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節(jié)
谷雨埋著頭,目光亂閃,咬了咬牙道:“是……是這樣的,奴婢不敢欺瞞世子妃?!?/br> 瓔珞這才吩咐谷雨退下,忽而冷笑了起來,片刻她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忙碌著給秦嚴收拾東西,眼見妙哥取了幾件中衣褻衣外衣包裹好,瓔珞又吩咐妙哥去取幾樣可能會用到的藥丸和廚房新做好的糕點包了一起放進去。 妙哥方才一直都在屋中,心里窩著火,見瓔珞竟然事無巨細的為秦嚴整理行裝,便禁不住不忿的道:“世子妃,方才那個什么青旋的,分明就是個……” 瓔珞瞟了一眼,妙哥聲音頓時,沒敢說出狐媚子三個字來,卻咬了咬牙,又道:“世子妃問一句她才回上一句,這般不恭敬,分明就別有心思,世子爺他怎么能……” 妙哥說罷眼眶便紅了起來,瓔珞聞言卻神情平靜,道:“你只管按我說的收拾東西便是,總不能因此便耽擱了世子爺?shù)恼聝喊?,趕緊去?!?/br> 妙哥瞧著瓔珞冷冷淡淡,平平靜靜的面容,卻不敢再違逆一字半句,閉了嘴腳步極重的跑了出去。 等她回來將瓔珞吩咐的藥物和食物放進包袱,瓔珞又檢查了一遍,見無甚遺落,這才親自裹好包袱系起來,令妙哥拿出去給那青旋。 妙哥不情不愿的出去,等再度進屋,卻見瓔珞已是換了一件出門的衣裳,正對著鏡子系著身上的斗篷,妙哥一詫,瓔珞卻道:“去吩咐下車馬房準備馬車?!毖粤T,又道,“對了,往賀州出城是走西直門吧,咱們就去西直門?!?/br> ☆、130 秦嚴教妻(二更求票) 妙哥聽瓔珞要去西直門,分明是去堵秦嚴的,頓時精神大震,忙忙應道:“奴婢這就叫人去車馬房吩咐一聲。” 說著腳步匆匆跑了出去,她出去瓔珞才慢條斯理的整著脖頸下斗篷的系帶,抬頭間見鏡子里她雪白的脖頸上還殘留著幾點吻痕,臉色便又有些繃不住沉了下來。 捏了捏拳頭,眼角露出些怒意來。 世子妃受世子寵愛,府中人人知曉,秦嚴又是一尊沒人敢惹的煞星。 皎月院讓人去吩咐備車,車馬房麻溜的便將馬車收拾了出來,趕到了二門處,瓔珞帶了谷雨和妙哥兩個丫鬟,到二門上了車,馬車便一路出了靖王府往西直門急奔。 靖王府離西直門自然是比從皇宮到西直門近的,瓔珞令人將馬車停在城門僻靜處便依著車壁閉上眼眸等了起來。 她并沒等多久就聽外頭傳來妙哥的聲音,道:“世子爺來了!” 瓔珞這才睜開眼眸,由著谷雨給自己重新披了斗篷,帶了帷帽,這才扶著谷雨的手施施然的下了馬車。 她才站定,秦嚴帶著幾騎便到了近前,瓔珞望去,和他四目相對,他似毫不意外她會出現(xiàn)在這里,就像她掃了一眼,沒瞧見秦嚴帶著的人里有那個什么青旋,并不覺得吃驚一樣。 秦嚴縱馬過來,許是怕馬蹄揚起的塵埃會嗆著瓔珞,還有十多步便勒馬停下,跳下馬背,快步走了過來。 妙哥見秦嚴身后那些人沒有一個女人,卻瞪大了眼眸,道:“世子妃,那個青旋不是也要去的嗎?” 瓔珞并沒回答妙哥的話,只淡淡瞥了眼身旁站著的谷雨,谷雨便縮了縮肩膀,沒敢和瓔珞對視。 瓔珞收回視線,往前走了幾步,迎上秦嚴,卻也不提那青旋的事兒,只道:“那個假太監(jiān)真的抓到了?” 隔著一層薄薄的面紗,秦嚴有些瞧不清楚瓔珞的面容,略挑了下眉,抬手將她臉前的紗撩起掛在了帷帽上,方才道:“抓到了,只是他什么都不肯說,爺探知昨兒夜里有一隊人領了瑞王的令往賀州方向去了,猜想瑞王此時有所動,多半是和巫蠱一事兒有關,便拿此事試探了下那苗荊,他果然面色大變,只道爺能救出他的家眷,便愿意投誠,故此爺需得往賀州去一趟,少則三日,多不過五日?!?/br> 他說著抬手撫了撫瓔珞的臉頰方才又道:“瑞王派出的人夜半已經(jīng)走了,爺需得快些追上才成,來不及回府去,便令人誘你前來送爺。皎皎乖乖在家等爺回來,嗯?” 