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青凰川下有九百九十九重山巒,越往上去,靈氣越厚,法寶靈物也越多。每一重山巒都有一位山主,山主可以自由規(guī)定這一重山巒的規(guī)則,你想在這山巒找到你滿意的洞府,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就必須按山主的規(guī)則來。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打敗他,自己當上山主?!卑着徂壑勇龡l斯理地說著,每說一句話他就看一眼青棱,希望能從她臉上看出些別樣的情緒來。 然而,除了笑以外,青棱臉上沒有更多的表情和情緒。 “那我要如何往上走?”青棱問道。 “很簡單,靠你手上的青凰川玉牌。你每打敗一個人,那人的玉牌便會融合進你的玉牌之中,當融合的數(shù)量達到一定程度,這玉牌會幻化成下一重山巒的入口鑰匙。而所謂的打敗,或者以生死論,或者你能搶到他人的玉牌,都算為勝利?!卑着峄卮鸬?,“等你翻過了這九百九十九重山巒,才會看到真正的青凰之川。那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青棱將眼神從石碑之上收回,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白裴道:“進了青凰川,更方便你找通天圣祖的下落吧?” 通天圣祖的下落既然在青凰川,顯而易見他要她進青凰川,并不是為了幫她找個合適的洞府,而是為了他自己。 “呃?!卑着崂@了一大圈,卻被她一語戳破,臉色有些訕然,“做生意講究雙贏,你能找到你的洞府,我也能順便探聽我要的消息,何樂而不為?喂,你等等!” 白裴話還未落,青棱早已邁步踏入了青凰川的界線。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青凰川簡單粗暴的方式都點燃了她心頭的戰(zhàn)意,心魔和本尊的融合,讓她的溫和內(nèi)斂中,多了一絲狂妄的血意。 才一踏進青凰川,青棱便感覺周身氣息一變,景色仍舊是石碑之下的景色,可四周的靈氣卻已不見,像陡然之間進了一個密閉的透明瓶子般。 白裴的聲音悠遠地傳來,他的身影卻已經(jīng)不見了。 虛空幻地? 青棱腦中驀地閃過此念。 虛空幻地是以現(xiàn)實存在的地方為基礎(chǔ),在其上設(shè)置了虛空結(jié)界,令此處與外界隔絕起來,是種精深的幻術(shù)。 所謂的試煉,從她踏過石碑界線的那刻起,就已經(jīng)開啟了,而她無法預(yù)料自己會這虛空幻地中遇到些什么。 青棱將自己的魂識釋放出來,警惕著四周動向,一面緩步前行著。 不知何來的白霧,迷了前路。 “青棱?!?/br> 忽然有人叫她。 那聲音如玉石清潤,很是溫和,透過迷霧傳來,似這天地之間醉人的醇酒。 迷霧里隱約可見一個身影,熟悉無比。 青棱腳步驟停,微勾的唇角忽然凝固,一絲冷意爬上眉間。 無論是誰,以他為幻術(shù)來試煉她,都不可以。 他是她的底限。 眼前迷霧漸去,那身影逐漸清晰起來。 青棱看著眼前的人,眉鋒微揚、長發(fā)高束,他仍是當年烈凰宮里誓死相護的模樣。 三百多年,她從無一刻遺忘過。 她知道自己有一天終究要面對過去,但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樣快。 這是蕭樂生。 也是另一個唐徊。 