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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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當(dāng)?真就這樣回到?了他?身邊。而隨著這個念頭生起的,便是一陣似曾相識的無力感。 似乎不知從何時起,不論她做了什么?說了什么?,他?都再也沒有對她動怒的力氣。而隨著怒火一同?被他?心甘情愿拱手讓出的,便是兩人之?間?進退拉扯的掌控權(quán)。 身居魔君之?位多年,柏己不可能?不明白,這是何其危險的一件事?。 然而無處安放的愛意卻似是裹著蜜糖的刀刃,麻痹了他?全部的心神與觸感,帶著令人心醉的美妙一刀又一刀地凌遲著他?繳械投降千年的心房,將那血rou外翻的狼藉傷口一點又一點地撕扯,直到?遁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公羽若?!彼?微啞的聲線在溫蘿識海之?中?響起,卻不復(fù)先前慍怒的冷厲,反而帶了幾分無奈的妥協(xié),“這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頓了頓,他?語氣放得更輕,仿佛自語呢喃般,透著些許期冀又恐懼落空的繁雜思緒。 ——“只要你現(xiàn)在到?我身邊來?!?/br> 溫蘿面上怔了一怔。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曾經(jīng)的他?面對她時,向來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樣,深沉情意被他?面上以假亂真的戲謔與惡劣恰到?好處地隱藏,平日里與她交談更是極少連名帶姓地稱呼,若是心血來潮,倒是會在“小美人、溫小姐、夫人”之?間?隨意選擇其一調(diào)侃一二。 哪怕是訣別的那一刻,他?也從未流露出如今這般鄭重的神色。 這看似簡單的邀請,其中?卻牽連交織著無人說得清道得明的退讓與縱容。 但她不得不拒絕。 溫蘿輕輕抿唇,并未回應(yīng),只是傳音道:“相信我,實情真的不是你想象中?那樣,只是其中?淵源牽扯甚廣,前因復(fù)雜說來話長?,實在不便此刻一一與你說明。你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知道,我如今恢復(fù)了一切的記憶,我實在不愿再看你第?二次為了我墮入深淵。先停手,好么??趁一切還有圜轉(zhuǎn)的余地——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天下?人匯聚于蒼梧征討你的模樣了?!?/br> 說到?這里,她右臂輕輕顫了顫,似是回想起什么?哀慟至極的場面而無法承受一般,狠狠一咬唇,鴉羽般濃密卷翹的長?睫霎時低垂,掩去眸底若有似無盈盈瀲滟開?來的水光。 而她手臂上垂順輕盈的廣袖,則在這細(xì)微的動作之?下?如舞蝶翩躚般,在空氣中?劃過一道瑰麗至極的殘影,輕柔墜落她瑩白纖細(xì)的指尖。 與此同?時,在懸垂而下?的袖擺遮掩之?下?,溫蘿輕輕地勾了勾指尖,在柏己看不見的角度柔柔搭上垂落手畔的雪白道袍,堅定地收攏。 僅一瞬,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的視線便盡數(shù)被她一人攫住,再也無暇分出半分給上一秒還針鋒相對的對方。 柏己長?眉狠狠一擰。 她這是……哭了? 那將落未落的淚光本應(yīng)如鴻毛般輕盈,卻似有如岳般的壓勢狠狠轟然砸落他?心頭,宛若猛然墜落死寂冰冷的潭面,被莫名卻又無可逃避的力道向無光的幽邃潭底之?中?不住地拖拽下?行。 她向來是仙姿凌然,出塵絕色的模樣,即便是在他?面前偶爾不經(jīng)意間?