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如今再見到了熱情等著她的家人,清霧這才徹底放松。熱情地將親人一一喚過,歡喜得笑開了顏。 柳方毅仔仔細細打量了下女兒,“咦”了聲,走到她跟前比量著,說道:“丫頭長高了?!?/br> 清霧聽聞,甚是欣喜,笑得眉眼彎彎問道:“當真?爹爹你莫騙我?!闭f罷,又喟然長嘆:“終于高了……” 看她這較真的模樣,家人都是哈哈大笑。 ——在西北的時候,清霧見那里的姑娘們個頭竄得快,十分羨慕。一直覺得自己長得不夠快不夠高。 如今乍一聽聞柳方毅的話,自然是高興極了。 “小丫頭就是小丫頭,”柳岸風在旁嗤了聲,抬起兩根手指比了個相當短小的距離,“不過就長高了那么一點點而已,就高興成了這樣。若你長成哥這般,豈不是要笑得下巴都能掉下來了?” 話剛說完,頭上就挨了一巴掌。 柳方毅氣道:“臭小子。大過年的,就不知道說點好聽的?看你說的那都是些甚么話!” 柳岸風不服氣,嗷嗚一聲跳將起來,不住反駁,“我說甚么了我說甚么了?大實話還不能說出口的么?” 柳岸芷看他如此待父親,便板著臉呵斥了幾句。又趕緊站在父親和三弟中間,不住勸說。 柳岸汀不管其他,只是走上前來笑著喚了一聲“meimei”,然后和母親、meimei一起,往里面行去。 其他三人一見他們幾個走了,也趕緊都止了話頭,急急跟上。父子倆的那幾句爭論,自然而然地揭了過去。 何氏見清霧有些疲憊,就吩咐人準備了熱水給清霧洗漱。又拿出早已備好了的新的衣衫給她換上。 “小姑娘就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好看。”何氏越看自己的女兒,越是歡喜,“趕明兒去吳家的時候,你就穿這身罷。” 一聽明日將要去吳家,清霧頓時眉心一跳。想到霍云靄那些酸味十足的話語,不由臉上微紅。忙輕咳一聲掩了過去。 何氏今日忙得很。見清霧這邊妥當了,又忙忙處理起旁的事情。 清霧送了母親出院子。又靜立了半晌,看著母親的身影消失,這才準備回屋去。 誰知還沒轉(zhuǎn)回身子,便見柳岸風在院門旁不住朝里張望。 見清霧望了過去,柳岸風連連招手,示意她出去。 待到兩人離得很近時,他四顧看看沒了旁人,方才輕聲說道:“走,我給你看個好東西去?!?/br> 作者有話要說: 去吳家……吳家……【皇上(憤懣狀):不去成不? ☆、第78章 任憑清霧怎么去猜,也沒料到柳岸風讓她看的是幾顆牙齒。而且,還是沾著干涸血跡的看上去頗有些可怖的牙齒。 看那血色的灰暗程度,應當并非剛剛掉落的,而是有一段時間了。 再看它們的大小。分明不是孩童的乳齒,而是成人的恒齒。 恒齒為何會掉落下來? 若不出意外,便是硬生生打落下來的。 “你這是……” 清霧遲疑著問道。她左看右看思量半晌,都沒尋到合適的詞句來形容自己看到這種東西后的復雜心情。 瞧著女孩兒又吃驚又疑惑的模樣,柳岸風眉梢一揚,瞬間得意起來。他把手里包著這幾顆東西的紙張往前遞了遞,看清霧繃著臉不住后退,就把紙包又收了回來。 “猜猜看,這是誰的?”他滿臉喜色,十分自豪地拍拍胸脯,“你保管猜不出來!” 清霧聞言,這便朝他細細看了過去。 柳岸風神色飛揚,很有種揚眉吐氣的驕傲模樣。 笑得十分開心,嘴巴大張,露出一口潔白齊整的牙。 瞧著他這“大仇得報”似的模樣,清霧心里驀地一跳,忽地意識到一個問題,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難不成,這是那倆兄弟掉下來的?” 柳岸風不需多去細想,也知道m(xù)eimei此刻說的是那柳岸文柳岸武雙胞胎兄弟倆。 