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老弟咱們可是舊識,你真要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與我為敵?”師爺這邊卻是連裝都不裝,直接挑明了說。 里正也沉下臉去,“不是我非要你與過不去,只是這人命關(guān)天的事萬不能這般草率!” 當(dāng)初郭氏的事情被師爺這邊占了先機,他們找不出什么有力的證據(jù)來,只能白賠了溫父的性命,可如今人證物證都在,溫言許這的罪名怎么也逃不掉! “老爺,余大東家求見!”師爺這邊還想發(fā)難,正好有個小廝進(jìn)來稟報。 師爺深吸了幾口氣,到底也不敢對余生擺架子,說了聲請進(jìn)來,人也趕緊站起在門口候著了。 余生到底是有身份的人,里正也領(lǐng)著喜弟起身,不過倒不至于跟師爺一樣在門口守著了。 余生很快進(jìn)來,今日跟尋常一樣沒有張揚的顏色,一聲白衣只有下擺繡著青色的竹子,平添了幾分傲骨! 身后是李威抱著刀跟著,而左邊是李木子撐著油紙傘。 今日的李木子穿著一身肅穆的黑色,臉色的殺氣卻比李威的還要重! “些許日子不見,余大東家近來可好?”余生進(jìn)門的時候,師爺說話的時候都是彎了彎腰。 余生笑著擺了擺手,先讓李木子把傘收了。 李木子這邊不僅收個傘需要余生提醒,就是收的時候還故意甩了師爺一臉。 李木子這樣的態(tài)度師爺這邊也想到了什么,在一邊默默的把臉擦了也不敢多說什么,趕緊把余生讓到上位坐著,“這不是余記新掌柜的,果真余記是出人才的地方?!?/br> 要是平時師爺怎么也多恭維李木子幾句,可現(xiàn)在看李木子的臉色不好也就是順嘴說了句。 余生這邊不客氣,他敢讓主位余生敢不客氣的坐了,而且還跟自家似得讓師爺坐在自己下手的位置,旁邊的位置直接留給了李木子。 李木子站的直挺挺的,等著眾人都坐定了,李木子直沖沖的走到喜弟跟前,雙手抱拳喊了一聲,“長姐!” 喜弟無奈的點了點頭,只覺得這孩子身上有一股愣氣。 余生那邊嘆了一口氣,苦惱的沖著師爺搖了搖頭,“這下頭的人,沒一個省心的!” 師爺已經(jīng)明白了七七八八,“余大東家覺得該怎么處置我那不爭氣的女婿?”直接挑明白還了問。 余生手里依舊是習(xí)慣性的揮動他的百折扇,卻不發(fā)一言。 “把常招弟放了!”李木子這邊直接抬高了聲音,命令了一聲! 師爺?shù)哪樕弦灿行┎缓每矗匀幌胫钅咀硬贿^是一個余記的大掌柜,余生都沒說話哪里有他說話的份。 余生用百折扇打了一下李木子的胳膊,“不得無禮!” 看余生都發(fā)話師爺才清了清嗓子繼續(xù)說道,“常家的兩個姑娘都是好本事的,也怪不得張狂后頭都有靠著的人。”接著,還別有深意的看了里正一眼。 他這般羞辱招弟李木子立馬就不愿意了,騰的起身后面的椅子一腳踹倒,接著覺起袖子大有要直接搶人的感覺。 “回去!”余生瞪了李木子一眼。 李木子想說幾句卻又咬著牙不吱聲,可卻也沒往后腿直挺挺的站著,明顯就是在賭氣。 師爺這邊沖著余生抱了抱拳頭,“也不是我尋兩位姑娘的晦氣,只是今日這事著實不好辦,溫言許死上千次萬次都不為過,可如今正在秋試剛過正是審核政績的時候,一旦將此事鬧大了余大東家也知道此事會對小人造成什么樣的影響,小人不求余大東家寬恕那個畜生,只希望大東家能緩一緩留小人一條生路!” 師爺說的卑謙,可卻也是事實,畢竟他們還是翁婿的關(guān)系。 余生表示了解的點頭,“這事自然不能讓我們彼此都為難。”余生微微的瞇著眼,似乎在思量什么萬全之策。 現(xiàn)在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余生身上,良久余生才繼續(xù)說道,“既然我下頭人都是為招弟姑娘求情的,那便賣我個面子將招弟姑娘放了,至于溫家那個姨娘?!?/br> 余生將視線挪在了喜弟的身上,“正好溫家的當(dāng)家夫人也在,我便也說句中間話,溫家出這么個姨娘也門庭不幸,不若就此作罷各自歡喜!” 這意思便是,就當(dāng)蓮蓮沒有死。 