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節(jié)
“他們的我也留著呢?!毙№樇庇诒戆椎?,“以前不是跟兩位哥哥有點誤會嗎?我這里先認個錯,兩位可別往心里去。以后有什么用得著我的地方,只管吩咐?!?/br> 小順一邊說,一邊往東南方向張望了幾眼。杜明強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卻見平哥、阿山和黑子正在那邊湊成了一堆。杜明強心中暗暗明了:小順這家伙機靈得很,眼看著監(jiān)舍里格局發(fā)生變化,他昨天又和黑子鬧崩了,這是想要找個新的靠山呢。 杜明強懶得淌這趟渾水,就懶懶地站起身說道:“你們倆先聊吧,我走動走動。” 杭文治見這個架勢起身也想走,卻被小順一把拽住了:“哎,治哥,你怎么也走,好歹留一個陪我嘮嘮啊?!?/br> 杭文治磨不開面子,只好又重新坐下。杜明強幸災樂禍地笑了笑,自己溜達到一邊去了。他知道小順這家伙雖然挺賤,但要說他真正有多壞卻也不見得。由他來陪陪杭文治倒也不錯,至少能讓后者的監(jiān)獄生活多一些色彩吧。 情況果然也向杜明強設想的那樣。杭文治一開始對小順還頗為抵觸,漸漸的兩個人還真聊到一塊去了。要知道小順素來勢力慣了,溜須拍馬服侍人都是拿手好戲,這要一一使到杭文治身上,后者一下子也很難抗得住。 兩人正聊得熱火朝天之時,忽然一個籃球飛過來,正砸在小順的腦袋上。小順吃痛,便轉身向來球的方向罵了句:“誰啊,不長眼睛的?” 卻見一人從人叢中走出來,將砸了小順的那個籃球撿在手里,同時大咧咧地說道:“誰說我沒長眼睛?沒長眼睛能扔得那么準嗎?” 小順一見那人正是黑子,便心知對方一定是故意的了??粗谧幽歉贝嫘奶翎叺臉幼?,小順氣不打一處來。他以前就沒少受對方的欺辱,但地位上的差距讓他吃了虧還得笑臉相迎。現(xiàn)在可不一樣了,他覺得至少黑子已經(jīng)沒有資格再騎在自己的頭上。 小順往地上啐了一口,挑起嘴角罵了句:“傻逼!”雖然只是最普通的一個臟詞,但他的神態(tài)和語氣都拿捏得恰到好處,于輕佻的神態(tài)中透出十足的鄙視,簡直就是在用語言猥褻著對方。 閑得發(fā)慌的囚犯們此刻都圍過來看熱鬧,見小順這一下罵得漂亮,便紛紛喝彩起哄,唯恐天下不亂一般。黑子哪受得了這個?立刻把手中的球又狠狠地向小順砸過去:“我cao你媽的!” 小順跳起來躲過了,那球砸在了旁邊杭文治的身上。杭文治看起來不想惹事,只皺了皺眉頭,沒有多說什么。小順卻不干了,指著黑子罵道:“cao,有事沖我來,你砸我朋友干什么?” “朋友?”黑子不屑地冷笑著,“你倒挺能攀高枝???” “你他媽的懂個屁!”小順迎著黑子走上前,“有些事我懶得說出來,真要說了,你丫的哭都來不及!” 小順這話可戳中黑子痛處了,后者立刻變了臉色:“就你媽的嘴大是吧?!”說著話,他抬手就是一掌,結結實實扇了小順一巴掌。 小順紅了眼,瘋牛一樣地撞在黑子身上,兩人同時倒了下去。然后便互相糾纏著在泥土地里打起了滾。幾個回合下來,身體更加強壯的黑子漸漸占據(jù)了優(yōu)勢,他把小順壓住,自己則起身坐在了對方的肚子上。這下小順便全面受制,一時間反抗不得了。 杭文治看到這一幕,下意識地向前走了幾步??珊龅赜直灰蝗死?,回頭一看,正是杜明強。 “你別管了,讓他們鬧去?!倍琶鲝姄u著頭說道。在他們對面的人叢中,平哥和阿山也抄著手,只顧看熱鬧。反正這里不是監(jiān)舍,事情就算鬧大了也追究不到他們頭上。 這時黑子已用手掐住小順的脖子,獰笑著問道:“你服不服?他媽的還敢亂說話嗎?” 小順的臉憋得通紅,目光卻轉過來看著杭文治這邊,艱難地乞求道:“治哥……幫個手啊?!?/br> “我cao,你找他幫手?”黑子幾乎要啞然失笑了,“你們還真是王八看綠豆啊,情人眼里出西施,菘包惜菘包……” 就在黑子驢唇不對馬嘴的排比句式中,卻見一個身影搶到了兩人的戰(zhàn)團中,來人一句廢話也不多說,直接一腳踢在了黑子的肋部。黑子被踢得岔了氣,渾身的力道立刻散了。小順便趁勢掙脫了他的壓制,一挺身反而把對方掀翻在地上。 “今天就讓大家伙都看看,誰才是菘包!”小順起身之后就沖著黑子連踹了好幾腳。黑子一時無力反抗,只是茫然地看著剛剛把自己踢倒的那個人,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 那人正是在他看來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個悶屁的杭文治。 此刻不光是黑子驚訝,杜明強也有些摸不著頭腦。