虛弱,每說一個字都像要用盡最后一口氣,蒼白的唇貼在他耳畔,有氣無力道:“放開我?!?/br> 心口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握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他略皺眉,如玉的指從她濃密的長發(fā)緩緩撫下去,啞聲道:“你情形不大好,別說話。” 阿九嘴角牽起一個淡淡的笑,帶著幾分嘲弄的意味。自她入宮以來,這是第一次蠱毒發(fā)作,老天這個玩笑開得有些大,居然偏偏選在這個時候,讓謝景臣看見她最狼狽可憐的樣子。情形不好?金蝎蠱是他種在她體內(nèi)的,向來罔顧她死活的人,這個時候來惺惺作態(tài),真是教人無法理解! 又一股疼痛襲來,似要將人活生生撕裂開。她悶哼了一聲,拼盡全身的氣力朝謝景臣推了一把,他朝后退了一步,她連忙踉蹌著步子同他拉開距離,勉強扶住一旁的雕花柱站好,捂著心口,眸子望向他死命道:“從始至終,大人交代的所有事我都不曾違背,大人究竟還想干什么?” 她的目光警惕,這副模樣如臨大敵,儼然避他如毒蛇猛獸。他大感不悅,冷眼同她對視半晌,朝她伸出右手,寒聲道:“我能為你壓制寒毒。過來,別惹我生氣?!?/br> 他城府太深,一言一行皆是算計,憑她的道行根本看不透他在打什么算盤。她無比的困惑,不明白這人為什么要這么做。為她壓制寒毒?他從未顧念過她的死活,這個時候說要為她壓制寒毒,真是怪誕至極!還有之前假扮趙宣一而再再而三地戲弄她,究竟有什么圖謀? 阿九立在原地沒有動。 這丫頭最近膽子愈發(fā)地大,從前言聽計從,他讓她往東她絕不敢往西,如今卻敢明目張膽地同他對著來了。他心頭生出幾絲莫名的懊惱,既然她不聽話過來,那就只好他過去。 謝景臣朝她走近,邊將念珠往手腕上纏邊道,半瞇了眸子道:“乖乖過來,別讓我說第三次?!?/br> 她撐了撐額頭,語氣中透出nongnong的無奈與疑惑,強忍著疼痛道:“這么多回都熬過來了,我并不需要大人為我壓制寒毒。大人趕緊走吧,一眾的廠衛(wèi)就在外頭,若是讓人知道掌印督主被人掉了包,恐怕對大人不好?!?/br> 他聞言寥寥一笑,“我的事不必你來cao心。倒是你,如今泥普薩過河自身難保,寒毒發(fā)作一次比一次厲害,若沒有我,你絕撐不到一年,我可不想一切心血付諸流水。” 聽了這話,阿九微微錯愕——原來是擔心她半途死了前功盡棄么?她眸光微動,看他的眼神仍舊有些懷疑,“真是因為這樣么?” 他神色寡淡,“不然呢,你以為是為什么?” 一句反問教人啞口無言,阿九被堵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一時不知該怎么回答,只能愣愣地望著他,面上的神情有些呆滯。眼睜睜地看他走到跟前兒來,伸手攥了纖細的手腕輕輕一拉,她便直直撞進了他懷里去。 修長指尖從光裸在外的手臂上撫過,她第一次知道他的手也可以帶著暖意。 他的目光在殿中掃視一遭,復彎腰將她抱起來往矮榻走。方才一通口舌之爭,早令她精疲力竭,這時候腦子已經(jīng)不大清醒了,模模糊糊感到后背一軟,她半掀開眸子看他,眼前的人影修長而挺拔,背著光,看不清面上神情。 “你……” 她不解地歪了歪頭,唇微動正要說話,他卻徑自俯身扯她身上的輕紗。她被唬了一大跳,心頭生出幾分慌張,無力地伸手推拒,口里道:“這是做什么?” 沒有聽見他答話,她只感到身上一涼,所有蔽體的東西都在剎那之間被剝離得干干凈凈。她心頭一沉,面上驚惶交錯,忽然眼前的所有景物都化作了一片熾烈的紅,鮮艷如血,砌滿了雙目,是他拿紅綾蒙了她的眼。 看不見東西,身體的其余感官變得異常敏感,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蠱蟲在血液中游移,極緩慢,卻掀起驚濤駭浪一般的劇痛。