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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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奴接過布袋時,頓時略松了口氣。低頭向章祖道謝后,起身返回自己的席上。 緊接著便看她講布袋里的算籌一股腦地倒了出來。大致看了看數(shù)量,大概是覺得不夠,干脆一伸手毫不猶豫地“咔吧”一聲,將那些木棍分別折為兩段。 章祖也是沒聊到這孤女使用起算籌來竟是這般別致的用法。頓時心疼的哎呦了一聲出來。 可是莘奴卻顧不得許多了,眼看這講壇前的焚香將滅,若是再演算不出,只能是被迫撤席。她不想回去看王家豎子那張嘲諷似笑非笑的臉,便只能盡量推算出答案。 既然手指算不出,干脆借用木棍,一段為一斗,從內(nèi)門開始,依次增加恢復(fù),直到推算到外門為止。 這是其笨無比的法子,卻也最可行有效。 其他的一些學(xué)子隔溪向往望,看到她借助木棍推演,也有些茅舍頓開,四下張望,也想要找尋到可以借用的東西。 奈何整個溪園以青石板鋪地,到處都是干凈平整,竟然連細碎的石子都找尋不到幾塊。有些人急了,竟然咬著牙拔下自己的一綹頭發(fā)來,充當(dāng)計算的器具;更有些人扯起了衣襟撕下碎布條以方便推演…… 章老祖這下沒法再淡定地閉合雙眼作入定狀了,只能嘴角抖動地看著滿場扯頭發(fā)拽衣服的蠢才,再一臉怒容地望向那個始作俑者。 精心改良,長短都有講究的木棍已經(jīng)被毀得徹底。莘奴推算了一遍,瞟了眼快要燃盡的香這才提筆飛快地在竹簡上寫下答案。 當(dāng)遞交竹簡時,燃香正好熄滅。 章祖瞪眼看著莘奴寫下的答案,低頭不語,一臉的陰云。莘奴心內(nèi)頓時忐忑,一時不知自己到底是有沒有算對。 終于章祖點了點頭,一旁的書童便將代表通過的銅牌遞交到了莘奴的手里時,莘奴終于長長出了口氣。面帶喜色地起身出了溪園。 當(dāng)整個溪園的學(xué)子全都散盡時,那章祖終于破口大罵:“蠢貨!十足的蠢貨!算籌是這樣用的嗎?原本以為老子就夠冥頑不靈,沒想到女兒更是狗屁不通!” 一旁還未走的史官這時瞟了一眼莘奴交上的竹簡,緩緩開口到:“春三月,鬼谷章主持初試時,為前師之女徇私舞弊……” 章祖一瞥嘴,心知方才這太史舒應(yīng)該是看見了那莘女寫下的答案,也看到了她明明答錯,自己卻還是發(fā)放了銅牌情形。 不過他倒是一臉泰然,沖著那一臉正色的史官諷道:“老朽又不入仕為官,哪里勞煩你這王室太史記錄?” 太史舒微微一笑,道:“恩師委你以重任,你怎可徇私將不入流之人選入,這樣豈不是折損了恩師之威名?” 章祖重重地嘆息了一聲道:“原本也是個聰慧以及的孩子,方才我見她推算的過程大致可行,可惜太過心急,算錯了兩個數(shù)耳……” 太史舒與這章祖乃是老友,知他乃是面冷心軟之人。當(dāng)年莘子雖然不太賞識他,可是畢竟一日為師,面對他留下的孤女,自然是心存照拂之意。 當(dāng)下不再多言,只是拍了拍老友的肩膀道:“這事,某不敢欺瞞恩師……” 章祖只是無所謂地擺了擺手,一臉心疼地收拾起那滿席折斷的算籌,頭也不回地離了溪園…… 當(dāng)莘奴握住銅牌一路步履輕盈地出了溪園時,在一旁守候的張華連忙過來,看到莘奴手里的銅牌時,欣喜道:“jiejie也通過了,真是太好了!” 前來應(yīng)試的八女中,除了兩個人算錯淘汰外,余下六人通過了初試。 那姬瑩也通過了,此時正款款向站立一旁的媯姜走去,一掃之前的冷淡,微笑著道:“媯姜jiejie,我可是看見你一早便算出了,沒想到j(luò)iejie這般神算,只單憑一手便可推算,不知有空可否討教一二?” 