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身份敗露

    車前駕車的梁儀捏著馬鞭，顫抖著轉(zhuǎn)過身，神色如同見了鬼一般。郭臨卻不作理會，反手抽出腰間長劍。那劍身青幽的光芒刺進(jìn)人眼，渾而乍起一股肅殺氣息。

    “阿臨……”君意沈直直地盯著她，嘴唇微抿，目光幽深晦澀，“你莫非打算，在此殺了我？”

    郭臨冷冷地抬眸，手中長劍一抖，直揚(yáng)而起，對準(zhǔn)他的方向。

    隨后她低下頭和玉鏘對看一眼，就這一眼的片刻，她便憋不住了，一臉忍笑的表情化出幾分扭曲。玉鏘也卸了那副故作老成鄭重的神色，朝君意沈吐了吐舌頭。扯了扯郭臨衣袖：“爹爹，你就別捉弄七叔叔了，沒看他臉都嚇綠了?！?/br>
    “哈哈……”郭臨丟開劍，笑得和玉鏘抱成一團(tuán)，“干得好玉鏘！”君意沈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幾經(jīng)變換，好不精彩。郭臨擦了擦笑出的眼淚，跳下車去拉他下馬：“我隨口一說，和玉鏘誆你玩玩，你還真信……”

    玉鏘坐在車頭，笑吟吟地望著他們。車內(nèi)斜臥著的陳聿修卻抬了抬眼皮，默然看了眼他端正的小背影。

    君意沈怔怔地跳下馬，緊緊地握住郭臨的手：“阿臨，你們還好么？”神色中有擔(dān)憂，有驚嚇，卻沒有因玉鏘身份而來的狠絕。她看在眼里，淺淺一笑，微微頷首：“看來我們在杭州發(fā)生的事你也已經(jīng)知道了吧？”

    “是，你隔了十天沒有往郭府報(bào)聲平安，白少尹就警覺了，我便差了不少人往南面去，只是都找不到你們。就連回京的路上也……”君意沈隨著她牽引鉆進(jìn)馬車，乍一看見陳聿修蒼白的面孔，頓時(shí)一驚，默默地坐到一旁。

    “不錯(cuò)，即是高徹辰出手，必須要防備他的后招。這一路若是被你找到，那么離他的刺客也就不遠(yuǎn)了。”郭臨正色道，“他動(dòng)用的都是江湖力量，單打獨(dú)干，我們太吃虧?！?/br>
    陳聿修睜開眼，朝君意沈點(diǎn)頭笑了笑。郭臨吩咐梁儀繼續(xù)趕車，放下車簾坐到他身邊，順手把被風(fēng)吹鼓的披風(fēng)角壓了壓，免讓他著風(fēng)。抬頭望向神情愣忡的君意沈，眉頭一皺：“你是如何知道玉鏘的事？”

    “本沒打算瞞你，只是擔(dān)心你此行遇刺心緒不虞，這才沒有先說?！本馍虻皖^望了望一旁乖巧地坐著的玉鏘，“我讓這孩子叫我一聲七叔叔，本是親密，沒想到誤打誤撞。太孫囚禁了鎮(zhèn)國侯府從發(fā)配之地潛逃的管家，花了兩年時(shí)間問出太子生前的藏寶所在。最近朝上的動(dòng)作耗資頗厚，便是因此。而后金真發(fā)現(xiàn)了管家的尸首，我順著線索查出，那管家死之前，說了你郭臨的名字，暗示廢太子的遺孤未死。而你，在太子一案后，便收養(yǎng)了玉鏘……”

    玉鏘微微一顫，注意到郭臨擔(dān)憂的目光，便朝她柔柔一笑。郭臨蹙眉抬眼，不解道：“為何要說出，既然已經(jīng)忍了兩年，何苦在最后關(guān)頭說出。這管家到底是想保住玉鏘，還是想殺他？”

    君意沈一愣，他卻沒想到這一層，只覺高徹辰深不可測，自然手段頗多，讓人吐出真言不是問題?，F(xiàn)在一想，卻又有了疑點(diǎn)：“你說得不錯(cuò)，”他嘆了口氣，“這消息，是太孫使人放給我。想叫你我生隙，陣腳自亂……”