秦嚴的眼眸中有不舍,說起來這還是兩人大婚后頭一次分開,平日里秦嚴雖說也是早出晚歸的,起碼每日都是同床共枕的。 這會子要離京一趟,竟是分外的不舍。 瓔珞見他如是,卻氣的笑了出來,鼓著腮幫,斜睨著秦嚴,道:“誘我過來送你?呵,你若讓人直說,我還能不來不成?哦,對了,那位美貌于氣質(zhì)并存的青旋姑娘呢,怎么沒在你的隊伍里呢,不是說要帶著美人一起去賀州雙宿雙飛嗎?” 瓔珞說著踮起腳尖來,越過秦嚴的肩頭,裝模作樣的在后頭瞧了瞧。 秦嚴見她分明是氣的狠了,卻揚唇笑了起來,俯身湊近瓔珞,道:“美貌于氣質(zhì)并存?能得爺皎皎如此夸贊,想必真是一位美人,爺要不要當真喚到身邊來伺候呢?!?/br> 說著摸著下巴,一臉的若有所思。 瓔珞聽秦嚴這話,分明連那青旋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心中雖然更舒坦了,可卻也氣的險些沒吐出一口老血來。 想到秦嚴昨日夜里將自己給吃干抹凈,今兒竟就來了這么一出,還揪著七皇子的事兒不放,和自己算賬,瓔珞就恨他恨的牙癢癢。 瞪著眼睛盯視著秦嚴,總算沒忍住,抬起一腳來便跺上了秦嚴的腳背,怒聲道:“你敢!” 秦嚴又怎么會在意她那點力道,站著沒動,任她跺了兩下,才側(cè)著身子,擋住瓔珞的身影將她扯進了懷里抱住,道:“真氣上了?” 瓔珞有些委屈,聞言白了秦嚴一眼,道:“你便不怕我真相信了?” 秦嚴卻笑,略低頭于她額頭相抵,道:“爺是什么樣兒人,皎皎到現(xiàn)在都不清楚?若你我夫妻之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爺便真該懲你了。若爺身邊真有這么一個人,怎會提前不告訴你?爺知道騙不過你,你若真信了,那也是活該,誰讓你不信任爺呢?!?/br> 瓔珞氣的跺腳,感情他找個人專門來氣她騙她,她若真信了還成了錯了。 秦嚴見她臉色不妙,卻道:“爺給了三日時間,可你愣是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里,還敢理直氣壯的說自己沒錯,爺只得提醒你一二了?!?/br> 瓔珞聞言垂了眼眸,雖是氣的要命,可也知道秦嚴馬上要離京,不能這時候和他鬧脾氣,免得他記掛著她,在外辦事心不在焉的倒遭了算計。 捏著拳頭,她忍了忍,方才抬眸嘟唇道:“我如今知道錯在哪里了,當日我便不該自己留下照顧七皇子,遣了水嬤嬤去知會太后。我也不該因愧疚便軟了心腸,全心的信任七皇子,跟不該瓜田李下,不知避嫌?!?/br> 秦嚴在意的一直便不是瓔珞被七皇子碰了那一下,他惱怒的是瓔珞對七皇子的態(tài)度。 惱她對葉宇軒全心全意的信任,她就是因為信任七皇子,所以才讓水嬤嬤離開,自己留在那里照顧七皇子。七皇子一股熱血對待瓔珞,秦嚴看的出,瓔珞是感動又愧疚的,這種感情讓她連瓜田李下,連避嫌都記不得,感動和歉疚雖然不是愛情,可卻也極危險,秦嚴照樣容不得! 瞧著乖乖認錯的瓔珞,秦嚴臉色柔緩了下來,擁著她,道:“爺是男人,爺比你要了解男人,就仿若上次七皇子借酒醉行那樣的事兒,下次他會否更加發(fā)瘋?即便他不會,可他身邊的人會否利用你對他的那點信任,借葉宇軒的手傷害到你?你又可否想到,那日若率先趕到的不是爺,而是旁的什么人,瞧見你們那樣又會如何?你將置你自己于何地?又置爺于何地?” 瓔珞臉色有些微白,眸光輕顫。 她知道秦嚴說的沒錯,就像是她今日看到那青旋,即便知道青旋和秦嚴不可能有什么,可真有這么一個人的存在,她便扎心撓肺的難受。 聽到青旋說宮中抓那巫蠱人的事兒,知曉秦嚴連這樣重要的事兒都讓她知道,這樣的信任,她那時候感覺堵心堵肺的,連氣都喘不順了。 青旋若是尋常一個手下,她倒還不至于小心眼到連秦嚴身邊有個女手下都容不下的地步??