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底深淵復(fù)雜地看著躺在床上的銀發(fā)神祇，無數(shù)年來第一次看見他這么虛弱的樣子。

    要他死。

    還是要得到他的力量？

    無底深淵在怨恨和瘋狂的邊緣，突然說道：【不要折辱他?！?/br>
    此話一出，別說是路西法露出訝異的表情，上帝都在閉眼的時候顫動了一下眼睫。無底深淵惱羞成怒地說道：【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好歹也是和上帝同一時期誕生的混沌黑暗，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種事情，我還是懂的！】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真的想放過上帝，無底深淵飛快地說出后續(xù)。

    【好了，我把力量都給你——】

    【敞開你的防御，接收這份來自混沌的黑暗本源?！?/br>
    第86章

    路西法不是第一次接觸黑暗本源，但卻是第一次真正知曉無底深淵的力量。

    無底深淵脫胎于混沌黑暗。

    它的意志就是力量，它的存在就是黑暗，當(dāng)路西法放開防御，讓無底深淵的力量全部傾泄到他的身上時，更甚于整個九層地獄的黑暗核心就轉(zhuǎn)移到了他的身上，這一剎那，路西法就是黑暗的化身！

    瞳孔從針芒般的緊縮到放松。

    王宮的寢殿里卷起無名之風(fēng)，氣流從地面升起到半空，撩起路西法漆黑的長發(fā)。他感覺身體不可思議的輕盈，靈魂超過這個世界，從奇異的角度看待著身處于第九層地獄的“自己”。

    他看見的不再是上帝吸引目光的美貌，而是對方背后代表的事物。

    銀發(fā)神祇躺在床上。

    眼睛沒有睜開，安安靜靜的如同沉睡。

    但是路西法分明看見，上帝的四周都是潛伏的光明領(lǐng)域，一旦領(lǐng)域張開，就可以凈化世間一切黑暗和罪惡。一縷縷金色的力量像散逸的氣體一樣，從神的身上流向世界，與世界形成一個緊密的聯(lián)系，他甚至看見了世界本源中失衡的局面。

    黑暗被光明壓制?。?/br>
    最后，路西法的眼底看見了那枚深藏在上帝靈魂中的神格。

    它有時呈現(xiàn)出六菱形的晶石形態(tài)，有時化作無形，神格在輕輕旋轉(zhuǎn)，給人一種震撼靈魂的威嚴(yán)。

    “這就是神——”路西法心中發(fā)出這般的感慨。

    難怪無底深淵不認(rèn)為上帝會孕育黑暗之子，在這樣的視覺沖擊下，誰會認(rèn)為上帝的光明之體內(nèi)會有黑暗。無底深淵的傳承記憶告訴他，起初世界孕育了黑暗，隨后在黑暗發(fā)展到極致時才有了世間的第一份光。

    如今這世上最極端的光明孕育著黑暗，不可思議的奇跡。

    “雅威，睜開眼?！?/br>
    “嗯？”

    銀發(fā)神祇的金瞳望向路西法，純澈的瞳色，神性褪去，獨(dú)留下全心全意的信任。

    路西法微微一笑，透過雅威的眼睛看見了造物主的靈魂。

    神的靈魂——

    有著無法形容的美麗和干凈。

    【路西法，快一點污染他的靈魂！】

    【他不會虛弱太久，這個世界對神的信仰之力會補(bǔ)充他的力量！你不要在關(guān)鍵時候拖拖拉拉！】無底深淵已經(jīng)把九成九的力量傾注給了路西法，意志都轉(zhuǎn)移到了路西法身上。只待他污染了上帝的靈魂，讓神格變成灰暗，它就可以通過路西法的身體進(jìn)入上帝體內(nèi)，占據(jù)光明之神的身軀，吞噬光明之神的神格。

    到時候，它會是這個世界最強(qiáng)大的黑暗神！

    無底深淵在路西法腦海里不停催促他行動，聲音焦躁而尖銳刺耳。

    路西法全神貫注地凝視著雅威，就像是從未真正看清楚過他一樣，那般的仔細(xì)，和說不盡的溫柔。雅威說不出那是什么感覺，臉頰上的熱度直線上升，大腦一片空白，完全忘記了自己現(xiàn)在處于怎樣的境地。

    “你臉紅了。”路西法低柔地說道，“在期待嗎——”

    他摩挲著銀發(fā)神祇的臉頰，俯身落下一個吻，把豐沛異常的黑暗之力渡給對方。

    冰涼的黑暗之力在火熱的吻里交織。

    雅威下意識地環(huán)住路西的脖頸，全心全意地承受這個吻，黑暗流入喉嚨里的滋味，似乎不再那么令他反感。

    因為是路西。

    他喜歡光明的路西，也喜歡黑暗的路西。

    “路西?！毖磐：睾爸拿?，神之心劇烈地跳動著，清晰地感受到路西法身上蘊(yùn)含的黑暗之力。若說原本的路西菲爾觸碰到了造物的界限，那么已經(jīng)失去了造物烙印的路西法，在擁有了無底深淵的全力支持后，就是真正地接近神了。

    路西法閉上眼，封住無底深淵和他共享的視覺。

    他的手指劃過神靈的肌膚，像是撫摸著溫?zé)岬挠袷?，輕易地找到了雅威的敏感點。

    失去記憶，不代表他失去了“過去”。

    他和雅威的確有過很親密的接觸，以至于即使忘記了感情、忘記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還是這么熟悉雅威。

