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俊标戄敝ド袂榻┯?,“雖然讓她落水是我的疏忽,但為什么要留她下來?” 萬俟晏沉默著看著她。 陸荼芝被盯著難受,只好妥協(xié)道:“留,我會想辦法說服她母親,讓她留在將軍府養(yǎng)傷?!?/br> 陸護(hù)君垂目,克制著自己不去看床榻上的人。他聽見不遠(yuǎn)處有幾道腳步聲傳來,連忙扶起萬俟晏道:“有人來了,我們留在這里不妥,meimei接下來就交給你?!?/br> “嗯。”陸荼芝瞄了一眼萬俟晏頜首。 他們走后不久,將軍夫人帶著張氏和沈金秋等人就從門口進(jìn)來。張氏做足了樣子,一臉驚慌的走上前,握住沈銀秋冰冷的手哭道:“孩子,你這是怎么了???陸小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將軍夫人看沈銀秋那個臉色也是一僵,轉(zhuǎn)而注視自己女兒使了個眼色。 陸荼芝歉意道:“夫人,這事是我的疏忽,沒有照顧好沈二小姐,具體的事情我將軍府一定會查明給沈二小姐一個交代。因寒氣入骨,沈二小姐還需府上大夫仔細(xì)診治一番,過段日子將軍府一定會將沈二小姐健康送回?!?/br> 將軍夫人怔愣,不明白一向聰慧的女兒為什么要這樣說。 張氏臉上殘留著淚水,確認(rèn)道:“陸小姐的意思是,銀秋要在將軍叨擾?” “叨擾算不上,二小姐受傷將軍府也有一定的責(zé)任。主要是沈二小姐現(xiàn)在身體情況非常糟糕,方才還停止了呼吸,若不是大夫拼命搶救,只怕……” 這話說得,將軍夫人忍不住去瞪自家女兒,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將軍府會惹上麻煩! 陸荼芝給了她娘親一個安心的眼神,接著給張氏說移動沈銀秋的害處。 從一進(jìn)門就落淚的沈雪珊,一邊抽抽嗒嗒的哭著,一邊聽陸荼芝說話,含淚的目光落在慘白著臉的沈銀秋身上,心里卻有些欣喜和遺憾,喜的是除去了一個障礙,遺憾的是,她還沒有看到沈銀秋向她求饒的樣子。 張氏和沈金秋對視一眼,交換了彼此眼中的信息。沈金秋上前背對著陸夫人擦了兩下不存在的眼淚,反倒把眼眶給擦紅了,安慰著自己的娘親道:“娘,為了meimei的身子著想,我們還是讓麻煩將軍夫人吧。只是……” 她轉(zhuǎn)身紅著眼眶問將軍夫人道:“夫人,我們可以每天來看meimei嗎?她一天未好,我們心里不安?!?/br> 陸夫人欣慰她們的姐妹情深,一口應(yīng)下,又停留了好一會,陸夫人才帶著張氏她們返回梅園。 這時天色也不早了,這場賞梅大會就這么散去,陸夫人親自送張氏等人到大門,等馬車都走的七七八八后,她才返身回廳堂,卻看見睿王妃還在。 她有些驚訝道:“王妃?” “那丫頭怎么了?”睿王妃自顧自的喝著花茶,眼神卻緊盯著陸夫人不放。 陸夫人搖頭:“情況不妙,這么冷的天在湖水里淹了一會,差點沒救回來?!毙南聟s在猜測這睿王妃和左相府的關(guān)系,不然怎么會那么關(guān)心一個小丫頭? 睿王妃冷笑了幾聲,“你也不用猜疑什么,本王妃就是瞧那丫頭合眼緣,特別是彈琴的模樣,依她身邊那兩個護(hù)主的丫鬟,平白無故不會讓主子受罪,將軍夫人可要好好的追查一番啊,畢竟有人敢在將軍府動手腳,顯然沒把將軍府放在眼里?!?/br> “王妃心疼那丫頭又何必用激將法呢,此事無論如何我也會追查到底。” 