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443.以農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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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對于超出自己認知的事情,經常要歸結于神秘,鴿子會送信,漢朝人不懂,所以宋弘稱其為祥瑞。 在他們看來,祥瑞是好事兒,說明這皇帝干得不錯,因此一有祥瑞,就要恭賀皇帝,再加大肆宣揚。于是在場大臣強忍輸了田的郁悶,紛紛跪拜恭喜皇帝。 沒想到直接被皇帝否了。 扯什么,祥瑞是非同尋常的事物,而飛鴿傳書是因為鴿子就具有這種能力,只要人對它們加以訓練,就能有這效果,這不是出自上天的祥瑞,而是出于動物的本能和人力的干預。 “不是祥瑞?”宋弘有點發(fā)懵,在他這種動不動就搞什么“天人感應”的儒者看來,這么神奇的事物只有歸結于上天。 “鴿子識路,更勝老馬識途。飛鴿傳書之事,人力所能為也?!被实壅f道:“大漢天下橫跨萬里,如此廣大,從各郡到長安,一封書要經數(shù)日甚至月余方能抵達,朝廷之令,不能迅速傳達四方,邊郡之警,不能即刻報知朝廷,以致政事拖延,兵事延誤,此治國之大害也。朕建傳信署,正是要加快政令通行,軍事調動,強化郡國之治理,朕要要訓練成百上千的信奴,讓全天下都能以飛鴿傳書,則四方之邊郡,皆如三輔之地一般,今日之事,明日便可于朝堂決斷,今日有敵,明日朝廷便可出兵平亂,使我大漢天下真正形同一家?!?/br> 疆域太大,難于治理,是一個困擾大漢多年的現(xiàn)實難題。 大漢的邊界,向西遠至萬里之外的西域諸國,向東直抵東海,向南深入蠻荒,不僅路途遙遠,而且道路條件不一。西域荒漠阻隔,南疆高山林立,一向政令難行,故此時順時叛,不能長期進行有效控制,都是因為太遠了,朝廷的手很難伸得到,如果讓其高度自治,又很容易出現(xiàn)自立現(xiàn)象。 比如說長城邊界,為了示警,大造烽燧,一遇敵襲,便舉烽火,一個一個地傳遞下去,一日千里,從速度上來說與飛鴿不相上下,但是用烽火臺傳信,非常繁復,要勞動許多燧卒,動用無數(shù)積薪,而且傳遞信息比較簡單,不能說明具體的情況,萬一中間哪一環(huán)節(jié)出錯,還可能出現(xiàn)誤報,比及飛鴿傳書顯然大大不如。何況大漢并不是遍地烽火臺。 如果通信手段升級,邊地和中央的通信能在一日兩日內完成,必定會大大加強朝廷對周邊的控制,這是有利國家的大事。 大臣們都竊竊私語,覺得不可思議,若真能如陛下所說,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一時眾臣歡欣鼓舞,對大漢更是充滿了信心,可是轉念一想,突然又覺得痛心疾首,陛下干大事就干大事,為什么他們就活該倒霉,要搭進去自家的田地呢? 可這又怪得了誰呢?誰讓他們自己貪婪,非要往套里鉆呢?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活該破財。 御史大夫宋弘激動萬分,帶頭拜下,說道:“若真如此,實乃天下之大幸也。臣等愚鈍,不知陛下之深謀遠慮,誤解陛下,還以為陛下。。。唉,臣實在愧不敢當,還請陛下治罪?!?/br> 皇帝大度地揮了揮手,道:“不知者不罪,卿等也是為了國家,朕豈能計較?” 諸臣紛紛拜下,做感激涕零之狀,感謝皇帝胸懷寬廣,不治眾人之罪。并說些“陛下英明,大漢江山永固”之類的套話。 一片頌揚聲中,會偶爾夾雜些低低的呻吟:“我的田??!”“二十頃,兩千畝?。 钡窃诠зR稱頌的主旋律下簡直幾不可聞,皇帝根本不會聽到。 為了這件大好事,有的朝臣激動的流下了熱淚,有長跪不起者,有捶胸頓足者,一些年齡大的,簡直連路都走不動了,還需要別人的攙扶。 總之,比起那些不必打賭便決定的國家大事來說,這一樁決策更讓滿朝大臣們激動感慨。 