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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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突然被一物輕輕觸碰,她陡然一驚。“是藥茶,jiejie喝茶?!彪p寧拉著她的手握上那杯剛好溫?zé)岬牟璞?/br> “多謝?!?/br> 雙寧打開床邊的窗扉,讓暖陽照進屋內(nèi)?;剡^身,見郭臨也剛好側(cè)過頭來,白綾下的肌膚白皙通透得不見血色,唇瓣卻在蒼白中透著一點紅潤,嬌艷的連她看了都心間直顫。 她想起那日親眼所見的纏綿深吻,面上不由一紅。連忙出聲道:“jiejie可是想曬曬太陽?雙寧扶你到屋外去吧,陽光雖大,可也有田野拂來的暖風(fēng),不冷的?!?/br> “田野……?”郭臨苦笑一聲,“原來我昏睡一回,便已從海邊到了鄉(xiāng)間……” 雙寧抬住她的手,觸手冰涼,她小心翼翼地攙著她一步一步走向門外。挨得如此之近的明明是占據(jù)了心上人的女子,可看著她一聲不吭地忍住腿腳巨痛,額上密集的汗珠在陽光下星星閃爍。不知為何,雙寧竟對她半點也生不出怨氣。 或許是因為她和趙哥哥有太多的相似?雙寧不明白,但她已不再多想。拿出帕子給郭臨拭汗,聞到鼻端幽幽的花香,她笑道:“jiejie在這兒稍等,雙寧摘點花來?!?/br> “好?!?/br> 郭臨喘息一笑,手指無力地搭在扶手上。那藥茶也不知放了什么,似乎勁頭甚猛,只不過十步的功夫,她便已連撐起上身都覺得吃力。 悵然的無力感不斷膨大,幾乎令她喘不過氣,她咬牙擰眉,汗珠不斷聚集,最終順著下巴滴落。滿腔的怒火,可又偏偏連發(fā)泄的氣力都沒有,她忍不住一聲一聲地哂笑,嘶啞的笑聲到來最后,直如嗚咽。 良久,她喘息著靠在椅背上,頹唐長吸幾口氣。感到身旁來了人,不由歉然道:“嚇到你了吧……對不住?!彼吡ζ骄徍粑?,朝旁探出手,“勞駕,扶我起身走走可好?” 指尖撞上了寬厚溫逸的胸服,腋下和膝彎同時探來手。她身上驟然一輕,整個人已被凌空抱起。 情急間咽下唇齒間的驚呼,圈在他脖頸后的雙手握緊成拳,微微戰(zhàn)栗。可她卻沒有如那日一般收回,原本繃直僵硬的雙腳也在強自放松,她喝了口氣,朝他笑了笑。 “尋雪?!?/br> 趙尋雪的步伐微微一頓,沒有說話。下一瞬,婆娑陽光傾灑周身,溫和的暖風(fēng)拂起碎發(fā),撓得人耳后發(fā)癢。周身悵意舒適,她卻只有涼意在心底無限蔓延。 “我是不是……永遠(yuǎn)也好不了了?” 他怔默良久,在她耳畔輕聲嘆息:“有我在?!?/br> “尋雪,”她咬住下唇,猛然出聲,“放我走吧?!?/br> 腰背后的手臂僵硬如鐵,郭臨不管不顧:“我不過是個廢人,你當(dāng)真無須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哪怕你做再多,我亦一樣,不會愛你?!?/br> 她咽了咽干癢的咽喉,執(zhí)著續(xù)道:“我還有很多事要做,耽誤了兩年……害死姚易、梁儀的人還在世間逍遙。我無法容忍……一刻都不行!”記起慘死眼前的人,清淚頓時染透白綾,倏然垂下,“尋雪,我這輩子都和殺戮脫不了干系。但你不同,你還有萬般人生可走……” “可你……殺了所有人,唯獨放過了我?!?/br> 他抱著她重新在躺椅上坐下,攬過她的腰身入懷。“阿臨,為何不肯承認(rèn)你對我有情?”他垂下首,貼上她的額角,“我的命永遠(yuǎn)是你的,所以,我這輩子都不會放手了……” 郭臨咬緊牙關(guān)急促地喘息,渾身汗毛倒豎,被他攬著的地方渾如針扎。