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jié)
被人利用,被人當做棋子,無論在哪一個局里,秦蘇都能安靜的演繹好自己那顆棋子的作用。 病房突然安靜下來,邵樺有些繃不住面上的心虛,開口打破這詭異到讓人惴惴不安的氣氛,他道:“秦小姐,秦小姐,你會生氣嗎?” 秦蘇回過神,出乎邵樺的意料,她竟是不怒發(fā)笑,“我為什么要生氣?” “對于這事,我身為一個大男人,我覺得做得很不光彩,我很介意秦小姐會不會因此惱怒我,對不起,我應該對你實話實說的?!?/br> 秦蘇莞爾,“無論你們做不做這個決定,我知道了某些不該知道的事,對方想要殺我滅口是理所應當,所以與其說你們的事是一個設定好的局,不如說我本就是這個局開始的引子?!?/br> 邵樺啞然,他知曉秦蘇的冷靜,可是冷靜成她這般,著實讓他有些意外。 秦蘇再道:“更何況邵先生因為我才會受傷,對此我應該感到抱歉才對?!?/br> “不,我的任務是毫發(fā)無損的保護好秦小姐,卻沒有想到還是害你受了傷,是我失職了。”邵樺低下頭,眉梢眼波全然滿滿的自責不安。 秦蘇拿起水杯呡了一口溫熱的白開水,道:“邵先生不用責備自己,我只是額頭破了一點,再者這是我自己撞傷的。” “上面交代給我的是毫發(fā)未損,毫發(fā)未傷的定義是在你能夠全身而退,而我卻失職的害你進了醫(yī)院,我會回去認認真真的寫兩千字檢討?!?/br> 秦蘇掩嘴一笑,“邵先生不用那么嚴肅,更不用寫——” “這是作為我犯下了重大錯誤的深刻反省,我會交由我的上級批評,如若再有下一次,我自動請辭?!鄙蹣遴嵵氐馈?/br> 秦蘇瞧著他一板一眼甚是認真的態(tài)度,也無法再勸誡什么,只得眼睜睜的看著他一副群起激昂的態(tài)度離開。 秦蘇笑了笑,走至窗前,俯瞰著院中的鳥語花香,清晨的露水在陽光的折射下晶瑩剔透的泛著光,她眺目遠望,蒼穹之上萬里無云。 …… 莊嚴的國民政務大堂內,上百家國內外媒體安靜的架著機器拍攝著整個會堂的每個角落,確保著在場所有領導音容樣貌無一缺席。 莫譽毅是被莫家強硬著請到了會堂,他迷迷糊糊不知這種場合需要他出席什么,面無表情的坐在休息室內,聽著周圍一群人嘀嘀咕咕的還在商量什么,又一次準備趁機離場。 “很抱歉,我來遲了。”顧老推開休息室的大門,霎時,身后跟來一群顧老曾經的下屬以及同僚。 顧瑾易緊隨在后,面容依舊是不茍言笑繃著一張面癱臉,他進入的瞬間,偌大的休息室鴉雀無聲。 莫譽毅越發(fā)覺得形勢不對勁,為什么他總有一種被人推出去當候耍的即視感? 莫譽澤走上前,還沒有開口說話,便見哪怕泰山崩于頂也能面不改色的顧大少失口而笑。 其實不能怪顧大少忍不住笑,畢竟這種嚴肅的場合中突然冒出一人比猴賽雷那張臉更為精彩的面容時,總有人會誤認為他們的群體中是不是混進了異類,而這個異類還是堂堂莫大少。 莫譽澤表情甚是冷靜,認真道:“現在就差薛家了?!?/br> 顧瑾易輕咳一聲,道:“我剛剛看到了陳老,說實話現在輿論的方向都指著陳老不松口,他就算想繼續(xù)爭,只怕也會竹籃打水一場空?!?/br> “我本以為他會識趣的選擇退出,沒想到還真有人不到黃河心不死,也罷,這一場鬧劇終歸會平靜下去?!蹦u澤目光幽幽的斜睨了一眼人群最末位置的莫二少,神色忽明忽暗。 顧瑾易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小聲道:“我總有一種今天我們都會被打的預感。” “我這張臉還不夠慘?”莫譽澤瞥向面色紅潤光滑有度的顧瑾易,嘴角微微上揚,“等一下事情鬧大了,你讓他咬兩口消消氣也好。” “你們好歹是親兄弟,他再下狠手也不會真的咬死你,而我畢竟是外人,他若心中有恨,還不一口就了結了我?”顧瑾易毋庸置疑的搖頭拒絕,“這事還有待商榷,雖說莫二少有些魯莽,但不至于眾目睽睽下公然行兇吧?” 莫譽澤勾唇一笑,笑的耐人尋味。 顧瑾易越發(fā)覺得他笑的不懷好意,正準備追問什么,一人強勢的插入兩人的談話氛圍。 