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算了,這個位置太吵,我不喜歡!”宋楚兮卻是好脾氣的拉了她一把,指了指左側最靠近角落的位子,“我們坐到那里去,別惹麻煩!” 那漢子本來心存戒備,但見她態(tài)度溫和,就不由的放松了戒心。 舜瑜兩個都不是爭強好勝的人,方才開腔也是沖著宋楚兮的脾氣來的,既然她肯妥協(xié),兩個丫頭自然也不強求。 “那小姐您慢著點兒!”舜瑜冷冷的又看了那人一眼。 宋楚兮目不斜視,抓著她的手臂,一步一步很小心的往里走,在同那漢子錯肩而過的時候,唇邊忽而微不可察的浮現一抹詭異的笑容,悄悄的將一樣東西收到了袖子里。 那漢子一直盯著她們主仆。 后面另一個漢子湊上來,“怎么了?那幾個女人,有什么問題嗎?” “沒什么事!”那漢子回過神來,搖了搖頭,不屑的打趣,“這南塘的女人,怎么比咱們天京的還要孱弱?風一吹就要倒了似的?!?/br> “女人嘛……”那人捶了他一下,兩個人就大笑著又坐回了座位上。 其間殷紹一直目不斜視,坐在座位上喝茶,明明是很劣質的茶葉,他卻能喝的優(yōu)雅。 這個人,仿佛就是天生便該如此,天潢貴胄,尊榮無比。 宋楚兮知道他素來警覺,只在進這茶寮的時候公開大膽的側目去看過他一眼之后就再不去管他。 雙方互不相干的坐在這茶寮里安靜喝茶,半個時辰之后,便聽見一片熱鬧的鑼鼓聲和嗩吶聲從街口那邊慢慢的逼近。 “是迎親的隊伍過來了!”舜瑜張望了兩眼,低聲的提醒。 又過了不多時,身穿大紅喜服的端木旸就騎著高頭大馬,被龐大的迎親儀仗擁簇著從這街道上行過。 平心而論,端木家的男人皮相生的都是不錯的,再加上這端木旸年紀輕輕就接任了家主之位,南塘各大世家的姑娘小姐們趨之若鶩,無不做著嫁入端木家的美夢。 這一次被沈會音近水樓臺給捷足先登了,扼腕者無數。 這一路上,特意等著看熱鬧的人很多。 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端木旸吸引,宋楚兮悄悄摸出了藏在袖子里的東西,剛要動作,目光不經意的一瞥,卻是突然頓住了。 “小姐,送親的隊伍這就過去了,這后面的一條街上,常年都有雜耍班子賣藝,要不一會兒奴婢陪您過去看看?”舜瑛湊過來,試著問道。 宋楚兮不語,垂眸抿了兩口茶,卻是突然低聲開口,“舜瑛,你身上帶著暗器吧?” “???”舜瑛一愣,不解的遞給她一個詢問的眼神。 宋楚兮的唇角揚起,鳳目一挑,露出一個邪肆冰冷的笑容來,“給我把他打下來?!?/br> 舜瑛和舜瑜兩個沿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果然見到斜對面一家酒樓最偏僻的臨街窗口那里坐了一個人。 那人穿一身不起眼的深灰色衣袍,戴一頂斗笠,遮住了大半張臉。 他是左手執(zhí)杯正在喝茶的,右手時刻握著一把劍,那劍看上去很舊,就是劍柄上鑲嵌的一顆紅色寶石,光芒也顯得十分黯淡。 “小姐——”這人看上去眼生的很,舜瑛還是不解。 “射他下來!”宋楚兮重復,加重了語氣,一字一頓,“死傷勿論!” 這四小姐,果然出門就是要惹事的。 舜瑛雖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卻也不好忤逆她的命令,看著那人的確是有些奇怪,就順從的摸出腰際梅花鏢。 然而遲則生變,卻不想那灰袍人居然也時刻都在注意著這街面上各處的動靜。 舜瑛剛摸出了暗器甩出去,他竟然已經感覺到殺機。 那幾乎是一種出于本能的反應,那人忽而身子往后一仰,居然在千鈞一發(fā)之際避了開去。 “好快的身手!”舜瑛愕然。 那人只在窗戶前消失了一瞬,下一刻卻見一道身形奇快的灰色人影自那窗口飛出。 他手中快劍出鞘,居然毫不避諱,隔著整條街道,當眾就朝茶寮里的宋楚兮襲來。 “??!殺人啦!要殺人啦!快跑啊!”有圍觀的百姓被他手中長劍的光芒刺了眼,突然尖叫。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只在一瞬間,這整條街上都炸開了鍋。 端木家主迎娶新婦,卻有人在他經過的時候亮了兵刃? 明顯—— 就是沖著他端木家來的。 彼時端木旸的馬剛好行至那酒樓樓下,額上頓時青筋暴起,抓著手中馬鞭橫臂一掃,就沖著那人去了。 那人的劍法可謂出神入化,凌空一擊被阻斷,當機立斷的一翻手,竟是生生的將端木旸手里馬鞭削斷了。 有人在他大婚的日子里行刺,端木旸如何能忍,當即厲聲喝道:“給我拿下!” 迎親的隊伍里本來就有為了防范有人搗亂而準備的侍衛(wèi),幾十個人劍拔弩張的順勢而上。 那灰袍人翻身落地,似乎是有意避諱端木家的人,就勢一滾,沒入慌亂奔走的人群當中,沒了蹤影。 這邊的茶寮里,舜瑜面如死灰,眼中迸射出濃烈的殺意,一把抓過桌上長劍就要往外追。 ------題外話------ 啦啦啦,這就是女主的王八,哦不,是霸王氣場,走到哪里都能引發(fā)sao動╮(╯_╰)╭ ps:競猜題:其實我知道你們都看出來了,被女主打下來的這只漢子是誰哇?