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論給meimei出主意,還不如meimei給她出主意。 見底下跪著的兩個人都不做聲,太后道:“容妃先說?!?/br> 靜妃心里一下子高興了,想先知道敵人的來路,總比先泄漏自己的底細(xì)要好。太后,果然是對容妃不是那樣討喜。 容妃低著頭,恭恭敬敬地說:“這個長壽方,來自麻生堂?!?/br> 麻生堂為京師三大藥堂之一,與普濟(jì)局、永芝堂齊名。李敏聽徐掌柜說過,說這個麻生堂,不像永芝堂好高騖遠(yuǎn)到處樹立神醫(yī)名牌,又不像普濟(jì)局那樣只注重藥師。麻生堂關(guān)注的是對新人的培育。 很多年輕的大夫都聚集在麻生堂,他們其中,不乏有天才的存在,開的藥,治好的病人也是有的。但是,因為大夫普遍年紀(jì)輕,麻生堂歷史也是年輕,一般百姓更相信有資歷的大夫,所以,麻生堂的生意一般般。 這個容妃膽量夠大,竟敢啟用年輕大夫的藥方,給太后做藥膳。 “誰寫的方子?”太后問。 “麻生堂的幾位大夫合寫的一個方子,之前,給幾位夫人用過,幾位夫人吃過之后都覺得不錯。臣妾想著給太后娘娘呈現(xiàn)新的藥膳,宮里畢竟好久沒有新藥膳出現(xiàn)了?!?/br> 那是給皇宮里的人做藥膳不是太醫(yī)院的本職。食材,都是御膳房的事兒。御膳房給不給太后做新藥膳,要說御膳房還真不敢隨便下藥材,要是把藥材弄錯了,這個責(zé)任誰擔(dān)當(dāng)?shù)闷稹?/br> “容妃這個心思倒也巧,貼心。”太后說,說的是自己吃的那幾個來來去去沒有變化的藥膳是吃膩了。 老狐貍瞥了容妃頭頂一眼:真的是找麻生堂的人寫的嗎?容妃什么時候和麻生堂有勾結(jié)了? 奇怪了,麻生堂,沒聽說過有誰和麻生堂有交際。因為,沒人看好麻生堂那群年輕的大夫?;蕦m里的人做事首先都想著穩(wěn)重,太過年輕的人,沒有資歷,怎么稱得上穩(wěn)重?或許麻生堂在京師里,民間中,有些名氣,但是,在王公貴族里,大家想的都是永芝堂和普濟(jì)局,沒人想到去找麻生堂。好比八爺倚靠普濟(jì)局,會去永芝堂買藥一樣,但絕對不會想到去麻生堂。 怪是怪在,這種略顯輕浮的做事風(fēng)格,與容妃慣來的穩(wěn)重畫不上等號。 那些聽到屋里傳出麻生堂消息的皇子們,一樣都是略顯出怔疑和沉重。 “麻生堂?”馬維在朱璃背后吃了一口氣。 真是被容妃的出人意料給嚇住了。 “鋌而走險,和常嬪一樣的打算?!笔疇旊S口咂巴了一句。 引來十一的瞪眼:你這算是誰家的人了? “我看,沒有常嬪幸運?!本艩敳豢春萌蒎?,搖搖頭,想著,容妃怎么會想到這步棋子,莫非真被貴妃這個頭銜沖昏了腦袋。 八爺、三爺、太子,都沒有作聲。 結(jié)果沒有出來之前,誰都不好說。 太后知道這個方子既然是來自麻生堂,來路確切,是大夫開的,不是亂來的江湖秘方,興趣突然減掉了大半。 只見太后的眼神明顯飄到靜妃那邊去了。 尤氏心里突然一沉。 容妃只是低著頭沒有任何姿勢。 皇宮里人的心思都是很怪的。容妃與太后接觸不多,反而不知道太后真正的脾性。太后的脾性,與皇帝萬歷爺還有些不同。容妃,卻只能是按照萬歷爺?shù)钠⑿匀ネ茢嗵螅强隙ㄊ清e的了。這對母子倆的不同,在于,萬歷爺比太后更注重知識文化。太后到底是年紀(jì)大點,而且是女性,猶如個老太太,更喜歡人云亦云的東西。 外面口碑對麻生堂并不好,太后怎么可能會像萬歷爺那樣想著或許麻生堂是異軍突起,或許年輕人更有實力,可以另眼相看,提拔一把。萬歷爺可以破格提拔新人,太后卻不會,除非那人名聲大噪。 要說容妃已經(jīng)輸了,倒也不一定。太后不看,萬歷爺卻伸手拿起麻生堂的方子看了起來。 輪到靜妃了。 靜妃不像容妃低著頭好像有罪一樣,抬起臉,面對太后。 