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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九焰去過現(xiàn)代,知道有一個詞語叫做“七年之癢”的話,或許就不會這樣放心了。 她想了想,咬著唇道,“女兒記住了?!?/br> 頓了頓,又故作不經(jīng)意的道,“原來父親是宴飲去了,難怪身上一股子酒味,母親最是不喜這些,父親還是沐浴了在去見母親吧?!?/br> 張巒臉色微變,抬手嗅了嗅身上的味道之后,想必也終于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疏漏,于是更是坐立不安,沒一會兒便起身道,“你身子還未大好,且好生養(yǎng)著,父親明日再來看你?!?/br> 然后便急匆匆的離去了。 九焰靠在床頭,眉頭微蹙,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想出來要怎么處置這件事。 若是她再大些,自己出去調(diào)查也使得。但現(xiàn)在不過是個五六歲的女童,雖然她可以自保,不會在街上迷失,更不會給拐子可乘之機,但問題是也沒有人會相信她真的是去做正事的。更遑論是去煙花柳巷? 偏偏她的精神力隨著等級升高,增長越來越艱難,至今也不過能覆蓋小半個皇宮罷了,要籠罩住這么大個縣城,卻是萬萬不能的。 好在今日之后,張巒受了驚,應(yīng)該會暫時收斂,自己還有些時間。 然而九焰無論如何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沒有被她說出去,金氏卻終究還是發(fā)現(xiàn)了蛛絲馬跡。 她什么都考慮到了,就是沒有考慮到,金氏身為一個賢惠的妻子,對自己的丈夫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并且事必躬親。 收拾張巒衣裳上面佩戴的香囊玉佩時,她聞到了那股味道。 比起九焰,她對這些東西要更加熟悉許多,所以只是一點淡淡的香氣,就立刻知道自己的丈夫去過什么地方,見過什么人了。 那一刻金氏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幾乎站立不穩(wěn)。 她是寬甸一帶所有夫人們最羨慕的人,無他,但因張巒足夠長情,與她結(jié)縭近十年,卻仍舊恩愛如初,屋里更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只一心顧著她和兒女們。 金氏心中曾經(jīng)有多驕傲,這一刻就有多冰冷。 然而她畢竟不是那等怯弱女子,遇上事情便會六神無主。相反,金氏已經(jīng)過世的父親曾稱贊她“每臨大事有靜氣”,當(dāng)初張老爺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方才為自己的長子求娶,讓她成為張家的宗婦。 所以雖然滿心冰冷,甚至渾身發(fā)抖,但金氏還是很快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丈夫的工作免不了與人應(yīng)酬,其實出去應(yīng)酬的地方總不過那么幾個,卻不過同僚的盛情,只能跟著一起去的情形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張巒自己行的端正,自然就不會有什么問題。 問題就是這行的端正! 那些伎子們身上用的這種香最是素淡,若非是曾經(jīng)長時間十分親近過,根本不可能染上。 金氏雖然很想相信自己的丈夫,卻仍舊免不了惶恐。她將那香囊收在袖中,魂不守舍的回到了里屋,將所有人都打發(fā)下去,而后自己悄悄的哭了一場。 九焰通過精神力看到她的行事,心中免不了一嘆。哪怕父親這次當(dāng)真無辜,讓母親這般傷心,也是萬萬不該。至少他該主動說明自己的行蹤,免得母親發(fā)現(xiàn)之后,疑神疑鬼。 然而等金氏來看九焰時,臉上卻已經(jīng)看不出一絲驚疑惶恐,反而恢復(fù)了平時的那種凝定。 這讓九焰十分好奇,雖然知道男子三妻四妾都是等閑,這里的官員們,就算家中只有一個妻子,屋里的丫頭卻是一定有的,更有甚者,在外頭養(yǎng)著些伎子粉頭,只除了正經(jīng)名分,竟是一樣不少的。 但九焰心想,母親應(yīng)該不是能夠忍耐這些的人。 她是金氏手把手帶大的,多少也能揣摩幾分金氏的心思。她可以為了張巒忍耐韓氏的磋磨,因為那是張巒的生母,她正經(jīng)的婆婆。何況哪家婆媳之間不是如此呢? 可如果父親當(dāng)真做了對不起母親的事,事情應(yīng)當(dāng)不會這樣平靜的過去才是。 這一刻九焰心中生出無限的好奇,母親到底會怎么處置這件事呢?是裝作不知道,揣著明白當(dāng)糊涂,還是直接與父親挑明,大吵大鬧?或許此刻的平靜,不過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所以夜里張巒回來時,九焰特意用精神力籠罩住正房,就是為了一窺究竟?!话愣裕驗楦改赶嗵帟r總有些非禮勿視之處,所以九焰如非必要,是不會隨意將精神力鋪展出去的。不過今日卻是個例外。 金氏的臉色還算平靜,讓張巒坐下,給他上了茶之后,便直接從袖子里摸出那個荷包,放在張巒面前,也不說話,只靜靜的看著他。 張巒心下一慌,金氏有多聰明他很清楚,既然將東西拿出來,自然是把事情猜的*不離十了。 不過他雖然心慌,卻并不心虛。倘若金氏高聲詰問,他反而可以理直氣壯的反駁。偏金氏什么都不說,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他,就讓他覺得自己仿佛當(dāng)真做了什么十惡不赦之事,并下意識的解釋起來。 “娘子你聽我解釋?!彼⑹种械牟璞K放下,拉著金氏的手道。 單看他的表情,九焰就已經(jīng)猜到,這件事怕是個誤會。張巒最大的錯誤也就是沒有及時告知金氏罷了。 果然,據(jù)張巒解釋,昨日是劉千戶請他喝酒,卻是在他當(dāng)初贖買那個女校書的私寓。原來這家共有兩個“女兒”,年長的就是劉千戶家中那個妾,另一個今年才十五,生得花容月貌,又熟讀詩書,精擅琴藝,因此立志要挑個清貴的讀書人與自己梳籠。而劉千戶將張巒帶去的目的,自是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