聽了她這句輕聲問話,先前還相當自得的少年猛地全身一僵,而后不敢置信眨了眨眼,倒抽口冷氣問清霧:“你怎么知道的?” 清霧沒料到自己居然真的猜對了。抿了抿唇,秀氣的眉漸漸蹙起,“你該不是去報仇了罷?” 當年文武兩兄弟,口出污言穢語來詆毀清霧,柳岸風氣不過,直接和他們打了一架。 才八歲的少年怎么是那兩兄弟的對手? 柳岸風當即被打得皮青臉腫,還掉了兩顆牙齒。 幸好那時候他的這兩顆牙還未換過,而后慢慢又長了出來新的。不然的話,英武少年一笑就露出兩個孔洞,著實不美觀。 正是因為當年那事留下的印象太深,清霧才會那么快就想到了眼前之物的主人。 看到meimei露出擔憂模樣,柳岸風嘿嘿一笑,隨便一揚手,將紙上的東西丟了出去。 左右他做這事兒打算只告訴清霧一人,旁的人不知道更好。就也不看那些臟東西掉到了哪里。只是低聲與清霧說道:“為什么不報仇?當年他們欺負你我。那時候年紀小,打不過就罷了。如今既然有機會,我干嗎不能報了那仇?” “你倒是報了仇了。往后哪天他們吵吵著過來要再尋你的麻煩時,可莫要后悔?!?/br> “不用擔心。我當時從后面罩上他們的頭,拿著麻繩捆了他們,狠著勁兒揍了幾個悶棍。牙齒是從罩頭的布袋下面掉出來的,我這才撿了來。任憑他們?nèi)绾伪臼?,也沒法隔著那個認出是我?!?/br> 柳岸風說罷,冷著臉一笑,哼道:“前幾日他們見了我,又在那邊胡亂叨叨,說話不干不凈的。我當時沒和他們立刻動手,回來后細細想了對策,這才找了機會來做成此事。” “總之你小心點。” 清霧有些擔憂地道。 三房那些人十分記仇。若是他們知道是柳岸風做的,能直接來柳府對質(zhì)倒也罷了。就怕他們玩暗算,再尋機會報復柳岸風。 她還欲再言,剛說了“你”字,旁邊突然傳來了一聲疑問。 “甚么對策?甚么小心?你們兩個,到底是說甚么?” 忽地聽到柳岸汀的聲音,莫說是柳岸風了,就連清霧,都被驚到了。 兄妹倆默默對視一眼。 柳岸風在柳岸汀看不到的角度使勁朝清霧擠了擠眼,示意她千萬不要說出去,又耷拉了下嘴角讓她幫幫忙,這才慢吞吞轉(zhuǎn)過身子,對著剛剛走過來的文雅少年笑道:“哎呀,哪有甚么啊。八成是你聽錯了罷?呵呵。呵呵呵呵……” 他這干笑有些勉強。 柳岸汀見后,不由冒出了點疑惑。正待去問,就聽身邊的清霧笑問道:“二哥,是不是到用膳的時辰了?” 聽聞meimei問話,柳岸汀自然將諸事拋擲一邊,先朝清霧看去。見她歡喜地笑著,他忍不住莞爾,“你怎么知曉?” “之前我要回屋收拾東西時,是你說的,‘等下膳食好了后我來叫你’。如今不過才過去短短時辰,二哥竟是不記得了嗎?” 清霧邊說,邊邁步朝外行去。 柳岸汀先前只是離得遠了沒有聽清,所以有點疑惑,卻沒打算刨根問底。如今這一打岔,他只顧著和清霧說話,倒是將先前想要追問的話給丟到了一邊。沒再多問,而是舉步跟在清霧身邊一同過去了。 眼看著兩人漸漸走遠,柳岸風這才長吁了口氣,忙不迭地追上去了。 第二日清霧跟著何氏去到吳府的時候,可是趕巧了。 吳家的姑奶奶,也就是吳林西的jiejie吳林苑恰好也在。 這位吳jiejie,清霧可是聽柳岸風提起過。性子爽朗,極好相處。幾年前嫁了人后,夫君疼愛,公婆和善,于是性情愈發(fā)爽利干練起來。 若說吳家有誰讓清霧還未見過面便印象極深,排在頭一個的便是這位了。剛才聽聞小丫鬟說姑奶奶也在,清霧就有些期盼。 母女倆在丫鬟的引路下,徑直往花廳行去。 剛進花園院門,便聽屋內(nèi)傳出一陣笑聲。緊接著,便是年輕女子的聲音:“娘,你莫要再慣著他了。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氣樣兒,等到娶了媳婦兒,可怎么是好?