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只是長毛人不像食人魔獸和獸潮這種每年都會出現(xiàn),比起食人魔獸,他們的行蹤更加飄忽。不定時,不定期。有時候,他們會連接掠奪好幾個部落;有時候,他們又會好幾年不曾出現(xiàn)。有時候無月剛到,他們就如幽靈般出現(xiàn)了;有時候,白月的雪天他們也會冒出來。班達希部落自從建成后還沒有遇到過長毛人的襲擊,算是非常幸運的,但獸人部落都清楚長毛人的存在,因為還是能聽到有部落被長毛人毀掉的消息。有許多部落都毀在了長毛人的手里,以前獸人部落中有好幾個如四部落那樣的大部落,就是因為受到長毛人的攻擊,慢慢地才只有了四個部落。 長毛人力大無窮,他們的雙手可以輕易地撕開雄性獸人的身體,他們的牙齒可以輕松地咬斷雄性獸人的脖子,他們一腳就能踢死雌性,一巴掌就能打死幼崽。在這片獸人大陸上,獸人們的生活其實是非常艱難的。 黑羽部落,巫師切讓喊來族長諾爾勒。黑羽部落在白月中失去了許多的族人,切讓是一位老者,如果不是他是巫師,這一次的白月他同樣會因為食物的短缺而被放棄。經過了這樣一場災難,即便現(xiàn)在已經進入了無月,部落里的氣氛依然沉悶,族人們的臉上依然沒有笑容。 和塞灣部落等其他部落不同,切讓并不怎么過多的參與部落中的事務,他更多的是擔負巫師的職責。而也正因為如此,切讓非常的后悔。如果他多參與部落的事務,黑羽部落也許不會遇到這場災難。 因為自己的判斷失誤而使部落遭受到如此大的損傷,諾爾勒沒有一天不后悔的。黑羽部落年輕的族長在一個白月過后滄桑了許多,也成熟了許多。進入茅屋,諾爾勒在切讓的面前坐下,眉心有著明顯的褶子,那是多日皺眉而留下的印記。 切讓抬起枯瘦的手,諾爾勒低頭。左手放在族長的頭上,諾爾勒吟唱了幾句祝福之歌,然后放下手說:“族長,我聽說,也末部落的族長帶來了班達希的消息,我也聽說,你決定把他們留下來?!?/br> 諾爾勒點點頭。切讓從不會因為他的巫師身份以及他的地位和年齡而干涉年輕的族長,所以對于這位巫師大人,諾爾勒是十分敬重的?,F(xiàn)在,從不管理部落事務的巫師突然提到了這件事,諾爾勒馬上虛心地問:“巫師大人,您覺得我這樣做不對嗎?”諾爾勒曾經是非常自信的,現(xiàn)在,他有了許多對于自己能力的懷疑。 切讓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問:“孩子,他們都說了什么?”帶著老者的關心。 諾爾勒習慣性地擰了擰眉,說:“普亞說,班達希有很多奇怪的東西。他們有可以當鹽果來用的白沙子,有可以儲存的rou干和咸rou,有很多我們沒有見過的食物,他們甚至可以喝白汁。普亞說,班達希有一位很神秘的雌性,班達希的這一切似乎都是這位雌性帶來的。但有關這位雌性的具體情況,普亞就沒有再說了?!?/br> 切讓的眼里閃過光芒,接著深紫色的雙眼更加的深沉。許久之后,他問:“普亞有什么要求嗎?” 諾爾勒并不驚訝巫師的敏銳,他說:“普亞沒有直言,但我聽他的意思,他想讓他的兒子做我的伴侶。”說到這里,諾爾勒道:“切讓大人,我準備答應普亞的要求?,F(xiàn)在也只有普亞最清楚班達希的情況,還有,那位神秘的雌性。” 切讓反問:“孩子,如果班達希部落的變化都是因為那位雌性,在你了解了那位雌性的事情后,你打算怎么做?” 