睿王妃起身,笑道:“那便好,天色不早我也該回去了。夫人不必相送,本妃改日再來拜訪?!?/br> 陸夫人回之一笑,目送著她離開之后,心里的疑惑有增無減,沈銀秋這個人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冷情的睿王妃如此看重,難道僅僅是弾了一首曲子? 世間真有因為合眼緣而替之打抱不平的人在? 睿王妃可不管她給人留下什么困擾,她滿腦子思考的是,劉詩覃的女兒生的這么好,竟然還不管不顧,腦子一定是又進(jìn)水了! 嗯如果劉詩覃真不要的話,她倒是可以要過來養(yǎng)。 ☆、第三十七章 守在身邊 散去賓客的將軍府十分清凈,小廝丫鬟井然有序的收拾著宴會的殘羹桌椅。 在沈銀秋所在的客廂,陸荼芝欲說還休的看著萬俟晏道:“晏哥哥,我已經(jīng)將沈家二小姐留下來了,你……” 萬俟晏坐在床邊守著沈銀秋,聽了陸荼芝的話只簡單的道了句謝謝,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 陸荼芝跺了跺腳,泄氣的坐下,盯著沈銀秋左看右看,她承認(rèn)對方彈琴那會兒她看入迷了,從來沒有看過這么淡然的人也沒有聽過那么獨(dú)特的曲子。 沈家二小姐很好,不像外界傳的那般無禮,可是晏哥哥為什么要對她這么特別?!對她都比平時冷漠了。 她一臉的苦惱,沒有忍住這種被當(dāng)做透明人的氣氛,挑起話題道:“晏哥哥,她的眼睛上的紗布已經(jīng)濕了,不取下來嗎?” 萬俟晏眸光閃動,深思片刻,彎身攬起沈銀秋的脖頸,白凈靈活的手指輕快的解開綁在發(fā)后的活結(jié),一圈圈的取下。 陸荼芝驚訝的直接站起身,有些委屈的看著萬俟晏溫柔的神情,她從小和晏哥哥一起長大都沒有得過這種待遇! 陸荼芝看不下去了,輕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就離開,候在一旁的兩個丫鬟看了一眼萬俟晏,緊跟著主子而去。 陸荼芝走的氣沖沖,在門口險些和前來看望的陸夫人相撞,幸好及時剎住了腳步。 “娘!你沒事吧!”陸荼芝看著嚇退一步的娘親,立馬上前扶住擔(dān)憂不已。 陸氏輕點了一下陸荼芝的額頭,半責(zé)怪半擔(dān)心道:“為何走的這般匆忙?摔倒了怎么辦,女孩子家家的莽莽撞撞?!?/br> 陸荼芝仿佛找到了避灣港,挨在她娘的肩膀上低語道:“娘,晏哥哥對那個沈二姑娘很特別?!?/br> 陸氏眸光朝里瞥了一眼,當(dāng)然看不見人影,被層層的簾紗擋住了視線,她如何不知自家女兒的心思,但她們是不會同意的。 萬俟晏的身子情況,他們都知根知底,說句不好聽的隨時去了都不奇怪,再加上侯夫人的霸道專制的性子,他們怎么忍心讓自己女兒受苦。 陸氏慈愛的撫摸著女兒的發(fā)絲道:“芝兒別難過,你晏哥哥還在里面?” “嗯,他自己身子都不好還守著沈二姑娘不肯離開?!标戄敝ビ挠牡?。 “你晏哥哥這么多年都沒有情緒外露過,如果沈二小姐能讓他高興,你舍得去阻止去讓她不高興嗎?聽話,忙了一天累了吧,跟娘去休息吧?!标懯蠐е戄敝サ募绨?,將不開心的女兒帶離客廂。 而客廂里,萬俟晏和沈銀秋呆在一起于理不合的事,她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沈二姑娘琴弾的好沒錯,可有眼疾。