莫譽毅穿著外套,閑散的對著喋喋不休的二人道:“今天這樣的盛會對于我一個已經退下來的軍人而言是不夠分量出席的,我就先回去了?!?/br> 莫譽澤適時的擋在他身前,笑道:“畢竟你也是莫家一份子,這種時候我們應該同仇敵愾?!?/br> 莫譽毅甚少見到自家兄長笑的如此春風滿面,總覺得他遮遮掩掩的視線里圖謀不軌。 事實證明,莫譽毅真的被當成了猴耍。 以往的參選制度會分為四次,第一次是確認候選名單,也就是今天開會的主要目的。 第二次則是通過內部調令淘汰至只剩下兩人候選者。 第三次則是確認最后的執(zhí)行長花落誰家。 最后一次則是考核執(zhí)行長的能力。 按照女皇的要求,今天召開的發(fā)布會會依循曾經的制度,先行確認愿意參選的名單。 只是,原本勝券在握的裴綺看見莫家、顧家、薛家三大家族同時報上來的人名時愕然的從椅子上站起來。 干練的妝容微不可察的斂起道道折痕,如果不是燈光此時正打在屏幕上,只怕咱們女皇面上那精彩紛呈的妝容也能成為今日不可多得的頭條畫面。 當然當名字報上之后,除了裴綺面上一副吞了翔有苦無法說的表情外,還有一人臉色漸漸漲紅最后一片黝黑。 莫譽毅詫異的瞪著笑而不語的三家家主,視線焦距最終落在與顧瑾易并排而坐的自家大哥身上。 莫譽澤察覺到對方的打量神色,毫不避諱的側過身與之對視。 莫譽毅咬牙切齒,拳頭緊握成拳,幾乎離他最近的薛老仿佛都聽見了他指骨間那磨合的響動。 女皇面部表情有些僵硬,喘了喘氣,隱忍下心口的不安,問道:“這顧家和薛家是什么意思?打算讓賢退出這次選舉?” 顧老不假思索道:“權衡利弊,雖說這位置確實很誘人,但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位子攪得咱們平靜的京城風云突變也是禍害,既然如此,我們便不爭不搶,有能者居之自然更好?!?/br> “可是顧瑾易將軍完全有那個資本一較高低。”裴綺從位上走下,刻意的壓低聲音,“我們需要緊急召開一場會議,請各位媒體稍等片刻。” 裴綺先行走出大堂,眾人見狀,也不得不選擇中途退場。 會堂后的休息室內,裴綺站在窗前,背對著所有隨后而至的大將軍們,平復好面上的喜怒,轉過身,牽強的擠出一抹笑容道:“各位請坐?!?/br> “女皇的意思無非是讓我們再考慮考慮,這事我們幾家已經商量好了,沒有什么可繼續(xù)考慮的?!鳖櫪现毖缘?。 裴綺命人泡上幾杯咖啡,心平氣和道:“這一次重啟執(zhí)行長,也是經過我深思熟慮過后才下達的指令,畢竟這個位置至關重要,不可馬虎行事,且不說現在莫譽毅少將軍已經退下來了,再者在莫大少和顧大少面前,他的份量也不夠?!?/br> “我倒覺得這事挺靠譜的?!毖戏畔驴Х缺?,從椅子上站起來,率先走出那間休息室。 裴綺眉頭微蹙,這是什么意思? 她還未反應過來,剛剛還齊聚一堂的幾人已經紛紛離席,好似對于她的話全然的充耳不聞。 裴綺緊了緊手里的拳頭,拿出手機按下電話號碼。 “我都知道了。”男低音從聽筒內傳出。 裴綺捏了捏鼻梁,“他們是故意的?!?/br> “只要那個位置不是顧大少或者莫大少坐,軍心便會一如既往?!?/br> “那該怎么辦?陳老對付一個莫老都是困難重重,現在再加上顧家和薛家,只怕還未出師就先戰(zhàn)敗了?!?/br> 男人頓了頓,再道:“這事還不一定?!?/br> 裴綺不明白對方的言外之意,本打算追問,電話已經被強行掛斷。 江鎏站在走廊一頭,手里的香煙寥寥的飄散著煙霧,他興致高昂的望著走廊另一頭正在爭吵著的兩人。 莫譽澤將忿忿不平準備離開的莫譽毅給堵在墻角,語氣中較為三分威赫,他道:“現在你想退出已經來不及了?!?/br> “我什么時候同意參加了?”莫譽毅咬牙道。 莫譽澤面色依舊不急不躁,回復道:“我們別無選擇?!?/br> “別逼我出狠手?!蹦u毅捏緊拳頭,“你應該知道我一旦恢復好了就會帶她離開這個是非的地方,你現在鬧出這種事,是想看到我言而無信?” “風波過后,你若想抽身而出,我們不會攔著你。”莫譽澤道。 莫譽毅冷冷一哼,“你以為事到臨頭,我還能想退就退?