諾爾勒愣住了,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只是迫切地想要知道班達希的一切,尤其是那位可以改變一個部落的雌性! 切讓第一次語重心長地對諾爾勒說:“族長,黑羽部落在白月所遭受的災難不是赤紅惡靈帶給我們的,是我們自己,惹禍上身的?!?/br> 諾爾勒的身體瞬間緊繃,但又不甘心地說:“我們的族人,死了很多?!?/br> “這是獸神,對黑羽部落的懲罰。” 切讓的話令諾爾勒渾身一震。切讓道:“我們每一個獸人都是獸神的孩子,不管是你,還是赤紅惡靈,都是獸神的孩子。可是有一天,他的一些孩子為了私欲卻想要燒掉另外一些孩子的食物,想要殺死那些孩子,所以獸神對我們降下了懲罰?!?/br> 諾爾勒怔怔地看著切讓。 “諾爾勒,如果四部落成功了,那么班達希部落現(xiàn)在還存在嗎?”切讓的話中多了幾分長者的嚴厲,“是四部落先想毀掉班達希,所以才招來了惡靈的報復。諾爾勒,你還沒有醒悟嗎?獸人們的生活本來就很艱難,我們其實有更好的辦法去了解班達希,去了解那位神秘的雌性,你為什么‘又’要選擇最危險的方法呢?” 諾爾勒的腦袋嗡的一聲,有些不知所措。切讓說:“失去了那么多的族人,我很心痛,很難過。可是究其原因,卻是我們自己殺死了這些族人。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惡靈會出現(xiàn)在班達希?為什么那位神秘的雌性會出現(xiàn)在班達希?為什么神器會出現(xiàn)在班達希?諾爾勒,你好好想一想。也許,正是因為獸神選擇了班達希,所以他們才會擁有這些。這也許,是獸神的某種安排,而你要做的,不是違背獸神的安排,而是聽從獸神的安排?!?/br> 諾爾勒的雙眼大睜:“切讓大人……” “孩子,”切讓有著深紋的眼角透出時間的智慧,“如果當初,你們用另一種方法,不是去燒毀班達希的食物,而是向他們表示出誠懇的善意,那么結果,又會是什么?不要再繼續(xù)錯下去了。普亞為什么會那么清楚班達希的事情,為什么要讓他的兒子做你的伴侶,為什么要來投奔黑羽部落,而不是去找亞買或者其他部落……這些你都要查清楚,做出正確的判斷。 不管班達希部落有什么神奇的東西,不管那位雌性有多么的神秘,那都是屬于班達希的。獸神選擇了班達希,我們就要接受獸神的選擇。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會知道那些神奇,會知道那個神秘?;蛘?,你應該親自去班達希部落向他們道歉,我們不應該再與班達希為敵,不能再讓我們的族人陷入不必要的災難中,仇恨只會讓我們變得更虛弱,孩子。” 諾爾勒低下頭,許久之后,他向切讓行了一個大禮,然后抬頭說:“切讓大人,我知道了?!?/br> “去吧,孩子,不要被險惡的人利用,用你自己的雙眼去看?!?/br> “是,大人。” 又行了一個禮,諾爾勒起身走了。切讓長長地喘了口氣,他只希望,現(xiàn)在還不晚。 第五卷 蛻變 第一百章 如果按照現(xiàn)代人的標準,獸人世界的生存環(huán)境不僅危險,而且十分的惡劣。無月期有著似乎下不完的雨水,到處都潮濕得令人難以忍受,又是遷徙的動物們回來的時期,處處都是危險。紅月的雨水雖然沒有那么多,卻又是高溫難耐,白月更是漫長的嚴寒時期,可以說,獸人世界最舒服的時期也就是黃月的短短四個月了。 但對趙云霄來說,環(huán)境的惡劣、野獸的威脅都是可以忽略不計的。