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親富可敵國與你有什么相干？你不是想騙身騙心占了人家家財吧?！?/br>
    “沒有?！笨ɡ瓝P立刻改口，“她家家財來之不義，我也沒興趣。不過既有錢，又不講理，就能拿出不知道多少賞金追殺我。我一個人死了也就罷了，現(xiàn)在我有你，萬一他們蠻不講理連你都害怎么辦？我怎么可能去冒這個險？我們倆交往的事，我不打算讓她先知道，我想把她趕出戰(zhàn)爭學院。等我畢業(yè)了再……”

    少年沉默一陣：“當初為了活命對她虛情假意也就罷了?，F(xiàn)在在軍校里瞞我，在金銀灣瞞她，她尋來了兩頭瞞不住找我商量，這樣并不坦蕩磊落。”

    “是，我并不坦蕩磊落，因為我害怕。你不害怕么？因為一個不相干的人失去摯愛甚至暴尸街頭！我為什么非要為一個亂七八糟的女人害了自己一輩子？我從來只愛過你一個而已！我甚至希望她從來沒有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過！”

    蓮瞪大了眼睛，但是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滑落。

    希望她從來沒有出現(xiàn)在他的生命里……

    所以把她交給人渣去糟蹋？！

    外頭，卡拉揚想去挽留少年，少年卻后退了一步，甩開了他的手。

    “她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你不作兩清，卻將她趕出戰(zhàn)爭學院，將她懸在那里，眼不見為凈當她不存在，這是逃避。你遲早要解決這個問題，不然對我對她都不公平?！?/br>
    “我想過！我這樣做有更久遠的考量?！笨ɡ瓝P說，“等我畢業(yè)，擁有自己的星艦編隊，我就會回到金銀灣假裝與她成婚。到時候我們里應外合，一舉拿下劫的船隊，將他送上法庭，既幫帝國解決了通緝榜第一的海盜團伙，又解決了我被迫結(jié)下的婚事，還可以為我倆晉升攢下軍功，鋪平道路，是一勞永逸的法子。”

    話音剛落，他突然覺得腳下黏膩。

    他抬腳，發(fā)現(xiàn)地毯上有血。

    ……不，是血跡。

    他之前忙著爭吵，忽略了房間的異樣。

    他的目光順著血跡循到床底。

    他走近兩步。

    膝蓋突然中了一槍！

    手槍的子彈口徑普遍比較大，那一槍直接打斷了他的膝蓋骨，讓他整截小腿飛了出去！卡拉揚哀嚎著倒地，然后對上了床底下淌著淚水卻異常冷靜的眼睛。

    “蓮……”卡拉揚的瞳孔放大了。

    那少年也是軍校生，在斗室之內(nèi)突遇變故，反應也很快，從腰上摸去配槍，對著床板就是掃射。

    然而蓮取他性命，也只不過眉心一槍。

    少年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叫聲，躺倒在地。

    蓮從床底下鉆出來，比著槍對準卡拉揚的眉心：“原來你是這樣打算的?！?/br>
    “不，你聽我解釋……”

    卡拉揚說著，手靠近了槍套。蓮在他摸槍以前射中了他的手腕，卡拉揚痛得在地上打滾，身旁少年的尸體睜著眼睛抽搐。

    “是你在船上勾引的我，到你嘴里就是被迫的婚事。我?guī)湍闾映鼋疸y灣，出錢讓你讀書，到你嘴里就是你努力考上。在船上，你說學好軍校生這一套，以后回來好打理船隊；在這里，你說要殺我全家攢軍功。你怎么就那么會說話呢？”蓮從腰后拔出匕首，捅進了他的嘴里，卡拉揚臉色慘白，貼著刀鋒含混道，“唔唔……我愛的是你……我只是……”

    蓮一刀割斷了他的舌頭，丟在地上。“別逼逼。他還沒死絕呢?！?/br>
    卡拉揚慘叫，剩下的半截舌頭在口腔里痙攣，血如泉涌，靠著僅剩的一手一腳往房間深處躲去。蓮在他背后亦步亦趨地跟著，“不是要殺我全家、占我家財么？怎么現(xiàn)在躲我都來不及？”

    卡拉揚支撐著退到了衛(wèi)生間里，支吾著朝她搖頭。

    “喜歡這種死法？我明白了?！?/br>
    蓮抓著卡拉揚的頭發(fā)，把他臉朝下按進坐便器里。沖了幾輪水之后，手下的人不再掙扎。她將狼狽到看不清原貌的尸體丟在一邊，看都懶得再看一眼，離開了。

    白葉說的是真的，她的直覺也是真的，她是一個戀愛中的傻瓜，跟所有人的狗血故事沒什么兩樣。唯一不一樣的是，她不想聽解釋和挽回，也不想要后續(xù)浪子回頭的戲碼。結(jié)束了就是結(jié)束了，按照他的心愿——她再也不出現(xiàn)他的生命里。

    他也沒有生命了。

    她走過還在抽搐的少年，跪下來蒙上了他的眼睛，在他額頭上留下一個吻。

    “你本來不必死的……你是個好人，對不起。”

    說完，她帶著槍，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

    離卡拉揚的房間不到兩百米，紅龍宮殿的客廳。

    白葉突然狠狠抽搐了一下，低下頭按住了自己的太陽xue。

    “怎么了？”圖拉真放下了紅茶，面露關(guān)切。

    “有點頭痛……”

    “需要醫(yī)生么？”

    “不。不?！卑兹~擺了擺手。他現(xiàn)在視線有些模糊，像是現(xiàn)實和夢境在交疊，眼前能看到一間房間，還有一場槍殺。

    他勉強站了起來，“我想回去了，再見，殿下。”

