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她出事，所以不敢讓她喝醉。一旦醉了，再有突發(fā)狀況的話，定然會難以應(yīng)對。

    想通之后，清霧忙讓小李子趕緊回去，好生守在霍云靄身邊。又吩咐道：“若是有甚不對勁的地方，你便想了法子來和我說聲?！彼剂苛讼?，還是不太放心。又與他道：“你把穆海帶去，孟梁留下來就可以了?！?/br>
    小李子聽清霧這般說，就知曉清霧隱約猜到了甚么。

    他和于公公之前就商議過，娘娘是個聰慧的，怕是瞞不住她。剛才他看到了那劍拔弩張的氣氛，此刻就也不再刻意遮掩著，說道：“陛下說了，穆海留下。娘娘放心，咱們?nèi)硕嘀?，不差穆大人一個?！?/br>
    雖然小李子極力讓語氣輕松一些，但清霧和他那么熟悉了，怎會不知道他是故意為之？

    轉(zhuǎn)念一想，她若出了甚么事情，霍云靄怕是會亂了心神，倒不如先護好自己。這便沒再堅持讓穆海過去的想法，點頭讓小李子先過去了。

    待到小李子離開后，清霧便與杜鵑道：“你可還記得我那身新做的騎裝擱在了哪里？將它拿來，我要換上?！?/br>
    作者有話要說：

    皇上：阿迷太狠心了，朕的大婚之夜啊啊啊……【咬手帕怨念ing

    阿飄妹紙最近要做手術(shù)。祝你一切安好，一切順利??！

    謝謝 泅水的水鬼2 投的雷！~ ^_^

    ☆、第146章

    柳方毅本是武官，家中子女多多少少也學(xué)了些騎術(shù)。前段時日做新衣裳的時候，清霧想起來當(dāng)年的那身騎裝許久不穿應(yīng)當(dāng)不合身了，就讓人又做了一套。往后要在宮中住了，這騎裝自然一并帶了來。

    卻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派上了用場。

    杜鵑將衣裳拿來后，清霧在屏風(fēng)后獨自換著，杜鵑在外焦急地踱來踱去。

    “娘娘，萬一陛下回來，看到您穿成這樣，恐怕不會高興?！?/br>
    “無妨。”清霧說道：“在外面穿上裙子便好了?！?/br>
    話剛說完，人已經(jīng)走了出來。

    值得慶幸的是，皇后禮服和常服和尋常人不同，頗為繁復(fù)。即便里面加了一套輕便的衣裳，從外頭，是完全看不出來的。

    杜鵑仔細瞧著，抿嘴笑道：“幸好娘娘身量纖細，這樣子倒也不難看?！?/br>
    她跟著清霧久了，知道自家主子是個性子好的，又因今日是大喜之日，不由就打趣了兩句。

    清霧笑著說了她一句，便聽外頭有人來稟，說是路嬤嬤來了。

    路嬤嬤這些年來一直伺候著霍云靄的起居，很得皇上重用。如今她來了，清霧斷然沒有將她關(guān)在門外不許進的理兒。自然讓杜鵑將人請了進來。

    “奴婢怕娘娘飲了酒身子不適，特意端了養(yǎng)胃的湯來?！甭穻邒咝χ鴮肱龅搅饲屐F跟前。

    清霧先前哪里喝過酒？但看路嬤嬤不知，就也沒將剛才霍云靄的善意戳穿，說道：“你先擱在桌邊罷。”

    她本以為路嬤嬤放心東西就會離去。誰知路嬤嬤放好東西后，就拉了杜鵑在桌旁桌下。細細問過清霧的衣食住行。

    雖然路嬤嬤說的是看看有甚么不妥的地方，她好再作安排。但清霧隱隱地就是覺著不對勁。

    六局已然安置妥當(dāng)。就算路嬤嬤在六局中任職，就算她在宮中多年，先前那也是在霍云靄的殿中伺候，如今插手皇后起居，管的未免也太寬了些。

    比如今晚，她就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再比如，那碗湯，就算是做了出來，也不該由她端到這里。