皇帝也有點激動,這是一群多么好的下屬??!對國家大事太上心了,簡直是以國為家,有如此好的團隊,何愁大業(yè)不成?何愁國家不興盛? 這一場“飛鴿傳書”測試取得了非常圓滿的效果,但是由于在外面呆得過久,情緒過于激動,第二天上朝時,有十幾個大臣請病假,說是感染了風寒。 這次風寒有幾個特點,一是局限于朝廷官員之中,二是染風寒者均參予了打賭,平均賭注十五頃田,三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癥狀:心口疼。 傳信署的鳥人得到了重賞,這些人平時都愛玩鳥,普遍被視為不務正業(yè),誰也沒想到,鳥人也有翻身的時候,一時大漢養(yǎng)鴿成風,每天都有人到傳信署獻鴿求做鳥人,傳信署不斷擴大。 太中大夫恒梁輸了七十頃田,前前后后共輸田一百四十頃,被家中的老母親大罵一通,闔族視其為敗家子。他自己卻不以為意,說道:“田地錢財皆身外之物爾,大丈夫在世,豈可為田地所累?身負才學,勝過家有良田,得遇明主,勝過金山銀山。吾觀陛下之所為,必為曠代之雄主,愿隨陛下建功立業(yè),封侯拜相,搏個青史留名,萬代稱頌,則多少田地不可得?” 這話說了沒幾天,忽然有詔命下為,任桓梁為河南太守,即刻上任。 河南是剛剛收復的大郡,地處要津,是建世漢在關東最重要的支點,它不僅要向東支持各路東征軍的給養(yǎng),而且要向北抵擋建武漢河內方向的軍事壓力,承擔的任務很重,壓力也很大,是關東第一重要的郡。 桓梁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得到如此重要的任命,在向自己的舉主宋弘辭行時,才得知了一些端倪,皇帝正是看中了他在賭田事件中的淡定表現(xiàn),認為他可堪大任,才下了這道任命。 桓梁沒想到因禍得福,七十頃田竟換來一個大郡太守。 他對著宋弘嘆道:“我對陛下真是服氣,居然能想到飛鴿傳書這樣的主意,而且還真就行得通!厲害的還在于他不僅建成了傳信署,還順手得了五千頃好田,還讓本就輸了田的諸臣都覺得愧對于他,還要向陛下請罪!” 宋弘道:“不論如何,得遇此等明主,是我等的福氣,你去了關東,一定要好好干,當此復國之時,正是建功立業(yè)的大好時機?!?/br> 桓梁應著回家,沒想到家中擠滿了族中親戚,這些天都埋怨他是敗家子的親戚們此時笑容滿面,一個個向他恭賀,都夸他是國之棟梁。而昨天還捶床大罵、沖著他扔了兩只鞋子的老母親此時滿面春風,正在向親戚們介紹他小時候的一些不合常理的故事,以此表明桓梁生來就與眾不同。 桓梁不禁嘆息世事變化,讓人目不暇接,打了包去洛陽上任去了。 洛陽此時儼然成了建世漢的另一個中心,不僅皇帝時常過來,而且還參照長安,新設了許多官署,大有成為陪都的架勢。 以種田封侯的南城將軍曹金此時也在洛陽,他是洛陽大戰(zhàn)后被派到此處任職的,官職為典農中郎將,專門負責關東新占區(qū)的屯田事宜。 他可是向皇帝打了包票的,曹金拍著胸脯說:“陛下,只要新收郡別再打仗,就憑河南、潁川、南陽三郡,關東再不用關中往外運一粒糧食!” 皇帝龍顏大悅,大大夸贊了曹金,并表示,即便典農中郎將不上戰(zhàn)場打一場戰(zhàn)役,該給的待遇一點也不會少,只要種地種得好,皇帝會給予他與爭戰(zhàn)沙場的將領同樣待遇。 皇帝如此重視關東的屯田,是因為這幾年關中被洛陽拖累得太慘了。洛陽人馬太多,消耗巨大,又不斷地在打仗,不能安心種地,只能依靠關中救濟。整個關中的余糧大半運出了關,送到洛陽前線,運輸成本太高。 若是關中不需要再救濟關東,國家將節(jié)省大筆開支,可以用于別處,如今百廢待興,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典農中郎將曹金激動極了,他原本是一名赤眉軍中的將軍,在三十幾個將軍中排在最后,除了會種地,他打仗不行,拉關系不行,什么都不行,從來也沒受過上頭重視,與其他將軍在一起也是受欺負被嘲笑的主兒。 