流淌在眼角眉梢的嬌憨,也向來是淺嘗輒止、含蓄而倔強的,何曾流露出如此外放的、難以自抑的情緒? 而令她難過擔(dān)憂之?人,是他?。 哪怕是如今他?與那個疑似讓她甘心以身祭劍的男人針鋒相對,她卻也除去對那人刺眼的袒護與縱容以外,并無過多關(guān)心的言行,反倒字字句句替他?著想考慮。 或許當(dāng)?真如她所說,這看似曖昧的過往,其實有著不為人知的隱情。 另一邊。 顧光霽長?睫輕輕一顫。 他?曾無數(shù)次幻想過與她重逢的場面,萬般思緒紛雜交錯,卻從未有一次設(shè)想過,巨大的狂喜與下?意識緊扣她腕間?的動作之?余,迎接他?的竟會是近鄉(xiāng)情怯般的空白與難以言喻的凝滯。 分明曾經(jīng)的他?們是那樣親密無間?的關(guān)系,可上一世決然分離前那凜冽的劍光與善意的欺瞞、連同?這一世拒人千里的淡漠與試探的靠近,卻似是一道無形的隔膜,將原本如兩人此刻指尖般緊緊相依的靈魂無可挽回地推拒隔絕,在沖動趨勢下?的挽留之?后,僅剩一片相顧無言的靜默。 而她指尖細(xì)微的動作卻似是落入澄凈湖泊之?中?的一滴清泉,沒入銀鏡般水面之?時,漾開?層層圈圈不算澎湃卻足以撩動心緒的波瀾漣漪。 不論她如今是何身份是何面貌,他?們之?間?跨越生死紛擾永恒不變的是,她是他?的妻子,是他?此生唯一的摯愛。而她的答案,也在這輕柔卻堅定的動作之?中?無聲地言明。 她選擇了他?。 兩人不約而同?地向前進了一步,與此同?時,兩道聲線截然不同?卻皆異常悅耳動聽的男聲陡然在溫蘿識海之?中?重合。 ——“別哭?!?/br> ——“馨兒……” 溫蘿:…… 聲控福利是沒錯,但是她要聾了啊啊?。∞删爸墼趺?還不來???! 她獨自一人面對兩位用情至深、尚且不知曉全部被綠真相的前男友,在兩道灼灼一錯不錯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之?下?,艱難隱秘地一前一后搞saocao作實在是太過刺激。 而隨著身前身后兩人同?時上前的動作,三?人之?間?的距離便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自原本勉強稱得上寬松的程度驟然縮窄。 幽然冷香與凜冽的雪松氣息交織成一張細(xì)密的網(wǎng),自蒼穹無聲無息地下?落,將這方寸大小的空間?鋪天蓋地地籠罩入內(nèi),甚至悄然順著鼻腔鉆入肺腑,糾纏著攫住了呼吸。 溫蘿深深吸入一口氣,不著痕跡地低了低頭,將滿面幾乎克制不住的崩潰神色掩于一片低垂的陰翳之?中?。 在與柏己兩拳之?隔的眼皮子底下?與顧光霽牽手,這是什么?史詩級海王綠茶?! 而這種呼吸交疊的距離,她并無把握不被柏己察覺她廣袖之?下?緊緊勾住顧光霽袖擺的細(xì)微動作。 魔族人身量本就比起人族修士更為頎長?寬闊,如今柏己本就銳利濃郁的眉眼之?間?仍隱約蘊著幾分克制的慍怒與不虞,隨著他?沉默靠近而傾落于身的陰影,裹挾著一陣令人無從忽視的壓迫感。 眼見著他?視線情不自禁地順著她單薄的肩膀與手臂極為磨人緩慢地下?墜,溫蘿心頭一跳,強自克制住自己側(cè)身遮掩的沖動,眼疾手快地以垂于身側(cè)的左手輕輕捉住了他?身前的衣料。 如今她與柏己相對而立,光潔的前額甚至能?夠若有似無地感受到?他?溫?zé)岬耐孪?,發(fā)頂?shù)乃榘l(fā)順著他?浸著凜冽氣息的吐息不聽話地?fù)u曳著搔刮她滑膩的肌膚,帶來刺入靈魂的瘙癢觸覺。 她左手的動作對于右側(cè)后半步的顧光霽而言,無異是視覺盲區(qū)之?中?悄無聲息的存在。 畢竟,不論是柏己還是顧光霽,都并無窺探愛人隱私的嗜好,甫一察覺到?她藺妤殼子下?真實的身份之?后,便極為默契地一前一后撤離了攏于她身周森冷浩瀚的神識。 不出所料,幾乎是瞬間?,柏己即將定定落在顧光霽依舊于她腕間?緊扣的五指上的視線,便立即轉(zhuǎn)回了她示弱般輕輕落在他?胸前衣襟上瑩白的指尖。 “他?是我極為看重的后輩,此番走火入魔,我必須要……” 識海之?中?的傳音卻消弭于他?