當杭文治擺脫自己向黑子沖過去的時候,他還以為對方最多是要拉個架吧。沒想到杭文治居然上前一腳就踢中黑子的要害,這種火爆勁兒實在與以前的形象判若兩人。 “嘟!”一聲尖利的警笛驅散了看熱鬧的人群,值班管教提著電棍沖進場內喝問道:“干什么呢?!” 小順一聽到警笛聲就立刻撤到了一邊,嬉皮笑臉地看著管教說道:“報告管教:我們沒事,鬧著玩呢!” 管教看著躺在地上灰頭土臉的黑子,二話不說,拿電棍就捅了小順一下。小順“嗷”地一聲慘嚎,身體蜷成了蝦米。 “有這么鬧著玩的嗎?”管教的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圈,很快落在了平哥頭上,“沈建平,你說說怎么回事?!” “報告管教,真的沒什么事?!逼礁绱蛄藗€哈哈敷衍道,“就是打球打毛了,球都掉地上了,他們還搶呢。這哪是打籃球啊,都快成橄欖球了?!?/br> 黑子這時也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識趣地附和道:“報告管教,我們就是在搶球。小順他不懂規(guī)則,抱著球跑。這誰受得了啊?我非得搶過來不可?!?/br> 管教將信將疑,不過既然眾人都這么說了,他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吹了個長哨說道:“給你們點陽光,你們就胡七八遭的燦爛。行了,放風結束,都給我回監(jiān)舍里呆著去!” 眾囚犯一陣唉聲嘆氣的埋怨之聲,但也不得不老老實實地開始排隊。杜明強排在杭文治身后,低聲問道:“你剛才怎么回事?” “沒怎么回事?!焙嘉闹位剡^頭平淡的說道,“我只是想明白了:什么事都沒理由讓自己受委屈。誰想傷害我,至少我也得讓他不舒服!” 杜明強咧咧嘴,沒想到自己先前的一席話會讓對方轉變得這么快。他一時間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擔憂了。 眾人回到監(jiān)舍之后,黑子和小順之間雖然氣還沒理順,但是有平哥壓著,兩人誰也不敢造次。黑子原本以為可以吃定小順的,但杭文治竟然會幫小順出頭,這實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以后自己要以一敵二,那可就占不到什么上風了,更何況杭文治身后還站著一個高深莫測的杜明強?黑子越想越覺得自己前景黯淡,愁悶不已。 平哥對杭文治今天的表現(xiàn)也頗感意外,回監(jiān)舍不久就忍不住說了句:“行啊,你小子倒也有種!” 杭文治不搭腔,只是躺在自己床上不知想些什么。杜明強反倒有些替他擔心,他從平哥的語氣中聽不出好壞來。不過想想以黑子和小順現(xiàn)在的落魄地位,平哥倒不至于因為這兩人間的摩擦把事情鬧大,于是便也釋然了。 因為今天是周末,監(jiān)獄里的值班人員相對較少,食堂也不開火,飯菜都是昨天做好的,到飯點就分配到各個監(jiān)舍。吃完飯之后,管教便把今天親友探視時帶來的物品分發(fā)給了相關囚犯。這些物品無論巨細,全都經(jīng)過了嚴格的安全審查。 四二四監(jiān)舍的杭文治和小順都收到了不少副食品。按照規(guī)矩自然要拿出一些來孝敬平哥,平哥和阿山兩人分了,然后又說道:“你們兩個今天讓黑子折了個大跟頭,怎么的也得表示表示吧?” 杭文治和小順并不是很樂意,但知道平哥有心壓事,也必須得給對方這個面子。于是兩人又各拿出些美味給了黑子,黑子面上也過得去,打個哈哈說幾句客套話,心里真實的想法怎樣可就難說了。 杜明強沒心思去享受舍友們的假日會餐。他掛念著阿華捎來的那張光盤,不知里面會是些怎樣的內容?管教又為何遲遲不將那光盤還給自己? 到了下午兩點半,午休時間結束。值班管教們又過來打開監(jiān)舍,準備帶犯人們到院子里放風。眾人便排著隊跟著管教魚貫而出,這時卻聽有個管教喊了一聲:“杜明強出列!” 杜明強橫跨一步停在了隊伍之外。 等其他犯人都走出監(jiān)舍大樓之后,管教走到杜明強面前,將一張光盤塞到對方手里:“喏,這是你的東西。” 杜明強鞠了個躬:“謝謝管教?!?/br> 管教卻沒有完事,他左手還拿著一個四四方方的紙盒子:“還有這個你也拿去吧,這是刑警隊的羅隊長送給你的?!?/br> 羅飛?杜明強有些意外,他接過盒子看了看,包裝說明顯示盒子里應該是個全新的便攜式cd播放器。 杜明強體會到羅飛的苦心,一時間竟有些小小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