他雖不至于像小庶女那般讓溫家把鍋全背了,可這輕描淡寫的樣子著實讓喜弟覺得心堵! “溫夫人該明白的,想要什么東西總是要付出代價的,至于多余的話還是不說為好!”看喜弟臉色不善,余生又在一旁提醒。 喜弟猛的抬頭,旁人或許不明白可她心如明鏡,這便是說要想給蓮蓮討回公道必須接余生的條件做余生的貴妾。 喜弟忍不住輕笑出聲,“沒想到也有余東家吃相這么難看的時候!” 無論如何看喜弟沒有反對,師爺自然覺得這事便是余生一個人說了算的,抬手讓人將招弟帶過來! 這會兒空擋,屋子里頭突然安靜下來,師爺?shù)故窍肱c余生湊近了說幾句,可余生這邊直接閉上眼睛,鬧的他只能抹了一下鼻子跟眾人一起等招弟過來! “招弟!”招弟被人帶著進(jìn)來,喜弟與李木子同時沖了上去! 此刻招弟身上都是泥濘不說,臉上也是有不少淤青,已經(jīng)有半邊臉都鼓起來了,走過來的時候也是一瘸一拐的! 喜弟一把把招弟攬在懷里,眼淚跟著就下來了。她護(hù)在手心的meimei,就這么被人打了! 卻只有招弟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姐放心,我沒吃虧!”那些與她打架的長工傷的比她還要重! 只是一笑的時候正好扯到嘴角傷口的地方,沒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氣! 而李木子站在站著離招弟該有一步的距離,緊皺著著眉頭,突然間揚聲喊了一句,“誰干的,給我站出來!” 這一聲吼帶著些許的壓抑,卻有卷著滔天的怒意! 只這一聲,便能讓招弟對他另眼相待! 外頭的婆子哆嗦了一下,不過對于李木子這個態(tài)度是千萬個瞧不上,看余生都對師爺客客氣氣的,他一個下頭的掌故對這么囂張,簡直就跟招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直接站了出來?!安贿^是她先動的手!”說著還不忘指了指頭上包起來的傷口! “??!” 突然間她的臉色一變,胳膊已經(jīng)被李木子擰到后頭! “住手!”余生與師爺同時喊了一句。 可李木子這邊卻連眼皮都每抬,手上猛的用力,就聽著婆子又慘叫了一聲臉?biāo)⒌囊幌赂舶琢恕?/br> “念你是初犯只要你一條胳膊,要是再有一下我要了你這個老潑婦的命!”李木子說完抬腳照著婆子的后背便踹了一腳! 那婆子連著往前走了幾步,一個狗吃屎便摔了下去! “反了這是要反了,竟然當(dāng)著我的面濫用私刑,余大東家你今日得給個說法!”師爺氣的跺腳,外頭的衙差一看李木子動手也小跑著過來,等著師爺吩咐。 可師爺思量再三也沒敢動余生手底下的人,只能抓頭等著余生發(fā)話! 余生先是瞪了李木子一眼,可李木子根本沒有一點懼意,“我話便就放在了,東家要是覺得為難大可以把我趕走,可只要我活著任何人都別想欺負(fù)招弟!” 接著拽住了招弟的胳膊,“走我?guī)慊蒯t(yī)館上藥?!?/br> 能得這人護(hù)著招弟的心里總是暖暖的,只是忍不住看向余生,想要聽聽他到底會怎么辦! “看看,沒個讓我省心的!”余生作勢苦惱的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這事雖是李木子沖動的,可是這常招弟畢竟也是我余記下頭鋪子的二掌柜,你們把人打成這樣也著實說不出去!” 余生倒打一耙倒讓師爺說不出其他來,他們都知道兩邊鋪子都是喜弟說了算,也都沒人將招弟放在眼里。 余生既然這么說了,這意思便是要護(hù)著招弟了。 說不上為什么,招弟在此刻忍不住落下眼淚,眼淚流到傷口的地方呆著些許的刺痛,心里的一些感覺便就更加的清明! “老爺是這個常招弟先動手打的老奴啊?!迸吭诘厣系钠抛尤滩蛔〗忉屃司洹?/br> 這話卻是讓余生輕笑出聲,“那么柔弱的姑娘,能打的過你?” 婆子還想解釋句,這招弟要是發(fā)起瘋了就是大男人都不是她的對手,可卻被師爺給罵回去了,“閉嘴!” 而后對余生抱了抱拳頭,“這事我們也有錯,我在這給余大東家賠個不是!” 余生生生的受下他的禮而后擺了擺手道,“罷了,這事也掰扯不清楚,既然傷我余記的人已經(jīng)得了報應(yīng),依我看這事就此作罷便好!” 