盡管潮濕的空氣同樣令他有些不舒服,可是他的伴侶已經盡一切可能地給他提供最好的生活了。只要有云火陪在他的身邊,趙云霄就已經得到了整個世界。 出來已經二十多天了,天晴的時候從來不會超過半天,云火和云霄大部分時間都是躲在山洞或者帳篷里避雨。不過云火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和云霄過二人世界,所以也就無所謂了。云火無所謂,云霄更是無所謂。不但如此,云火甚至覺得這樣的日子簡直是太愜意了,沒有那么多的電燈泡戳眼、分走云霄的注意。這二十多天里,不管是云霄的眼神還是注意全部都在他的身上,充分滿足了云火這只大野獸對伴侶的獨占欲。 兩人此時正窩在一個小山洞里,洞外雨水不止,整個空氣都彌漫著nongnong的潮濕味道。不過此時山洞里點著一個大大的火堆,驅散了許多的潮氣。現(xiàn)在仍是春寒料峭,趙云霄還穿著稍厚的冬衣,因為一直坐在火堆旁,倒也不覺得潮濕難受,再加上身后有一只大野獸取暖,趙云霄甚至脫了外套。 火堆上烤著一只彩尾雞,以云火的食量,這只雞只夠塞牙縫,不過這本來也就不是正餐。云火饞了,想吃零食,但出門在外做rou丸子什么的比較困難,他就抓了一只雞讓伴侶給他做五香烤雞。出門之后的這段時間,趙云霄頗為辛苦,倒不是說他要做很多事。要應付一只發(fā)情期的大野獸,哪個雌性都會異常辛苦,更何況這只大野獸還不是普通的野獸。 趙云霄可是見識到了發(fā)情期中的雄性是多么的可怕。從離開巖石山之后,云火就沒有用人形和他歡愛好,最多就是先用人形讓他適應,然后就變成獸形。本來無月期雄性獸人在和伴侶親熱時就難以控制自己的獸形,再加上某只大野獸鐵了心地要讓伴侶盡快懷崽,所以……辛苦的就是云霄了,不過對于一向放縱大野獸的云霄來說,這種辛苦他是甘之如飴,他也想快一點能懷上大野獸的幼崽,生一只或者兩只紅紅的小野獸。 在對幼崽這件事上,云霄和云火并沒有達成共識。云火是心心念念想要一個像伴侶的小雌性,而云霄呢,則是期盼著能有一只完全像云火的小紅獸,不過這一點都不影響兩人間的恩愛,先努力懷上崽子再說。 還不到一個月,趙云霄也沒有什么明顯的懷孕的反應。其實他還是有點擔心的,擔心換了環(huán)境,他又不是這里純粹的雌性,很可能會懷不上。不過相反,云火毫不擔心。他這么強壯,云霄又那么厲害,他們一定能有崽子,就看是一只還是兩只或是三只,還有是小雄性還是小雌性了。 翻了翻雞rou,趙云霄問:“云火,我們的定居地定在哪里,你有什么打算嗎?” 這段時間他們的速度雖然慢,但趙云霄也發(fā)現(xiàn)是越來越往巖石山以西了,而不管是班達希部落以前的定居地還是四部落那些部落都是在巖石山以南的方向,看云火的樣子是要找一個遠離其他部落的定居地。雖說獸人的部落都有各自的領地,但看云火還打算繼續(xù)往西走的樣子,趙云霄也好奇了。 云火甩甩尾巴,變回人形,手還摟在云霄的腰上,回道:“我想一直往西走看看?!痹苹瓞F(xiàn)在也懂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了。他解釋說:“巖石山一直往北去,就是阿拉山,那里獵物多,但都是森林,不適合定居。我想找一個狩獵方便,又有平原和河流,并且獸人部落少的地方。我想看看獸人森林外面是什么樣子。” 趙云霄明白了,看來云火是不考慮和四部落以及其他諸如也末部落這些獸人部落再有瓜葛。