仿佛被人扔進了才化雪的湖水中,寒氣由內(nèi)而外,從五臟六腑升騰起來,如蛛網(wǎng)般爬遍全身上下的每一處。 她口里溢出一陣難以壓抑的呻|吟,身體蜷縮著在矮榻上痛苦地扭動。 姿色傾城的姑娘,尤其還有一副妖艷勾人的身段。阿九渾身上下不著寸縷,白如玉瓷的嬌軀上覆著一層薄霜,雙眸處覆紅綾,赤紅與雪白的對比禁忌而強烈,輕微的一個顫抖便能讓人神魂顛倒。 血液中的欲念又在一點一滴地溢散而出,腦子發(fā)脹,謝景臣合了合眸子發(fā)力地揉摁眉心,好半晌才定了心神緩緩睜開眼。他抬起雙手去解壓領(lǐng),除了衣衫上了榻,在她身后緩緩躺下來,雙臂收攏將她抱入懷中。 肌膚相觸,猶如臘月的冰遇上烈日,他身上的溫度熾熱,與她的冰涼緊密貼合,燙得懷中的人輕輕顫栗。整個天地全是他身上獨特的香,寒意稍稍淡退幾分,她倒吸一口涼氣,微微一個側(cè)身,光滑如綢的肌理從背后的胸膛上蹭拭而過,仿佛剎那間點燃了一簇火。 理智一寸寸地從腦中抽離,他眸光明滅,眼底縈繞的赤紅徐徐加深。未幾,他的唇落在她的頭頂,沿著幽香的發(fā)徐徐往下,薄唇微啟,咬上她瘦削的左肩。疼痛襲來,她羞憤交加,因發(fā)狠地掙扎起來。 然而到底是個姑娘家,原就沒什么力氣,這點掙扎于謝景臣根本無關(guān)痛癢。他鉗住她的雙手握在胸前,唇從左肩移開,轉(zhuǎn)而侵襲她的背脊,沿著曲線分明的脊梁骨一路緩緩下滑,吻上她的腰窩。 身體各處的疼痛在徐徐減弱,轉(zhuǎn)而卻有另一股潮水鋪天蓋地涌來。阿九沒想到他會這時候失控,登時被嚇個半死,心頭又驚又怕,想要掙脫卻被他的雙手鉗制得死死得。她急了,低頭狠狠一口咬了下去,極用力,用力到唇齒間腥甜彌漫。 謝景臣略皺眉,捏了她的下頷迫使她抬起頭。她唇上沾著他的血,蒼白的色澤被染得鮮紅,微張著口喘氣,胸口急劇起伏,風光大好。 死一樣的寂靜,偌大的白玉池中只能聽見嘩嘩的水流聲。阿九屏息,膽戰(zhàn)心驚地大氣不敢出,忽然蒙眼的紅綾被人摘下,映入眼中的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他光裸著上身,俯視她的雙眼分明清清醒醒,哪里有半分失控的樣子! 她來不及羞臊,往后瑟縮了下,一臉戒備地望著他。 謝景臣垂眸看一眼食指上的一圈兒牙印,目光又落回她臉上,聲線仍舊清漠,問道:“味道如何?” 她一滯,顯然不明白這話什么意思。他唇畔勾起個漠然的笑,指尖點在她的唇上,沾起一抹殷紅舉到她眼前,又重復一遍:“味道如何?” 這個節(jié)骨眼兒不能示弱,阿九深吸一口氣,強自鎮(zhèn)定地同他兩相對望,好半晌才低聲擠出幾個字來:“不怎么樣?!?/br> 謝景臣微挑眉哦了一聲,身子微微下傾朝她貼得更近,她驚恐地瞪大眼,張了張唇正要說話,他的唇卻已經(jīng)落了下來,將破碎的字句悉數(shù)吞入口中。 疾風驟雨一般的吻,帶著nongnong的掠奪意味。他在她的唇舌間嘗到了一絲腥甜,那是他的血。他發(fā)狠地啃咬她柔軟的唇瓣,將她的舌卷入口中用力吸吮,她痛得一聲悶哼,雙手抵在他的肩上拼命推搡。 他不為所動,右手順著她纖細的腰肢往下游走,撫上兩條修長的腿。她悲憤交加,渾身劇烈地顫抖,忽然拔下發(fā)上的玉簪朝他狠狠刺去,卻被他半道上截住了手腕。 “……”他放開她的唇,抬起頭看她,眸光沉靜如死水,“阿九,這是你第二次想殺我?!?/br> “為什么要這樣?”她咬了咬紅腫的下唇,眸子死死瞪著他,一字一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事,大人要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