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帝嗯了一聲，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御案，發(fā)出清脆的篤篤聲，顯然是在思考著什么。過了一會兒，就在張秀覺得整個建始殿的空氣都壓抑得快要凝固了的時候，嘉和帝突然問道：“那日出事的時候，朕沒記錯的話，老二似乎是受傷了？”

    張秀回答道：“魯王殿下的腿受傷了。”

    皇帝又道：“你可還記得當(dāng)時他距離安全的地方有多遠(yuǎn)？”

    張秀腦袋上已經(jīng)冒汗了，想了想才道：“……大概有兩三丈的距離吧?！?/br>
    皇帝敲桌子的手一頓。張秀能在嘉和帝身邊這么多年，一直穩(wěn)居后宮太監(jiān)之首的尊位，沒有聰明的頭腦那是不可能的。他通過皇上這幾句問話就猜到皇帝是連二皇子也一塊兒懷疑進(jìn)去了。

    試想若是皇帝真死了，塌方事件的線索又處處指向大皇子，就算沒有實證，滿朝文武又會怎么決定，與其支持一個不能證明自己清白的寧王，倒不如干脆支持本來和他勢力差不多的魯王，支持寧王還有可能選錯了，魯王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這樣一來，最后得利的很有可能不是大皇子而是二皇子。

    偏偏二皇子好死不死地受了傷，出事的時候距離安全所在又很近，給人一種欲蓋彌彰的感覺，若是二皇子好模好樣的，說不定皇帝還不會懷疑他。

    張秀又想起一件事，當(dāng)日出事的時候，寧王妃并未在攬勝臺上，魯王妃卻是抱著孩子和蕭少璟在一起的。對蕭少璟來說，兩三丈的距離很容易逃生，可對于魯王妃和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來說，那可就是致命的距離了。

    二皇子到底知不知道這山體要塌方的事情呢？若是知道，他難道想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干脆犧牲老婆孩子的性命？不過老婆死了可以再娶，孩子死了可以再生，皇位可就只有那么一個……

    若他猜想的是真的，那二皇子實在太狠辣了。

    張秀覺得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給濕透了。

    不夠這一切和懷疑大皇子不同，大皇子那兒至少還有點兒證據(jù)，二皇子這兒就完全是憑空臆測了。

    不過皇帝本來就多疑，要不也不會平衡兩個兒子的勢力，讓他們相互制衡了，說白了還是對兒子們不信任。從動機推斷，皇帝覺得二皇子動手的幾率更大些。

    他又想到內(nèi)務(wù)府總管甘正業(yè)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的其中一位側(cè)妃，就是甘正業(yè)的侄女。師弘光在詔獄招認(rèn)說，他將工程以低價包給了白姓商人之后，就到處吃喝玩樂再也不管了。由著白姓商人在萬歲山折騰，連這些人把攬勝臺給鑿空了都不知道。

    師弘光是甘正業(yè)派去的，有沒有可能是甘正業(yè)明知師弘光是這種不負(fù)責(zé)任的人，故意派他去管理萬歲山，趁機嫁禍給大皇子呢。

    這些都是有可能的……

    這時張秀又道：“陛下，有沒有可能是大周或者大梁國為了挑撥您和皇子們的關(guān)系，擾亂我朝的朝綱，故意設(shè)下這種毒計?！贝笾芎痛罅涸邶R國境內(nèi)的密諜不少，策劃過多起暗殺和顛覆活動。

    若是嘉和帝死了，兩個皇子爭奪地位大打出手，對兩國都有莫大的好處，所以這個可能也是很大的。

    嘉和帝一時只覺得頭痛。

    張秀又提醒道：“陛下，這件事朝中已有流言，須得早作決斷，以安人心呢！”這件事拖得越長流言就越多，很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惹出別的亂子來，這道理皇帝也明白。

    皇帝想了想道：“也罷，你去傳朕的口諭。內(nèi)務(wù)府總管甘正業(yè)瀆職罔上，責(zé)令其革職離京，永不敘用。工部左侍郎降一級留用，罰俸半年，寧王監(jiān)督工部不利，著奪去雙親王俸祿，所領(lǐng)差事不變。好了，你下去傳旨吧。”