包括巖石山森林在內的,諸多的獸人部落聚居以及狩獵的這一大片有平原、有丘陵有森林的廣袤地區(qū)統(tǒng)稱為獸人森林。云火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沒有別的獸人部落,換句話說,云火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哪怕是到阿拉山森林狩獵,那邊的森林也是和這邊的森林接壤的。 “你沒有飛出過獸人森林嗎?”趙云霄隨口問,在他看來,云火應該是去過這個世界很多地方的。 云火搖了搖頭:“除了阿拉山,我去的最遠的地方是去金蟻谷找金石。金蟻谷在黑谷森林深處,周圍的樹都是枯死的。我以前不懂,現(xiàn)在知道那是一座火山,不過應該是死火山,而且已經沉到山下了。”說到這里,云火甩了甩尾巴,一臉的深思,“也許金石就是火山的產物。不過獸人森林的火山很少,我知道的就是金蟻谷的那個,但應該是死火山了?!?/br> 學習了一個白月的云火不管是知識還是眼界都已非昨日阿蒙。如果云火以前還會因為火山噴發(fā)、地震等自然災害而和其他獸人一樣驚恐是不是獸神發(fā)怒,那現(xiàn)在在他眼里都不過只是正常的自然現(xiàn)象。而有了知識的云火也更能理解和解釋許多他以前不曾注意或者無法理解的事情。 趙云霄記得吉桑曾跟他說過金石是非常難得的,他立刻問起一件他忽視了很久的問題:“吉桑說金石附近都有食金蟻,非常厲害,能咬死獸人,你是怎么弄到那么多金石的?”云火也說那里叫金蟻谷了,那肯定是有很多“金色大螞蟻”的。 云火很平淡地解釋說:“金石附近確實有很多食金蟻。我當時是去黑石森林探險,也是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金蟻谷,這也是我自己起的名字。食金蟻的蟻后就藏在火山口里,我抓了牠們的蟻后,牠們就不敢咬我了。”說得輕松,當時的驚險云火也不打算告訴伴侶惹伴侶害怕。 “??!你抓了食金蟻的蟻后?”趙云霄的眼里立刻浮現(xiàn)崇拜的光芒。 這種光芒是云火最受用的,尾巴甩了又甩,他說:“食金蟻的蟻后很大,和我的獸形差不多,但行動非常笨拙。牠的藏身處在火山口里的一個巖石后,很容易就能發(fā)現(xiàn),如果是藏在地下,我就抓不到牠了。不過我拿走金石后就把蟻后還給牠們了?!?/br> “就是我們山洞里的那些金石?” “嗯。那里的氣味很難聞,不舒服,我當時沒打算再去第二次,就多拿了一些,不過如果其他地方沒有食金蟻,我還要再去一次?!?/br> “我們的金石不夠了?”這是趙云霄唯一能想到的原因。 云火眉間的深思明顯,說:“我當時只注意到了金石,現(xiàn)在想想,食金蟻的糞便好像是某種金屬?!?/br> “???!”趙云霄吃驚極了。 云火不是很確定地說:“應該是食金蟻的糞便,是一粒一粒的,但是金色的,很硬,很像你們那里的金子,我要去確認確認,那里有很多。”接著,云火收起深思,道:“等我們找到了定居地,大家搬過去后我才會去確認。” 趙云霄點了點頭,不過還是說:“那你要小心,帶上巴赫爾他們吧。如果真的是某種金屬,人多也能多帶點回來?!?/br> “嗯。最多就是再抓一次蟻后?!痹苹饘ψ约旱膽?zhàn)斗力還是很有信心的。 趙云霄笑了,好吧,是他多慮了。 五香雞烤好了,云火拿下來切了一塊最嫩的rou給云霄,剩下的就全部是他的零食了。