離靜妃的距離近在咫尺,李敏幾乎都快忘記這個人的存在了,因為,之前從來沒有機(jī)會這樣清晰地看清這個人是長什么樣的。但是,骨子里肯定死也都不會忘記的。 這個人,據(jù)念夏說,辜負(fù)了徐氏,違反了與徐氏的約定,慫恿自己兒子拋棄她,讓兒子改娶李瑩。當(dāng)年徐氏對靜妃的恩情,歷歷可數(shù)。 說是幫靜妃保胎,生下三爺,說是幫小時候的朱璃治好了本來要瞎的眼睛。結(jié)果,這個女人徹底的忘恩負(fù)義。 這個女子哪里來的膽子,敢這樣做?明目張膽的,只仗著自己是皇宮里的娘娘? 李敏彎彎唇角。 靜妃的臉,看起來光滑無比,論姿色,老實說,比容妃差不止一丁點,在六宮里的人氣,卻是有的。 很奇妙的,不合理的存在。 靜妃回答太后:“這個方子的來路,太后娘娘應(yīng)該不會陌生?!?/br> “哦?”太后嘴角彎了起來,露出一絲有趣。 想必是永芝堂,麻生堂,或是,更令人驚訝的某個藥局?既然靜妃都說了是名方。 “回稟太后娘娘,這個方來自徐氏藥堂?!?/br> 砰! 從手指間滑落下來的杯子,摔到地上,粉身碎骨。偏偏,打碎杯子的那個人,一雙眼睛直射的不是靜妃,而是李敏。 婆婆瞬間頭頂上冒出的滔天怒火,是要把她李敏活吞了。 好啊,吃里扒外的!竟是給護(hù)國公府的競爭對手送寶貝了,打擊護(hù)國公府了?! “靖王妃——”皇后娘娘遲疑的一聲。 尤氏稍稍按住怒火,起身道歉:“是臣妾一時手滑,失禮了?!?/br> 宮女們彎腰撿起地上的碎片,避免這屋里的主子被碎片扎傷了。 尤氏坐了下來,彎曲的手指,像是嘎吱嘎吱作響。 每個人可以想象到李敏在護(hù)國公府的日子要完了。 靜妃哪怕是在徐氏藥堂拿到的這個方子,其實,也不該當(dāng)著護(hù)國公府人和容妃的面說。明顯,靜妃是故意的。要說靜妃故意,但也不全是。畢竟這是要獻(xiàn)給太后的東西,不說清來路不行。 太后臉上表情分不出究竟,倒是轉(zhuǎn)頭問了句李敏:“隸王妃對此事知情嗎?” 這話也算是給護(hù)國公府一份面子了,而且,必然是要問一下現(xiàn)今徐氏藥堂這事是真是假,既然靜妃都說是從徐氏藥堂里拿來的。 李敏起身,平靜地答:“不是?!?/br> 不是不知情,而是不是。 是直接否認(rèn)了靜妃的話,這方子不是來自徐氏藥堂。 尤氏按著椅子的手打著哆嗦,難耐心頭的怒火。瞧你怎么瞎掰,你這會兒當(dāng)然會說不是了??赡阋粡堊炷苷f得過事實嗎?明明是吃里扒外的叛賊! 回頭,兒子也該看清楚你這個女人的險惡用心了。 靜妃果不其然,并不急于反駁。好像,李敏否認(rèn)是意料之中的結(jié)果,在屋里的人聽來,也覺得李敏這句直接的不是有些勉強(qiáng)。 “或許,隸王妃是不知情?!被屎竽锬锊迳狭艘痪渲幸?guī)中矩的。 李敏對這點可絕對不承認(rèn),道:“回稟太后娘娘,臣妾作為徐氏藥堂的主子,如果藥堂里有事兒臣妾不知,臣妾怎做這個主子?臣妾不會允許任何底下的人瞞著臣妾做事。況且,臣妾有理由確信這個方子不是出自徐氏藥堂。其一,藥堂里沒有做堂大夫,只有本妃一人在藥堂開方子。本妃開的方子,從不外傳,而且,是針對個人開的藥方,他人不可用。臣妾沒有給太后娘娘開過方子,這點太后娘娘本人最清楚不過?!?/br> “是,隸王妃是沒有給哀家看過病?!碧螽?dāng)然對這點也不能否認(rèn)。 “既然如此,徐氏藥堂里并沒有祖?zhèn)鞯尿灧?,何來的名方作為藥膳,并能被人拿到手來進(jìn)獻(xiàn)給太后。本妃不得不對靜妃娘娘手里的藥方來歷有所質(zhì)疑?!?/br> 靜妃聽到李敏這番話反而一笑,道:“太后娘娘,隸王妃所言有所偏差。隸王妃接手徐氏藥堂不過是前段日子的事,之前,徐氏藥堂是否流傳有驗方,隸王妃怎么知曉?” “本妃怎么就不知曉了?