    郭臨一頓，低頭苦笑：“這朝中的狠厲遠(yuǎn)較四年前更甚。連我在亡父墳前祭拜，這點(diǎn)微末時(shí)間也不肯放過?！?/br>
    “阿臨，對不住?！?/br>
    “與你無關(guān)，和太孫的梁子不是一天結(jié)下的，加個(gè)高徹辰，只不過讓我更能定下心罷了?！彼龜[了擺手：“若不是信你，我斷不會叫玉鏘和我一起開這個(gè)玩笑。只因不為之，才能戲語之。我們對那個(gè)位子一點(diǎn)也沒興趣，保你上皇位，除掉礙眼之人，半生無憂?？刹皇且粯秳澦阗I賣，對不對玉鏘？”

    玉鏘唇角上揚(yáng)，甜甜一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聽爹爹的！”

    君意沈微微闔了闔眸子，壓過一片凄澀。你只為無憂，只為合家歡愉，卻不知我登上那個(gè)位子，頭一個(gè)想要的就是你……他看著她和陳聿修親近交談，和玉鏘嬉鬧，心中的欲念如雜草瘋長。

    “將軍！”梁儀的聲音從車外傳入，“前方似乎有人候著我們。”

    “哦？”郭臨彎腰探出，瞇眼瞧去。只見道旁林蔭布密，十幾匹駿馬和幾輛馬車正守在路中央，打頭一人正是白子毓。

    郭臨總算松了口氣，能見到白子毓，說明他們現(xiàn)在周身的護(hù)衛(wèi)力量，已經(jīng)是一道牢固的保障，在不需要膽戰(zhàn)心驚地防備偷襲。等梁儀停下車，她便轉(zhuǎn)身抱起玉鏘走到車轅處，將他遞給白子毓：“別的不消我多說，你已知曉。多加人手保護(hù)玉鏘?！?/br>
    白子毓點(diǎn)點(diǎn)頭，目光劃過車內(nèi)，微微一笑，抱著玉鏘鉆進(jìn)他帶來的馬車。

    *

    陳聿修帶傷回京，此事一出頓時(shí)震動(dòng)朝廷。

    連他請假是與郭臨同回杭州祭祖，這么個(gè)香艷的事實(shí)都被人略過去了。眾人只在好奇，究竟是無知草莽的殺戮還是朝中哪位的暗算。

    郭臨立在堂中，躬身站了許久。眾臣屏息不語，都在靜待她的回答。君意沈望了她片刻，便淡淡地收回目光看向斜前那個(gè)高大深沉的背影，嘴角滑出一絲冷笑。

    “回稟陛下，乃是因江湖人群毆而傷及了中書令大人?！?/br>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不一會兒，便有御史站出：“啟稟陛下，郭大人所言老臣也有耳聞。據(jù)悉淮南、江南等地，游俠肆意猖獗，知州已經(jīng)連連上了不少折子?！?/br>
    “哦？”皇上捋捋胡須，眸光銳利，“那朕，怎么沒看到？”

    又是一陣sao亂，皇上收不到奏折，就這件事，便足以掀起軒然大波。

    就在眾臣議論紛紛時(shí)，太孫突然邁步走到中央：“皇爺爺，此折是孫兒壓下的?！彼銎痤^，絲毫不受多番探究視線的影響，鎮(zhèn)定地回道，“知州上折只說游俠猖獗，堪比山賊盜賊，請求朝廷撥款，絲毫不提此災(zāi)禍究竟是何等狀況。孫兒便讓人回告那些知州，待他們將具體情況寫明，朝廷自會安排錢糧、兵卒，前往鎮(zhèn)壓。”

    郭臨暗暗一笑，她知道太孫不會完全不留后招。那些奏折到底寫了什么也已經(jīng)不重要，他必然會交出如他所言的東西。不過……她上前一步：“既如此，臣提議，派遣一位京官南下勘察，數(shù)月后帶回知州的奏折，便不會再有差錯(cuò)。”

    太孫還未開口，皇上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此議不錯(cuò)。那么誰人愿去？”

