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錢太多，這一年多，可一直沒有看到盈利的希望?！?/br>
    “你家里的生意都是成型的，無論做什么，先算投資回報率。你這事情真是魯莽。國內的創(chuàng)業(yè)環(huán)境整體就風險大，風險遠遠大于機會。”

    “你真啰嗦?！睖盥斦f，“說點別的?！?/br>
    顧惜也不惱，慢聲和他說，“這里是山區(qū)，你當時沒有考慮降雨量，農業(yè)是看天吃飯的。雖然現在可以用更科學的方法種植，可你是綠色原生態(tài)，原生態(tài)主要還是看天。下雨多了，就影響采收。這樣你們菜的品質怎么保證?！彼紫?，撥開一顆小青菜，“有蟲，品質的一致性都達不到，你還怎么做大?！?/br>
    湯念聰拉著她的手臂把她拽起來，“我原本以為問題主要是物流方面?！?/br>
    顧惜笑，“那當然是問題，新鮮農產品，異地銷售，要依靠冷鏈物流，但偏偏，這個產業(yè)鏈，咱們并不發(fā)達?！?/br>
    幾句話，他覺得主心骨都有了。

    湯念聰伸手，拉住她的，“走，先去吃飯?！?/br>
    顧惜手腕一轉，站著不動。

    湯念聰看著她，混不吝地說，“怎么了，現在拉也不讓拉了？”

    顧惜說，“以前也沒有讓你拉過。”她往前走，“整天關在這山溝溝里，一年多怎么不談個女朋友？”

    “找女朋友容易，找同甘共苦不容易?！睖盥斕统鰺焷?，“你走遠點，我抽煙。”

    顧惜說，“你這人的這種精神不對，總想人家看到你的成功，可誰做生意不是摸著石頭過河，沒失敗哪里有成功。堅持才是成功的主要因素?！?/br>
    湯念聰落后兩步，看著她。

    清風吹過，遠處蘆葦飄揚，一片秋的蕭索失意。

    顧惜走在前面，因為來這地方，她沒有穿一貫淺色的衣服，他說，“你身上這身黑色的套裝，不夠好看，回頭我陪你買一身去。”

    顧惜笑著扯了一根蘆葦，“你想告訴我，山溝溝里住了一年多，以前花花公子的技能還在？”

    湯念聰笑起來，心里秋高氣爽，十里長天，彈了彈煙灰說，“我給女人挑衣服的眼光真的不錯。”

    “可惜你不知道我喜歡穿什么呢？”

    “看你說的傻話，穿衣服是穿適合的，喜歡的不適合有什么用。”

    顧惜說，“我喜歡的，自然是適合我的，不然我為什么要喜歡？”

    湯念聰瞇著眼看她一會，笑著又抽煙，跟著顧惜一前一后往前走。

    顧惜抬手，擋住眉毛，看向遠處，太陽照在山上，遠處的天特別藍。手機在口袋響起來，她拿出來，“這里信號不好呀。”她按了接通。

    湯念聰抬手，拉住她往前去，“在這里打一會就斷?！?/br>
    “沒事。我meimei”顧惜捂著電話說，卻被硬拽到一塊空地。

    “這地方打，每次我都在這兒接?！睖盥攲χh處抽煙。

    顧惜拿著手機，“念念?！?/br>
    “姐——我在醫(yī)院做檢查呢。給你說一聲?！?/br>
    顧惜抬手，擋上嘴，激動地說，“醫(yī)生怎么說？”

    “我今天抽空來看看，確實就是懷孕了，不過還沒有兩個月。我就是給你說一聲，我這工作一時也完不成，今天導演問我愿不愿意去另一部戲，那邊的姨太太缺個大肚子的?！彼贿呎f，一邊啃蘋果。

    嘎嘣脆的聲音透過電話線，令顧惜整個人都覺得充滿幸福感，她說，“那你自己斟酌，不辛苦就行?！?/br>
    顧念說，“戲份特別少，和大腕合作。那我就接了，你也別急著回來。”

    “我這里也快不了，情況比預期的糟糕?！鳖櫹壬?，背對著湯念聰，“你照顧好自己，讓安星把保姆現在就請上，他先用著?！?/br>
    顧念說，“那怎么行，我成天不在家，他一個男人，對著個保姆。”

    顧惜抬手，揉了揉臉，“這我沒想過，我心里的保姆50多歲，你心里的幾歲？”

    “20?！鳖櫮钫f。

    顧惜笑，柔聲說，“那先別請了，一定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我知道。我挺好的，就是如果不用見某些人，心情更好?！?/br>
    “見誰？”

    “還能誰，徐洋唄，他現在可真紅。對了，那天不是他參演的電影開機，我以為是呢，結果是他接了部古裝戲?！?/br>
    顧惜有點煩聽到這名字，“當不認識他就行?！?/br>
    “知道了。那我掛了?！?/br>
    顧惜拿著電話，一時有點舍不得，面前地上的小草亂晃。

    對面，顧念掛了電話，看到電話上的日子，喃喃道，

    “我就是想試試，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沒有。今天是那個人的生日。”她煩躁地扔開電話。

    ******

    程琦家。

    方畢純和幾個朋友順著小路往里走，

    一人說，“山光水影，樓閣廊亭全都既有意境，又有氣勢。琦爺住的這邊，和程老爺子那邊的景色怎么感覺那么不一樣?！?/br>
    方畢純側身，小聲說，“有眼光，也要能欣賞才行。一般人都覺得那邊更好，更富麗堂皇?！?/br>
    大家笑。

