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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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本來就是一個保鏢?!蹦凶訋е澰S的微笑說道,“而且我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保鏢會比你更加盡職?!?/br> 雖然對那男子有著刻骨的仇恨,但能夠得到對方的贊許還是讓阿華的臉上有了些笑意,不過他仍有疑問:“你自己照顧不了她嗎?” “我已經(jīng)把握不了我的命運。”男子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種帶著迷茫的語氣說道,“我不得不去驚擾一個可怕的人,我不知道這么做會有怎樣的后果——但我必須去做。所以我必須把一些事情先托付好。” 阿華緩緩地點點頭,看來是認可了男子的說法。然后他伸出手去,將那張照片收了起來。 男子微笑著說了聲:“謝謝?!?/br> 阿華卻面沉似水:“現(xiàn)在我們兩清了?!?/br> “我明白?!蹦凶余嵵仄涫碌卣f道,“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們之間便只有生死?!?/br> “很好?!卑⑷A也端起了一杯茶,他輕輕地啜了一口,忽然又問道,“你說的那個可怕的人是誰?” “怎么了?”男子挑起眉頭反問。 “你欠我一條命——”阿華冷冷地回道,“——所以我不希望你死得太早?!?/br> 男子慢慢地舔著嘴唇,似乎僅是說出那個名字也需要莫大的勇氣。良久之后,他終于才吐出那兩個字來。 “丁科?!?/br> 第二十四章 疑兇繪像 十一月七日上午七點十七分。 刑警大隊辦公室。 除了柳松之外,四一八專案組的成員齊聚在會議桌前。在座的還有一名編外人員:前刑警隊隊長,現(xiàn)“黑魔力酒吧”的老板黃杰遠。 還沒到正常的上班時間,所以眾人臉上多少都帶著些生物鐘被打破后的疲憊。尤其是黃杰遠,在他的作息時間表里,此刻應(yīng)該剛剛進入酣然入睡的狀態(tài)。 每個與會者面前的桌子上都擺著兩樣?xùn)|西:一杯上好的濃茶和一疊厚厚的文件資料。 “很抱歉這么早就把大家召集過來?!敝鞒謺h的羅飛簡單地打了個招呼,隨即便轉(zhuǎn)成嚴肅的口吻,“但這次情況非常緊急,大家盡快調(diào)整一下,把最佳的工作狀態(tài)拿出來。” 說完這些話之后,他便轉(zhuǎn)頭吩咐身旁的尹劍:“開始吧?!?/br> 尹劍打開了手邊的投影開關(guān),將一幅掃描好的照片文件投放到會議室正前方的白幕上。一段似曾相識的文字便呈現(xiàn)在了眾人的眼前。 〖死刑通知單 受刑人:一一二碎尸案兇手 罪行:故意殺人 執(zhí)行日期:十一月七日 執(zhí)行人:eumenides〗 “這份死刑通知單是今天早晨六點二十分投遞過來的?!币鼊忉屨f,“羅飛立刻就通知我安排會議,和大家商討對策?!?/br> 看著這份最新的死刑通知單,眾人便明白了羅飛口中“緊急”兩字的含義:通知單上的執(zhí)行日期正是今天!這意味著警方與eumenides之間新一輪的較量已迫在眉睫。當(dāng)然,這份通知單上值得關(guān)注的地方并不只在時間上。 曾日華首先撓著頭皮,發(fā)表了自己的困惑:“一一二碎尸案?嘿,這案子的兇手在哪里?” “這就是我們首先要面對的問題?!绷_飛正色說道,“而eumenides留給我們的時間,最多也只有不到十七個小時了?!?/br> 羅飛話語中的邏輯非常清晰:警方要想阻擊eumenides,必須先找到一一二碎尸案的兇手,而這項工作只有在今天完成才有意義。因為eumenides的死刑通知單還從未有過虛言,他這次下手的時間絕不會超過十一月七日的午夜二十四點。 “十七個小時……我們首先要破掉一樁十年時間都破不了的案子,然后還要找到那個兇手,接著再針對eumenides布置相應(yīng)的作戰(zhàn)計劃……”曾日華夸張地咧咧嘴,“這,這怎么可能呢?” 會場上其他人也均面面相覷,沉默不語。的確,無論從哪個角度來分析,這都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唯有羅飛依然保持著堅定的眼神:“不管怎樣,對方既然發(fā)來了挑戰(zhàn)書,我們就只有全力迎戰(zhàn)。而我從警這么多年,早已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個世界上,并沒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br> 這番鏗鏘有力的話語像是給眾人注入了一劑強心針,每個人的精神都振奮了不少。而尹劍也跟在后面附和著說道:“羅隊說得不錯。既然eumenides能找到那個兇手,我們?yōu)槭裁床豢梢??我們所掌握的資料和信息,無論如何都不會比eumenides少吧?” “eumenides……”黃杰遠此刻緩緩搖著頭,“……你們確信他真的找到了一一二案件的兇手?”