更何況有你在,有顧瑾易那只狐貍在,還有薛聿那只小狐貍也在,為什么要把這屎盆子扣我頭上?” “你比我們更合適?!?/br> “胡說八道?!蹦u毅吼道,“我現在一個半殘半廢的人,有什么資格坐上那個位置?” “你是承認你現在毫無用處?”莫譽澤抬了抬頭,解開脖子上的領帶,松了松西裝扣子,嚴肅道:“老二,不論你現在的身份是什么,你現在的身體素質是什么,你還記得我們從軍時第一句話是什么嗎?” “那些話我不想聽?!?/br> “莫家男兒,雖死猶榮,可以流血,可以流淚,獨獨不可言敗,父親是老了扛不起槍了才退下,小叔呢?腿斷了,他仍舊不言棄,他沒有想過退嗎?嬸嬸沒有希望他退嗎?她不是不想,而是就如我們肩膀上的那些輝煌,只有穿上時,它才能熠熠生輝,把它封在衣櫥里,它只會變成一道裝飾品。” “……” “你說你要退,你問過小蘇沒有,她有想過你退出嗎?” “大哥,你娶了池小姐,你有想過為她退出嗎?” 莫譽澤語塞,他想過嗎?女人與軍營不能化為一條等號,他想和她白頭到老,但他并不覺得結婚是他徐選擇退出的借口。 “也許池小姐從來不會要求你什么,但蘇蘇不同,她的過去沒有池宛的那么幸福,我要給她的是一個能看見希望的未來,而不是一個處處荊棘走一步也要反復思忖的路途?!?/br> “二弟,你應該清楚我們是別無選擇才會拉上你,我知道你的顧慮,也知曉你的擔憂,的確如你所講,京城這個地兒四面楚歌,比不了s市的逍遙自在,可是,你能不能再考慮一下?” 莫譽澤軟下了語氣,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莫譽毅由內而外的抵觸心理,他不會同意了。 莫譽毅未有停留,毅然決然的朝著電梯的方向大步走去。 莫譽澤沒有再過多的阻攔,閉了閉眼,任憑電梯的開啟與合上。 江鎏看完一場好戲,扔掉手里那支只燃燒了半截的香煙,徑直走回大禮堂。 會堂中各方記者小聲的嘀咕著,這種情況還真是聞所未聞。 莫老瞧著獨自一人回來的莫譽澤,慌亂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急忙道:“老二呢?” 莫譽澤微微搖了搖頭,“他執(zhí)意如此,我攔不住。” 顧瑾易嘖嘖嘴,“還真是倔脾氣一上來,一個比一個難對付?!?/br> 裴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下意識的往著那個已經沒有了主人的空位看了數眼子,臉上是未曾刻意隱下的得意笑容。 秘書長得到指示,將主屏切回在場目前權位最高的女皇大人。 裴綺拉了拉話筒,和顏悅色的莞爾一笑,“很榮幸本次會議能夠受到如此大的關注度,剛剛的一點小插曲讓各位久等了,現在開始進行第一輪投票,請候選者上臺開場致辭?!?/br> 陳老作為德高望重的老一輩軍人,自然是備受矚目,他也沒有辜負這些年的豐功偉績,從當年的改革開放文字獄開始講到前些年的基地大遷徙,可謂是聲情并茂,將自己過往所有的功績夸大其詞說的天花亂墜。 至于另外幾位競爭者,自然而然在陳老的眼里無足輕重,只要這個時候顧莫兩家別再跳出來攪局,他倒是覺得突然離席的莫二少給了他一個最好的機會。 只是陳老臉上的笑容還沒有來得及綻放,莫譽毅的身影便在他眼前一閃而過。 莫譽毅去而復返,徑直走上會堂正中心位置,比鄰著高高在上的女皇大人,他毫無怯弱的拿過話筒,就只說了一句話:“我沒有陳老的那些讓人震驚的過往,我只有一個強處,我還年輕?!?/br> 言罷,陳老臉上的表情甚是讓人啼笑皆非。 裴綺見他高調的從自己身邊走過,大驚失色般從椅子上站起來,顧及著周圍閃爍不斷的鎂光燈,她隱忍著體內正在凝聚的彷徨,恢復鎮(zhèn)定,盡力的擠出一抹和煦的微笑,“莫二少這是什么意思?” “既然三家聯保,我作為這其中的主角缺席可就是鬧人笑話了。”莫譽毅目光深邃的落在女人皮笑rou不笑那尷尬的臉上。 裴綺點了點頭,“莫二少說的沒錯,什么事都得以大局為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