    去到游俠猖獗的地盤，畢竟不是簡單的事。羽林將軍蔣穆見無人站出，便要上前自請，卻在這時(shí)，隊(duì)列末一人出聲道：“陛下，臣記得太常寺少卿常興常大人，昔年任太子少師時(shí)，曾隨廢太子一道去往淮南、江南微服探訪民情，對那里的人情地理甚為了解。不如便令他前往，他已降職兩年有余，正好能將功折罪?！?/br>
    太孫一聽便是一團(tuán)怒火心起，常繼已經(jīng)要前往黃河流域治水，何時(shí)能回來尚且不知。常興雖然是個(gè)不頂用的，但在京城好歹還能幫襯。魏王，還真是絲毫不停地咬住他不放。他一面想一面回頭，這聲音太過陌生，或許是君意沈無意間暴露出的新力量。然而待他看清那人時(shí)，卻大吃一驚。

    這人不是魏王的人，卻是他常家的人。一個(gè)考功名上來的儒生，無權(quán)無勢，唯一一點(diǎn)令他印象深刻的，就是常興于此人有恩，兩人關(guān)系一直不錯(cuò)。

    真是混賬，自以為在救常興出太常寺么……太孫心底暗罵，面上卻絲毫不露聲色。待到皇上問他：“麒兒你可舍得舅舅南下？”他便規(guī)規(guī)矩矩地答道：“但聽皇爺爺做主?！?/br>
    *

    “停車?！币宦曒p喝自車內(nèi)傳出，車夫應(yīng)聲勒馬。車中華服女人掀開車簾，瞇眼望向路旁兩座雄偉的石獅，和門柱旁碩大的鳴冤鼓。那“京兆府”三字的牌匾被朝陽渡上一層金光，她冷冷一笑，不待車夫來扶，便跳下馬車?；厣韽埵郑骸鞍殻聛?！”

    那米分雕玉琢的小男孩怯怯地扶著車框，女子便探身將他抱下。她這般一下車，馬車后頭跟著的護(hù)衛(wèi)便都走上前來。她冷聲吩咐道：“你們都給我藏到一邊，待會兒見到什么都不要?jiǎng)??！?/br>
    出了朱雀門，郭臨打了個(gè)大大的哈欠。金真扶她上車，見狀笑問道：“大人可要先回府休息么？”

    雖然很想去看看聿修休息的好不好，可這當(dāng)頭還是要稍稍體諒下部下。郭臨微笑道：“才在朝上幸運(yùn)地將了太孫一軍，怎能松懈？再說你們已經(jīng)替我撐了兩月的苦功，我怎好意思再臥回府里享受啊?！?/br>
    “瞧您說的，”金真憨厚地笑了笑，“京兆府有白大人呢，亂不了的！”

    女子華衣貴服，金釵珠寶懸發(fā)，周身氣質(zhì)一眼便能瞧出是富貴人家。可這樣的人卻親手拿起了鳴冤鼓旁的鼓槌，“咚”的一聲，驚出府役無數(shù)。百姓們見了熱鬧，紛紛圍上來。

    白子毓正扎在案宗中思緒紛雜，聽人匯報(bào)有貴婦鳴冤，一想便是京城慣見的妻妾外室紛爭，心下微躁，擺手吩咐讓司錄去備案。府役尷尬地杵在原地，小聲道：“那婦人非要京兆尹出面。”

    白子毓瞪他一眼，府役嚇得一顫。他嘆口氣，放下筆，起身隨他出門。

    “好了好了，夫人您別敲了，我們已經(jīng)進(jìn)去喊白大人了?！?/br>
    “白大人？”女人一怔，放下鼓槌，掏出紗巾擦了擦額上的細(xì)汗，“你們京城也有姓白的？”

    白子毓一腳踏出，正好聽到這道生死不想相見的聲音。待望見那人，登時(shí)如遭雷擊。

    女子推開府役，驀地凄然一笑，面上陰狠尚未卸去，變作一種異常扭曲的神色：”你終于見我了。“

    ”你……“白子毓幾乎能聽到自己抑制得接近顫抖的呼吸，”從哪兒來，就給我滾回哪去！“

    ”呵，“那女子冷笑一聲，彎腰又拿起鼓槌，“我一介良民，偏要敲你這鳴冤鼓伸冤，你還能攔住不成？”