    張秀吃了一驚，磕頭道：“皇上仁愛圣明，老奴領(lǐng)旨?！背隽诉@么大的事，皇帝差點兒被害死了，也只有甘正業(yè)被免職處理，其余的人都是小懲大誡，一個人的腦袋都沒掉。

    皇帝確實是夠仁慈的。

    皇帝心里卻是明白，這些人不過是些棋子或者明面上的替罪羊罷了，處置他們也沒什么意思。

    這道旨意一出，整個京師為之震動。皇帝懲處大皇子明面上的原因，是大皇子監(jiān)管著工部，可誰不知道寧王殿下差事繁多，除了工部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工部的事情不過就是偶爾聽聽匯報，哪能親力親為事事管的那么寬呢？

    何況連工部尚書都沒有遭到懲罰，卻偏偏罰了大皇子，難不成是大皇子失去了圣上的信任，一時間謠言漫天飛。

    蕭少瑜在宮里也有眼線，因此早就知道了萬歲山的事證據(jù)對自己很不利?？伤€不能辯解，因為這件事一直是皇帝乾綱獨斷，案子的所有內(nèi)情都只有皇帝一個人知道，你去和皇帝解釋，皇帝問你是怎么知道的，要怎么回答？

    所以蕭少瑜只能干著急沒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第110章 孕事

    因此，這圣旨一下來，蕭少瑜就有些麻爪了，立刻就叫人去請陸瀚到寧王府來。

    陸瀚剛一到寧王府，立刻就被請去了密室，發(fā)現(xiàn)定國公韓斌、武安伯孟博延、戶部左侍郎薄元洲、國子監(jiān)祭酒欒文宣以及都察院副都御史邢安等幾個人都來了。

    眾人都在等他。

    在皇長子陣營中，陸瀚的官位不是最高的，家族勢力也不是最大的，可他卻是最重要的一個。原因無他，因為陸瀚是所有人中最聰明的一個，他的高瞻遠(yuǎn)矚，對皇帝心意的把握和對局勢的判斷，異常的精準(zhǔn)，一次又一次地幫助皇長子渡過危機，也在這群人中樹立了崇高的威信。

    仆童去請了蕭少瑜過來。陸瀚見皇長子穿了一套石青色的團(tuán)花圓領(lǐng)長袍，面色同往日一般溫文爾雅，只是仔細(xì)看的話還是能看出他眼中的血絲，可見這幾天來，他并沒有睡好。

    眾人紛紛起身給他行禮。

    蕭少瑜溫和地道：“各位大人，咱們都是自己人，就不用這些客套虛禮了。”

    眾人這才在座位上坐下。

    蕭少瑜道：“本王請各位前來，想必各位也知道是為了什么事情。父皇已經(jīng)降旨削去了本王的雙親王俸祿，朝中不少的大臣如今看見本王都是繞著走，如今這局勢各位可有什么破解的法子沒有？”

    眾人不由都有些憂慮，定國公韓斌是地位最高的一個，他的女兒就是皇長子的正妃，算是他正兒八經(jīng)的老丈人，他先開言道：“這次的事三攀扯兩攀扯竟然牽扯到殿下身上，老臣覺得這其中定然有陰謀在其中，那個在背后陷害殿下的，恐怕和魯王脫不了干系。要知道魯王也分管著內(nèi)務(wù)府呢，內(nèi)務(wù)府才該對這次事件負(fù)直接責(zé)任，他卻能逍遙法外，工部只起到一個監(jiān)督的責(zé)任，王爺就受到了牽連，如今圣上下旨削奪了您的雙親王俸祿，可見圣上是相信了那些狗屁的證據(jù)。咱們只有派人暗中查探，找到證據(jù)還您的清白，才能讓您重新獲得皇上的信任?！?/br>
    他深感憂慮，若是皇上相信了寧王有害他之心，以后還怎么和魯王斗，恐怕在坐的所有人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眾人紛紛點頭，其實大家都是這么認(rèn)為，皇長子自己也是如此。