在雨停之前,他們都會留在這個山洞,趙云霄吃著云火喂過來的雞rou條,說:“最好能有一個保存火種的方法,如果以后我們搬到了獸人森林以外,那里又沒有金石,會很不方便。臭石打火太費勁了。” “嗯,我會查查平板書的?!?/br> 趙云霄笑笑,他相信他的伴侶會找到替代金石打火的好方法的。 云火和云霄在山洞里躲雨兼繼續(xù)甜蜜的度蜜月,巖石山這邊的氣氛卻有那么一點點詭異。對,是詭異。不是緊張,但也絕不是輕松,用詭異形容最恰當。 因為下雨,除了必須外出的獸人外,大家都躲在山洞里避雨,順便做做手工什么的。瓦拉和康丁都沒出去,兩人外加各自的伴侶正在就部落的事情進行商討,哪知巴雷薩行色匆匆地飛過來說黑羽部落的族長帶著兩名長老和十幾名族人來了。 巴赫爾今天負責帶隊出去打獵,沒在。留下來的另外四名追隨者,巴雷薩過來通知族長和巫師大人,坦卡盯著黑羽部落的“來客”,克亞和烏特去通知族人們做好戰(zhàn)斗準備。雖說黑羽部落的來人不多,但誰知道對方的來意是惡還是善,或者黑羽部落的其他人正埋伏在周圍,最主要的是云火現(xiàn)在不在部落,情況相當危險。 康丁當機立斷叮囑巴雷薩吩咐下去不許任何人透露出云火不在這件事。只要黑羽部落的人不清楚云火并不在巖石山,他們就絕對不敢亂來。接著,康丁和瓦拉一起去見諾爾勒一行人。此時,諾爾勒等人被坦卡帶到了大山洞,周圍是一群警戒的新班達希部落的雄性獸人,每個人都做好了隨時變身戰(zhàn)斗的準備。 相比班達希的警戒,諾爾勒則表現(xiàn)得十分平靜。他和兩位長老以及帶來的十五位族人規(guī)矩地坐在大山洞的正中央,毫不心虛地承受著來自周圍的探查眼神。得到消息的班達希族人們,雄性不管是年老的還是殘疾的,全部都出來了。有翼的獸人站在大樹或者山上巡視四周,無翼獸人按照巴雷薩的安排分散各處,尋找有沒有黑羽部落獸人的蹤跡。雌性帶著幼崽躲進了康丁和瓦拉的山洞。奇羅等小雄性都跟著巴赫爾他們出去狩獵了,沒有在部落。 另外一些體格比較強壯的殘疾獸人則手拿長毛守在大山洞的山腳下,一旦情況不對,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擲出他們手里的石矛。 康丁和瓦拉來了,同來的還有雷奧和巴雷薩。坦卡留在山洞里保護族長和巫師大人,烏特和克亞在外面隨時注意巴雷薩傳出的消息。只要巴雷薩這邊發(fā)出攻擊的訊息,他們就會帶著族人們動手。雖然云火不在大家難免有些心慌,但好在有巴雷薩他們這四個追隨者在,大家也都稍稍心安。 格雷戈今天也跟著巴赫爾去打獵了。已經跟五名追隨者混得很熟的霍因哈、漢米爾和柯蘭被烏特臨時委以重任?;粢蚬鵀跆睾涂藖啠瑵h米爾和柯蘭去保護雌性和幼崽。每個人的神色都很凝重,戰(zhàn)斗的氣氛一觸即發(fā)。 諾爾勒心知他們的出現(xiàn)一定會引來班達希的防備,所以康丁和瓦拉一出現(xiàn),他馬上站起來右手搭在左肩,然后躬身,行了一個獸人世界中最誠懇的禮儀。隨著他這一動作,和他一同前來的其他人也都做了一個這樣的禮節(jié),康丁和瓦拉的臉上露出明顯的吃驚,就是巴雷薩和坦卡都驚訝不已。 以云火對四部落的報復,黑羽部落此來的目的絕對不會是善意的,這是所有人都猜到的,也因此,諾爾勒首先放低姿態(tài)的表現(xiàn)大大超出了他們的預料。伸手不打笑臉人,雖說諾爾勒沒有笑,但對方先表現(xiàn)出了善意,康丁和瓦拉自然不能惡臉相迎??刀∮沂执钭蠹缫不亓艘粋€禮,然后稍顯嚴肅地說:“我是班達希部落的族長康丁,這是我們的巫師瓦拉?