    若這些事情由竇嬤嬤做來，倒是合情合理。但路嬤嬤和清霧這里完全不相關(guān)，再這般……

    殿門外突然響起了爭執(zhí)聲。

    杜鵑探頭看了一眼，立刻松開了路嬤嬤握著的手。去門口問了一兩句，就將來人帶來了清霧跟前，稟道：“竇嬤嬤怕姑娘不善飲酒，讓鄧公公準(zhǔn)備了茶點端來?！?/br>
    鄧不問姿態(tài)恭敬地將茶水?dāng)R到了桌上。

    清霧正因心中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而思緒紛亂著，看到后只點了點頭，雙手依然放在膝上，未曾挪動。耳中聽著路嬤嬤和杜鵑的輕聲言談，努力想要捋清那股子怪異的感覺。

    誰料鄧不問松開茶盞往回收手的時候，突然一把握住了她的左手。在她從震驚中反應(yīng)過來之前，快速地往她手里塞了個東西，而后立刻后退兩步，躬身而立。

    因著桌子上鋪了長長的桌布，擋在了兩人跟前，他這動作斷沒有第三個人看到。

    清霧仔細摸了摸手中之物。溫涼一片，帶著尖頭。不似是兵器，倒像是用樹枝打磨成的一個尖錐。

    不過手掌長短，最粗一端也才拇指粗細?？梢圆卦谛鋷е校P(guān)鍵時候防身用。

    清霧心中劇震，順手將尖錐放在了袖帶中，和之前換衣裳時自己準(zhǔn)備的簪子擱在一起。而后神色平淡地望向鄧不問。

    鄧不問抬眸朝路嬤嬤瞥了一眼，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然后繼續(xù)望向地面去。

    他這做法，讓清霧手指有些發(fā)顫，不得不去正視之前一閃而過、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一個念頭。

    路嬤嬤有異心！

    清霧被自己心里頭冒出來的這個想法驚得脊背發(fā)涼。

    路嬤嬤進宮多年，和竇嬤嬤一起，看著霍云靄從小小孩童長成了如今的威嚴(yán)帝王。

    霍云靄即便再起疑、再想著身邊有細作，也從未往身邊伺候多年的人身上想過。

    若他真的有疑心過路嬤嬤半分，就不會在今天這種時候，還準(zhǔn)許她來接近清霧了。即便是清霧應(yīng)下，穆海和孟梁也會將她攔住。

    可路嬤嬤若是個不忠的，那路嬤嬤身邊培養(yǎng)的諸多親信，又有幾人可信？

    還有誰、還有誰和路嬤嬤有關(guān)系？

    ……小李子。

    于公公事務(wù)繁忙，哪還耐煩去收個徒弟去。不過因了小李子是路嬤嬤遠房表親，因著家人都不在了，路嬤嬤就帶了他親自求到于公公跟前，于公公才讓小李子跟著自己。

    清霧暗自焦急，與鄧不問道：“你去陛下那邊瞧一瞧。若陛下酒飲得太多，怕是對身子不好?！?/br>
    她的意思是讓鄧不問去知會霍云靄一聲。

    哪知鄧不問答道：“陛下說過，我守好娘娘、護好娘娘，這就是盡到了我的本分了?！?/br>
    清霧又氣又急。

    很顯然鄧不問打定了主意必須要守在她的身邊。她怎么示意，他都不理會。

    可在這緊要關(guān)頭，若硬是逼著他，倒不如讓忠于霍云靄的穆?；蛘呙狭盒惺?。

    只是，不能驚動路嬤嬤。若是路嬤嬤發(fā)現(xiàn)事情有變，小李子他們再改變行動和計劃，怕是更加不妙。

    清霧努力放緩呼吸。

    突然，胸前微涼的觸感提醒了她。

    在她的頸間，掛有兩個墜子。

    兩者都是霍云靄贈與她的。其中一個，是先皇留給霍云靄的碧玉扳指，另一個，則是很久很久以前，鎮(zhèn)國大將軍起寺中祈福，為霍云靄求來的開過光的羊脂玉墜。

    羊脂玉墜是她當(dāng)年年幼還未離京前，霍云靄送給他的。而碧玉扳指，則是當(dāng)初她要回西南鎮(zhèn)遠侯府認祖歸宗時，霍云靄在京郊相送時所贈。

    且，京郊相送時，穆海和孟梁都在不遠處。

    清霧定了定神，與鄧不問指了指門，道：“你去請兩位大人過來一趟?！?/br>
    這里本是帝后大婚的洞房之處。原本只有后宮內(nèi)侍才能進出，他們身為正常兒郎，是不能入內(nèi)的。