    于是眾人七嘴八舌各自發(fā)表幾句議論，觀點和定國公都沒有什么區(qū)別。

    皇長子見陸瀚一直沒說話，就問道：“陸大人以為如何？”

    陸瀚的觀點每每與眾人不同，但是又往往證明他才是掌握真理的少數(shù)人，因此一時間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陸瀚微微一笑，拱拱手道：“國公爺?shù)脑捲诶怼２贿^微臣有點不同意見，說出來供殿下和各位大人參詳?！?/br>
    定國公素來知他眼光獨到，因此并沒有因為他反對自己的意見而生氣，反而道：“陸老弟快說。”

    陸瀚道：“微臣倒是覺得，圣上削了王爺?shù)碾p親王俸并不是一件壞事?！?/br>
    此言一出眾人均是愕然。武安伯孟博延道：“陸大人此話怎講？”連皇長子也目露疑惑之色地看著陸瀚。

    陸瀚不緊不慢地侃侃而談道：“殿下，各位大人，我給各位舉個例子。蒙圣上不棄，我如今任著禮部左侍郎的位置，下頭也管著幾個人，這些人有的和我關(guān)系好些，有的和我關(guān)系差些，咱們在官場上誰都不愿意得罪人。所以同樣是辦砸了一件差事，同我關(guān)系好些的，我自認(rèn)為心腹的那些人，我會叫來罵他們一頓。同我關(guān)系不好的，我或許不會對他們怎樣，只慢慢瞧著，若是他們犯的錯誤累加，有朝一日，我或許會找個借口將他們直接免職……”

    他說的這些御下之道，眾人全都明白，甚至很多人都十分諳熟。

    定國公反應(yīng)過來道：“大人的意思是，圣上處罰了王爺，正說明圣上對王爺?shù)男湃危俊?/br>
    陸瀚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試想此事事關(guān)重大，并沒有確切證據(jù)的前提下，圣上若真的懷疑王爺?shù)那灏?，會怎么辦？會不會給王爺一個不痛不癢的處罰來打草驚蛇，讓王爺事先有了準(zhǔn)備，把一些關(guān)鍵的證據(jù)湮滅掉？若皇上認(rèn)定了王爺有篡逆之心，最好的做法，難道不是隱忍不發(fā)，慢慢一點一點不著痕跡削去王爺?shù)臋?quán)力，最后再將王爺一下子打倒，讓您永世不得翻身?！?/br>
    眾人聽了都覺得有道理，這才是最穩(wěn)妥的做法，也最符合皇上的性子，皇上可不是熱血沖動的愣頭青，這么多年來腥風(fēng)血雨的政治斗爭，他能一直屹立不倒，又豈能不老謀深算？

    都察院副都御史邢安一拍椅子扶手，道：“不錯，還是陸大人看得明白?？墒俏疫€是有些不明白，既然皇上相信這件事和王爺無關(guān)，又為何要這樣對待咱們王爺？”眾人也想不明白這一點。

    陸瀚道：“我覺得皇上之所以這樣做，說明皇上對王爺還不是完全的信任，他是想通過這件事來試探一下王爺?shù)姆磻?yīng)。若王爺真是謀主，必定會派人毀滅證據(jù)，總有蛛絲馬跡可循。若王爺是清白的，反應(yīng)自然不同?；噬显俑鶕?jù)王爺?shù)乃魉鶠樽鞒鲎詈蟮呐袛唷r且發(fā)生了這么大一件事，總要有人出來承擔(dān)責(zé)任不是嗎？”

    聽到這里，蕭少瑜豁然開朗，只覺得漫天的烏云都散了。他高興得哈哈大笑道：“陸大人真是本王的智多星，此事必定如同陸大人所言一般。只是按照陸大人所言，接下來咱們的行動至關(guān)重要，要怎樣才好？”