她不知哪里起的氣力,突然一把伸手掐住了他的脖頸。 “放過你……哈哈,是啊,兩次放過你,都讓我悔恨至今?!彼话殉断掳拙c,緊閉的雙眸不顧光刺睜開,豆大的淚珠滴滴濺落,“趙尋雪,我就是死在青山,也不想被你救起!你說得對,我就該連你一起殺掉,現(xiàn)在也不遲……” 渾暈的視線中,他一雙無波無瀾的眸子靜靜地望著她,哪怕整張臉因為她的掐陷漲得通紅近紫,那截眸光也依然毫無動色。 哪怕再多半分的怯弱,她都能像殺死所有背叛她的人一樣,用盡余勁,將他扼死在眼前。可他只是望著她,坦然隨意地,任她作為,任她摧毀…… “你猶豫了,阿臨……” 所有力氣頃刻瓦解,煙消云散。她頹然地倒在他懷中,渾身痙攣戰(zhàn)栗。 “阿臨?!”趙尋雪猛然驚神,倉皇扶起她。懷中的身軀冰涼顫抖,他霍然起身,抱著她大步朝屋內(nèi)走去。 日落余暉,蟬蟲空鳴。雙寧躡手躡腳靠近房門,聽著里面安靜無聲,心下稍安。然而剛剛推開房門,便望見榻上本該歇息的郭臨,正撐著床板咬牙起身。 雙寧驚呼一聲,連忙上前扶住她:“jiejie你快躺下,趙哥哥說了你現(xiàn)在還不能起身,不然那腿就廢了!” 郭臨眸中閃過一絲利光,片刻黯然消散,她澀聲道:“我不過想看看那束花……” 雙寧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案桌上藍(lán)白瓷瓶里,插著一簇白紫星斕的花束。她輕靈一笑,上前拔下花束捧來:“這是雙寧摘的龍梢子,五月的花里,數(shù)它最香啦!” “香?”郭臨怔怔地抬起頭。雙寧掰下最大的一枝,湊到她鼻端:“jiejie你聞?!?/br> 嬌艷舒展的花瓣在窗格傾斜的日光下凌芳而俏,良久,她緩緩闔上眼,淚泛而落。 “……原來如此,原來我是這般認(rèn)錯的,”她睜開淚眼,朝雙寧淡淡而笑,笑得凄美絕然,“雙寧,謝謝你……只可惜,我聞不到了……” 那片清幽竹林,那段沉沉竹影……流觴曲水,竹枝香息,似鏡中華月。落地清脆,遍地狼藉。 ☆、第143章 滄浪破云(上) “……臣茲親察,自蒲州到東都,便有近千眾。然傷殘困毋,恭令書表,承記于案者不過五十?!?/br> 清越的嗓音頓了頓,殿中登時響起竊竊私語。而長身端立殿中的那人,墨筆般的長眉下,邃幽鳳眸沉穩(wěn)如光,直直地垂向地面。 側(cè)旁站著的光祿大夫左欽,濃眉微斂,趁著周遭議論熱烈。他抬手撫須,卻先細(xì)細(xì)地打量了一番這位辭官一年、遙領(lǐng)欽差一年治水的傳奇丞相。 學(xué)士府自從元太孫的敗落,也跟著退出了朝堂,逐漸不再是京城圈中的權(quán)貴。僅僅兩年時光,舊去新來,老牌大臣自周老丞相遇刺起,便如旋風(fēng)枯葉,一個接著一個黯然退出權(quán)利場。自科舉而起的新興世族,人才輩至,逐漸成為朝綱中的重頭。光祿大夫左欽,便是其中一員。 想得官盛勢久,最好之策莫過于扶持新帝登基。眼下朝中儲君,只得御座旁那位眉英目朗的少年太孫一位,若論效勞立功,自然唯他一選??勺詮穆牭角皫兹眨@位丞相回京入宮,被太孫親自奔馬相接的消息后。他心底,不由起了些別樣的想法。 “這么說,”皇上今日氣色尚佳,將折子拿起多看了兩眼,蹙眉問道,“愛卿可是查出了治水之中,有地方官員,知情不報,欺君罔上?” 殿內(nèi)一頓噤聲,隨后便是更為熱烈的喧嘩。陳聿修幾不可查地戲謔一笑,一言不發(fā),只是執(zhí)著笏板站直身。不多時,后方果真有人站出來。 “啟稟陛下,微臣以為。河汛不可預(yù)期,然因此而起的災(zāi)禍傷亡,更難計數(shù)。多留些時日,官員自然能呈上完整之?dāng)?shù)?!?/br> 陳聿修突然側(cè)頭瞟了那人一眼,那道眸光清然瀲滟,和那修長身姿上渾樸華重的絳紫翔鳳官服印稱。