作為徐氏藥堂的主子,接手徐氏藥堂能不知曉?靜妃娘娘既然一口咬定這張藥方來自徐氏藥堂,可否請靜妃娘娘講明這張藥方是誰交給靜妃娘娘的,如何證實是出自徐氏藥堂的藥方?既然本妃作為徐氏藥堂的主子都認(rèn)定了不可能的事。” 屋里的人聽她們兩個人口舌交鋒,你說你有理,我說我有理,不由都有些面面相覷。太后問靜妃:“你從何人手里拿到徐氏藥堂的方子?” “尚書府里的主母,李夫人?!膘o妃說,“李夫人自稱,這個方子,是徐氏生前留給尚書府的。隸王妃不知情,也說不過去。其實,這是隸王妃親娘留下來的方子。李夫人說了,隸王妃其實是知情的。畢竟,隸王妃的醫(yī)術(shù),眾所周知,倘若不是徐氏所教,又從何而來?” 這一軍,將到了尤氏都冷笑,這回看李敏怎么自圓其說。 數(shù)雙質(zhì)疑的目光,全都射到了李敏頭上。要是靜妃的話說的是真的,相當(dāng)于李敏是有意瞞著祖?zhèn)髅胤?,不進(jìn)獻(xiàn)給皇室,不進(jìn)獻(xiàn)給太后。 太后的臉色果然不太好看。 第一輪危機(jī)到了李敏頭上。 李敏卻是忽然淡然一笑:“本妃真不知道這事兒。因為,本妃的母親,確實沒有留下過這樣一本書給本妃。既然李夫人說有,不如讓李夫人把那本書拿出來,給太后娘娘過目。” 拿出來嗎? 那就拿出來,有什么好怕的。 剛好拿出鐵的證據(jù),讓你李敏無地自容,明明是藏著自己母親的寶物不說。 靜妃請示太后以后,太后拍板,王氏早在宮門等候了,一聽說宮里召喚的消息,急急忙忙進(jìn)了福祿宮。 “皇上,太后——”王氏跪了下來,從懷里拿出徐氏秘籍,雙手捧著上交。 屋里一群人沉了臉。 尤氏盯著兒子。 朱隸紋絲不動。 尤氏恨不得踢下兒子的椅腿兒。 兒子既然都不動了,尤氏站起來,要先為兒媳婦請罪,沖過去,對太后低頭:“太后娘娘,都怪臣妾——” 哪知道,太后頭也不抬的,是一門心思全在尤氏獻(xiàn)上來的這本秘籍上,沒等尤氏把第一句話說完,驚異地喊了聲:“這是什么書?怎么哀家一個字都看不到?” 看不到? 太后眼睛沒有瞎吧? 這下,是連皇帝都急了。萬歷爺急急忙忙拿過太后手里的書,翻了幾頁,見紙面上全都是空白的,一個字都沒有?;实鄣哪?biāo)查g黑了,把書直甩到了王氏頭頂上,斥道:“好大的膽子!糊弄到太后和朕頭上了,是不是?!” 王氏的腦袋,被萬歷爺這書一砸,七暈八素,好一陣子,才看清楚了眼睛。趴在地上,看見落在地上敞開的那本書,里頭的紙全都是空白紙。王氏那刻只差心臟沒有停止。 “這——”靜妃驚詫的聲音猶如尖叫,不敢置信的目光直瞪著王氏,王氏居然搞這種烏龍。 王氏磕著腦袋,說:“臣妾知罪,臣妾這是把書拿錯了?!?/br> 說著,趕緊讓人回尚書府里重新找書。 屋里的人等了半個時辰,尚書府里聽說翻遍了天,都沒有找到那本徐氏秘籍。 王氏那時候腦袋突然靈光一閃,嘴角的一抹狠辣朝向了李敏,對著太后說:“回稟太后娘娘,是臣妾一時忘了,臣妾把書交給了二姑娘。這書本來就是二姑娘的母親留下的,臣妾自然得把這書交還給二姑娘?!?/br> 這話合情合理。 太后眼神里都有幾分不耐煩了,雖然不知道王氏搞什么,但是,李敏或許真的捂著這個寶貝,這讓太后心里很不舒服。 “隸王妃,你倒給哀家一句實話!” 太后看起來要發(fā)怒了,有些人心里不禁一樂。 李敏輕輕一鞠躬,道:“回稟太后,臣妾的娘親,真沒有留下書籍給臣妾。不過,臣妾的醫(yī)術(shù),確實傳自娘親,不如,讓臣妾看看,她們說的所謂臣妾娘親留下的東西,這東西是真是假,臣妾或許能給太后娘娘一個答案。” “哀家怎么信任你不是信口雌黃?明明是真的,被你說成是假的?”太后腦子里并不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