青棱下意識地將手往后,去碰觸斷惡,斷惡劍仍舊靜靜地貼背而放,沒有給她半點反應(yīng)。 “青棱,過來?!笔挊飞男Γ耘f只溫暖給她一個人。 青棱沒動,冷冷開口:“別用這張臉叫我的名字!” “那要怎么叫你?蕭夫人?”蕭樂生眨眨眼,調(diào)侃著。 青棱手里已聚成一只朱紅烈凰,等“蕭夫人”這三個字才出口,便揮袖一擲而出。 那朱紅鳳凰嘶嗚著朝蕭樂生襲去。 “青棱,小心!”蕭樂生并沒閃避青棱的攻擊,相反的,他卻出聲示警。 青棱忽覺背上一空,她下意識伸手去摸時,背上的斷惡劍已然不見。 陰冷透骨的寒氣襲來,帶著nongnong殺氣,直沖她背心而來。 青棱身影一晃,消失在了原地,等她站定再望之時,便見那斷惡劍緩緩幻化成了人形。 烏發(fā)披泄,額前紅棱血印邪氣萬分,這個人是唐徊。 第162章 part.7 “青棱,好久不見!”唐徊沖著她伸出手。 他唇邊是抹噬血的笑,和蕭樂生對面而立,與青棱三人各站一角。 “青棱,快過來。他已入魔。”蕭樂生受了青棱一擊,卻毫無影響,仍朝著青棱急道。 青棱手里已生出一段青棘,棘刺尖銳,似劍刃般森冷。 “好久不見!”青棱話音未落,手中青棘劍已陡然變長,刺向唐徊。 唐徊“呵呵”輕笑一聲,笑聲里全是嘲弄,飛身迎上了青棱的青棘劍。青棱這青棘劍乃是由由藤纏術(shù)化生而出,以四靈生氣灌筑,比起烈凰訣來,變化更大,由生氣而化的爆發(fā)力也更強,是青棱飛升之前領(lǐng)悟自創(chuàng)的另一殺招,此刻不加思索就用出,顯然對眼前的唐徊和蕭樂生恨及。 她殺他一次,就能再殺他第二次、第三次……何況這還只是幻象。 “殺我一次,就能再殺我第二次、第三次……是這樣嗎?”唐徊一邊躲開青棱的攻擊,一邊嘲弄著。 他竟然猜得到她的想法? 青棱眉頭微蹙,加快了青棘劍的攻擊速度。 他的修為仍舊低于青棱許多,很快就不敵青棱,在青棘劍之下左支右絀,青色棘影不斷從他周身抽過,不多時唐徊已是遍體鱗傷,白衣之上血痕遍布,狼狽不堪。 “你真要殺我?”唐徊似乎毫痛感一般,仍笑著開口。 回答他的,是穿透他肩頭的青棘劍,殷紅的鮮血順著棘刺滴下。 “我的劍已經(jīng)回答你了?!鼻嗬獾穆曇艉翢o溫度,手中用力,將青棘劍從他肩頭拔出。 “是嗎?你看那邊!”唐徊忽然徒手握住了青棱的青棘劍。 青棱的魂識之中,已看到身后的蕭樂生滿身血痕,臉色頹然卻一聲不吭的模樣。 烈凰樹下他為了讓她能安心收回修為,寧死也不愿出聲,眼前的這個人,和當時的他如出一轍。 “你知道嗎?他與我本就是同一人,你打在我身上的所有的攻擊,他都會承擔去一半。”唐徊的手收緊,血從指縫涌出,“你殺了我,就是殺了他,這樣,你還要殺我嗎?” 魂識之中,蕭樂生和唐徊一樣,滿身滿手的血,狼狽不堪,卻仍是咬牙不語,青棱心中一顫,三百多年前的情景仍歷歷在目,她因他入魔,最終卻發(fā)現(xiàn)自己愛的和恨的,仍是同一人。 殺了唐徊,也等于殺了他。 如果是這樣,她還下得了手嗎? 青棱的手不由自主一頓。 唐徊眼里閃過一道精光,趁著這個機會反手便揮出一道寒光,那道寒光毫不留情地打在青棱身上。青棱悶哼了一聲,退了數(shù)步,唐徊的攻擊卻沒就此停住,反而接二連三地攻擊過來,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重。 仿佛青棱心里越猶豫,他的攻擊就越凌厲。 “青棱,快走吧,不要管我!”蕭樂生朝著她伸手,卻仿佛永遠也觸摸不到她般,眼神又悲又急,讓人看著心頭刺疼。 他仍舊想救她。 青棱不愿還手,只是躲避著唐徊的攻擊,青棘劍的棘尖化作無數(shù)光點,繞在她周身,她被唐徊逼退到了蕭樂生身前。 