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節(jié)
“乖,今夜太晚了,你先休息,朕答應你,明夜過來陪你。楊總督明日一早就出發(fā)去東北,朕還有幾件事要跟他商量?!?/br> 池輕在他的懷里抬起頭,瀲滟水眸委屈地看著他,一副小可憐的樣子。 帝王捏了捏她的臉,誘哄。 “輕兒想啊,朕的皇長子以后也是要坐擁天下的人,定然希望看到朕以國事為重不是,朕也要給他做個表率?!?/br> 池輕這才不情不愿地松了口:“好吧,那皇上說話算話,明夜一定要來陪臣妾?!?/br> “當然,君無戲言?!?/br> ****** 四王府,耳房。 一豆燭火。 一男一女兩人的身影映在窗紙上。 是青蓮和樊籬。 “哎,我本也是好心,沒想到辦了壞事?!狈h嘆了一聲,一屁股坐在邊上的凳子上。 青蓮皺眉:“奴婢不知道下午的那一出戲是法師安排的,法師也真夠膽大的,刀劍無眼,若是人家有個失手,那后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br> “不會的,那匕首就是一把道具匕首,有機關(guān),刺不了人。我現(xiàn)在愁的是,壞了皇上的事。” 他很少見那個男人發(fā)那么大的火。 特別是對他,更是從未有過。 最嚴重的一次,也就是在忘返鎮(zhèn)陳落兒家的時候,他以下棋為由開他的玩笑,說輸了要找人侍寢那次,那個男人對他說了重話,給了他警告。 卻也沒有像今天這樣大發(fā)雷霆。 的確是他自作主張了。 青蓮亦是低低嘆。 “事已至此,也沒辦法了?!? /p> 不行,得補救。 他抬眸看向青蓮,“所以我才來找姑姑,請姑姑幫忙。都是我不好,一心想著保全皇上的第一個孩子,誰知道皇上說那個孩子不能留。都怪我,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不費盡心思地讓人來演這出戲,告訴她,她跟皇上不是親兄妹,她可能已經(jīng)自己墮掉了,姑姑說她墮子藥都買了不是嗎?可是,現(xiàn)在好了,她知道兩人不是兄妹關(guān)系,或許就不會墮掉了。姑姑能有什么法子,說服她墮掉呢?” 青蓮面露難色:“這種事情……” 難辦啊。 總不可能熬一碗墮子藥給人家。 她做不出。 說服的話,她也說不出口。 終究是一條人命。 “姑姑本就是為皇上辦事的人,替主子分憂也是份內(nèi)之事,皇上說那孩子不能留,那就是不能留,總得想出個法子不是?!?/br> 青蓮秀眉微蹙,“先看看吧,她去參加宮宴去了,大概亥時末回來,看她回來后什么反應再說。她是提前進宮的,肯定將自己有喜和他們兩人不是兄妹告訴皇上去了,皇上指不定已經(jīng)有了對應之策?!?/br> “姑姑的意思是皇上會……” 樊籬的話還沒有說完,就驀地聽到一聲破碎的脆響突兀地響起。 來自隔壁的廂房。 青蓮跟樊籬兩人都臉色一變。 隔壁的廂房正是她的廂房。 她回來了? 兩人大駭,對視一眼,就急急開門奔了過去。 廂房的門沒有關(guān),也未掌燈,漆黑一片。 兩人停了腳步。 “王爺……”青蓮試探地輕喚。 沒有聽到回應。 她看了樊籬一眼,舉步邁過門檻,緩緩走了進去,準備去摸火折子掌燈。 樊籬干脆返身去耳房取了亮好的燈盞過來。 因為燭火地進入,廂房瞬間亮堂起來,廂房里的一切也映入眼簾。 青蓮跟樊籬都被入眼的一幕震住。 果然在。 她果然在。 正坐在桌案邊,趴伏在桌案上。 在她的腳邊,凌亂一地的是茶壺的碎片。 剛才他們聽到的那一聲令人心悸的脆響,原來是茶壺墜地摔碎的聲音。 女子臉色蒼白,連嘴唇都沒有血色,就像是被大石碾過的紙娃娃,趴伏在那里,似是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什么情況? 不是亥時末才結(jié)束嗎? 怎么提前回來了? 那他們方才在耳房的對話,豈不是都被她聽到了? 還有,她現(xiàn)在這個樣子是…… 青蓮最先反應過來,連忙上前:“王爺怎么了?” 郁墨夜聞見她的聲音,喘息著抬頭,見她作勢就要逼近,嘶吼道:“別過來!” 青蓮腳步一滯,停住。 樊籬亦是嚇了一跳。 幾時見過這個女人這樣? 兩人都不知發(fā)生了何事? 青蓮蹙眉,甚是擔心,“王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郁墨夜笑,蒼白著臉笑,咧著嘴笑:“何必明知故問?” 明知故問? 青蓮更是一時怔住。 忽然想起什么,臉色一變,連忙快步走到壁櫥前,拉開壁櫥的門,確認里面的墮子藥。 墮子藥還在啊。 青蓮一顆心稍稍安定。 那她是…… 難道是皇上已經(jīng)…… 她瞳孔一斂,愕然回頭看去。 郁墨夜正好搖搖晃晃從座位上起身。 今夜她穿的是一身淺藍色錦袍,青蓮一眼就看到了她身后袍角上一大片的血紅。 她耳邊一嗡,呼吸滯住。 滑胎了…… “王爺……”眉心一擰,她再次上前,想要將她攙扶,卻是再一次被郁墨夜避瘟疫一般避開,“別碰我!” 青蓮嚇住。 與此同時,樊籬也看到了她衣袍上的血污,瞬間就明白過來發(fā)生了何事。 然后震住。 怎么快就墮掉了? 是誰? 是她自己,還是帝王? 看她的反應,應該不是她自己。 可是帝王親自動手,他也有些吃驚。 他從不懷疑那個男人的狠,但是,對她…… 青蓮還在試圖說服郁墨夜,“王爺,讓奴婢探探你的脈……” 滑胎出血是正常,但是,也有不少人滑胎大 出血。 搞得不好還有性命之憂,馬虎不得。 郁墨夜自是不讓,冷笑:“怎么?怕孩子沒掉嗎?放心,他沒了,已經(jīng)沒了,你們那么多人都想他死,就連親生父親都不要他,我一個人又如何能留得住他?” 青蓮臉色一白。 看來,樊籬跟她的對話,她聽到了無疑。 心中竟是一痛,不知該如何解釋。 “王爺……” 郁墨夜還在喃喃自語:“我一個人,我只有一個人,我留不住這個孩子,他是皇上,他掌握著所有人的生殺大權(quán),他說不能留就不能留,你們所有人都為他效命,對我好,是為了他,對我不好,也是為了他,告訴我一些真相,是為了他,瞞著我做一些事情,也是為了他,為了他,將我所有的事情報告給他,無論我想讓他知道的,還是不想讓他知道的,為了他,找人做戲給我看、欺我騙我、從不顧及我的感受,你們那么多人,我只有一個,我只有一個人……” 郁墨夜站在那里,搖搖欲墜,一邊說著,一邊蒼白著臉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