輕柔撫于她發(fā)頂?shù)恼菩摹?/br> 玄衣男人眼睫低垂,一雙艷光瀲滟的赤瞳之?中?,望向她時似有萬千光華流轉(zhuǎn),繾綣柔和得不可思議??伤?定定落在她識海之?中?的言語,卻似是淬了世上最冰寒的雪,攜雜著徹骨的涼與殺意。 “你曾為他?而死,而他?則為你墮入魔淵……你讓我如何能?冷靜?” 溫蘿猛然抬眸,瞳孔驟縮。 不是吧?怎么?柏己竟然連這種細(xì)節(jié)都知道了?那她這一次豈不是四?舍五入掉了三?個馬甲?! 而更加令她抓狂的是,身后原本已漸次回溫趨于平穩(wěn)的疏寒氣息,再一次隨著柏己抬手輕撫她發(fā)頂?shù)膭幼黧E然狠狠躁動起來。 柏己漫不經(jīng)心地撩起眼皮,視線在溫蘿如出水芙蓉般清麗嬌柔的面容之?上微微一頓,眸底漾開?的柔光再次被森寒殺意寸寸冰封。 他?似笑非笑地對上顧光霽沉凝的眸光,薄唇輕啟:“聽不懂話么??本君說了,放開?她。” 視線在他?停留在溫蘿濃密發(fā)頂之?上更顯冷白刺目的手上停留,清淺的眸底再一次醞釀起暗紅如血的風(fēng)暴。 劍意漸漸失控,罡風(fēng)在虛空之?中?打轉(zhuǎn)盤旋,漫天飛揚的墨發(fā)之?下?,顧光霽唇角動了動,破天荒勾起一抹冷笑:“原話奉還?!?/br> 柏己淡淡掃一眼在他?身側(cè)嗡鳴震顫的長?劍,意味不明地?fù)P了揚唇,若有所指道:“別人的東西?,你用起來倒是趁手。” 溫蘿腦海之?中?不合時宜地隨著他?落地的尾音,登時浮現(xiàn)出一句令她有苦難言的話語。 ——“別人的老婆,你愛得倒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br> 她只覺得膝蓋中?了一箭,連帶著被顧光霽緊緊扣著的手腕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然而,還不等她哀嘆自己受傷的左膝,右膝便不甘示弱地隨即應(yīng)聲中?箭。 她看不見顧光霽的神色,僅能?聽見他?比起往日更沉凝冷厲的聲線?!暗窝Y(jié)契,名正言順,顧某從未有愧于心?!?/br> ——“我才是將她明媒正娶的正宮,輪不到?你這無名無實之?人來此叫囂置喙?!?/br> 若不是兩只手此刻都騰不出空閑,她簡直想要死死捂住臉找個地縫鉆進去。 有什么?比起腳踏兩條船、卻被兩條船當(dāng)?場拆穿且公開?處刑,更令人腳趾扣地的社死事?件? 短短一盞茶的功夫,溫蘿只覺得自己已經(jīng)飛速扣出了一個小區(qū),甚至想要苦笑著廣邀虛空邊境各位維序者拎包入住。 然而任務(wù)走到?這一步,她卻連強行抽離意識的資格也無,只得強作不知,沉默地在一片詭異而危險的氣氛之?中?強自鎮(zhèn)定地僵硬而立。 柏己并未再說什么?,只極輕極淡地笑了下?,卻比起任何激烈的反應(yīng)都令溫蘿心下?狂跳。果然,下?一刻,那令人駭然的恐怖熱浪陡然撕裂虛空,扭動的赤色火焰在他?指尖不安地跳躍。 噼啪作響的火星飛濺,卻半點并未受漫天狂舞的劍罡影響,火舌平靜地舔舐著那張可令眾生傾倒的深邃容顏,在其上投下?一片溫柔的色澤,卻化不開?他?眸底淬滿的寒意。 下?一刻,兩人的目光再一次不約而同?地落在了她絕望到?平靜的臉上。 ——“退后?!?/br> ——“你先讓開?。” 溫蘿人麻了。 合著她在這里斗智斗勇半天,腦細(xì)胞陣亡一大片,到?頭來這兩位壓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們只是短暫地冷靜了一下?。 眼前猛然一花,一白一紅兩道泛著淺淺光暈的防御結(jié)界幾乎同?時自兩人飛揚翩躚的袖擺之?下?激射而出,化作兩道絢目的流光,極盡輕柔地將溫蘿從頭到?腳包裹籠罩在其中?。 而一黑一白對立的兩道頎長?身影,同?時動了。 赤紅如血的火蓮在一片火海柔波之?中?蕩漾沉浮,泛著深淺不一明暗變換的瑰靡色澤,遙遙望去,猶若置身一片赤色瀲滟的粼粼波光之?中?,然而在這令人目眩神迷的美麗之?