    白子毓一把捏住她手腕，眼底厲光突顯，怒叱道：“你到底要胡鬧到什么時(shí)候！”

    “既然全蘇州城都審理不了我的冤案子，那我便來京城伸冤！”那女子甩開他的收，回身牽起小男孩，猛地朝著京兆府大門跪下。小男孩被她一扯，身不由己地跟著跪下。白子毓眉頭一跳，只聽她聲嘶力竭地喊道：“京兆尹大人，奴家要告一女子，勾引奴家的夫婿整整四年，誕下私生子……”

    白子毓咬著牙，死死地瞪著她，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血來。周遭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他死命抑住怒火，手在袖中握緊成拳，聲音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來：“樂楓，你最好給我適可而止?！?/br>
    那女子抬頭瞟了他一眼，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人群中的護(hù)衛(wèi)頓時(shí)一驚，竊竊私語道：“怎么辦，少夫人的癲狂似乎又發(fā)作了?！?/br>
    另一人抬頭掃視一圈，搖頭笑道：“無妨，你看京兆府府役頗多，要控制住少夫人還不是少主一句話的事。但他按捺不做，顯然是若動(dòng)用武力控制一個(gè)帶著孩子的婦人，會給京兆府帶來更大的麻煩。我們靜觀其變即可?！?/br>
    白子毓深吸一口氣，脖頸處青經(jīng)若隱若現(xiàn)。他知道再僵持下去，事情只會更加難以收拾。他彎下腰，用盡力氣平和著道：“樂楓，隨我回去，我們有事私下解決。”

    “回去？”樂楓猛地仰起頭，大笑起來，“回哪去，去你姘頭那兒嗎？”

    “什么人，大清早地在我京兆府門吵鬧……”

    周遭百姓一聽這聲音，紛紛讓道“京兆尹大人來了！”白子毓渾身巨震，愣怔地側(cè)過頭，望著郭臨面帶笑意，拂開人群朝這邊走來。

    樂楓趁他分神，一把提著裙子撲將上去：“大人！京兆尹大人！求您為奴家做主！”

    郭臨微一卻首，便見一茶衣女子“咚”地一聲朝她磕了個(gè)響頭，頓時(shí)驚得滴點(diǎn)瞌睡都沒了。

    正要上前扶起，卻被人一把攔住。抬頭望去，是白子毓晦澀抑怒的面容，他唇角微顫，好一會兒才澀聲道：“大人，是屬下的私事，請交給屬下自行處理?！?/br>
    “不要啊大人！”樂楓一急，猛地仰頭扯住郭臨的衣擺，“只有大人，才能對奴家秉公處……”

    她呆呆地看著頭頂上方郭臨的面容，一雙美目瞪得直如駝鈴，再也抑制不住痛恨和憎惡，直至放聲尖叫：“啊——”

    “你你你你……”她掙扎著站起身，涂滿鮮紅豆蔻的玉手直直地對準(zhǔn)郭臨，“就是你！恬不知恥的娼婦，勾搭我相公數(shù)年，讓我兒至今未見父親一面！”

    ☆、第121章 經(jīng)年茶扉

    郭臨半張著嘴，愣愣地看了看面色極度難看的白子毓，又看了看形容癲狂的樂楓，半晌才擠出一個(gè)字：“哈？”

    白子毓卻冷笑一聲，負(fù)手站開，嗤笑道：“你眼下又想污蔑我們大人是你要告的那個(gè)女人么？”

    “大人？”樂楓倒退幾步，瞪著眼把郭臨從頭到腳細(xì)細(xì)地打量了一遍，銀牙一咬，“不可能，就是你，我親眼見過的。你在重元寺后山的溪水邊沐浴，一身男裝脫下就是女兒身。這張臉五年沒變，我又怎么可能認(rèn)錯(cuò)！”

