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比春風(fēng)勝三分(五)
余醫(yī)師賽還有三天,列國皆有使臣前來織羅國,因而在醫(yī)師賽前有一個國宴,而國宴這差事,原是禮部負(fù)責(zé),沒想到,竟落到我的頭上。 但歸根結(jié)底,我充其量不過是個督察,瞧著他們做便是,容情此回似乎是故意要我與燕禹之共事,好歹是燕禹之中意的,他不怕出事兒? 亦或是,就是為了要我們出事。 國宴設(shè)在羲和殿,羲和殿一向做待客用,外頭金碧輝煌,時常修繕,內(nèi)里卻空空如也,只等著每回宴前再進行陳設(shè),根據(jù)地位及干系的不同,安排不同的位置及待遇。 羲和殿里頭,有不下十人在裝點著,燕禹之穿著國服,神色淡淡,自有千秋。 見我進殿,露了幾分恰到好處的驚喜,便上來迎我。 “娘娘?!?/br> 他做足了禮數(shù),叫人挑不出半點錯處。那雙勾人的桃花眼挑著,帶了些笑,過來與我并肩,低頭交耳道:“臣有一事請教?!?/br> 見我瞥他,便示意了一下外頭,率先走了出去。 看其表情,不似作假。 我看了看四處,無人在留意這邊,便隨著走出去。 “娘娘可愿聽臣講一個故事?”燕禹之見我隨他出來,眉眼彎彎,似個孩童,眼里仿佛有亮光,分明在期待我應(yīng)下。 我搖頭,并不作答,轉(zhuǎn)身欲走。 “我可以幫你?!毖嘤碇谅暤?,不再用賤稱,“我知道你在宮里頭難藏心事,我可以幫你?!?/br> 他又重復(fù)一遍,我回頭瞧他,他目光堅定,還藏了一分自得,似乎咬定我會因此心動。 燕禹之即使再神通廣大,也不能與容情斗,在容情的掌控之中,他竟如此大放厥詞,哪來的底氣? 這幅模樣倒叫我好奇。 “說罷?!蔽掖?。 “有光鮮的地方,就會有污濁。曾有一個少年郎,他活在最污濁的地方,比臭水溝里頭的老鼠還要令人不齒,唯一拿的出手的,便是他的嗓子?!?/br> …… 少年郎無父無母,無親無故,即使在街上乞討,也要被乞兒所欺,甚至因著少年時就露了些好樣貌,為此遭受不少屈辱。每日過得生不如死??伤辉杆?,也不敢死。 上有青天大老爺為民請命,卻瞧不見街巷里的蜉蝣,下有亂寇賊子蛇鼠一窩,卻有達官貴人瞞天過海。 在光照不到的罅隙中,如同少年郎這般活著的不在少數(shù)。 但有一天,有一縷光擠進了這罅隙中,擠進了少年郎的心頭。 那是一個千金大小姐,穿著華麗的襖裙,手持一串冰糖葫蘆,眼里放著光。 她似乎頭一回出家門,滿臉都寫著不諳世事,沿著一條街給乞兒的破碗里丟錢,走到少年郎近前時,荷包已翻空了。 大小姐只是吐了吐粉舌,蹲下來,尚沒有留意到四周的虎狼。 “抱歉啦,今天沒帶夠錢,改天補給你好不好?”大小姐問少年郎,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冰糖葫蘆,有些不舍的把它遞給少年郎。 那一日,除了少年郎,其余對大小姐虎視眈眈的乞丐都被打的遍體鱗傷。 那一日,少年郎知道了什么是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