    路嬤嬤便勸道：“娘娘萬不可如此肆意而為。他們過來，實在不合禮數(shù)。”

    她這話說得頗為大聲，但鄧不問已經(jīng)不管不顧地將殿門打開。

    這鄧不問誰的話也不管不顧，只聽清霧的命令。

    路嬤嬤見狀，面色沉靜不變，眼神溫和，和藹可親。

    鄧不問打開殿門說了清霧的意思，穆海和孟梁便垂著頭，只往腳前兩尺地上看去，依次行了進來，躬身行禮。

    清霧緩緩從頸間掏出絲繩，將其拿了下來擱到桌上，指了其中一個墜子問道：“猶記當(dāng)初陛下將先皇所留此物贈與我時，曾說過，憑著它，可以命令你們二人去做任何事情，是也不是？”

    她這話一出口，穆、孟二人便抬頭去看。瞧見是那碧玉扳指，孟梁微怔了下，趕緊垂下眼簾。穆海只是很尋常地瞧了一眼，神色絲毫未動。

    清霧知道，自己這招行得有點險。但為了拖住路嬤嬤不讓她起疑，故而突然冒出來這么一句霍云靄從未說過的話。此刻，她連手都不敢握得太緊，生怕暴露了此刻自己的緊張。

    她神色淡淡地看著兩人，心中期盼著只有一人聽懂了也好。

    出乎她的預(yù)料，兩人居然齊齊一抱拳，高聲應(yīng)道：“是！微臣單憑娘娘差遣！”

    清霧心跳驟然加快。

    她沒料到，霍云靄手下的親信，竟然真的能夠信她至此。只她一句暗示，就聽了她的“吩咐”。

    清霧忙深吸口氣緩住心神，嘆道：“聽說陛下在前頭和人起了爭執(zhí)。對方是朝中重臣，小李子他們怕是無能為力，你們過去勸勸陛下罷。”

    路嬤嬤笑道：“他們兩個怕是也不成。陛下哪肯聽他們的勸？”

    “試試看總是好的。”鄧不問忽地開了口，“或許一聽是娘娘遣了人去的，陛下就熄了火氣。”

    “正是如此?！倍霹N雖覺得眼前的景象有點不對勁，但下意識里就順著清霧的意思說了：“娘娘開口，總是和旁人不同的?！?/br>
    穆、孟二人自然應(yīng)下。

    “你們?nèi)チT?！鼻屐F淡淡說著，親自伸手將那兩個墜子收拾起來。

    穆海和孟梁自她剛才說那句話開始，就知事情有變，一直密切地留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聽了她這話后，兩人看她開始動那扳指，頓時心中一凜，不動聲色地快速打量著。

    卻見清霧先是拿過了碧玉扳指，而后拿起那雄鷹狀的羊脂玉墜。

    拿起的過程中，因為絲繩的牽扯，羊脂玉墜不小心翻了一下，雄鷹就張著翅膀爪子朝天，反了過來。而清霧就這樣直接將它背朝下肚朝上地拿了起來。

    再看鷹頭……

    雖然只有一瞬。但清霧將雄鷹這樣反著拿時，鷹頭是真真切切朝著路嬤嬤的！

    路嬤嬤，反了！

    他們兩人震驚不已。

    快速交換了個眼神后，穆海決定留下，守護清霧。孟梁則趕緊去通知霍云靄。

    孟梁的身影消失后，穆海全身緊繃、將警覺狀態(tài)調(diào)至最高。片刻后，他察覺不對，忙仔細感知四周。不久后，臉色驟然大變。

    他分明聞到了血腥味。

    就在不遠處。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