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宋楚兮和端木岐之間的關(guān)系變得若即若離，叫人難以捉摸。

    殷湛幾次想要開口，最后都還是強行忍了下來。

    宋楚兮看著他臉上難掩的疲態(tài)，彎了下唇角，“你先休息吧，這一時半刻的也不會有什么事。我……”

    她說著一頓。

    其實是很難啟齒。

    她不是專門為了來看他的，也不是為了宋太后的事專程來請他幫忙的，只是——

    送走了素嵐之后，特別不想一個人呆著，所以回城之后就直接來了他這里。

    宋楚兮笑了笑，見殷湛沒什么話要交代，就轉(zhuǎn)身往門口走去。

    “少戎！”殷湛卻在她轉(zhuǎn)身的瞬間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他倉促又急切的喚了她一聲。

    宋楚兮下意識的抽了下手，卻發(fā)現(xiàn)他用力太大，她忽然完全無法撼動。

    于是她不解的回頭，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殷湛看著他，不知道為什么，臉上神情卻帶了幾分難掩的慌亂，從來沒有過的，嘴唇嗡動了幾次才吐出幾個字來，“你別做傻事！”

    他的目光懇切，又凝聚了深深不安的情緒。

    明明剛才一直都沒事的，宋楚兮幾乎是難以接受的看著他臉上這樣明顯狼狽的表情。

    他不是他慣有的狀態(tài)，這也不是這個男人身上會表露出來的情緒。

    她擰了眉頭，愣愣的望著他。

    殷湛的手指下移，用力的攥著她的手，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臉，“答應(yīng)我，千萬別做傻事?！?/br>
    廖素嵐的死，足夠?qū)⑺龔氐椎募づ?，也足以叫她萬念俱灰，她此刻的心情和狀態(tài)，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比他更清楚。

    “你——”宋楚兮訝異，神色復(fù)雜的盯著他。

    下一刻，他卻手上突然發(fā)力，一把將她拽回來，緊緊地擁在了懷里。

    －－－－－－題外話－－－－－－

    這個身世之謎其實不算復(fù)雜，只是因為其他不明內(nèi)情的人都忽略了一個小細節(jié)，所以才覺得繞了好大的彎子。

    大哥是存在的，容紗和素嵐就是兩個不同的人，想想這一家子也是夠苦逼的，費這么大勁，最后還是一個不剩的都死絕了，皇權(quán)大過天，官高一級壓死人啊╭（╯^╰）╮

    ☆、第070章 我和暖暖，都在！

    宋楚兮的額頭，撞在他胸口。

    她本來想退，一時之間卻又遲疑未動。

    殷湛擁著她，一遍一遍親吻她的發(fā)頂，語氣壓抑又急切的重復(fù)說道：“想一想我，你還有我，如果你再讓我失去你一次，少戎——”

    話到了最后，他居然有些哽咽的難以繼續(xù)。

    宋楚兮一直垂手，任由他抱著。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忍心去看，猶豫了好長時間才一點一點緩緩的抬起手臂，輕輕的也抱住了的腰。

    兩個人，相擁而立，沒有任何的言語交流，就那樣的站著。

    窗外的碎雪紛紛揚揚的落，屋子里的空氣卻被火盆烘烤的慢慢暖和了起來。

    “沅修……”許久以后，宋楚兮才試探著開口，“我還有事……”

    殷湛那樣子，讓她一度懷疑他是不是睡著了，一時之間他還是擁著她微動，直到宋楚兮試著想要去推他的時候，殷湛卻又主動的推開了。

    他面上表情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只耐心的抬手將她鬢邊腦后被他弄亂了的發(fā)絲整理好。

    宋楚兮沉默著任由他動作。

    她不說話，她卻有些難以自控的抬手握住了他的指尖。

    殷湛的手指，就那么猝不及防的顫了顫。

    宋楚兮一直沒有抬頭去看他的臉，猶豫了一會兒才道：“這天地之間馬上就要卷起一場大的風(fēng)暴了……”

    “你盡管去走你的路，不用顧慮我?！币笳苛⒖叹兔靼姿傅氖鞘裁?，直接出言打斷她的話，頓了一下又道：“我不束縛你，我不要求你，只要——你活著。如果你覺得虧欠我的，如果你覺得給不了我什么回應(yīng)，那就好好的活著?！?/br>
    他不勉強她一定要愛他接受他，但卻無法承受讓她再次消失在這天地間的痛。

    他對他，總是一味地妥協(xié)，已經(jīng)可以說是容忍到了極致了。

    宋楚兮的唇邊彎起一抹苦澀的笑容，緩緩抬頭去看他的臉。

    “不用把我當(dāng)成負擔(dān)，我說過，那些話，我不會再說了，我也不勉強你一定要給我回應(yīng)。你盡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只是你要記得，這里還有我，還有——”殷湛看著她的臉，眼底神色認真又莊重，只是那一瞬間風(fēng)云變幻，宋楚兮似乎捕捉到了一點別樣的東西，剛想要細細揣摩的時候，他頓了一下的聲音重又響起，卻帶了明顯的遲疑和舉棋不定，“少戎……你不是一個人，這里……我和暖暖……都在！”

    明明是沒幾個字的一句話，到了最后幾個字，他那語氣幾乎可以稱之為艱難。

    宋楚兮的心頭突然漫過一種別樣的感覺，狐疑的脫口道：“暖暖？”

    “我……”殷湛的面色明顯帶了幾分不自在，鼓足了勇氣剛要開口的時候，外面卻聽到嚴(yán)華焦急的聲音道：“四小姐，您現(xiàn)在忙嗎？屬下有要事稟報?！?/br>
    從城外回來，她還沒回過府，不用想也知道這一整夜之間肯定又發(fā)生了許多的事情。