他正是因為一一二案件被免職,此后十年苦苦追兇卻毫無結(jié)果。如果eumenides這么輕松地就找到了兇手,那對于他的職業(yè)尊嚴簡直是一種難以接受的侮辱。 羅飛很理解黃杰遠此刻的感受,他只能用一種委婉的方式提醒對方接受現(xiàn)實?!癳umenides從來不會在死刑通知單上撒謊的,這一點我想在座諸位都能夠達成共識?!?/br> 慕劍云等人都無聲地點著頭。黃杰遠又愣了片刻后,沮喪而又茫然地長嘆了一聲。 “這家伙。我說最近幾天怎么銷聲匿跡了,原來是去查一一二案件去了?!庇致犜杖A晃著大腦袋說道,“不過他搞這個案件干什么?是要分散我們的注意力?還是故意炫耀,嘲笑警方的無能?” 慕劍云立刻反駁曾日華的論點:“這個階段他不會有閑心搞其他案子的,他只關(guān)心自己的身世。他去追查一一二案件的真兇,我覺得只有一種可能性:從這起案件中或許能夠牽扯出丁科的下落?!?/br> 曾日華瞪著眼睛,似乎有些不太理解的樣子。于是慕劍云又繼續(xù)解釋道:“當(dāng)年正是因為一一二案件的壓力,所以丁科才徹底歸隱。而eumenides想要查清楚身父被射殺的真相,必須找到丁科。所以他會想到以一一二案件作為突破口吧?!?/br> 曾日華“哦”了一聲,然后又琢磨片刻,說道:“那他怎么個意思?殺了一一二案件的真兇,那丁科也就沒必要再藏匿起來了嗎?” “如果丁科的退隱確實是因為無力破解一一二案件,那這個思路是可以說得通的。困擾自己多年的血案兇手被別人殺死了,無論從好奇心和壓力釋放的角度,丁科都決不會毫無反應(yīng)吧?”說到這里,慕劍云略停頓了片刻,然后又換了一個角度分析道,“當(dāng)然,我們也不能忽視第二種可能:丁科的退隱或許和一一二案件中某個深層次的隱秘有關(guān)。如果是這個情況,那eumenides只要挖出一一二案件的真相,籍此找到丁科就更有把握了。” “是啊?!痹杖A連連點頭,對慕劍云的這番理論非常認同,“這么說的話,我們也應(yīng)該早點把視線對準(zhǔn)一一二案件才對啊。現(xiàn)在讓eumenides占了先機,我們可就被動了!” 羅飛輕嘆了一聲,神情顯得有些無奈。事實上早在幾天之前他就已經(jīng)一路追查到黃杰遠的酒吧,甚至已經(jīng)針對一一二血案的細節(jié)展開過一些探討。只是后來半路又突然殺出了龍宇大廈兇殺事件,使得自己不得不分心去對付韓灝和阿華著兩個難纏的角色?,F(xiàn)在雖然后一起案件的事實已基本明朗,韓灝也伏法了,但eumenides卻趁著這個間隙漁翁得利,將角逐的步伐搶在了警方的前頭。 不過現(xiàn)在糾纏于這些感慨是毫無意義的,至少eumenides并沒有自顧自絕塵而去,他還是給警方留下了追趕的機會——具體能不能趕上就要看警方自己的實力了。想到這里,羅飛便決定抓緊把眾人的思路引向正題,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好了。目前的局勢大家都已經(jīng)明白。別的話也不用多說——我們必須用最短的時間鎖定一一二案件的真兇。困難是存在的,畢竟這起案件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年,而且在座的大部分同志對案情并不是很了解。所以我特意把當(dāng)年的卷宗全都復(fù)印好了,每個人一份。我給大家半小時閱讀這些資料,半小時之后,我們再集中討論。” 說完這些話之后,羅飛首先帶頭拿起自己面前的那堆資料翻看起來。其他的與會者也紛紛仿效,會場上一時間變得靜謐無聲。 雖然同為專案組員,但各人在翻看資料時的表現(xiàn)均有所不同。羅飛因為此前便已看過一遍,所以他現(xiàn)在只是一邊凝思,一邊按照思路的進展挑選相應(yīng)的段落重點研讀;在他身邊的尹劍則要細致得多,他一頁一頁地按順序翻看,一邊看還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么;同樣是一頁一頁地翻過去,曾日華閱讀的速度卻很快,只有在翻到案發(fā)現(xiàn)場那些極度血腥的照片時,他才會齜牙咧嘴地多看幾眼;慕劍云卻又和曾日華截然相反,只要遇到有照片的章節(jié),她都干脆閉上眼睛直接跳過,即便如此,隨著閱讀的深入,她的呼吸還是別得越來越急促,像是有些承受不住的樣子。 在所有的人當(dāng)中,心情最復(fù)雜的閱讀者當(dāng)屬黃杰遠了。這些資料大部分都是當(dāng)年他親手整理出來的,現(xiàn)在重新翻看,每一頁都會把他的思緒帶回到曾經(jīng)的記憶中。那是一段夾雜著憤怒、屈辱和無奈的歲月,這些糾結(jié)的情感直到現(xiàn)在仍在折磨著他。沒過多久,他的注意力便完全脫離了手中的資料,目光也怔怔地定在某個虛無的焦點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他聽見羅飛的聲音在叫自己,才從一片惘然中掙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