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元
成敗在此一舉,我躲過太監(jiān)宮女侍衛(wèi),拖著殘破的身子依著記憶找到了惠嬪的宮殿,看著大門緊閉的宮殿,我不由心涼,惠嬪她,果真是失寵了啊。 可是,這個卻是我唯一的機會,別無選擇,現(xiàn)在猶豫,下一次,我怕我會沒命再到這來。 低頭看了看自己,全身破爛,衣不蔽體,血跡卜卜,手上腳上青一塊紫一塊,傷疤一條蓋一條,從臉上傳來的陣陣痛感我便能知道,臉上也是慘不忍睹,所以,夠了,不用我再自虐徒增傷疤了。 準備了一下,我走到門口,用力拍門,因為太用勁,身上扯得一個勁兒得疼,聽到門內(nèi)有動靜,我便躺在了地上,虛弱地看著大門,等候大門打開了那一剎那。 眼睛被白光沖刺著,開門的是一個小宮女,長得眉清目秀,一看就知道是惠嬪喜歡的那一類人,而她,一年前我也聽說過,因為承了惠嬪的恩,對惠嬪忠心耿耿。 “救我……” 說出這兩個字,我便將眼睛閉上,假裝體力不支虛弱昏倒,剩下的,就看之后如何演變,不過,即使這人不幫我,我也想過后招。 久久不見動靜,心中不焦急是假的。 “顰兒,是誰在外面啊?!?/br> 一聽到這聲音,我便放心下來。 “啊~~” 像是驚嚇過度,可是聲音里面又有一些擔憂和心疼,我便知道,我贏了。 “這么小的孩子,怎么成這樣了,顰兒快把她抱到寢室里去?!?/br> “主子?!甭犚娔秋A兒為難的聲音,“這不好吧,這孩子來路不明,這皇宮怎么會有這樣的孩子,別招惹了是非。” “顰兒?!甭犚娀輯宀粣偟暮浅饴暎澳悴辉敢馕也还帜?,我自己來?!?/br> 說著,我便感覺到了有人將我的身子扶起,小心翼翼,生怕傷到我的樣子。 “主子,還是讓奴才來吧?!?/br> 感覺有另一個人蹲在我身邊,手已經(jīng)觸到我的身子了。 “不用了顰兒,你先去叫太醫(yī)吧?!?/br> 惠嬪身子側(cè)過來,躲過了顰兒,想必是顰兒剛才的表現(xiàn)讓她不滿了吧。 “是?!蔽衣牭斤A兒委屈地快要哭了,然后便跑開了。 這一回,我押對了。 惠嬪從前懷過兩次孩子,可是,要在這深宮中想要生出孩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況,是一個不諳世事的惠嬪。 “母妃。”我將頭在她胸前使勁靠攏,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無助,閉著眼睛,喃喃說出這兩個字,可是卻能夠確保能夠清楚地傳入她的耳朵。 果真,她頓下了腳步,抱著我的手緊了緊。 將我放在床上,她也沒歇下來,還將我全身衣服脫掉,用帕子在我身上擦拭,太久沒有被人伺候了,還真是有些不習慣,身上滑過濕濕的帕子,不適地讓我差點睜開眼睛。 過了許久,許是滿意了,她便走開,趁這個時間我看了看四周,太簡陋了,甚至都沒有個拿得出手的裝飾,聽見腳步聲漸近,我趕緊閉上眼睛。 她在為我穿衣服,認知到這一點,我趕緊思考要不要睜開眼睛,畢竟,這么大的動作,若是還像個死豬,也是說不過去的,可是醒了之后,我又該如何,畢竟我是李嬋娟,我相信我從前的作為定是她不喜的。 睜開眼睛,讓眼睛看起來無害又清澈,這一點我很擅長,我從前養(yǎng)過一只小鹿,閑來無事我便模仿它,母妃曾經(jīng)抱著我驕傲地說我這雙眼睛不知道要欺騙多少人。 “你是誰?我怎么會在這里?”害怕的問出來,我雙眼無助地看著惠嬪。 意料之中心疼的眼神,“我是惠嬪,你別怕,告訴我,你是誰?” 怕是嚇到我,聲音溫柔得出水,我是我卻是腦袋一陣眩暈,她竟然不認得我了。 隨即我便想通了,也是,小孩子改變本來就大,畢竟她已經(jīng)一年多沒看見過我了,而我現(xiàn)在又是這幅樣子,誰恐怕也沒有人能認出我吧。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 “我,我不知道,可是我記得我有一個母妃,你是我的母妃嗎?” 我知道我現(xiàn)在這樣子夠激起人的保護欲,更何況是善良的惠嬪。 “你這孩子,造孽啊?!?/br> 她嘆了一口氣,便將手抬起來,是要放在我的頭上吧,可是我是飽受欺凌的弱小啊。 “別打我?!?/br> 我抱頭躲避,這讓她的眼神更心疼,將我拉到她的懷抱,“孩子別怕,你放心,以后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br> 我趕緊將手使勁圈在她的腰上痛苦,“母妃,母妃?!?/br> “好好好,乖乖乖?!?