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開書店的門。

    風(fēng)鈴隨風(fēng)搖曳，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一樓咖啡廳亂作一團，桌椅砸得稀爛，碎了一地殘破木屑，像似被強盜打劫過后的慘象。

    那個時刻保持優(yōu)雅的老板低頭靠在吧臺，時不時用手抹掉嘴角的血漬。

    “你好。”陳煙鼓足勇氣發(fā)聲。

    他聞聲抬頭，那張清秀的俊臉上遍布傷痕，下顎微微腫起，眼角也破了。

    陳煙愣住，慌亂間警惕的退后一步，小聲問：“你沒事吧？需要我?guī)湍銏缶瘑?？?/br>
    “不用?！?/br>
    那男人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撇開假意的溫柔友好，藏在骨子里的陰翳一點點滲出來，如刀槍般往她胸口撞。

    他嘴角一勾，笑了，“我以為，你不會來這里了”

    “為什么？”她不解的問。

    宋斯霖繞出吧臺，從容的朝她一步步靠近，陳煙后怕的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門，她才意識到應(yīng)該要逃跑，可剛轉(zhuǎn)身就被他抓住，扯到旁邊的白墻上。

    男人笑著去摸她的臉，她厭惡的扭頭躲開，全身繃緊，嚇得心都散了。

    “宋斯年沒告訴你，我跟他之間的關(guān)系？”

    她瞬間驚悚，小嘴張著，好半會發(fā)不出聲。

    從他嘴里咬出這叁個字比鬼叫還冰寒。

    “你怎么會……知道他？”她顫著呼吸，小心翼翼的問。

    他湊近看她的臉，眸光陰暗的像是扒了天使皮的惡魔，聲線跟平時渾然不同，聽的人不寒而栗。

    “哦，忘了做正式介紹。”

    男人倏地站直身子，一本正經(jīng)道：“宋斯霖，他同父異母的哥哥?！?/br>
    陳煙驚得瞪大雙眼，腦子完全是糊的。

    宋斯年的，哥哥？

    他笑起來，眸色卻是冷的，“還真是只小白兔，什么都不知道?！?/br>
    陳煙呆若木雞，半響還沒回過神。

    “你來這里，他知道嗎？”他話帶輕蔑的問。

    她眨眨眼，認真回答，“我只是來買書?！?/br>
    男人愣了兩秒，倏地大笑起來，那小聲刺耳又瘋癲，聽的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前腳來發(fā)瘋，你后腳來買書，小姑娘，你還真把這當成書店了？”

    陳煙聽不懂他莫名奇妙的話，但敏感捕捉他話里的關(guān)鍵詞，“他來過嗎?”

    一旦開始這個猜測，她不由地緊張起來，“他是不是也受傷了？”

    男人默不作聲的看著她，陳煙此時心急如焚，全部思緒都在他可能受傷這件事上。

    “對不起，我要出去了?！?/br>
    她撩下一句話，低身從他包圍圈里逃脫，他沒阻止，只是在她拉開門想逃出去時淡然的叫住她。

    “有一個故事，關(guān)于宋斯年，你想聽嗎？”

    “不想?！?/br>
    “那如果……是他跟其它女人的呢?”

    握住的手微微收緊，她糾結(jié)著猶豫著，最后還是抵不過那顆充分好奇的心，焦躁的那幾秒，已成功被他的輕描淡寫的話攪亂了思緒。

    她慢慢收回手，后背貼著門，轉(zhuǎn)身看他。

    “什么故事？”

    男人微笑，“很精彩，不會讓你失望。”

    ——————

    陳煙坐在計程車上，車子駛向回家的路。

    車窗外風(fēng)雪交錯，刮出鬼哭狼嚎的慘叫聲。

    男人的話持續(xù)在她耳邊回蕩，她的心臟是麻痹的，緩慢的顫動，提醒自己還在呼吸。

    人總會吃一虧長一智。

    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更而況耳聽為虛。

    他說的話，是真或假。

    她需要自己親自去求證。

    進電梯的時候，她鬼使神差的按了11樓，“叮”的一聲，宋斯年家的大門就出現(xiàn)在她眼前。

    她靜默片刻，伸手按響密碼鎖，整個胸腔都在抖。

    屋里沒開燈，唯有落地窗邊傾灑的幽光，照亮一小片區(qū)域。

    “宋斯年？”

    她柔聲喚他，可回應(yīng)她的是無盡的沉默。

    陳煙按開玄關(guān)的頂燈，視線所及之處，沙發(fā)上有人側(cè)躺在那里，僵硬的一動不動。

    陳煙心一緊，真以為他被傷成什么樣了，小步跑過去，用力掰過他的身子，急切的詢問，“你傷到哪里了？”

    他身子軟軟的，毫無抵抗之意，被她隨意撥弄。

    她低頭，借著微弱的光打量他的臉。

    除了唇角有輕微擦傷，其它完好無損，對比書店老板近乎毀容的傷勢，陳煙在震驚之余，又有小小的竊喜跟安心。

    好像是打贏了。

    宋斯年雙目無神的看著她，靈魂好似脫離了身體，眸底的紅光清晰可見，陳煙的心被針扎了下，說不出的難受。

    “煙兒”

    他輕喚她，嗓音哽咽，遍布濕氣。

    “你怎么了？”

    宋斯年呆呆的看了她幾秒，倏地伸手將她扯進懷里，很用力的抱緊她。

    “喂，你”

    她的話斷在半空中，有什么溫?zé)岬囊后w砸在她額頭上，她瞬間定住，呼吸都停滯了。

    “我是不是真的很垃圾？”

    他聲音頹的不行，似受了很嚴重的打擊，就像是入了躺陰間，很艱難的從地獄爬上來一樣。

    陳煙很乖的沒動，柔聲回答，“你不是?！?/br>
    “那她為什么會自殺？”

    宋斯年跟拽住救命稻草一樣抱緊她，人徹底奔潰，濃烈的哭腔，“我只是恨宋斯霖，我想報復(fù)他，我沒想真的傷害小鹿姐，我也不知道她會對我”

    “煙兒，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他哼笑了聲，極盡嘲諷。

    “不對，我不配稱為人，我就是個瘋子，沒人性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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