    郭臨神色一凜，竟有一瞬的愣怔。但馬上恢復(fù)了波瀾不驚，只淡淡地笑了聲：“這位夫人，五年前，魏蠻犯我大齊邊境。本官那時(shí)，還是瓊關(guān)戰(zhàn)場上一名沖鋒陷陣的校尉。斷沒有私自離軍千里，從瓊關(guān)跑到杭州的道理。不信，你可去翻查屢歷薄，看看我說的有沒有錯(cuò)！”

    白子毓幾不可查地側(cè)了下頭，二人默契對視一眼。郭臨心下暗定，沉聲笑道：“不知夫人是否記錯(cuò)了？”

    “記錯(cuò)了？”樂楓尖聲嘶叫，“你姓郭名臨，與董家的少爺董嘉禾交好不是？就是你，在杭州就以男裝扮相接近我相公?，F(xiàn)在倒好，京兆尹哈哈，你居然做了大官還不忘把他拘在身邊，真是惡心……”

    金真皺了皺眉，越過眾人走上前：“這位夫人，我家大人好言好語相勸，你卻惡語相向。有些事，沒有真憑實(shí)據(jù)就在京兆府衙門門口亂說，我們府衙一樣是可以把你拿下的。”

    “呵呵，真憑實(shí)據(jù)？”樂楓嘲諷一笑，“你讓她把這身官服脫下來，是雌是雄，那就一目了然了！”

    一言出畢，霎時(shí)全場寂靜。郭臨瞳孔微縮，周身冷凜之氣驟發(fā)，金真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回頭見到她的神情，便知她是真怒了。

    然而她沒有發(fā)火，唇角彎上，卻是不怒反笑。樂楓咬牙切齒地瞪著她，正要再狠狠地諷刺一番，耳邊卻傳來近旁百姓的閑話。

    “郭大人是女人，她莫不是在說笑？”

    “我看啊，多半是個(gè)瘋子，白大人顧全舊識顏面，不好當(dāng)眾說出?！?/br>
    “是啊是啊，還說甚么私生子，郭大人的小少爺收養(yǎng)進(jìn)府時(shí)，白大人還未上京呢，就只算時(shí)日也不對啊……”

    樂楓不可置信地回過身，踉蹌踱步后退?？煞叛弁?，四周的目光，盡皆鄙夷、漠視，沒有一個(gè)人信她的話。她再也控制不住地捂頭大叫：“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她真的是女人——”她猛地昂起頭，赤紅的雙目死死地盯住郭臨，大喊一聲撲上來：“你把衣服脫下來，你這個(gè)賤……”

    金真見勢不妙，連忙擋到郭臨面前，府役們”唰“地拔了刀?；煸谌巳褐械陌准沂绦l(wèi)見狀，也跳了出來，護(hù)住樂楓和府役對峙。

    “夠了！”突然一聲厲喝乍起，白子毓抬起頭。猛地一步上前扣住樂楓的手腕，手背上青經(jīng)暴起。他長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樂楓，我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你是不是還要再鬧下去！”

    “憑什么不鬧！”樂楓什么也不顧不上了，滿心滿眼只記得那股無法抑制的恨意，“憑什么我要獨(dú)守空閨五年，你們都該死！”

    “好，好，”白子毓松開她的手，仰天大笑三聲，眸中閃過一絲殺氣，“這是你說的?！?/br>
    “……！”樂楓還未驚叫出聲，他卻已一把揪起她的衣領(lǐng)。只一瞬，便把她凌空扯到了那人群中幾乎快被遺忘的小男孩面前。

    “你敢不敢對蒼天指誓，”白子毓森冷地盯住她，言語如利刃刺耳，“說這個(gè)孩子，和我二哥白子術(shù)，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

    樂楓猛地仰起頭，目光驚恐地瞪著白子毓，整個(gè)人顫抖得幾近癲狂。

    郭臨迅速上前拉住白子毓：“老白，進(jìn)府說……”

    白子毓撤手抱拳：“懇請大人開堂審理此案?！?/br>
    “你……”

    “大人，”他朗聲道，“有些人、事，放縱至今已無需再忍?！?/br>
    郭臨定定地望著他，良久：“好，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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