中?,卻恰到?好處地掩藏著殘酷得驚心動魄的死亡與血腥。 冰冷似雪的劍意凝成實質(zhì)的霜花自流云般浮動的衣擺下?藤蔓一般瘋長?蔓延,在一片瀲滟的劍光之?中?如塵沙飛濺,點點瑩光自他?身周震顫著懸浮于震蕩不已的虛空之?中?,和著霜雪劍意一同?糾纏交錯成一張劍風(fēng)凜冽的天羅地網(wǎng)。 長?恨在顧光霽身后化作一道雪亮的殘影拔地而起,隨著一道撕裂空氣的劍吟,上古神劍凌厲的劍光、滿地爬滿的霜寒與落葉繁星般點點光芒瘋也似的扭曲纏繞,前所未有的可怖劍意霎時激蕩而出,朝著這片廣遼的空間?無盡地蔓延擴散。 一冷一熱,一冰一火,在這一片黏稠混沌的空氣之?中?無形地碰撞,本應(yīng)掀起的滔天巨浪卻在一片幾乎毀天滅地的怒意與殺意之?中?近乎歸于一片詭異的靜謐。 淡淡掃一眼虛空之?中?劍吟嘹亮的、因被青焰魔巖重鑄過而更顯出幾分凌厲無匹的長?恨劍,柏己幽邃眸底劃過森然寒意,冷冷勾唇,輕哂:“不過是本君曾經(jīng)兩個手下?敗將?!?/br> 說罷,他?修長?冷白的指尖于半空之?中?輕點,一朵躍動的紅蓮鄴火霎時自他?手中?朝著顧光霽席卷而出,猶若一道暴涌的氣流劃過平靜水面,在這反常的寧靜之?中?陡然掀起一陣劇烈的波瀾與漣漪。 天地震動。 飛舞的墨發(fā)之?中?,顧光霽側(cè)首回望。 那一眼穿越了空氣中?涌動翻滾的氣浪與辨不清意味的沉寂,不偏不倚地落在溫蘿因突生的變故而微微張大的雙眸之?上。隨即,他?極緩慢、卻極堅定地抬起右臂,五指輕覆于嗡鳴的長?恨劍柄之?上,一根一根狠狠收攏。 下?一瞬,兩道蘊含著極為可怖力量的攻勢狠狠相撞,虛空震蕩,空氣凝滯,一股攜雜著毀滅天帝的能?量一般狂暴的氣浪霎時以兩人為圓心席卷而出。 蒼冥鄴火降世,除非焚盡阻礙敵手,絕無熄滅的可能?。能?夠阻止柏己的,如今只有同?樣身負(fù)蒼冥鄴火的她。 溫蘿頗有幾分頭痛地蹙眉。 可若她當(dāng)?真出手以柏己當(dāng)?年拼死卻只為守護她永世安寧,而親手鐫刻入她靈魂之?上的蒼冥鄴火將顧光霽救下?,這對他?而言無疑是比起撕心裂肺更加難以承受的背叛與痛楚。不僅如此,顧光霽也定然會因此察覺她與柏己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guān)聯(lián)。 好端端的大女主獨美任務(wù)卻莫名其妙在系統(tǒng)提示的死坑下?發(fā)展到?這一步,真的還存在留給她力挽狂瀾的余地和機會嗎? 溫蘿忍無可忍:“都已經(jīng)這樣了,總部還不叫停么??不是說不可以暴露真實身份、不然會有‘靠男人’嫌疑被廣大女頻文?讀者噴出話題樓?” 始終裝死的團子總算再次上線,語氣之?中?卻也帶著驚異和遲疑:“其實……由于這一次的任務(wù)跨度比較大,需要直接把男頻劇情掰成女頻劇情,你這一次任務(wù)掃尾已經(jīng)被當(dāng)?成教科書里程碑式的隨機應(yīng)變廣泛在虛空邊境之?中?宣傳。但是由于虛空邊境中?并沒有這樣做的先例,總部也沒把握評判你任務(wù)執(zhí)行程度的好壞,就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直接將你重新書寫的這些劇情公開?了出去。——換句話說,你原本填補的是已完結(jié)小說之?中?出現(xiàn)紊亂和差錯的劇情,現(xiàn)在卻是在讀者面前親自書寫連載劇情,并且通過讀者的真實反饋即使給予你行動上的調(diào)整依據(jù),剛才那道提示音便是這么?來的……” 溫蘿隱約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實際上,若非接到?方才那鮮紅醒目的警告提示,她多半此刻還好端端地在奚辭水榭接受一眾年輕弟子的八卦拷問,雖說多少也有幾分煩心,但遠(yuǎn)遠(yuǎn)不至于落到?如今雙重掉馬的窘迫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