    陸瀚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管圣上給了什么，王爺好好受著就是了，不但要受著還要甘之如飴。經(jīng)過這次的事件，皇上必定身心疲憊，您應(yīng)當(dāng)時常入宮探望，多盡一盡您的孝心?；噬辖唤o您的差事也要好好辦完，但是不要辦得太完美，最好是有點兒小錯誤，能讓皇上逮著機會罵您幾頓就更好了。”

    聽到這里，眾人就更不解了?！斑@又是為何？”誰不想在皇帝面前往好里表現(xiàn)以爭取皇帝的另眼相看呢，陸瀚卻叫皇長子故意把事情搞砸？

    陸瀚笑道：“殿下要記牢了，這世上十全十美的完人永遠(yuǎn)只有一個，那就是皇上。您現(xiàn)在正年輕，皇上卻已……若殿下還處處表現(xiàn)得完美無缺，你讓皇上怎么自處？只要大節(jié)上不虧就是了。況且殿下讓皇上找到機會罵您一頓，將積壓在心中的郁氣發(fā)泄出來，對您只會有百利而無一害?！?/br>
    蕭少瑜聽到這里若有所思，又頻頻點頭。他不得不承認(rèn)，陸瀚對皇帝的看法一針見血，十分精準(zhǔn)。

    皇長子嘆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陸大人真是神人也！”

    陸瀚連忙謙虛幾句。他道：“微臣還有最后一句話要提醒殿下?！?/br>
    皇長子道：“陸大人請說?！?/br>
    陸瀚道：“千萬不要派人去調(diào)查這件事情的真相，若我所料不錯，有人定然設(shè)好了陷阱等著咱們，咱們一旦出手，他們就會引著咱們墮入陷阱，最后誤導(dǎo)圣上，讓圣上認(rèn)定您是在毀滅證據(jù)。”

    蕭少瑜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之前因為懷疑此事是二皇子給自己設(shè)置的陷阱，所以想過要派人調(diào)查，找出證據(jù)一舉將二皇子扳倒，卻沒有想到二皇子可能設(shè)有連環(huán)陷阱等著自己往里跳。

    陸瀚道：“這個時候，咱們越低調(diào)越好，越是低調(diào)就越能顯示咱們的清白?！?/br>
    蕭少瑜不由點頭。他想到父皇既然存心試探，必定派了東廠和錦衣衛(wèi)的人暗中盯著他，但凡他有什么動作必定瞞不過這些密探。到底陸瀚此舉是老成謀國之策。

    一時間眾人又商量了一些細(xì)節(jié)，這才各自散了，按照各自的分工采取行動。陸瀚瞧著蕭少瑜心情不錯，找了個機會道：“王爺，我家那口子，這陣子給側(cè)妃娘娘做了幾套衣裳，微臣想當(dāng)面送給她，不知可否容臣和她見上一面？”

    他剛剛立了大功，蕭少瑜自然不會連這么一點小要求都不同意，于是就讓人帶他去了內(nèi)宅去見陸清瑩。

    陸瀚在陸清瑩那里不過坐了一盞茶的功夫，出來的時候面色平靜如初，看不出有什么波動來。

    不過回到家里不久，馮氏就病了。這一病來勢洶洶，纏綿病榻許久未好。

    陸清嵐聽說之后覺得奇怪，大伯母在陸家雖然過得不算愉快，但是身子骨一向不錯，怎地說病就病了？

    紀(jì)氏就帶了她去青峰苑探望馮氏。丫鬟們將母女兩人迎進(jìn)屋里去，就見馮氏穿著雪白的中衣躺在大炕上，臉色蒼白，雙目無神，屋子里彌漫著一股子中藥的氣味，丫鬟婆子們進(jìn)進(jìn)出出的，顯得有幾分忙碌。

    馮氏請兩人坐了，紀(jì)氏道：“大嫂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病了？”

    馮氏虛弱地嘆了一口氣道：“年紀(jì)大了，身子骨不中嘍。前幾日就覺得身子不舒坦，可忖度著沒有什么大毛病，就只像是往常般吃了幾顆丸藥，沒想到今日病勢愈發(fā)沉重，竟然起不來床……”