    方畢純說，“所以這邊就讓咱們來，今天琦爺不待客，咱們道了賀也不用多留?！?/br>
    mac在門口等著，迎上來說，“琦爺也是昨天剛從英國回來，他現在和老爺子在說話，等會再見大家?！?/br>
    另一條小路，程進和程思走過來，帶著戴邵東。

    方畢純笑的瞇起眼睛，意味深長看著他。

    戴邵東從來沒有來過這邊程琦獨居的地方，心里因為太氣了，就看著景也沒心情欣賞。剛剛見過的那女人，他隱約猜到是誰，看了眼三層高的樓，那飛檐垂花，虛實綠景，都鏡花水月般不真實。

    里面住的人，更是。

    大家都移步進廳，他也跟進去，壽星，還沒到。

    程老爺子書房。

    程琦昨晚回來還沒機會和老爺子說話。

    程老爺子說，“琦，你過生日，爸又老了一歲?！?/br>
    “我媽昨天也這么說?！背嚏f，“她讓我給你帶個好?！?/br>
    程老爺子擺手，“不用，我想和她吵架我自己會給她打電話，我就想問問，今天，你生日了。那事情……你答應我的?！彼恼Z氣，帶著難得的小心翼翼，“我可以等，你說我要等多久？”

    程琦說，“人你不是都準備接來了嗎？”

    “那是?！背汤蠣斪优仓墓照?，他兒子失戀之后，他覺得自己老了，“你不愿意，可以讓她等等?！?/br>
    程琦看著自己父親，他彎著背，拄著拐杖，心酸的感覺襲來，他說，“既然她都來了，你問問她吧，她要愿意，就讓她見譚律師吧?！?/br>
    程老爺子眼睛一下亮的好像燈泡，“你同意了？”

    “我有什么不同意的，這是我一早答應你的事情?！背嚏酒饋?，“譚律師今天也在，你讓她去吧。我那邊有客人，她就不用來見我了?！?/br>
    “好，好，”程老爺子走到兒子身邊，伸手想摸摸頭，可兒子已經那么高了，他摸摸程琦的手臂，“爸爸就是擔心你，你能放下那件事，我比什么都高興?！?/br>
    程琦說，“我沒事。”

    看著程琦出去，程老爺子有種喜從天降的感覺。

    他叫來人，“去，把米瑤帶來。”

    不多時，米瑤就被帶上樓來。十分鐘后，她也有了喜從天降的感覺，這事情太突然，她簡直不敢相信。

    她以為程琦失戀，自己最少得多等幾年，只要他們沒了復合希望，自己就有希望。

    可竟然告訴她，天哪！

    她的手心出了汗，心跳的能從心口飛出去，一路被帶著去見律師。

    “譚律師，也是琦爺的律師，程思先生幫他處理一部分，其余都是譚先生處理?！鼻懊娴娜苏f。

    米瑤點頭，首次覺出羞澀的感覺。

    她覺得連薄裙都沾在了腿上，她的腿都出汗了。

    程琦，程琦，今晚嗎？她就能擁有他了。

    她真的沒有想過，那該是多……她手捂上心口，太激動，簡直要沒辦法呼吸了。

    “米小姐，請?！遍T口有人推開門。

    她儀態(tài)萬千地走進去。

    一個戴眼鏡的男人站起來，“米小姐?！?/br>
    “您好?！泵赚幾哌^去坐，她其實知道這個人，程琦的人她大致都有了解。

    譚律師說，“抱歉，剛剛也是琦爺才通知我，不然我應該帶兩個公證人過來，我先和你說一下大致情況，如果你沒意見，等會我請兩個公證人來也很快。”

    米瑤點頭。

    “這是和六年前，和你們家談過的差不多的情況?！闭劼蓭煱汛蛴〕鲂迈r熱辣的一大摞白紙推到米瑤面前。

    “主要是孩子的歸屬問題，這個六年前說好的，這是六年前簽的協議副本。這孩子，生出來無論男女，都是程家的，和孩子母親本來沒有關系，女方不可以通過任何方式索要孩子的撫養(yǎng)權?！?/br>
    米瑤有點煩這個，這協議當年不止她一個人簽。她那時候還沒有成年，是父親和她一起簽的。而且中英各一份。

    她說，“我沒意見?！边^程重要嗎？

    譚律師推了推眼鏡，又說，“還有就是福利的問題，關于代孕的待遇，琦爺希望做一些改動。因為考慮到試管嬰兒現在技術比六年前進步了很多，如果可以一次生兩個或者三個，琦爺說，應該給出額外的獎勵。”

    “什么？”米瑤沒聽清，“你剛說什么？”

    譚律師說，“抱歉，我念慢一點。就是關于福利方面，這是對你有利的更改，琦爺希望給你們多一點福利?！?/br>
    “不！”米瑤打斷他，“試管那段，你是說——試管嬰兒？”

    “對?！弊T律師說，“你可能要受一點點罪，抽卵子會有點痛，這個補充協議里會有額外補償?！?/br>
    “不是！”米瑤覺得自己徹底亂了，頭也暈了。

    “怎么會是這種方法，怎么是試管？”

    譚律師奇怪地看著她，“不是這種方法應該是什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