赡乔嘈齾s表現(xiàn)的愛慕秦嚴,這就不行了。 就像秦嚴說的,他是男人,了解男人。同樣,她是女人,也了解女人愛慕上一個男人會如何。 這樣的青旋,就像是炸彈,她容不下秦嚴信任這樣的青旋。 相同的,在秦嚴眼中,怕葉宇軒也是炸彈,他也容不下她那般的信任葉宇軒。 “夫妻一體,皎皎,你心中只需,也只能信爺一人!” 秦嚴的聲音響起,瓔珞回過神來,迎上的是他霸道而銳利的眼眸,瓔珞心顫了下,卻沒反駁,道:“我明白了,來日,我會避著他的。” 秦嚴這般霸道,若是先前,她可能會覺得他太不講道理了些,可能還會和他爭吵,覺得他不可理喻,可這會子,瓔珞卻怒不起來,因她也同樣霸道,又如何能怪他呢,大抵相愛的人眼中真的是這樣的,莫說是容一粒沙了,便是一粒塵埃也不肯容啊。 見瓔珞難得的乖巧,秦嚴蹭了蹭她的額頭,半響未言,兩人呼吸交融,片刻他才抬頭,道:“爺?shù)泌s緊動身了,你若嫌王府吵鬧便回郡王府住兩日,等爺回來了親自去接你?!?/br> 瓔珞含笑點了點,抬手給秦嚴略整了整斗篷,輕聲道:“你一切小心,莫掛念我,我能照顧好自己?!?/br> 秦嚴點了頭,這才又深深看了瓔珞一眼,轉(zhuǎn)身大步去了,翻身上馬后,沒再瞧過來,調(diào)轉(zhuǎn)馬頭帶著人飛馳出了西直門。 瓔珞眼瞧著他消失在城門口,這才抿了抿唇,眸光微冷。 秦嚴,你和我的賬算清楚了,我和你卻有的清算了,竟然用這樣的手段敲打她,哼! 瓔珞轉(zhuǎn)身,那邊妙哥卻也多少聽到了兩位主子的話,知道都是虛驚一場,卻正拽著谷雨生氣,道:“谷雨,你怎么能幫著世子爺騙世子妃呢!” 谷雨滿臉忐忑和為難,見瓔珞過來,忙跪了下來,道:“世子妃,世子爺吩咐,奴婢……奴婢不敢不從啊?!?/br> 谷雨原就是秦嚴的人,如今也擔的是皎月院的第一丫鬟,秦嚴安排她做這個一等丫鬟,也沒說將人就給了她。 而皎月院是瓔珞和秦嚴的共同住所,谷雨自然認她和秦嚴為共同的主子,若是妙哥聽秦嚴的算計她,瓔珞自然要嚴懲的,可谷雨,認真說來,卻也沒什么錯。 瓔珞瞧了眼跪在那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臉色發(fā)白的谷雨,嘆了一聲,扶著妙哥的手上了馬車方才道:“罰你不準上馬車,跟著跑回去吧。若是沒跟上,便不必回去了?!?/br> 谷雨是習武的,跟個馬車還是行的,就是累了點,聞言簡直感激涕零,大喜過望,忙忙應了。 從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若是世子妃真因這個事兒,不讓她在身邊伺候了,世子爺根本也不會有個二話,如今世子妃輕輕罰過,谷雨已經(jīng)很慶幸了。 卻說瑞王府,瑞王自沒將苗荊帶出宮,心里便各種不踏實,當夜回到府中,他便換了兩個幕僚商議對策。 商量到最后也只能是嚴密留意宮中,真不行了,就只有殺了苗荊,來個死無對證這一條路。 這兩日瑞王因這事兒真真是時刻提著一顆心,茶飯不思,如坐針氈,這日傍晚,他才從宮中回來,卻是因為得知苗荊已經(jīng)被抓而心煩意亂,苗荊的家人扣在他的手上,他倒不怕苗荊當下便招了,已經(jīng)做了殺人滅口的準備。 只秦嚴將人看守的緊,殺人哪里是那么容易的,瑞王心情煩躁的從宮中回府,剛到王府門前從馬車中下來,便見一個穿丫鬟服飾的枯瘦女人不知從什么地方?jīng)_了出來,一面往這邊撲一面叫道:“瑞王殿下,是我,我是蘇瑛鶯!” 瑞王還站在車轅上,聞言一驚,盯著撲過來的蘇瑛鶯略有詫異。 原因很簡單,若非蘇瑛鶯自報姓名,他壓根就沒有認出蘇瑛鶯來。 他雖對蘇瑛鶯沒多少好感,覺得這女人又假又陰狠,可印象中蘇瑛鶯卻是個十足的傾城美人,皮相那還是不錯的,可眼前人,枯瘦干黃,雙眼猙獰,兩頰凹陷,實在是毫無半點昔日的風情啊。 