    “我送你回去。”圖拉真拿起了大衣。

    “不！”白葉起身，對他比了個停，“別！殿下——”

    圖拉真放下了外套，舉起了雙手，坐下，“好，我不跟著你，你放心。一個人回去路上注意安全?！?/br>
    “謝謝?！卑兹~朝他點點頭，“謝謝……”

    說完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客廳，朝外走去。

    圖拉真看了看表。

    他打算給白葉十分鐘獨處的時間。十分鐘以后，他需要確定他沒事。

    ******

    白葉順著花園小徑往前走。他不知道他將走去哪里，但是他知道他已經(jīng)很近了。這種感覺很古怪，如果要有什么可以形容，就是他當初在皇宮里聽到龍昀的召喚一樣，有一種心靈感應。但是對方不是龍昀，他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更加不明所以。

    但是當他推門而入的時候，什么都明白了。

    卡拉揚被虐殺了。手腳被廢，地板上扔著舌頭，尸體跪在坐便器邊。

    還有一名少年在靠門的地方眉心中槍，干脆利落，不留活口。

    白葉愣了將近一分鐘。

    皮皮蝦做的。他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地上掉落著他親手蝕刻過的彈殼。

    他把頭發(fā)推上去，咬著手指，滿腦子都是一個念頭：皮皮蝦殺人了，皮皮蝦殺人了，皮皮蝦殺人了……

    他打電話給龍昀。

    在等待的兩三秒里，他不知道有多害怕龍昀不在線。

    幸運的是，對面很快響起了龍昀醇厚好聽的聲音：“小小白?！?/br>
    “皇子哥哥，死人了?！?/br>
    龍昀的三維立體成像立刻出現(xiàn)在他身邊：“是程旭么？”

    “不……不是的……”

    龍昀掃了地上一眼：“紅龍手底下的騎士，和他有一腿的戀人。”

    又似環(huán)視四周：“死在他的宿舍里——你殺的么？”

    “那不重要……我得處理尸體?！?/br>
    龍昀嗯了一聲，“不是你殺的，卻要處理后事，別讓我知道是哪個搗蛋鬼把你逼成這個樣子。藏尸用異次元之門?！?/br>
    “什么？”白葉聽不懂，著急得哭起來，“皇子哥哥我不會……”

    “噓，別哭?！饼堦腊咽种阜旁谒拇缴?，“還記得我上次魔化之后，把你帶到一處森林里么？那處森林離哈德良離宮其實非常非常遠?！?/br>
    “記得的……”白葉抽噎了一下，湊過去貼在他的手上蹭了蹭。

    “地理上非常遙遠的地方，通過異次元之門粘連起來了，就像你用魔法門把用墻隔開的空間粘連起來一樣，只不過是個不算難的升級版。我現(xiàn)在就傳你符文?！?/br>
    “哦……”白葉哭著接收了符文，手抖著在墻上畫完，黑色的漩渦出現(xiàn)，墻那邊的空間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白葉不敢去碰尸體，龍昀在一旁安慰他，“如果害怕就算了。”

    “這樣的話她很快就會被抓起來了?！?/br>
    “沒什么好怕的。只是死人而已?！?/br>
    白葉頭皮發(fā)麻地把兩具尸體都拖過異次元之門，丟了進去。少年還好，身體尚有余溫，卡拉揚殘缺不全的尸體恐怕以后要變成他的噩夢了。

    然后他在龍昀的指示下掩蓋了魔法陣。

    “現(xiàn)在，你要清理現(xiàn)場。戰(zhàn)爭學院所有高階軍官的宿舍里都有一個醫(yī)藥箱，會在衣柜角落里，取出來戴上橡膠手套……”龍昀的聲音仿佛有一種魔力，白葉冷靜下來，跟隨他的指揮把現(xiàn)場的血跡都處理干凈。

    “可以了么？”

    “不，還不夠好。你看，床上的被子都被打爛了。被褥應該換一套沒有洞的?！?/br>
    白葉照做。

    “下殺手的那個人一定躲在床下。這樣的槍擊下她一定受傷了?！饼堦绹K了一聲，“真麻煩啊。”

    說完，他突然豎起了耳朵。

    然后他對白葉吩咐：“有人來了。從消防窗口爬出去?！?/br>
    白葉照做，笨拙地翻窗落在陽臺上，俯下身溜出宿舍區(qū)。兩人都是松了口氣。龍昀壓低聲音道，“趕緊把手套摘下來藏在口袋里，離開這里燒掉。不要關(guān)掉通訊器，我跟你一道?！?/br>
    話音剛落，白葉就聽到他絕對不想聽到的聲音。

    “你在這里干什么？”圖拉真從小徑另一頭走過來，定定地望著他。

    第53章 他們，試圖還原兇殺案的真相

    “沒、沒什么?！卑兹~嚇退了一步，把手放到背后，慌亂地扯掉了手套。龍昀在圖拉真出現(xiàn)以前就把自己從三維立體成像恢復到音頻模式，因此白葉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迷路的人。

    “你怎么會在這兒？這不是卡拉揚的房間么？”圖拉真往后張望了一眼。

    “我……”白葉驚慌失措到無法回答。

    這時候龍昀在他耳邊用只有他倆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想來向他請教zte490艦載殲擊機的動力參數(shù)問題，他開過這種殲擊機。但是敲了門沒人應?！?/br>
    白葉舌頭打結(jié)：“想……想來向他請教……”

    龍昀耐心地放慢語速，在他耳邊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想來向他請教zte490艦載殲擊機的動力參數(shù)問題……”

    白葉終于跟著他念了下去，末了加上一句：“我聽說他他開過這種殲擊機，但是敲了門沒人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