你看看他,哪有他姐夫半點兒的英武氣概!” “苑姐兒你這……”吳夫人嘆了嘆,轉(zhuǎn)而說道:“西哥兒,你平日里莫要只管著讀書和伺弄花草了。平日里也跟著柳家的少爺們騎騎馬打打獵。” 半晌沒有聲音。 最后,吳林西“嗯”了聲。聲音不算太大,卻咬字清晰,十分堅定。 “這就對了!”依然是那年輕女子的笑談聲:“你看看自己能行不。若是不成,改日我讓你姐夫教教你。別都出了郊外了,結(jié)果輸給柳家少爺們太多。這樣咱們臉上也不好看不是?” 她這話音剛剛落下,就有婆子急急撩了簾子進屋去通稟。 不多時,屋內(nèi)的母子三人齊齊走出。見清霧母女倆正往花廳去,他們便繞過花圃,朝著清霧和何氏行來。 其中一人清霧并未見過。五官靚麗打扮精致,頭上插著金步搖,還未開口,面上已經(jīng)帶了三分笑意。 清霧不由地朝她多看了兩眼,就忽略了吳林西輕喚她的那一聲。 看著女孩兒嬌嬌俏俏地站在自己面前,吳林西心下歡喜至極,面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層淡淡的緋色。喚了一聲“霧兒”,見她沒有太大反應,他就靜靜立在那里,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吳夫人看到吳林西這模樣,笑得愈發(fā)和藹了些。 與何氏寒暄了幾句,吳夫人轉(zhuǎn)而對吳林西道:“你帶著霧姐兒到處走走。她頭次來咱們家,可得好好招待?!?/br> 旁邊少婦打扮的靚麗女子也跟著說道:“你可別怠慢了咱們漂亮的小客人。不然的話,往后有你的苦頭吃。”正是吳林苑。 她這話里有話。沒想到清霧會能聽明白,所以,并未避著她。 吳夫人正和何氏說著話,卻也時刻留意著兒女這邊。如今聽聞,瞬間明白過來。湊著何氏說話的空檔,抽空笑嗔了女兒一眼。 吳林西原本還沒發(fā)現(xiàn)jiejie那話的其中含義,見到母親如此方才去細想。 呆了下后想通的他,臉色愈發(fā)紅了。就連耳根,都是如此。 他們在那邊心照不宣,清霧初時還沒覺得有甚么。如今看到吳林西面色有異,這才去細細琢磨了下吳林苑的那句。突然靈光一閃,意識到了那話的含義。 ……所謂的“有你苦頭吃”的那個“往后”,怎么聽上去,極像是……極像是……在一起后…… 清霧又羞又窘,恨不得掉頭就走,借以避開這邊。偏偏還不好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昭示出自己已經(jīng)悟了這句話。故而忍得頗為辛苦。 她側(cè)首去看母親,希望卻發(fā)現(xiàn)何氏正和吳夫人談著話,并未注意這一邊。 清霧有些焦躁,不知該怎么處理眼前的局面。又有些擔心霍云靄的出手太晚,讓此事發(fā)展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剛剛吳林苑這么不避諱吳林西,或許他已經(jīng)知道了雙方家長的打算。 那么如果此事不成,他該怎么辦?! 清霧有些怔愣地看了眼靦腆害羞的少年。卻見他目含羞澀,唇帶笑意,神色里由著七八分的期盼和十足十的歡喜。 “霧兒,我們、嗯,我是說,我?guī)悖奶幾咦撸绾??”少年極輕極輕地說道。比起往常來,更多了幾分羞澀和局促不安。 聽了那聲親昵的“霧兒”,看著他這小心翼翼的模樣,清霧的心情相當復雜。頓了頓,勉強扯出了個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