他驚詫間,卻見蘇瑛鶯已離馬車近來,目光緊緊盯著他,有股瘋狂的光在其中閃爍,她道:“瑞王殿下,我有極重要的事兒要和殿下說?。┱埲鹜醯钕?lián)苋呗犖乙谎裕 ?/br> ------題外話------ 求月票??!馬上這個月過完了,妞們表捂著了,萬一忘記了就要過期作廢鳥 ☆、131 蘇瑛鶯之死 若是尋常時日,蘇瑛鶯尋上門來,瑞王大抵還會見她一面,聽聽她到底要說些什么。 可今日瑞王因為巫蠱苗荊的事兒已經(jīng)焦頭爛額了,看見蘇瑛鶯尋上門來,想到這女人赤身裸體的在聽風樓中讓成千上百的男人看了個光,聽聞還被一群男人堵在戲臺子上摸了個遍,瑞王何等身份,自以為高貴不可攀,又怎么能和蘇瑛鶯這等比青樓妓子更不如的女人攪合在一起,沒得讓人瞧見,敗壞了自己的名聲。 在瑞王看來,蘇瑛鶯早便該一頭撞死了,怎么還有臉皮活著。 他最早和蘇瑛鶯在一起時,確實因為蘇瑛鶯的容貌癡迷過,可很快便發(fā)覺了蘇瑛鶯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貨色,只是又想利用蘇瑛鶯,這才和蘇瑛鶯保持著某種關系。 如今瑞王卻覺得蘇瑛鶯就是個霉星,但凡和她沾染的事兒,就沒個好的,就像是蘇瑛紫的事兒,就是蘇瑛鶯攛掇的,若沒蘇瑛鶯紫進王府,如今也不會生出苗荊被抓的事來。 故此這會子瑞王看著蘇瑛鶯,簡直惡心欲吐,又怎么會容蘇瑛鶯靠近,聽她細言,在他看來,蘇瑛鶯淪落到如今地步也沒什么值得自己關注的了。 “什么烏七八糟的人也敢往本王面前湊,還不拖下去!” 瑞王沉喝一聲,接著跳下馬車便往王府而去。 蘇瑛鶯愕了一下,接著神情猙獰起來,爬起來就往瑞王身邊沖,道:“王爺,我真有要事,是關于……唔……” 蘇瑛鶯話沒說完,侍衛(wèi)便一把塞了她的嘴,鉗制著蘇瑛鶯往遠處拖。 蘇瑛鶯睜大了眼,卻只能瞧著瑞王的人跨過高高的門檻,消失在了朱門后。 侍衛(wèi)們見蘇瑛鶯竟然還不死心,還想掙扎開了,好往府門撲,又見蘇瑛鶯明顯已經(jīng)令瑞王厭憎,哪里會和蘇瑛鶯客氣,頓時拳腳便招呼到了蘇瑛鶯的身上。 蘇瑛鶯掙扎間,嘴巴里塞著的東西掉落,她大聲的喊著,道:“我知道大國寺桃子長字的原因,求求你們,稟報王爺,王爺會見我的!” 侍衛(wèi)們聞言卻是根本不當一回事兒,其中一人不耐煩了,上前一步索性一下子將蘇瑛鶯劈暈,揮手道:“趕緊將人丟走,王府門前由著個女人鬧騰像什么話!” 瑞王府這一帶都是高門大戶,街巷深深,平日里并沒太多的人流走動,那些侍衛(wèi)拖著蘇瑛鶯卻也不曾走遠,便將蘇瑛鶯丟到了一條街巷中。 侍衛(wèi)們剛剛離開沒多久,便有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掠進了巷子,到了蘇瑛鶯的身邊,探手觸了觸蘇瑛鶯的鼻息,感覺還有氣息便彎腰將蘇瑛鶯給抗了起來,快步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街巷中。 蘇瑛鶯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身處一間極黑的屋子里,瞧外頭的天色,卻是已經(jīng)黑了。她動了動,只覺渾身的疼不可擋,半響才忍著疼痛靠墻角坐穩(wěn)。 顧目四望,屋子里家具簡單,四周沒半點聲音,蘇瑛鶯爬起來,忍著疼到了門前,推了推,門是從外頭落了鎖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這里的,于是更加驚惶不安。 只覺自己如今就像是一只臭老鼠,只能蜷縮在這陰冷骯臟的角落里,任人處置,蘇瑛鶯心頭愈發(fā)恨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