/br> 果真,她舍不得修正我了,任我在她懷里撒野。 不一會顰兒便帶著太醫(yī)來了,進來的時候我和惠嬪正抱在一團,太醫(yī)神情很不好,也是,在這深宮中,誰愿意來巴結(jié)你個沒前途的妃子,想必顰兒將他請來也是花了不小的功夫的。 那太醫(yī)看清了我的臉,臉色大變,我暗叫不妙,這個太醫(yī)就是當時我母妃用命請來的人,若是她說些個什么,那我之前花的功夫便白費了。 “小主,你知道這是誰嗎,這是罪人羅采女的孩子啊?!?/br> 聽此,惠嬪眉頭皺在了一起,我心中忐忑不安。 我的母妃本是最尊貴的妃子,在宮中地位無人能及,可是遭到良妃陷害列出她善妒,狠毒,與前朝往來密切等多個罪狀,且證據(jù)確鑿,父皇深感厭惡,便將母妃貶為采女。可是母妃做的,又有幾個妃子沒有做,難道就要像惠嬪一樣孤老深宮,幾月才能得見圣顏嗎,母妃錯的,是讓他人抓到了把柄。 “皇上只是將羅采女貶斥,并沒有牽連嬋娟?!被輯鍏萘艘幌伦齑秸f道,想必已經(jīng)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了,顰兒站在一旁想要勸阻,也被她一個手勢阻止了,我一下子放下了心,“所以說,嬋娟,還是公主,太醫(yī),你放心把脈吧,有什么事,我擔著?!?/br> 我大呼一口氣,立馬驚醒,趕緊看了看其他人,怕他們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看見惠嬪將頭轉(zhuǎn)過來,我憋出淚花:“母妃。” “公主。”那太醫(yī)吃驚地叫我,指著惠嬪,“你剛剛叫她什么?” “母妃啊?!蔽铱粗輯澹v如花,好似驕傲,“我的母妃最好了?!?/br> 如愿看見惠嬪臉上綻放笑容,充滿寵溺。 太醫(yī)好像慌了神,急忙走到我身邊,我嚇了一跳,往后面縮了一下,惠嬪看出我的驚恐,輕聲安慰我讓我別怕。 “公主,你知道你是誰嗎?” 我滿臉茫然,回了個不知道,太醫(yī)伸出手要為我把脈時,我趕緊將頭抱住大叫別打我,這一次,連太醫(yī)都對我憐憫了,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溫柔了許多。 “我不打你,我是在給你治病,乖,把手伸出來?!?/br> 我詢問的目光看向惠嬪,惠嬪對我點頭,我才將手戰(zhàn)戰(zhàn)兢兢伸出去。 他將二指放在我的脈搏上,再次詢問:“你還記得李嬋娟是誰嗎?” 我搖頭,他皺眉。 “那羅宛如呢?|” 我依舊搖頭,他眉頭更緊。 最后他收回了手,指著惠嬪,“那她呢?” 我看著惠嬪,嫣然一笑,“是母妃。” 太醫(yī)放開我的手,起身對惠嬪說:“公主身上的傷都是皮外傷,并無大礙,只是公主好像,或許……” “怎么了?”惠嬪激動上前一步問道。 “小主你也是知道的,當初公主重病,沒有太醫(yī)前去醫(yī)治,是羅采女拼了命求道太醫(yī)的,可是公主好了之后,羅采女便,去了。或許是當時受了刺激,所以忘了一些事,加之羅采女對她的影響太大了,所以她單單記得母妃?!?/br> 這一次,惠嬪看著我,眼中多了另外一種情緒,眸中噙滿淚花。 “孩子?!彼诖策叡е?,“你放心,你放心?!?/br> 像是在承諾什么一樣。 理所當然,我住在了這個叫做的宮殿,與其叫宮殿,不如說就是一個院子,和我之前住的那個院子差不多,只是它要干凈一些,沒那么多雜草,還有便是會有飯吃,罷了。 一個多月后,我身體完全康復了,只是身子依舊瘦小,還有便是身上的傷疤一時間難以消除,或者說一些傷疤,會伴隨我一輩子,這樣也好,免得在有人關(guān)懷的溫暖環(huán)境中,忘記一些事。 我不讓惠嬪叫我嬋娟,因為一些事要改變,就要便徹底,最重要的是,若是有朝一日見到父皇,這個名字,便會讓我錯失先機,因為父皇是個多情的人,可是太多情便是無情,嬋娟是我出生時他取的,母妃常常抱著我我當時父皇取這個名字的時候?qū)λf:“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聽到這個名字,難保父皇會不悅,所以當惠嬪叫我嬋娟時,我便頭痛,次數(shù)多了,她便不敢再喊我名字了,可是畢竟是皇嗣,她還不敢隨意取名字,所以都是叫我公主。 大半個月就這樣子過去了,如若不是身上的一條條蜈蚣一樣難看的傷疤,我想我或許會就這樣一蹶不振,沉浸在這樣一個溫潤的環(huán)境下,再加上惠嬪式的教育,我怕我再過不久,也會成為下一個惠嬪,還好,轉(zhuǎn)機來了,我向來不喜烈日高照,可是那天的太陽我卻覺得如此可親,內(nèi)務(wù)府的人前來通告惠嬪今晚父皇要來。 