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節(jié)
一眾乞丐們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有人準備上前去將赤.身躺于地上的那個乞丐扶起。 郁臨淵卻驟然停住腳步。 嚇得乞丐們趕緊不動。 郁臨淵回頭,猩紅未褪的眸子全場一脧,最后定于一人臉上。 那人瞬間面色煞白,就連嘴唇都失了血色。 郁臨淵卻是將目光收了回來,然后徐徐轉身,面對著眾人。 大家便大氣不敢出。 < tangp>沒人知道這個男人是誰,卻全部都知道這個男人定不簡單。 乞討于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特別是富貴之人。 卻從未見過一個人,像這個男人這般,只隨隨的一個負手而立,就讓人覺得尊貴如皇。 “戶部正在進行改革,朝廷有撥出一些土地,專門解決你們這些乞丐的勞動力,當然,并不強制,雙手長在你們自己的身上,你們可以用它來勞動,也可以用它來乞討,這些朝廷都不干涉。但是……” 他頓了頓,眸色轉冷,語氣也瞬間轉寒,“若是用這雙手,偷雞摸狗,那便……罪不可??!” 最后四字沉沉落下,他眼梢一掠,寒眸再次攫住那個早已面如死灰的女人。 女人終于崩潰,雙腿一軟,“撲通”跌跪于地。 什么情況? 眾人都驚錯莫名。 女人已在以頭點地,語無倫次地求饒:“我……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我也是太缺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道錯了……我一定改過自新……” 大家錯愕地看著她。 不少腦子轉得快的人從中就明白了過來。 太缺錢了? 而那個公子的錢袋今日早上被人偷了。 所以,是她偷的? 大家都有些震驚。 震驚她竟然是那個乘人之危、偷錢袋的賊。 也震驚她的做賊心虛、不打自招。 畢竟一起乞討、一起宿在這個橋洞下面,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大家彼此之間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 印象中這個女人不是如此沉不住氣的人。 對方既沒有說她偷錢,又沒有任何證據,她竟然就這樣自己不打自招了? 不對,方才這個男人分明話中有話。 他說,若是用這雙手,偷雞摸狗,那便罪不可恕,所以,他知道是她? 他們都不知道是她,他是如何知道的? 疑惑驚嘆之余,不免為跪在地上頭磕得直響的女人捏了一把汗。 前面血淋淋的教訓還擺在那里。 郁臨淵微微垂目,睇著那早已慌懼到凌亂的女人,緩緩伸出手。 女人的額頭早已被冷硬的地面磕出了血,殷紅順著臉頰流下,慘不忍睹。 見郁臨淵如此,她猛地回過神,連忙自袖中掏出錢袋,然后雙膝跪爬至郁臨淵面前,顫巍巍遞到他手里。 赫然是一個空錢袋。 “銀子……銀子我都藏……埋在了橋上西頭的第三棵大樹下……我……我這就去取……” 女人準備從地上爬起。 “不用了?!?/br> 郁臨淵五指一收,將錢袋緊緊攥在掌心,握了片刻,攏進袖中,轉身,再次舉步朝洞口的方向走。 就在大家驚詫于就這樣無事的時候,卻聽到他寒涼的聲音傳來:“老九,斷了她兩掌?!?/br> 眾人一震。 包括郁臨歸。 女人更是如同被重擊了一下,跌跪在自己腿上,臉色就像是被大石碾過。 郁臨淵頭也未回地出了洞口,郁臨歸還站在那里怔愣了片刻。 似乎每次這種事情都輪到他。 上次紀明珠的絞刑。 還有不久前蕭章的鍘刑。 這次又讓他斷一個女人的手掌。 不過,誰讓他是隱衛(wèi)頭領,這也是他份內之事。 只是,對一個女人動手多少有點……而且,還是個乞丐。 轉念一想,此人趁人之危,他四哥都病成那樣,她卻偷走了他四哥唯一賴以生存的銀兩。 若不是銀兩被偷,又何至于會將身上唯一保暖的衣袍脫了去當? 所以,比起那個男乞丐,她才是始作俑者 。 她才是罪大惡極。 這般想著,他的心瞬間一鐵。 在眾人驚懼的目光中,他上前,無視女人流著血、又流著淚的臉,提起內力,同時抓起女人的雙手。 只聽到“喀嚓”兩聲脆響,接著便是女人的慘叫。 眾人紛紛撇過眼,不忍再看。 將女人的手骨斷掉,郁臨歸也未多做什么,松了對她的鉗制,轉身,也快步朝洞口的方向走。 走到洞口,又忽然想起什么,腳步停住,回頭。 “五哥不走嗎?” 他問向自始至終站在那里一動未動、不知所想的郁臨旋。 郁臨旋怔怔回神,看了他一眼,“哦,走。” 躬身將腳邊蹭來蹭去的小白狐抱起,郁臨旋轉身,緩緩走向橋洞的另一邊的出口。 郁臨歸愣了愣,沒有理會,收回頭,快步拾階而上。 一場鬧劇終于結束。 橋洞下面,除了赤身躺于地上的那個男乞丐喘息和哆嗦的聲音,以及那個被斷了手骨的女人痛哭流涕的聲音,再無其他。 其他所有人都聲息全無,也一動未動,似乎還未從方才的那一場驚懼中緩過神來。 好一會兒,才有人上前將兩人扶起。 眾人才開始活動,有人禁不住開始議論,這些人是誰。 人群中,有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子,他看了看眾人,又低頭沉思了一下之后,起身出了橋洞。 橋上,郁臨淵正準備解開栓在樹上的韁繩,郁臨歸見狀,快步上前,替他解開。 郁臨淵沒有做聲,伸手接過韁繩,面色冷峻。 橋的另一頭,郁臨旋揚目看著兩人,片刻,轉過身,朝另一頭走去。 這廂,郁臨淵上馬,正欲打馬而去,忽然從橋下的石階處傳來一道怯怯的聲音:“等等?!?/br> 郁臨歸一怔,郁臨淵回頭。 只見一個清瘦男孩正沿著石階而上。 男孩五官清秀,眉眼還帶著幾分未褪盡的青澀稚嫩,眸中明顯蘊著懼意和戒備。 他緩緩走上橋面,又不敢朝兩人走得太近,就在橋邊上停了下來。 先看看站在馬邊上的郁臨歸,又抬眸看向已坐在高頭大馬上的郁臨淵。 猶豫了一瞬,開口:“你們是那個公子的親人嗎?” 郁臨淵眼波一動。 郁臨歸亦是怔了怔。 “是!”郁臨淵答。 微微垂目,他居高臨下地凝進男孩的眼底,問:“你知道她在哪里?” 這次輪到男孩一怔。 他什么都沒說。 不對,他就問了一句,這個男人怎么就知道他知道在哪里? 想想也是,剛剛在橋洞里,那兩人也沒能逃過這個男人洞若觀火的眼睛。 好厲害。 他揚著小臉,滿眼崇拜地看著馬上的男人。 也不打算隱瞞了。 “你們是好人對不對?會傷害那個公子嗎?” “是,不會。” 郁臨淵薄唇輕啟,言簡意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