張華聽了,也一臉艷羨道:“我也是口沾唾液,在石板地上演算算籌這才算出十斗九升有余,媯姜jiejie竟然指算即可,當(dāng)真是厲害! 眾女說得高興,可是莘奴在旁聽得卻是臉色蒼白。方才張華說出的答案與她的根本不同!可是未見其他人反駁,可見她們算的數(shù)字是一樣的……那么,便是自己算出的答案根本就是錯的! 一時間莘奴的臉色一變,手里的銅牌頓時如烙鐵一邊,灼燒得手心發(fā)痛。 她心知定然是自己算錯了,可是那章祖不知為何,竟然對自己網(wǎng)開一面,難道……是王詡的授意不成? 想到這,心內(nèi)的羞憤頓時滿溢。她婉言謝絕了張華一同進食提議,向啟兒問明了章祖的住所后,便移步朝他的宅院走去。 可是還未及走到,便遠遠看見王詡身旁的書童引領(lǐng)著章祖朝著王詡的書房前行。 莘奴心念一動,也遠遠跟在后面可是入了書院的戒罰亭便不得入其門。 這戒罰亭在鬼谷中人看來,聞“亭”色變,往往是犯下大錯之人才到這里領(lǐng)受戒罰。 現(xiàn)在章祖被帶入戒罰亭,原因肯定是方才的那場初試有關(guān)。 莘奴正要舉步前行,卻聽身后有人道:“還請止步于此。” 她回頭一看,來者正是王詡的愛徒白圭。 此時的他卸下了魏國士卿長衫,一身素色的便裝,倒是有幾分灑脫之意。 他看著莘奴的神色,便知她已知情。當(dāng)下說道:“你要如何?” “自然是跟家主說清,莘奴不才,不必讓他人受過?!陛放鸬?。 白圭卻搖了搖頭:“故人有照拂之意,你自當(dāng)領(lǐng)情。再說鬼谷選試非同兒戲,不可朝令夕改。你在此處也是無益,若是真不想辜負故人,不若去準(zhǔn)備復(fù)試吧!” 白圭是何等的人精兒,一句話便將莘奴的心內(nèi)的疑惑盡解了。 章祖網(wǎng)開一面,乃是照拂故人的情誼。雖然莘奴的過關(guān)有作弊的嫌疑,可是章祖畢竟是鬼谷中的老字輩,家丑不可外揚,只能將錯就錯。而初試這般僥幸,復(fù)試便沒有這樣的好運了。若是再有鬼谷中莘子的故人想要給她暗自留情,那么今日領(lǐng)罰的章祖就是活生生的前車之鑒。 這話里的意思壓得莘奴有些抬不起頭,她微微顫抖著嘴唇剛要說些什么,白圭又慢慢地說道:“你如今也長了幾歲,不可再如小時一般任性妄為,一心認為如今谷內(nèi)之人都與莘家為敵……莘子雖然已經(jīng)仙逝,可是他的好,眾人也是記在心頭,自當(dāng)適時回報。 可是這世間的是非曲直,并非的‘好壞’二字一語能評說的。你總是這般倔強,卻又貌美而無父母庇佑,又無安身立命的本事,就算谷主真的放你出去,你又能怎樣?與其這般,倒不如學(xué)會一個“柔”字,如水一般,皆可徜徉江海,又可安臥溝渠,領(lǐng)受了他人的好意,學(xué)些安身立命的本事,再圖他法,這才是真正的聰明人啊……” 話點到這,便不可再說下去。對于向來不愛管閑事的白圭來說,今日起了些憐憫之心,這般指點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至于莘奴能不能聽得進去,就不是他所能cao心的了。 白圭離去后,莘奴站在戒罰亭外許久,隱約能聽到皮鞭抽到皮rou的悶響聲。 她的眼底隱隱有些發(fā)燙,淚意下一刻便要涌出。直到章祖在仆役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走出戒罰亭時,她連忙跪伏在一旁。 可是章祖卻連看都未看她一眼,干瘦的老者只是微微閉合雙眼,嘴里似乎自言自語地冷哼一聲:“大好光陰這般虛度,也難怪是個不成器的蠢材!” 說完在仆役的參扶下徑自艱難地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