可是好像只有我一個人是高興的,惠嬪和顰兒在接到旨意的時候并不是很高興,反倒是愁容滿面,再看我是,還有擔憂在里面。 最后無奈嘆一口氣,走過來,抬手摸著我的頭:“今天晚上你務(wù)必要躲起來,不能讓其他人看見你,知道嗎?!?/br> “為什么?”我睜大眼睛,看著她。 “因為今晚來的人是壞人,他會把你帶走?!?/br> 我心中冷哼,可是還是裝作很害怕的樣子:“我不要離開母妃,我今晚一定會躲得好好的,不讓任何人看見?!?/br> 才怪。 我心里又加了一句,我費盡心機,不就是為了這一天,我要的,可不是安穩(wěn)地過太平日子,我是要過回從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日子的,還有便是,從前讓我難過的人,我會一一討回來,絕不會讓她們逍遙自在。 夜晚父皇來了,我從來都不知道這個院子里竟然會有這么多宮人,那人可真是會做樣子。 如今良妃雖得寵,但是到底還沒有什么實權(quán),在后宮之中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反倒是徐貴妃,不僅娘家地位高,父皇也是極其尊敬她,因為皇后早逝,將后宮一切事宜盡交于她,可曾想到,她不過也是看似與世無爭罷了,若是沒有她的默許,這些宮人怎敢倒戈,我站在黑屋窗前,看著惠嬪。 若真要在這宮中找個與世無爭的,就她了吧,只可惜,她對后宮之人無用,注定日子艱難,想到此,我眼中寒光乍現(xiàn),不過,以后不會了,嘴角不由含笑。 窗前有個椅子,當他們都進里屋后,我便坐下了,靜靜等待,心中不由有些激動,握緊拳頭,我要的,都會得到。 時間差不多了,我起身整理一下衣袖,還好這半個月來調(diào)養(yǎng)地很好,面上有了些許紅潤,看起來有了些孩童的天真,不是當初那個丑娃娃了,要知道,父皇可是個愛美的人呢,這也是惠嬪能偶爾被想起來的主要原因。 將情緒調(diào)整好,閉上眼睛,再睜眼時,已是淚眼婆娑。 沖開眾人的阻攔,我跑進了內(nèi)殿,然后理所當然的被再一次前來阻攔的攔下了,揮舞著雙手,像是要打父皇:“你這個壞人,你不能把我和母妃分開?!?/br> 這就是為什么被攔下的原因,因為,怎可襲君,到時候,即使有天大的理由,一旦父皇不高興,我便是冒犯了天顏。 “惠嬪,這是怎么回事?” 父皇起身,臉已經(jīng)黑了一片了。 “皇上恕罪。” 惠嬪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緊接著,一大幫宮人也跪下。 “皇上息怒?!?/br> 良好時機,我掙脫束縛,跑到惠嬪身邊抱緊惠嬪:“母妃,你放心,我不會讓別人分開我們的?!?/br> “惠嬪,什么時候你竟有了孩子,還這么大了?!?/br> 光聽聲音就可以感受到陣陣陰冷,可是我卻大驚,才一年多,父皇就不認識我了,隨后便想通了,皇家哪有親情,況且,父皇如今可是已經(jīng)有十三個孩子了啊。 “皇上恕罪。”惠嬪將我拉到旁邊,向父皇請罪。 “哼~~”一聲冷哼,示意惠嬪說。 “皇上可還記得羅采女?!?/br> “羅采女?” “就是羅妃,這孩子,便是她的,大名叫做李嬋娟?!?/br> 我一雙大眼看著父皇,看他表情已經(jīng)有了些破裂,我便知道,他是記起哦了。 “這孩子命苦,我半月前看到她的時候,都快死了,所以,我便自作主張將她抱了回來?!?/br> 父皇表情已經(jīng)有些動容了,看著我,我像小鹿般看著他。 “那她為何會叫你母妃?!备富士粗?,說道,“朕記得,這孩子的心性兒,還挺高的。” “因為……”惠嬪看了眼我,全是憐憫,“這孩子好像因為羅采女的事兒受了刺激,將以前的是都忘了,只記得母妃?!?/br> 這下子,父皇看我你,也是那副憐憫的表情,“嬋娟,過來?!?/br> 頭痛欲裂,我抱頭只喊疼,我不能賭,或許父皇會對我一時憐憫,可是難保他以后聽見這個名字不會想起母妃,將他對母妃的厭惡沿到我身上,他可是父皇啊,我曾經(jīng)用盡力氣討好的一個人,怎會不了解他。 “這是怎么回事?” 惠嬪抱著我,一個勁兒的安撫,“皇上恕罪,或許是因為以前的事,這孩子聽不得和以前有關(guān)的人或事,所以,請皇上重為這孩子取名吧。” 父皇此時對我有愧,所以便應了下來,沉默了一下,“既然如此,她以后便更名為妙元吧,李妙元?!?/br> “謝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