    思緒被拉了回來，宋楚兮馬上收攝心神。

    她沖殷湛擠出一個笑容，“我先走了?！?/br>
    殷湛鼓足了勇氣才剛沖到嘴邊的話，就只能又那么生咽了下去。

    宋楚兮推開門，外面的雪勢又有增大的趨勢，地面上都落了白白的一層。

    嚴(yán)華正站在院子外面等她。

    宋楚兮步履匆匆的邁入雪地里。

    “楚兮！”殷湛突然從背后叫她。

    因為有嚴(yán)華在，他便刻意的改了稱呼。

    宋楚兮止了步子回頭，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殷湛站在那屋子里沒動，目光穿透空中落下來的碎雪與她的視線相撞，最后，只是囑咐道：“凡事都別勉強。”

    “嗯！”宋楚兮從善如流的點點頭，又等了片刻，見他再沒有別的話說，就又轉(zhuǎn)身快步朝嚴(yán)華走過去，“什么事？”

    “童五剛剛派人過來……”嚴(yán)華快速的和她說著話，主仆兩個拐出了院子。

    殷湛往前走了兩步，手扶著門框，只是神色無比凝重的盯著外面空蕩蕩的院子。

    他沒有追出去，因為知道就算追出去了也沒有用，他左右不了她，又不想用任何東西做籌碼去束縛她，也是就只能停留在原地，用目光去追逐，看著她一個人越飛越高。

    難道真是上輩子欠了她的嗎？

    可即便是這樣，只在她會偶爾想起他的時候，他也只能是退而求其次的知足了。

    是廖容紗也好，是宋楚兮也罷，只要她還完好無損的活著，那么——

    他就什么都能妥協(xié)。

    她有她的倔強和堅持，他也有他的自尊和驕傲，然后他們之間就只能是這樣。

    可是少戎，我只是想要你懂得：

    你是我指尖上曾經(jīng)停留過的蝴蝶，振翅飛走的瞬間，你成了風(fēng)景，而我——

    卻被遺忘在了時光里！

    你回眸處的驚鴻一瞥，便是我這一生永恒的天堂所在！

    即使你走了，我也會一直一直的站在這里，因為這里——

    你曾來過！

    少戎，你有你的路要走，你不需要我的風(fēng)雨同舟，那么我也不需要你的憐憫和回頭。

    可是你一定要記得，曾經(jīng)被你丟棄不要的那些時光和風(fēng)景，都由我在你身后替你撿起來，仔細的存放。

    我不求你回頭再多看我一眼，我只告訴你——

    不管你日后飛的多高多遠，但凡是你倦了，回頭的時候——

    我和暖暖，都在。

    *

    不知道是不是疑心生暗鬼的緣故，自從顏玥和殷桀雙雙身死之后，安意茹就總覺得心神不寧，再加上外面天寒地凍，風(fēng)雪交加，連著幾天都睡不安穩(wěn)，哪怕是大白天里也總覺得屋子里冷颼颼的，寒氣逼人。

    這么熬了三天，她便有些支持不住了。

    秋心也是被她的喜怒無常折磨的膽戰(zhàn)心驚，就給出了主意，讓她以祈福為名去皇覺寺住上幾天，順便求個護身符壓一壓。

    這幾天宮里皇帝才剛醒來，但是不能主事，殷紹很忙，再加上府里還在辦殷桀的后事，因為她卻上香不是什么大事，馮玉河就沒報給殷紹知道，吩咐人準(zhǔn)備了東西，低調(diào)的送她出府去了。

    “正好趕上小殿下的喪期，娘娘來這里祈福也是一份心意，您既然覺得不安生，那就多住幾天吧，橫豎最近太子殿下的心情也不好，省的您也要跟著煩心?！鼻镄脑谒略汉竺娴膸坷锝o她鋪了床，又把求來的護身符塞在了枕頭底下，“這護身符是開過光的，辟邪很靈驗，娘娘這幾天都被鬧的沒睡好，今兒個早些睡？”

    “嗯！”安意茹煩躁的應(yīng)了聲，上床閉上了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殷桀和顏玥明明都是殷紹下令處置的，她卻整夜整夜的做惡夢。

    顏玥還好說，可是殷桀她就著實想不明不白了。

    那明明是殷紹的親骨rou，他就算是因為顏玥而遷怒，怎么也不該拿殷桀開刀的，心里越想就越是覺得心虛，然后一閉上眼就看到那孩子煞白的小臉無精打采的盯著她。

    屋子里點了安神香，安意茹卻一直半夢半醒，昏昏沉沉的，剛好睡著的時候，就覺得眼前有什么東西飄飄蕩蕩的移過來，再一細看，又是殷桀那孩子臉色慘白的盯著她。

    “??！”她低呼一聲，猛地彈坐起來，已經(jīng)是出了渾身的冷汗。

    “秋心！”安意茹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氣，沙啞著嗓子喚秋心，可是喚了幾聲都沒聽到回應(yīng)。

    她只當(dāng)是那丫頭睡得沉了沒聽見，心里暗罵一聲，拖著虛軟的雙腿下去，走到桌旁給自己倒了杯水。

    她最近睡覺不安穩(wěn)，秋心就不敢在屋子里留燈，怕那光線擾了她。

    外間的桌子上，是有一盞油燈的。

    安意茹捧著杯子才要往唇邊送，目光不經(jīng)意的一瞥，卻瞧見腳邊一角翠綠的裙裾。

    她嚇了一跳，猛地后退兩步，再一細看，一個丫頭蜷縮著身體倒在地上，死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