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挑挑眉，似乎是在追問。

    不得不說，在摘下那個過于圓潤好盤的頭罩之后，配上他那張桀驁不馴而有侵略性的臉，杰森做所有表情時，都能自帶強(qiáng)有力的殺傷感。

    配上額前那一縷白發(fā)，更是有種讓非統(tǒng)不敢多說話的生人勿近距離感。

    “因為之前你送我的那份小甜餅，是少糖口味的，”黛芮婭回答，“我猜那應(yīng)該是你的熟人送給你的圣誕節(jié)禮物？所以應(yīng)該是針對你的口味特別做的吧?！?/br>
    杰森沉默片刻，才含糊地吐出半個意味不明的語氣詞，“……啊?！毕袷窃谕猓只蛘呤菦]有任何含義的將話題跳過。

    阿爾弗雷德，韋恩家的老管家，他烤的小甜餅，當(dāng)然會符合杰森的口味。

    其實杰森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一直都非常慶幸，雖然阿福來自英國，但是卻沒有完全承襲那來自國度血脈深處的……驚人廚藝。

    不然等他們每晚夜巡回去之后，就只能面對阿福端出來的仰望星空派宵夜。

    或者是將阿福的招牌小甜餅變成知名英式甜點司康，不然就是阿福每次做都會翻車的松餅。

    ……好樣的，加上這個設(shè)定之后，整個故事直接就發(fā)展成了驚悚恐怖劇。

    就連蝙蝠洞的凄慘程度都能直線上升十個點。

    杰森為自己這番驚悚的想象沉默片刻，才回答黛芮婭，“還好。”

    麥片法棍拉熱狗和能量棒，在蝙蝠洞里待過的人，口味都非常的……隨緣==。

    不過雖然嘴上說著‘無所謂，都o(jì)k’的回答，但等到黛芮婭試圖將自己杯子里的牛奶分一半給他的時候，杰森還是立刻接過了黛芮婭手里的紙杯。

    “你的泡芙?！苯苌噶酥阜旁谧约荷磉叺募埓皯?yīng)該還是熱的?！?/br>
    黛芮婭一怔，立刻反應(yīng)過來，“哇——你真的去買啦?！?/br>
    小陰陽師無奈地笑了幾聲，拆開紙袋，奶油甜軟的味道撲面而來，傳遍了整個車內(nèi)，“天啊，如果我這個時候說，我剛才的許愿其實只是在舉例示范，是不是會顯得我特別過分？”

    “我知道，”杰森平靜地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紙杯口，對準(zhǔn)某個位置，“但是它實現(xiàn)了?！?/br>
    誰會向神明許愿：想要一盒泡芙作做夜宵這種心愿呢？

    杰森當(dāng)然知道那只是黛芮婭的隨口說說。

    但是他能夠為她實現(xiàn)。

    他是深淵本身，也是惡龍本身，永遠(yuǎn)不可能成為誰的神明。

    ……但也偶爾，能夠為小狐貍實現(xiàn)她的心愿。

    就算那微不足道，并不重要。

    黛芮婭吃東西的時候有個小習(xí)慣，如同rou食動物捕獵時一樣，喜歡先嗅一嗅，似乎是在分辯會不會是自己所喜歡的味道，然后再張嘴咬住。

    ……非常完全而標(biāo)準(zhǔn)的狐貍作風(fēng)。

    杰森面無表情地咬住紙杯邊緣，手指揉捏著黛芮婭尾巴上的絨毛。

    杰森陶德鎮(zhèn)定自若，杰森陶德表情平靜。

    杰森陶德：……不帶手套摸尾巴的感覺，確實不太一樣。

    可能造物主在創(chuàng)造毛茸茸動物的時候多了私心，讓毛絨動物們都有種能夠擊潰二腳獸心理防線的特技。

    見之心喜。

    黛芮婭還記得解釋自己是怎么認(rèn)出杰森的，“因為有鳳凰火力量的滋養(yǎng)，所以你現(xiàn)在在我眼里——自帶一團(tuán)特別亮也特別溫暖的火?！?/br>
    那明亮的程度，讓她想假裝自己沒看到都做不到。

    死而復(fù)生這種設(shè)定，聽起來簡直就是開掛的奇跡。

    但實際上當(dāng)然不會有那么簡單。普通人接觸陰陽之力太多，吸收過載的彼岸之物，都會精神崩潰甚至命格有損。

    再加上酒神因子本身也不是什么正面傾向的物質(zhì)，它和死亡所帶來的影響一樣，都會無限放大心中的負(fù)面情緒，挑動大腦中情緒，渲染仇恨與瘋狂。

    就像曾經(jīng)的杰森所經(jīng)歷過一樣。

    黛芮婭是在拿鳳凰火強(qiáng)行為杰森更改氣場。

    而在這一過程之中，杰森當(dāng)然會受到鳳凰火力量的影響，小陰陽師看到他的時候，便不會再看到曾經(jīng)陰森的死亡氣息，而是——鳳凰浴火重生的強(qiáng)大信念。

    “換個比較好理解的解釋，”黛芮婭語氣認(rèn)真地開口總結(jié)，“你現(xiàn)在就是被鳳凰火腌入味了。”

    杰森；…………。

    嗯，你這么一說，的確很好理解。

    但你真的不覺得這個形容有哪里怪怪的嗎？！

    腌入味可還行？？

    你為什么就不能少看點奇怪的電影，而是去學(xué)習(xí)一下誰是卡西法？！

    杰森艱難地讓自己無視掉這個詭異的形容，轉(zhuǎn)而反問，“很亮？有多亮？”

    “嗯——比你戴上紅頭罩后的頭罩反光還亮，”說著，黛芮婭又嚴(yán)謹(jǐn)?shù)靥ь^觀看確認(rèn)了一下，繼續(xù)說，“比弗瑞局長的額頭還亮?！?/br>
    “……”杰森平靜地回答，“哦，那是夠亮?！?/br>
    要平靜。冷靜。鎮(zhèn)靜。

    ……

    杰森長吸一口氣，兇狠地從腰包里掏出濕巾擦擦手，捏起一塊泡芙就湊近黛芮婭嘴邊，“你還是吃東西吧。”

    他一靠近，身上那混著硝煙、血氣和黑咖啡的味道也跟著傳來。

    與黛芮婭指尖傳來的奶油香甜氣味混在一起。

    黛芮婭叼住泡芙，“……我為什么感覺你不像是在勸我吃東西，而是希望我快點閉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