一個破綻,唐徊手中寒光一閃,刺向青棱心口。 青棱忽然冷笑,那寒光還未刺中她,便就地失了影蹤,唐徊手中的寒光不及收回,直沒入了青棱身后的蕭樂生心口之中。 蕭樂生的面色一白,不敢置信地望著胸前的寒光,而在他身前的唐徊胸口,也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血窟窿。 “蕭樂生從來不會這樣看我!”青棱冰冷的聲音和身影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身邊,“這幻像,也該結(jié)束了。” 縱然她心知那不過只是一場幻像,但她還是心軟了。想必施術(shù)的人可以通過別人的記憶來制造幻境,找尋對方的弱點設(shè)下陷井,他以為她的弱點是蕭樂生,所以才將這幻境的陣眼放在了蕭樂生的幻像之上。 這是篤定了她不會對蕭樂生出手。 可惜,他算錯了。 蕭樂生的面容漸漸模糊起來,連帶著唐徊也逐漸消散,四周有些扭曲的空間忽然間清晰了起來,迷霧散去,她仍舊是站在“青凰川”的石碑之下,而她背上的斷惡劍也依舊完好。 “等等我!”白裴喋喋不休的話這一刻才續(xù)上。 幻境似乎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瞬息之間,這場試煉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而試煉通過的玉牌并未如期而至。 “青凰川下試煉者,試煉未過,請回吧?!崩淠C然的聲音自遠空傳來,響在這寂寂空山之間。 “什么?這就結(jié)束了?”白裴驚詫地望向青棱,再一看,青棱已然踏進了青凰川的碑界之內(nèi)。 “幻境已除,為何不過?”青棱沒理白裴,只是微微抬頭,遙望天際那聲音響起的地方。 “爾無法克服心中弱點,這青凰川上并無爾輩踏足之地,還是再回去修行修行吧?!崩淠C然的聲音再度響起,還帶著些許不屑。 青棱毫不在乎地四下隨意掃了數(shù)眼,最后將眼光停在了青凰川的石碑之上。 就是這里了,和幻境里如同一轍的生氣之息。 “我叫你等等你不聽,這么急著進去,看吧,這下可好,一次試煉不過,下次要再等一百年!”白裴氣壞,開啟了循環(huán)嘮叨的功能,“這青凰川的試煉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過的……” 他的聲音忽然嘎然而止。 青棱手中的青棘劍忽從袖中長出,眨眼之間已刺向了那聳立一旁的青凰川石碑。 白裴震驚地望著她,道:“你要做什么?” “毀了這碑!”青棱揚起笑,青棘劍上已傳來萬鈞阻力,她身上金光綻起,星辰之力匯聚入青棘劍上,傳入這石碑中。 石碑上忽然出現(xiàn)了一道裂縫。 “爾等竟敢!”尖厲的聲音響起,竟從這石碑內(nèi)傳出來。 “我不需要他人來判斷我的做法是對是錯!”青棱仍笑著開口,四野生氣再加上星辰之力,匯聚成青棘劍尖之上一點裂天破地之力。 就算蕭樂生是她的弱點,她也不需要他人來提醒,更不容許他以此制造幻象。 弱點,有時也可以化成戰(zhàn)意。 “這可是青凰川主親自設(shè)下的屏障,爾不怕……”那尖厲的聲音隨著青凰川石碑上蛛絲一樣綻開的裂縫而越來越急,越來越尖,到最后竟成了乞求,“啊,不要,求求你,不要,我讓你通過這試煉!” “太晚了,你觸及我的底限,就別怪我劍下無情!”青棱笑得越加燦爛,眼里波瀾沉潛,卻不見絲毫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