這是送分題!(瞪眼) ☆、第030章 翻了天了 “別追了,你追不上他的!”宋楚兮眼疾手快的一把將她拉住。 舜瑜的臉色慘白,手里抓著長劍,指尖也隱隱發(fā)白。 舜瑛滿腹疑惑的看著她,這個時候才是腦中靈光一閃,不可思議道:“剛剛那個人難道就是——” 兩年半以前,闖入蘅蕪苑行刺,并且險些一劍要了舜瑜命的人? “我記得他出劍的手法,很少有人能使的出他那么快的劍……”舜瑜咬著嘴唇,低聲說道。 而當天夜里,劍氣伴著寒光一閃,宋楚兮記住的—— 是他劍柄上那顆碩大的紅色寶石。 這個時候,街面上已經亂成一片。 “快!他往那邊跑了,你們快往那邊去追!”端木家的護院指揮著人手追擊,然則卻被受了驚的百姓沖撞,行動不便。 “事情鬧大了,肯定要驚動官府的人,趁現在,我們走!”宋楚兮果斷起身。 舜瑜咬著嘴唇遲疑未動,卻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那人的對手。 宋楚兮嘆了口氣,握了下她冰冷的手指,“走吧!你的債,遲早我會連本帶利的給你討回來!” “嗯!”舜瑜點了點頭,知道此刻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兩人扶著宋楚兮的手快步出了茶寮。 彼時殷紹那邊也沒想到會突然出了這樣的變故。 那大個子的侍衛(wèi)蔣成海神色凝重的湊過去,“殿下——” “什么都別說,先走!”殷紹卻不容多說,當機立斷的已經起身。 無論如何,他現身此處的行蹤絕對不能暴露,否則一旦引發(fā)皇帝的猜忌,那就不好收場了。 可是該死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來端木旸的婚禮上搗亂也就算了,居然好巧不巧的,偏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殷紹一行離開茶寮的腳步也有些倉促,有生以來,他還是頭次這樣的狼狽過。 宋楚兮一行與他錯肩而過,誰都只當誰是個不相干的路人,彼此的衣袖一拂,各奔東西,很快融入人群,各自脫身。 混亂中,有人慌不擇路,腳下突然被硌了一下,低頭一看,卻見塵埃里一塊純金打造的令牌在日光下灼灼生輝。 * 宋楚兮的馬車就停在這條街巷外面,主仆三個上了車,直接命令車夫出城。 “還好方才咱們坐的位置隱秘,沒人察覺是我出的手?!瘪R車上,舜瑛繃了半天的心弦總算放松下來,倒了杯水遞給宋楚兮,“三少爺迎親的隊伍剛好經過,所有人都以為那人是沖著他的,我們趕快離開,應該沒人會懷疑到我們的身上來。” 宋楚兮捧著杯子慢慢的喝水,抿唇不語。 舜瑜始終有些心不在焉,這時候才打起精神來,擔憂說道:“方才在那茶寮里,舜瑛一出手,那人應該就認出小姐來了,都不需要回去請示命令,居然當街就又要對您下手,小姐——” 都過了這么久了,看來宋家的人還是從來就沒準備放過這個女孩兒的。 “是一次還是兩次三次,于我而言,都沒什么差別?!彼纬鈪s是不甚在意的撇撇嘴,明顯是沒將這生死攸關的事情放在心上。 這一刻,她在等—— 只等著看殷紹倒霉。 回到別院,宋楚兮換下了衣裳,舒舒服服的睡了個午覺,醒來無事可做,就讓舜瑜扶著她在院子里慢慢的溜達。 經此一事,她突然就有些害怕,知道不管怎樣,也不能再繼續(xù)放任自己的身體就這樣繼續(xù)虛弱下去了,否則遲早有一天—— 這個身體就會成為她最大的拖累。 端木岐是在傍晚的時候回來的,舜瑛已經提前把白天的事叫人通知了他,所以他進門也沒回自己的住處,直接就來了宋楚兮這里。 落日的余暉之下,宋楚兮穿一襲月白色的煙水百花裙,被舜瑜扶著慢慢走在落滿桂花的石子路上,她的走的很慢,一邊走一邊彎身摸著自己的腿孱弱的喘息。 “小姐,您這是怎么了?可別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瞧您這都出汗了,還是先回房歇著吧,您要散步,明兒個奴婢再陪您出來?”舜瑜在旁急的不行,又不敢對她動強,只能焦躁不已的捏了帕子給她擦汗。 “你別管我!”宋楚兮卻是跟自己置上了氣,頭一次對她發(fā)了火,推開她的手,繼續(xù)拖著步子踉蹌著往前走。 端木岐的眉頭皺了一下,心里莫名有一瞬間的窒悶。 宋楚兮又往前挪了兩步,卻不小心踩了裙擺。 “小姐——”舜瑜追上去一步,卻再不敢勸,一抬頭,見端木岐站在大門口就如是見到了救星,連忙道:“少主!” 端木岐的臉色不大好,直接大步流星的過來,將宋楚兮一抄,抱著她回了屋子里。 宋楚兮倒是沒有掙扎。 端木岐將她放在榻上,兩個丫頭連忙濕了帕子給她擦臉,待到收拾的清爽了,端木岐才語氣不輕不重的開口,“你這是跟誰置氣呢?” 宋楚兮本來是低著頭一聲不響的摸著自己的腿,一聽到他的聲音就突然開始落淚,聲音里帶著小小的恐慌的顫抖,“我的腿怎么會這樣?如果我以后都走不了路了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