雷奧大人。不知道黑羽部落的族長親自到巖石山是為了什么?我以為,我們兩個部落之間沒有什么地方需要會面的。” 班達希部落與四部落到現(xiàn)在這一步,絕對算得上是彼此仇視了。在白月的事情發(fā)生后,康丁也不認為他需要維持表面上的虛偽,盡管對方目前看起來還是善意的。 諾爾勒雖然不懂班達希部落的瓦拉巫師怎么換成了“瓦拉雷奧”這么奇怪的名字,但他并沒有詢問,畢竟他這次前來是有重要任務的??刀”憩F(xiàn)得很嚴肅,并帶著幾分嚴厲的質問,瓦拉就不打算太冷臉了。他開口:“大家坐下說吧?!?/br> 康丁先坐下,諾爾勒在瓦拉坐下后他也坐了下來,與康丁和瓦拉面對面。黑羽部落的兩位長老坐在諾爾勒的身后,其他人站著??刀∵@邊,巴雷薩他們都站著,正好半圍著康丁和瓦拉,隨時保護。 坐下后,諾爾勒就直接說:“我這次來,是表達歉意的?!?/br> 康丁和瓦拉又一次微愣,不過兩人都沒有開口,諾爾勒接著說:“作為族長,我做出了錯誤的決定,我必須承擔我的過錯。因為想要得到你們保存rou食的方法,我失去了獸人應有的正直,被貪婪毀去了理智。所以,我必須來向你們表達歉意,也希望你們,能原諒黑羽部落的族人,這件事全部都是因為我這個族長的貪婪,族人們事先并不知情?!?/br> 說完,諾爾勒躬身行了一個歉禮。 康丁看了瓦拉一眼。諾爾勒一句沒提云火對黑羽部落帶去了怎樣的損失,也一句沒提整件事牽頭的是塞灣部落。不得不說,諾爾勒的言行贏得了康丁、瓦拉、巴雷薩、坦卡等在場的所有班達希部落族人的好感。 瓦拉開口了:“諾爾勒族長,您的胸懷令人敬佩。白月的事情已經發(fā)生,不管是班達希部落還是黑羽部落都承受了許多的痛苦,我和康丁族長都不愿意再看到類似的事情發(fā)生。我知道,所有的部落都認為我們班達希自私冷漠,不愿意把保存rou食的方法告訴大家,不愿意所有的獸人們都平安度過白月,但并不是我們不愿意,而是那時候我們也正承受著獸神的懲罰,自顧不暇?!?/br> 康丁馬上配合地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諾爾勒和兩名長老吃驚不已,諾爾勒問:“獸神的,懲罰?可是,班達希部落不是被獸神祝福的部落嗎?” 諾爾勒可不是毫無準備就跑到巖石山來的。他先去了班達希部落原來的定居地,然后又從周圍的其他部落那邊了解了一些班達希的情況才來到這里的。有關“班達希是被獸神祝?!钡膫餮匀缃裨缫褌鏖_,也因此諾爾勒會如此吃驚。 瓦拉帶著幾分悔恨地說:“獸神確實在保佑我們班達希部落,可是那時候,我們并沒有意識到,所以冒犯了獸神,獸神降下了懲罰。不僅帶走了對我們的祝福,班達希部落還險些分崩離析,如果不是獸神仁慈,原諒了我們的過錯,班達??赡茉缇筒淮嬖诹??!?/br> 諾爾勒下意識地握了握拳頭,瓦拉說得含糊不清,但他馬上想到了班達希的“神器”和那名神秘的雌性,難道這些就是獸神的祝福?諾爾勒的心快跳了幾下,厚著臉皮問:“不知道,獸神的祝?!?/br> 這回是康丁接話:“獸神的祝福,就是圖佐。我們曾經以為他是惡靈,哪知他其實就是獸神賜予我們班達希部落的祝福?!?/br> “是,圖佐?你們部落的那名,赤紅的獸人?!”諾爾勒差點說出“惡靈”,還好及時改了口。 康丁和瓦拉同時點頭,巴雷薩和坦卡垂眸,十分佩服族長和瓦拉大人。他們誰不知道獸神的祝福根本就是云霄長老,不過好吧,圖佐是守護者,又是王者,也是獸神的祝福。