是尚書大人的那邊的外甥女沒錯, 可依舊是庶女。若萬俟晏有心,沈二姑娘也算是高攀了。 陸氏想著,低聲哄一心鉆到萬俟晏身上的女兒。末了,她疑惑的問道:“芝兒,你哥哥去哪了?莫非又逃了?” “哥哥應(yīng)該回房了,出了這事,娘有看中的嫂嫂了?”陸荼芝也被這事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陸氏笑而不語,心中自有想法。 而陸護(hù)君在自己書房坐著,正望著書案上的兵法發(fā)呆,腦子里總是回想起沈銀秋蒼白的臉,最后他惱怒的一把將兵書扔到窗外,卻又突然回神,飛身而起抓住半空中的兵書,清襟靴子一點水面,踏水而行,回到湖邊。 守在書房外邊的小廝,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家主子忽然現(xiàn)身在不遠(yuǎn)處的湖道邊,后知后覺的開始啪啪鼓掌。氣的陸護(hù)君隔空將兵書砸到他們臉上,疾行而去。 小廝趕緊接住兵書放好,追著主子離開的方向趕去。 陸護(hù)君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等回過神來已經(jīng)站在客廂的門口,他深吸一口氣問向他行禮的丫鬟道:“小姐在里面嗎?” 丫鬟道:“回少爺,一刻鐘前夫人來把小姐帶走了?!辈坏汝懽o(hù)君再多問,她補(bǔ)充道:“里面就剩下晏少爺和他的婢女。” 聞言,陸護(hù)君輕抬下巴,丫鬟很有眼力的打開房門喊道:“少爺請進(jìn)?!?/br> 變相的也算是在給里面的人打聲招呼。 萬俟晏神色不變的坐在床邊,手里抱著個湯婆子取暖,聽見腳步聲抬頭望了陸護(hù)君一眼微微頜首。 陸護(hù)君上前,先是看著萬俟晏不算好的面色,又轉(zhuǎn)到拆開了白綾的沈銀秋身上,暴露完整的五官,說不上和他之前見過的女子有什么不同,但就是能讓人特別清晰的印在腦海中。 他看了兩眼,又看了兩眼,直到萬俟晏出聲問道:“陸兄?” 陸護(hù)君心里慌張,面上故作鎮(zhèn)定的應(yīng)了聲嗯道:“你準(zhǔn)備怎么安置這個沈二小姐? 一直守著?” 萬俟晏輕咳了一聲,“大夫說她寒氣入骨,恐會發(fā)起高燒?!?/br> 陸護(hù)君想說,她發(fā)起高燒和你守著有什么關(guān)系,畢竟你也不可能照顧沈小姐不是!但是看著萬俟晏潛藏的那一絲柔和,嘴唇動了動沒有說出來。 他干站了一會,默默的走到一旁椅子坐下。萬俟晏用余光注意到也沒有說什么,若不是身份不合適,他可以把沈銀秋帶出去將軍府養(yǎng)身子。 沈銀秋尚在昏迷中,自然不知道被兩個大男子謎之注視的感受。 再說回去沈府的張氏等人都帶著難過之色,管家和丫鬟在門口迎接她們進(jìn)來,看著夫人小姐一個接著一個下馬,唯獨(dú)不見二小姐和她的丫鬟,雖然心中疑惑,卻恪守本分的沒有多問。 張氏帶著女兒直奔老夫人的院子,后宅的事除了關(guān)于劉氏的,其他沈藺如都不喜過問,重要的是今天不是休沐,因為一個不被看重的庶女而找人傳話給老爺,沒必要。 即使那天沈藺如特地過來警告她不要鬧的太難看,丟了丞相府的臉。張氏被訓(xùn)的很難過,但今日這事還真不會丟丞相府的臉,怎么說也是意外! 