余生這么說自然正合師爺?shù)男囊?,連連點頭稱是! 倒是坐在一邊的里正愣是一句話都沒插上,余生都親自出面了他要是再糾纏這事倒顯得他不識趣了,便起身告辭! 有個人一帶頭旁人自然也該跟著離開! 李木子這邊忍不住又拽了一下招弟,可招弟卻依舊沒有動,只是在聽完余生的話后,眼淚突然停住了,原本流進(jìn)嘴角的眼淚帶著些許的苦澀,“姐,咱們的蓮蓮就白死了嗎?” 此刻依舊只有喜弟是她的主心骨。 喜弟小心的幫招弟將臉上擦干凈,“你放心不會白死的,不止是蓮蓮還有公爹婆母,還有你的委屈我們要一并討回來!” 喜弟說的很慢,像是在安慰招弟一般輕聲細(xì)語,可話里的氣勢任誰都無視不了! 余生在一旁暗暗皺起眉頭,而師爺直接不耐煩的說了句,“溫夫人,我勸你還是不要自尋事端!” 喜弟沒有搭理他而是將招弟的手放在了李木子的后上,“替我照顧好她!” 李木子慎重的點頭,“長姐放心,誰要是敢傷招弟先從我的尸體上塌過!” 聽李木子這辦承諾喜弟放心的笑了笑,可這樣的架勢卻讓招弟心里不安,忍不住拽住喜弟的衣角,“姐。” 喜弟含笑著掰開招弟的手,“放心,不會出事的!”猛的轉(zhuǎn)身,就想無數(shù)個過去她始終將招弟護(hù)在身后! 招弟突然捂住臉放聲哭了起來。 李木子不知道招弟突然怎么了,只抬起胳膊攬招弟入懷,盡自己所能來給她溫暖! 即便是聽到招弟的哭聲喜弟這邊也始終從容,“溫言許殺了人想這么輕易的掀過去,我不同意!” “那你想如何!”師爺氣急的吼了一句,又看了一眼余生,“就連余大東家都” “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師爺想用余生來壓她,喜弟根本就不理會這茬,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師爺冷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常氏,我勸你還是不要這般猖狂!” 喜弟也不惱依舊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架勢,“我并沒有猖狂只是想要個公道罷了?!倍笠暰€又在所有人的面上掃了一圈,“在來的路上我已經(jīng)交代了,我一日未歸他們便燒一樣藥材,若是師爺一日不允那我便一日不妥協(xié),待到縣里鎮(zhèn)上的病人再無可醫(yī)之藥,到那時還希望師爺您能一如現(xiàn)在鎮(zhèn)定!” 師爺猛的瞇起眼睛,這是他第一次見喜弟,這一個瘦瘦小小的女人,若不是聽溫言許提起她是個有心機的定然不會把她放在眼里,可現(xiàn)在卻是不得不重新打量喜弟! 只是常喜弟的話太過于震撼,就連里正都忍不住喚了一句,“常氏!” 可喜弟臉上卻沒有一絲動搖,甚至還無趣的朝外頭看了一眼,“瞧這時辰藥已經(jīng)全部被移走了,我也該放心的與您談條件了。” 本來師爺打過溫家醫(yī)館的主意,自然清楚藥材的作用,喜弟用一味藥材就能壓的縣里的醫(yī)館翻不得身,更何況她要燒了所有藥材! 現(xiàn)在正是時疫當(dāng)頭,一旦醫(yī)館都不開門必然驚起民憤,倒時候鬧起來定然引起上頭人的注意,屆時別說是溫言許了,就是他跟縣太爺都會遭殃! “常氏,你一個醫(yī)館的拿著著藥材玩笑,簡直就是在草菅人命!” “真正草菅人命的人是你!”喜弟猛然間抬高聲音,“我只要一個公理,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 “我若是不同意呢?”師爺沉著臉冷聲問了句。 喜弟收斂了自己的氣勢,就跟剛才一樣只輕聲的說了句,“魚死網(wǎng)破,在所不惜!” 把師爺驚的往后退了一步,本來要威脅喜弟的話也都收了回去,“常氏啊,為了一個姨娘值得嗎?”聲音明顯放緩了。 喜弟這面色如常,甚至還對師爺微微的勾了勾嘴角,“一個姨娘我溫家因為溫言許已經(jīng)付出三條三命了,如今連我meimei都慘遭你們的毒手,這樣下去不是讓你們以為我溫家柔弱可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