他們也清楚為什么族長和瓦拉大人要把祝福全部安在圖佐的身上。 接下來,康丁和瓦拉二人配合無間。把圖佐說成了是獸神派來的守護者,但因為他們的愚昧無知他們趕走了守護者。而圖佐以德報怨帶給了部落保存rou食的方法,可是他們仍沒有意識到圖佐的重要,又繼續(xù)在錯誤的道路上繼續(xù)向前,然后就引發(fā)了獸神的懲罰??刀‰x開部落,班達希差點分裂,又遇到了四部落的偷襲,后來圖佐又以德報怨把族人們帶到巖石山。 而他們之所以沒有告訴四部落rou食的儲存方法,瓦拉也把責任推到了塞灣部落的頭上。因為塞灣部落在火焰節(jié)上對班達希部落咄咄逼人,并且一副明顯的不懷好意,為了保護族人,也因為那時候康丁離開了部落,所以瓦拉選擇了隱瞞。 巴雷薩和坦卡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圖佐以德報怨?他不一口把對方咬死就是好的了。兩人聽得是雞皮疙瘩一層一層得起,還不能露出絲毫的端倪。別說他們起雞皮疙瘩了,就是諾爾勒聽得都無法相信。那個恐怖的赤紅獸人會“以德報怨”?他沒有像對待塞灣部落那樣對待黑羽部落,諾爾勒都已經要擦冷汗了。不過他也不是傻子,康丁和瓦拉閉口不談那位神秘的雌性,他也能聽出兩人并不愿意多談那位雌性,也許那位雌性才是關鍵。 但同時,諾爾勒仍是心驚的,作為族長他不可能不明白“守護者”意味著什么。在獸人的世界里,沒有人敢隨便拿“守護者”開玩笑,就算康丁和瓦拉要保護那位雌性,也不敢隨意地在哪個獸人身上安上“守護者”的稱謂。想到圖佐那可怕的戰(zhàn)斗力,諾爾勒冒出冷汗,為什么守護者會出現(xiàn)在班達希部落?!不行,他必須要馬上把這件事告訴切讓大人! 現(xiàn)在班達希部落承認了他們確實有保存rou食的方法。壓下心驚,諾爾勒對于瓦拉隱瞞保存rou食的原因是因為塞灣部落的態(tài)度表示理解。他很清楚塞灣部落的巫師和那個族長的兒子拉菲撒是怎樣的人。四部落偷襲班達希就是拉菲撒提議的。換作黑羽部落處在班達希部落的位置上,諾爾勒也不會輕易把保存rou食的方法告訴想要吞并自己部落的大部落。 果然切讓大人的教訓是對的。如果當初黑羽部落沒有聽從塞灣部落的慫恿,選擇更加友善的方法與班達希部落聯(lián)系,黑羽部落一定不會發(fā)生白月的慘事。 諾爾勒又對康丁和瓦拉行了個道歉禮,誠懇地說:“我再一次向班達希部落表達歉意。我也很希望班達希部落和黑羽部落能摒棄曾經發(fā)生的不愉快,成為互相扶持的兄弟。” 不管班達希是否真的是受到了獸神的祝福,與班達希為敵都不是明智的選擇,諾爾勒不會再因為對方是一個“小”部落而看輕班達希。 瓦拉給了康丁一個眼神,康丁故作沉吟一番后說:“班達希從來都不希望與任何部落為敵,我們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我們的生活,只想我們的族人生活能越來越好?!?/br> “這是每一個部落都渴望的事情。”諾爾勒贊同。 瓦拉道:“其實保存rou食的方法很簡單。只要把咸果里的白沙子提煉出來抹在生rou上,然后在通風處晾干就可以了?!?/br> 巴雷薩和坦卡都很不理解瓦拉大人為什么這么輕易地就告訴了黑羽部落,不過他們也明白現(xiàn)在不是多嘴的時候,都保持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