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算了,我反正也不是很想知道?!闭f著,她趴在了前排的座椅上,繼續(xù)聽著同事們說的那些八卦。 活動首發(fā)城市是b市的一個小鎮(zhèn),具有著悠久的歷史,隨處都能感受到古老的文化氣息。大巴抵達酒店的時候,天色已暗,像是被染上了一整片墨汁,沉得越發(fā)濃重。 宋微之一走出大巴,冷風(fēng)吹在臉龐上,刮得她一陣一陣的疼,她吸了幾口氣,連忙豎起了衣領(lǐng),裹緊了身上的大衣,以此抵御寒風(fēng)的侵襲。 正走著,脖間突然出現(xiàn)了一條黑色圍巾,她迅速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同事陳憲邊走邊在整理著背包里的東西,察覺到她的目光,若無其事地說:“先借你,等進去之后再還我?!?/br> 宋微之笑著點頭,迅速地把圍巾打了個結(jié),把她的大半個臉都遮蓋住,然后心滿意足地拉著行李箱往酒店大堂慢慢地走去。 因是提前幾天到達小鎮(zhèn),晚上并沒有安排其他活動,宋微之吃完飯早早地回了房間,坐在床上一邊和施珂聊著天,一邊刷著微博。 刷著刷著,她突然站了起來,蹦下了床,走了幾步,隨即又看了看平板上顯示的那條微博,確定自己沒看花眼。 “你那書終于開始籌備開拍了啊?!痹捯粑绰?,她已經(jīng)順手轉(zhuǎn)發(fā)了施珂的那條微博,“到時候記得給點家屬福利,我只要跟著你一起去探班就成?!?/br> 門鈴聲適時地響了起來,電話那頭的施珂還未來得及說話,宋微之匆忙地說了句“有人敲門,你等等”,拿著手機走到了門口,正當(dāng)她探身望向貓眼的時候,那個原本站在門口的人突然抬起了頭,目光凝在了門上的貓眼。 宋微之被這動作瞬間嚇了一跳,良久都沒緩過來,直到門鈴聲再次響起,她才意識過來,微微松了口,對著電話那頭,說:“可可,我先掛了,待會兒再打給你。” 掛了電話,她旋即把門打開,一臉疑惑地看著來人。 “這個給你,手機還我。” 她怔怔地看著劉躍遞過來的一個盒子,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她訥訥地問:“這是?我的手機修好了?” 劉躍的眼底閃過一絲的不耐煩,他把盒子塞到了她手中,回道:“沒有,所以賠你一個新的,把卡卸了,舊手機給我?!?/br> 宋微之閉上了嘴,沒有再說話,而后利落地把拆下了sim卡,把舊手機還給了劉躍。 等劉躍接過了手機,她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沉默著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門,隨后沒好氣地回頭又望了眼那扇門,這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討厭! 她坐在床上,拆開那只紙盒,一舊一新兩部手機赫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遲疑了片刻,還是把卡裝回到原來的那部手機,然后翻著通訊錄尋找施珂的電話,翻著翻著,突然看到了一個名字,隨即點了進去,她發(fā)現(xiàn)這串手機號與之前成琰寫給她的不一樣。 私人電話? 宋微之沉默地盯著那行數(shù)字許久,最后手指一劃,畫面被劃到了底下,隨即撥通了施珂的電話,她們繼續(xù)著方才進行的話題。 直到拍攝錄制的前一天,她坐在酒店一樓的休息處玩手機,同時等待陳憲下樓一起外出踩點。她一抬眸,便發(fā)現(xiàn)大堂里瞬間多了幾個人,以及靠在墻上的成琰。棒球帽的帽檐被他壓得極低,遮住了半張臉,臉的下方又戴了一個黑色口罩,幾乎整張臉都被遮了起來。他抱臂靠在墻上,一直低著頭,直到他的經(jīng)紀(jì)人用手推了推他,他才抬起頭,掀開帽子,看了看周圍的環(huán)境。 