說不出的絕逸生輝,令人觸之心驚。那人張了張嘴,好一會兒才理順胸中思路。正欲再言,陳聿修已然幽幽踏出一步。 “臣收書表,已是撫銀下放一月有余。如若此時仍尚未登記完備,敢問,這銀兩可是擱置在了官衙內(nèi)庫,等著積水么?” “丞相……丞相如何斷言這銀兩擱在了官衙?”那人強自鎮(zhèn)定道。 “是與不是,一問便知?!彼砸粡澊?,“臣可是在河南府外,親眼看見搬箱倒銀,而那時,是撫銀剛剛運出京城的……第五日?!?/br> 滿堂大臣面面相覷,情知此時被參一本已是必然,時日差距如此了得,再怎么打官腔也掩飾不住了。白子毓站在隊伍中間,微微發(fā)笑,然而身前的河南尹已經(jīng)開始渾身顫抖。 皇上抬眼望來:“鐘愛卿。” 河南尹面色一白,大步走出:“微臣在?!?/br> “丞相說的事,你可知情?” “臣……” 若說不知情,便是怠職大過,可若說知情……河南尹眼神驚懼,半晌吐不出下字。 “東都的事……微臣以為,不如宣祿親王回京面圣,也好知道得更為仔細(xì)?!标犌熬镁貌徽Z的左欽終于發(fā)言,他站出列,朝御座恭謹(jǐn)一鞠,“河南尹大人畢竟府內(nèi)事務(wù)繁多,冤假錯案、市井安危。管好東都安穩(wěn)已是不易,如何騰出空來料理官銀。白兆尹你同為一府之尹,你說,是也不是?” 白子毓安然待在人群中已有大半朝,卻不想此刻被人點出來。他凌然一笑,回道:“左大人所言不錯。只是撫銀撥出國庫,本就是連年征戰(zhàn)之后的剩余資本。水災(zāi)不啻戰(zhàn)場,傷的不止是身軀,更是百姓的家寧。錢財去處,究竟干不干凈,微臣以為,無論是親王,還是匹夫,都要給出一個交代的?!彼z毫不理會河南尹瞪來的眼神,淺笑著看向前方,“畢竟,東都的賬務(wù)早有數(shù)年,不甚清明了。” 陳聿修的目光和他半空輕盈交錯,隨后淡不可查地收回,化作唇畔的些微輕笑。 朝堂上你來我往,爾虞我詐,不過是一出戲??磻虻氖侨罕姡V戲的卻只有一人。而那人清咳數(shù)聲,淡淡地掃過白子毓、再掠過陳聿修,最后慈愛地看向身旁。 “玉鏘,你怎么看?” 霎時,無數(shù)道目光落在了那個明黃衣襟的少年身上。他揚起濃眉,俊逸眸色一閃,笑道:“皇爺爺,玉鏘回宮這么久,卻還沒見過祿親王爺呢!” 悶重的朝堂突然攪進一句家常,簡直奇異得令人膛舌。然而只消城府稍深,便能察覺此話中的玄機。 只一句,便能當(dāng)堂定音?;噬侠事暤溃骸皵M旨讓祿親王弟回京?!彼D了頓,揉了下眉心,“楚王弟,還有待在朔方的老二、老七……也把他們一并叫回吧。五月初五,端陽節(jié),正是團聚的好時候。恰好周邊諸國使節(jié)到訪,便讓他們好好仰慕我大齊國威。” “臣等遵旨。” 早朝退卻,大臣們?nèi)齼蓛?,甩著袖子行過廣場石階。 左欽走在最后,望著前方不遠(yuǎn)那道修長的身影,神色有些微的復(fù)雜。“左大人。”身后有人喚道。 他回過頭去,卻是門下侍郞關(guān)成尉,也是同一批入朝的新興士子。關(guān)成尉站穩(wěn)腳,扶住烏紗,笑道:“好在太孫一句話,陛下便從東都的事越到了端陽皇族團聚。河南尹只是收押不是問審。兩月時間,保不齊到了那時,這事兒都淡了?!?/br> “嘁,說的輕巧。”他白他一眼,見身旁一派的官員都緩了腳步,便稍稍抬高音調(diào)嗤聲笑道,“莫要以為陛下年老好糊弄,貪污治水撫銀這事多大,要想察,光那位陳丞相一人出馬顯然是不夠的……而諸王回京,便是要將此事連根拔起的姿態(tài)。不過……”不過皇上年老體衰,楚王、祿親王也就罷了,這晉王、魏王兩位成年功赫的皇子召回京,萬一出了什么意外,不是會對如今東宮一人的格局又生變化么? 亂,將亂……不過越亂越好。 “那左大人,下一步該如何做?” 左欽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那位陳丞相……可知前年為何辭官?” “辭官?”關(guān)成尉才到京城不過一年,此事根本不知。在旁眾人聽了,對視一眼,笑出了十分的曖昧。 * 步入四月,京城逐漸炎熱起來。厚重的布衣?lián)Q做了輕薄的紗衫,街邊隨處可見青年俊男秀女,美艷胡姬和高大黝黑的昆侖奴。將京城妝點得不同往昔的大膽和熱情。 圣旨傳下去后,祿親王所在東都離京城最近,又是爭端纏身的正主。早早地備了幾車賀禮,來到京城。 當(dāng)那封來自親王府的請?zhí)蛠碡┫喔畷r,陳聿修下筆未停,只輕輕道了一聲“果然”。 白子毓從懷中掏出同樣的一枚請?zhí)?,兩者放一起對比。給陳聿修的恭謹(jǐn)從容,給自己的勉勵親近。果真是下了些心思,調(diào)查完備,知道那些在明面上能擺出拉攏之意,而那些卻不可靠近得令陛下起疑,卻又不能太過疏遠(yuǎn)。 “你覺著,撫銀一事與祿親王可有關(guān)系?” 陳聿修微微抬頭,凝神清然道:“祿親王麾下一直有幾個頗有本事的商賈,他本人也極愛這一業(yè)。前些年常有施權(quán)偏幫大戶欺壓百姓的事,被御史告上來。但因并不過分,陛下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撫銀數(shù)目雖大,可他祿親王分明不缺錢財,又何必鋌而走險,斷送下半輩子的安逸日子?!?/br> 白子毓笑了笑,俊眉微挑,忽然道:“你在東都時,可曾見過祿親王?” “不曾。” “那就是了,便是想見也見不著?!彼χf來一封密函,“祿親王近一年起碼有三百天是待在滄州,而非東都?!?/br> “滄州……?” 陽光透過薄質(zhì)的窗紙,耀過塵埃半空的輕盈拂動。點點飛暖,沉靜得令人心醉。 “大人!”侍從敲了敲門扉,走進屋內(nèi),“方才白鷺飛鴿傳來消息,祿親王一早進宮與陛下議事后,就去東宮抱走了太孫殿下,說是帶他出宮游玩。白鷲已經(jīng)跟去了?!?/br> 白子毓回頭和陳聿修對望一眼,隨后,目光幽然落于案上并排擺列的請?zhí)稀?/br> 夜近日沉,空氣涼爽,微風(fēng)適宜。 陳聿修和周泉光順著下人指引走入廳中,滿席的賓客回望,驟然收聲一默,隨后紛紛站起行禮。 “丞相一到,本王一階陋室蓬蓽生輝啊哈哈……”祿親王聲若洪鐘,大笑著從上座走下來。 “祿親王客氣。”陳聿修抿唇一笑,目光微掃一圈。不僅人多,還不少位高權(quán)重,連那位剛被放出不久的河南尹也在席間。 祿親王揚手道“請”,帶著陳聿修坐到下首首座。對面左欽立刻起身避席,朝他恭敬行禮。 “聽說親王八子樂陵郡王即將回京大婚,吾等今日為親王接風(fēng)洗塵,便順道先行恭賀了。”席上一人起了頭,眾人紛紛端起酒杯。 “哈哈樂陵那孩子勤廉,本只欲在郡內(nèi)成婚??杀菹掳l(fā)話許久不見宮中紅喜事,要樂陵回京大婚。本王便恭敬不如從命,便占了這個便宜?!钡撚H王滿面紅光,樂呵呵地舉杯痛飲。 好似連他也不知道皇上要他最喜愛的兒子入京的意圖,陳聿修抬起酒杯,幽然一笑,掩袖而飲。 歌舞齊聚,絲竹清音揉進了西域琳瑯舞曲,嬈嬈動聽。舞姬腰肢纖細(xì)柔軟,下擺長裙叮鈴作響,打圈舞動起一層層的流光溢彩。祿親王一面吃著盤中鮮果,一面大聲叫好。 卻在這時,絲竹聲動,漸緩漸弱,直到舞姬玉臂揮動的聲響都輕盈可聞,眾人都跟著屏息靜氣……一道青光閃現(xiàn),一身玄黑長衣,發(fā)髻高垂的身影自后往前,握著一把三尺青峰長劍,沖入舞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