    【路西法，直接進(jìn)入他的身體就好了！】

    【閉嘴?！?/br>
    路西法強(qiáng)行壓制住無底深淵的意志，心想神靈難道都是一路貨色嗎，都是這么簡單粗暴的思維。

    對待美人，自然要用對待美人的方式。

    比如——

    溫柔地寵愛他。

    無底深淵的意志相當(dāng)于被關(guān)在了小黑屋里，看不見外界，也無法借用路西法的身體觸碰外界。它只能聽見路西法的呼吸發(fā)生了變化，以及該死的上帝發(fā)出接近急促的喘息，呻吟不自覺地夾雜在其中，比無底深淵這些年在地獄聽到的任何聲音都動聽。

    無底深淵在嘲諷上帝死到臨頭還不忘享樂的同時，心底酸溜溜的。

    如果不是上帝，它早就可以有自己的身體了。

    誰要奪舍上帝啊。

    發(fā)現(xiàn)黑暗本源正在流入另一頭，無底深淵的精神興奮起來，調(diào)動更多的黑暗本源去侵蝕上帝的身體。它在混沌時期就知道，上帝觸碰到任何一點黑暗都會感覺到不適應(yīng)，所以一直以圣光屏蔽混沌世界的黑暗，讓它無從下手。

    要是直接進(jìn)入體內(nèi)，只會讓上帝痛不欲生！

    無底深淵耐心等待起來。

    寢殿的床上，雅威的銀發(fā)灑落在黑色的被褥上，神色迷蒙，臉頰薄紅。隨著路西法每一次的頂撞，他的雙腿都忍不住夾緊，背后摩擦著柔軟的被褥，更別說路西法在他的耳邊說道：“放松身體，讓我進(jìn)入你的里面。”

    雅威感覺到耳朵里吹入的熱氣，心里又軟又麻，本能地聽從指揮。

    他放松了腰部。

    在一次猛然的沖擊下，炙熱的欲望進(jìn)入了最深處。

    雅威的抽氣淹沒在路西法的吻下，大量的黑暗之力進(jìn)入他的體內(nèi)，如同干涸的河床被熱流滋潤。

    隨著黑暗本源的流通轉(zhuǎn)移，雅威漸漸有些吃不消，腹部針扎一樣的刺痛起來。孩子到底是半神之體，不是純正的黑暗神靈，這些黑暗本源的力量已經(jīng)超過了一個未出生的孩子能吸收的份量。

    路西法發(fā)現(xiàn)他不舒服地用手推自己的胸膛，立刻放慢動作，溫柔地廝磨著他的身體。

    雅威忍不住發(fā)出聲音：“停下來?！?/br>
    好疼。

    路西法撬開他緊咬的牙齒，通過另一種方法把他體內(nèi)的黑暗本源吸食回來。

    這么一來一回，就在雅威的體內(nèi)形成了一個力量循環(huán)。

    在雅威體內(nèi)過濾了一遍的黑暗本源，抵達(dá)路西法的身體時，就變成了路西法自己的力量，而不由無底深淵直接掌控。無底深淵只能眼睜睜地發(fā)現(xiàn)自己給予路西法的力量越來越少，而路西法自己的黑暗之力不斷壯大。

    剛開始它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以為大量流失的黑暗本源是在侵蝕上帝。

    但是路西法在后面竟然把力量要回了一部分！

    【路西法，你在干什么！】

    【已經(jīng)夠了?！?/br>
    【什么，這些力量才消耗了不到三分之一，上帝對黑暗的排斥性極強(qiáng)，有這么容易被污染光明之體嗎？】【我說——已經(jīng)夠了?！?/br>
    路西法用一字一頓的冰冷聲音在心底回答了無底深淵。

    無底深淵懵住。

    撒旦重新睜開了眼簾，讓它看見了銀發(fā)神祇薄紅的臉頰，還有經(jīng)歷情愛后的放松。

    “路西?！?/br>
    神呼喚著撒旦，一如既往的親近。

    路西法吻了吻他的眉心，舒緩對方承受的痛苦。再次抬起頭的時候，路西法唇角勾起愉快的淺笑，惡劣而玩味，“無底深淵，多謝你提供給我的力量，不是你，我的孩子還沒有這么快能吃飽呢?！?/br>
    無底深淵：“……”

    路西法的掌心貼在上帝的腹部，讓它清楚地感知到體內(nèi)孕育的生命。

    以及——掩蓋在光明之下濃烈的黑暗。

    【你……的……孩子……】

    “是啊，我的?！?/br>
    路西法非常爽快地承認(rèn)了上帝懷了黑暗之子。

    無底深淵幾近崩潰地看著他，【怎么可能，上帝怎么會拼著消耗光明本源的代價，孕育一個黑暗之子！】路西法的心頭閃過驚訝，隨即看向雅威，對于這件事情他倒是完全不知情。

    雅威不知道無底深淵在和路西聊什么，歪了歪頭。

    “我沒力氣了?！?/br>
    所以不能指望他出力來對付無底深淵。

    路西法失笑地用被褥遮住他光裸的身體，說道：“不需要你出手，你好好休息，我去解決這個麻煩。”

    無底深淵這個時候再不明白怎么回事，就真的是白活那么多年了。

    【路西法你這個吃里爬外的王八蛋！】

    【區(qū)區(qū)愛情就讓你忘記了仇恨，你、你竟然敢把我的力量給了上帝的孩子啊啊啊啊！】【把力量還給我，我當(dāng)初就不該選擇你，米迦勒都比你好——】在無底深淵口不擇言的咒罵下，路西法的腳步一頓，眼中浮現(xiàn)晦澀的冷意。他披著外袍，赤足走向王宮的某處，黑暗之力強(qiáng)盛到前所未有的地步。等到順著階梯走到地底后，路西法毫不留情的把一團(tuán)揉捏擠壓出來的意志丟進(jìn)了大門里。

    失去了大部分力量的無底深淵，就是拔了牙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