    紀(jì)氏道：“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長病的。大嫂找個好大夫瞧一瞧，吃上幾服藥也就好了?！?/br>
    馮氏還沒說話，她的大丫鬟梅兒就搶著說道：“咱們太太這是心病。自從側(cè)妃娘娘嫁去了寧王府，去年太太就只見了王妃兩面，每日里想念的緊，這是積郁成疾。太太這病也不需要喝什么大夫開的方子，只需要見見側(cè)妃娘娘，定能不藥而愈。”

    陸清嵐聽了這話，心中微微一動。

    馮氏斥責(zé)道：“你莫胡說。皇家規(guī)矩森嚴(yán)，側(cè)妃娘娘也是上了玉碟的人，豈是咱們說見就能見的？”又對紀(jì)氏道：“就我現(xiàn)在這身子骨，也不知有生之年還有沒有機會再見瑩兒一面了。”說著就拿了帕子出來擦淚。

    紀(jì)氏連忙勸道：“大嫂瞧你說的，你才多大年紀(jì)，以后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陸清嵐并沒有插話，這時候也不方便她一個小輩插話，她只是瞧著馮氏拿著帕子擦淚，微微仰頭，她的臉色蒼白駭人，露出來的脖子卻是膚色紅潤健康。

    紀(jì)氏勸了她幾句，馮氏終于停住了哭聲。她病著，不好長時間打擾，紀(jì)氏就起身告辭。馮氏叫梅兒等兩個大丫鬟送她們母女出來。

    丫鬟將她倆送至大房門口，正要回轉(zhuǎn)回去，陸清嵐忽然調(diào)皮地一笑，對梅兒道：“梅兒jiejie，你頭上的這朵絹花真好看?！?/br>
    梅兒今天帶著一朵大紅色的絹花，顯得十分喜慶吉利。不過她聽見陸清嵐的提醒才反應(yīng)過來，急忙把絹花摘了下來，臉色微微一紅。自家主子病得厲害，她卻這般穿戴打扮實在是有些逾越了。

    梅兒可是馮氏身邊最得力的丫鬟，對馮氏一向忠心耿耿，絕不是那等背主忘主之人。陸清嵐一路上注意觀察，青峰苑低等的丫鬟婆子因主子病了，全都面色沉重，可梅兒等馮氏的心腹丫鬟，卻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多少擔(dān)心的神色來，陸清嵐心里就愈發(fā)有底了。

    陸清嵐見她還算聰明，也就笑笑沒再說什么，挽著紀(jì)氏的胳膊走了。

    紀(jì)氏一邊走一邊感嘆道：“都說皇家富貴逼人，可卻是一入宮門深似海。瞧瞧你大伯母和你大jiejie，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面，真是可憐見的?！?/br>
    陸清嵐抿著嘴笑笑：“那娘親千萬不要把我嫁到皇家去就是了。”

    紀(jì)氏笑了出來，“你這丫頭，什么話都敢說，也不嫌害臊！”說實在的，她還真不想把陸清嵐高嫁，像是陸清嫻那樣，雖然嫁過去沒多久，可是公公婆婆都是通情達(dá)理之人，時不時地催著她回娘家看看她，雖然不若長女未出嫁的時候，母女倆每日都得見，可卻能每個月至少見上一面。這還是因為長女剛剛出嫁，要顧忌些影響，日后肯定更為寬松。

    陸清嵐抱緊母親的胳膊，笑嘻嘻地道：“娘親，咱們很快就可以見到大jiejie了，您信不信？”

    紀(jì)氏一愣：“你胡說什么呢！”陸清瑩出嫁這么久，從來就沒回過娘家呢。

    陸清嵐笑道：“不信咱們就走著瞧。說不定過不了多久，我還能多個小外甥呢！”

    紀(jì)氏道：“你這小丫頭都在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怎么我都聽不懂？”

    陸清嵐咯咯笑著跑遠(yuǎn)了。

    紀(jì)氏無奈地?fù)u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