原來,他低著頭是在睡覺啊。 宋微之不禁笑了笑。 “微之……” 陳憲正往她這頭快步走過來,她順勢起身,視線又看向了被大堂經(jīng)理引著往另一側(cè)的那幾人,恰巧迎上了成琰的目光,她微微頷首示意,目送他離開了大堂。 “微之,在看什么呢?”陳憲走到她身邊,循著她的目光望向了那側(cè),空蕩蕩的一片,并無不同之處。 她很快收回了視線,搖搖頭,說:“隨便看看。既然你弄好了,那我們現(xiàn)在出發(fā)吧。” 宋微之這次的工作任務(wù)是配合節(jié)目撰寫活動的稿子,順帶著在小鎮(zhèn)上閑逛。說是踩點,其實也就是出來逛逛,走走停停的,趁著人還未多起來之前拍些前期的照片。 小鎮(zhèn)上的生活氣息非常濃厚,河邊洗衣服洗菜的女人們,樹底下下著棋的老人們,街邊互相追趕打鬧的孩子們……宋微之沿著那條小河,一直慢慢地走著,只有身處在這種安寧平和的環(huán)境中,浮躁的心情才會逐漸沉淀下來,她突然想起了那首《從前慢》:……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肩膀驀地被人從后面一拍,宋微之轉(zhuǎn)頭,驚詫地看著那人:“你……”說著,隨即往他身后望了望,并沒有別的人跟來。 成琰笑了笑,解釋了幾句:“只有我一人,他們都在酒店休息?!睕]有了帽子和口罩,他的臉上只戴了一副黑細(xì)框眼鏡,絲毫沒有任何顧忌。 之前,陳憲因為突如其來的靈感,囑咐了她幾句,獨自一人走到別的地方采景。所以她也就和成琰一起并肩往前走著,邊走邊看著眼前的風(fēng)景。 “劉躍應(yīng)該把手機還給你了吧?”他問,同時把一顆水果糖遞了過來。 宋微之轉(zhuǎn)過頭,接過了那顆橙子味的糖果,剝開糖紙,把糖塞進了嘴里。 真甜!因為蛀牙,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再吃甜食和糖果。 本想問問他那小助理為什么一直看她不順眼,但話到嘴邊,她遲疑了幾秒,最后卻說了另外一個事:“你不用特意賠我一個手機。我那個手機里,其實除了一部分照片沒有備份之外,其他的東西不是很重要,丟了就丟了。” 成琰認(rèn)真地看著她,說:“這是理應(yīng)賠償給你的,你不用推辭。” 聞言,她便不再提及這個話題,因為再說下去就顯得她小家子氣。 他們倆沿著那條小河,走到了一座小寺廟的入口處,宋微之微微側(cè)身,用眼神詢問他,只見他略一低頭,右腳率先跨進了右邊的那個門內(nèi)。 宋微之跟著他,跨過了門檻。 雙手合十,目光虔誠,她站在成琰身側(cè),看著他向著幾尊佛像,跪拜在蒲團上。 小鎮(zhèn)上的寺廟面積并不大,從南到北,山門、放生池、正殿,兩側(cè)則是偏殿和低矮樓閣。 靜謐祥和的氛圍環(huán)繞在周身,分別種植著四棵百年古樹,使人不得不以一種肅然起敬的態(tài)度對待這座寺院。 她轉(zhuǎn)眸望了眼走在前頭的人,挺直的背脊,沉穩(wěn)的步伐,沒有絲毫的停頓。 穿過放生池,正對著的大雄寶殿內(nèi)正在做一場法事,她走上石階,隨即停下了腳步,靜靜地看著殿內(nèi)。 香燭不斷,梵音四起。 不遠(yuǎn)處的成琰,神色嚴(yán)肅,目光緊緊地凝視著殿內(nèi)的那幾尊供奉的佛像,她移開了視線,默默地看著幾個念著佛經(jīng)的法師,直到一場法事結(jié)束,她才走近了幾步。 “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來到這里了?!背社锌卣f,隨后往主殿的一側(cè)走著,走了幾步,才想起同行的宋微之,登時停住了腳步,轉(zhuǎn)過身看著不遠(yuǎn)處站著的她。 她連忙跟上。 片刻之后,兩人來到了寺院的藏經(jīng)閣,只不過藏經(jīng)閣不讓外人進入,他們站在外面隨意地看著。 “成先生之前來過這里?”她低聲問道。 