她們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準(zhǔn)備找老夫人商量,也有丫鬟急急忙忙的傳話到西院,劉氏難得沒有露出懶態(tài)躺在軟榻上,而是站在書案前,手執(zhí)狼毛筆,時不時的看向探進(jìn)窗邊的冬蘭,正在作畫。 清流和清寶一左一右的候著,前來報信的丫鬟噗通跪在地上,許是看中這西院廂房地上鋪著的羊毛毯,絲毫不怕膝蓋疼。 “姨娘!夫人歸來了,可是二小姐卻不知所蹤。” 劉氏描畫的手一頓,筆尖在宣紙上蔓延了一點墨,把整張畫都?xì)Я?。此時卻沒有人覺得可惜,清流清寶都齊齊看著報信的丫鬟,眉頭緊皺。 劉氏沒有放下毛筆,而是繼續(xù)的畫下去,聲音還算平靜道:“怎么說?!?/br> 丫鬟抬頭看著她,又低下頭說:“方才夫人回府,一臉難過,帶著小姐們直奔老夫人的院子,看起像是發(fā)生了什么事?!?/br> 劉氏終于把狼毛筆扔到一旁,繞過書案走到水盆邊,清流立刻給她用溫水凈手,清寶則拿著干凈的柔布給主子擦干水漬。 “就是說她們現(xiàn)在在老夫人的院子了?”劉氏垂頭盯著清流給她擦潤手膏。 丫鬟連連點頭,劉氏賞了她一錠銀子道:“做的好,退下吧?!?/br> 清流幫主子系上翠紋織錦羽緞斗篷,不用問就知道主子要出門了。 劉氏沉著臉,踏出西院朝著老夫人的院子走去,她要去哪里根本不用顧忌什么。 張氏將整件事跟沈老夫人說了之后,沈老夫人目露喜色,“就說這個蹄子不吉利!出了這事也好,免的回來礙眼,她那個性子和人聯(lián)姻只會壞了我沈家的名聲。若是在將軍府出事,將軍夫人就會對我們心中有愧,以后走動起來只有益處,金秋也不小了,該說婆家了?!?/br> 語畢,她笑意盈盈的看著沈金秋,滿腹的算計。連假裝為孫女難過的虛偽都沒有。 沈雪蓉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這樣的祖母背脊有些發(fā)寒,是不是除了大jiejie,她們在祖母的心目中也跟沈銀秋一樣呢? 她一向聽張氏的話,此時卻不敢再做深想。 沈銀秋如果不夠命硬,只怕是要死了。這么冷的天掉進(jìn)湖里,那個臉色都跟死人相似??梢猿袅艘粋€討厭的家伙,心里卻高興不起來。 張氏和沈金秋陪著老夫人說笑,說到宴會上的事情時,沈老太的目光落在低垂著頭的沈雪蓉身上。 沈雪蓉有股不祥的預(yù)感,身形一抖,只聽她的祖母冷聲道:“到年紀(jì)該嫁人了為自己謀出路,我這個當(dāng)祖母的不反對,但若是無視我這個老太婆,擅自主張的人,哼!就該動腦子想想后果了?!?/br> 沈雪蓉再怎么不精明都能猜出來這沈老太指的就是她,立刻跪了下求饒道:“求祖母寬恕,孫女知錯了。” “錯在哪了?”張氏深得沈老太的寵愛,簡直是被當(dāng)做女兒對待。竟越過沈老太問話,沈老太也沒有不滿的樣子。 沈雪蓉哆哆嗦嗦,偷偷看了一主母和祖母,有些屈辱的說道:“雪蓉不該不聽祖母的告誡。” 沈金秋掩嘴一笑:“你是錯在不自量力?!?/br> 張氏笑拍了一下沈金秋的手背,看向跪著的沈雪蓉時又恢復(fù)冷漠的神情,“念你過去還算聽話,今天是初犯又沒有造成什么后果,便饒了你這回,起來吧,回去為你的祖母抄上一百遍道德經(jīng),為你祖母誠心祈福。” ☆、第三十八章 上門求見 道德經(jīng),一百遍! 沈雪蓉的臉白了白,一遍都夠她不吃不喝抄寫上一天,長期握筆,她的手腕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