自從他跟了建世皇帝,便將其種田的天賦充分發(fā)揮出來,官職隨之節(jié)節(jié)高升,封地也在不斷擴大,原來赤眉軍的三十幾個將軍,大多在家賦閑,沒什么實權,不過是由朝廷供養(yǎng)到老。曹金是少數(shù)幾個掌握實權,至今還活躍在朝堂上的人物之一。他的封地與一直在前線鏖戰(zhàn)、戰(zhàn)功赫赫的濮陽將軍芳丹差不多,在原本三十幾營將軍中居于前列,比起從前在全軍墊底,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曹金出關后,將官署設在了洛陽,然后便一直在河南、潁川、南陽三郡游走,親自指導屯田事宜,今年的春耕他可是下了大力氣。 莊稼種下去了,曹金稍微喘了口氣,但是莊稼不是種下去便行了,后續(xù)的施肥、除草、灌溉哪一項都要cao心。曹金沒歇幾天,便又開始忙得團團轉,好在關東三郡的耕地條件普遍不錯,田地上乘,水網密布,對于秋天的收獲,曹金還是很有信心的。 但是有一個前提,千萬不要有天災。 從新莽時期開始,天災幾乎就沒斷過,旱災伴隨著蝗災,連年發(fā)生,對大漢農業(yè)造成了巨大的打擊。 史書記載,王莽的新朝共有大規(guī)模自然災害十二次,小的就更不用說了。 天災包括地震、洪澇、旱災、蝗災等等,最厲害的是旱災,因為旱災直接影響收成,收成不足,就會餓死人。而旱災又往往伴隨著蝗災,這旱蝗二災在新莽時期消滅了無數(shù)人口。 尤其是在王莽當政的最后五年,年年大旱,旱蝗遍地,餓死無數(shù),還有伴隨著天災來的瘟疫,更是殺人于無形。天下百姓的日子實在是沒法過了。 史書中動不動就是這種記載: “緣邊大饑,人相食?!?/br> “連年久旱,百姓饑窮?!?/br> “是時,關東饑旱數(shù)年?!?/br> “遇枯旱蝗螟為災,谷稼鮮耗,百姓苦饑?!?/br> “關東大饑,蝗?!?/br> “杜旱霜蝗,饑饉薦臻,百姓困乏?!?/br> “大旱,關東人相食。” 雖然每次記載就是短短的幾個字,可是這幾個字不知道由多少血淚合成,簡簡單單三個字“人相食”是多么觸目驚心。 災害到什么程度,人得餓到什么份上,才能去吃人rou。 從史書記載看來,旱災在關東之地比較嚴重,關中還算相對好的,當年關東饑民大量涌入長安就食,王莽還有能力開倉賑災。 在密密麻麻的災害記錄中,有一條顯得與眾不同,“河決魏郡,泛清河以東數(shù)郡?!?/br> 史書記載中,單獨提到一個“河”字,那就是“大河”,也就是后世所說的“黃河”。這條災害記錄的就是大河在魏郡決口,下游往東的數(shù)郡都被淹了。 這是歷史上一次比較嚴重的黃河改道事件,對于下游農業(yè)生產的打擊也是毀滅性的。 黃河本來是在固定的河道中流淌,一個大決口,泛出了河道,從此突出了原有河道,隨著地勢,放飛自我了。 黃河下游因為泥沙堆積,河床不斷增高,有的地段河床甚至高于兩岸的地面,成為“懸河”,這個時候,對于河道的控制,只能依靠筑堤壩,而萬里黃河,堤壩數(shù)千里,哪一塊筑得不結實,一不小心就決口,那就是大災。 也許真是天要滅王莽,在新朝滅亡后,史書中記載的大規(guī)模天災數(shù)量直線下降,農業(yè)生產慢慢進入恢復期。 去年是建世五年,也就是建武五年,又有了一次旱災,關東比較嚴重,直接造成建武朝廷缺糧,劉鈺趁這個機會,打贏了洛陽之戰(zhàn),全面占據(jù)了雙雄爭霸的主動。 劉鈺更充分地認識到,田地是根,糧食是命,長安朝廷的最大優(yōu)勢就是經濟上的,也就是農業(yè)上的,咱們有糧,劉秀沒糧,這個差距是什么戰(zhàn)神也扭轉不了的。 “屯田皇帝”又把屯田提上新高度,國家第一大事是種田積谷,劉鈺幾年前便設置典農中郎將,總管全國屯田事務,屬官有典農校尉、典農都尉等,官署很是龐大。而這個典農中郎將是由皇帝直管的,曹金是直接向皇帝本人匯報工作的。 典農中郎將曹金最近上了一封奏疏,要求在關東治水,興修水利,以促進農業(yè)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