成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說:“我母親是本地人,小的時候我曾在小鎮(zhèn)上生活過一段時間?!?/br> 她點點頭,沒有再問別的。 兩人出去的時候,遇到了電視臺的工作人員,三三兩兩地聚在放生池那邊,其中有人認(rèn)得宋微之,連連向她招手。 宋微之走了幾步,意識到身邊還有一個人,頓住了腳步,對沖她招手的那人比了個走了的手勢,隨后快步往寺院門口走去。 而她身后的成琰依舊緩步走著,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好像是一個一個擠出來的,看著真焦慮qaq 寫到小寺院,突然想起前段時間去臺州玩兒,也是去了一座寺院,出來的時候碰見一個和尚,和尚貌似是剛念完經(jīng)出來,一手拿著手機,和人聊著微信,然后……手機里傳出了粗獷男人說著外地方言的聲音……畫面感好違和 ☆、第7章 當(dāng)天晚上,工作人員聚餐,下午同宋微之打招呼的那位電視臺同事進門后,一看見她便快步走過來,一屁股坐到了她旁邊空著的那個位置上,然后笑瞇瞇地盯著她看了大半天,只看著卻也不說。 等點的菜上齊了,女同事十分殷勤地給她夾了幾筷菜,弄得她受寵若驚,趁著眼前的菜還沒移開,她忙給女同事回了點菜去。 那位女同事隨即靠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對她說:“微之,你瞞得可真夠緊的,之前看見我們拼命地在猜測這期的嘉賓是誰,你都不吭聲,甚至連個提示都沒有?!闭f著,便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宋微之奇怪地看著那抹笑容,片刻后才恍然大悟,當(dāng)時成琰的臉上只戴了副眼鏡,走得又很慢,不被人認(rèn)出才怪。 她干笑了幾下,忙擺手,道:“姐,你誤會了,我事先也不知道嘉賓的身份,今天聽你們電視臺的攝像大哥說起才知道的?!?/br> 女同事一副了然的樣子看著她:“我懂,放心,下午只有我看見成琰了,其他人并不知道。放心,我不會隨便向別人爆料的。” 他們倆一沒牽手,二沒擁吻,爆料什么?有什么可爆料的?難不成她還以為他們倆進行著一段地下戀情? 宋微之心中略無奈,這如果要是給那位護主的小助理知道,指不定會怎么罵她。 “其實吧,”她稍頓了頓,原想解釋一番,但見女同事伸長了脖子,一副等待著她的□□的樣子,瞬間覺得沒什么意思。解釋得那么清楚,人家也會以為你只是不想同她說,何必呢?況且她們也只有見面打個招呼的情分罷了。 她給旁邊這位女同事夾了幾樣菜,招呼著她吃,隨后便轉(zhuǎn)頭和另一側(cè)的陳憲聊起了他一下午的成果。 每到冬季,小鎮(zhèn)上都有打年糕的習(xí)俗,家家戶戶會自發(fā)地組成打糕隊,開始在院落里打年糕,制作一大批的年糕存儲過冬。 而他們今天要拍攝的第一個地點則是在小鎮(zhèn)上沿河的一戶村民家里,宋微之站在一旁,視線投向了院落里的幾人,那位美食專家對打年糕深有研究,正在同成琰講著打年糕這項習(xí)俗的歷史。而成琰,微抿著唇,一面聽著,一面仔細(xì)地看著那些擺在院里的器具。 偌大的院落里聚集了一大批的工作人員,紛紛圍著中心的幾人或者說是兩位嘉賓進行拍攝著。 冬季的陽光顯得彌足珍貴,此時卻毫不吝嗇地灑落在眾人身上,尤其是成琰,他的身上仿佛被鍍了層金,微微發(fā)出的光芒。 他已經(jīng)脫下了早上穿來的羽絨服,穿了件薄薄的針織衫,捋起了衣袖,專注地聆聽打糕師傅說著注意事項。 都說認(rèn)真工作的男人其實最有魅力,宋微之深以為然,她忍不住拿起手機打算偷偷地錄一段小視頻,然而,她剛一打開攝像,還沒找好角度進行拍攝,突然發(fā)現(xiàn)身旁突然站了個人,正是那天在辛安家里把她當(dāng)成鐘點工阿姨的方維。 差點被抓包,她默默地退出攝像畫面,點開微信,瀏覽著幾條未讀消息之后,又把手機放進了包里。抬頭望向成琰他們之際,她似乎聽見身旁的男人問了句話。 宋微之沒聽清楚那句話,也不知道方維是不是在和誰說話,不由得轉(zhuǎn)過頭看著她,只見他又重復(fù)地問道:“聽說宋小姐是阿琰的粉絲?” 她猶疑了片刻,隨即點了點頭。 方維的臉上掛著捉摸不透的笑容,他定定地看了她幾秒后,伸出手,頷首道:“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愉快。” 宋微之微蹙著眉,但隨即笑了笑,握住了那只伸向眼前的手,禮貌地問:“不知道能否在成先生休息間隙進行一次簡短的采訪?只是簡單地問幾個問題?!?/br> 方維聞言,挑了挑眉,迅速地看向了還在錄制節(jié)目的成琰,回道:“等拍攝結(jié)束后我問問阿琰,然后我讓助理通知你過來?!闭f話,恰巧碰到有人過來找他,方維很快跟著來人離開了拍攝現(xiàn)場。 她眨了眨眼,看著方維離去的背影,或許是她想多了,他感覺這位經(jīng)紀(jì)人對她的態(tài)度很奇怪,似乎并不怎么友好? 下午拍攝暫停,各路人馬休息的間隙,一個小女生突然小跑過來找她,說是成琰此時可以接受一個小采訪。 宋微之立馬喊了陳憲一起過去,兩人拿著東西過去的時候,化妝師正在給成琰補妝,笑著讓他們先稍微等幾分鐘,她略一點頭,轉(zhuǎn)頭和陳憲說了句話,然后把手上的筆記本和筆丟給了他,徑自跑出了院子。 小鎮(zhèn)上的公廁隔音效果極差,她剛跑進離村民家十幾米外的公廁,大約一分鐘后便聽見隔壁的男廁傳來兩個男人的說話聲,仔細(xì)一聽,甚是耳熟。 宋微之的腳步頓了頓,站在門邊,打算等他們倆出去了之后,她再出去,省得待會兒碰面尷尬。 “哥,我覺得小璐說得沒錯,你得好好看著成哥,不能讓那個姓宋的記者再接近他?!?/br> 宋微之的腳縮了回來,慢慢地蹙起了眉,而且目光不自覺從手機上投向了隔壁,雖然她只能看到一堵墻。說話的那個男生正是成琰的那個小助理劉躍,伴著嘩啦啦的水聲,那句話就這么輕飄飄地傳到了她的耳畔。 腳步聲變得越來越清晰,她微微往后一退,便發(fā)現(xiàn)隔壁的那兩人邊說著話邊走出了男廁。 宋微之垂眸,看見腳上穿著的黑色短靴已經(jīng)臟了一塊,灰塵堆積在鞋面上感覺尤其明顯。她彎腰,伸手摸了摸那個地方,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撣不掉那一小塊兒。 她嘆了口氣,然后抬起頭,望向了那兩人離去的方向,遠(yuǎn)遠(yuǎn)的,但她還是能夠看見他們的背影,他們往左一拐,走入了錄制節(jié)目的村民家中。 “我已經(jīng)打電話給雜志社那邊的人,他們說明天換個人過來,會跟進采訪……” 后面的話,宋微之并沒有聽得清楚,當(dāng)時氣憤的情緒占滿了她的整個大腦,依照她以前的脾氣,還沒等方維說完,她就已經(jīng)沖出去找理論了,但那都是以前。 有時候人的偏見真的很可怕,你明明沒有做什么事情,可偏偏就是有人這么討厭你,或許在他們的眼里,無論你做什么,那都是錯的。 小璐……宋微之細(xì)細(xì)地嚼著這個名字,臉上露出了諷刺的笑容。 她氣喘吁吁地小跑進院子,對著坐在板凳上的成琰彎腰連聲道歉:“成先生,實在抱歉,對不起啊,我們現(xiàn)在開始采訪吧?!?/br> 成琰倒是一臉無所謂,朝她笑了笑,并把旁邊的一個椅子搬到她面前,說:“不急,你先坐下喝口水?!痹捖洌瑥闹硎稚辖舆^一杯熱水。 宋微之遲疑片刻,接過了他遞到眼前的那杯熱水,稍稍吹了口熱氣,低頭喝了幾口。又從陳憲手里接過了筆記本,然后才坐了下來,翻開筆記本,看著之前的想法,低頭略微思索了會兒。 “成先生,之前看到你跟打糕時的動作標(biāo)準(zhǔn),而且非常熟練,你這是有特意查過資料嗎?還是學(xué)習(xí)能力比較強,很快能接受新事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