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此長青非彼長青
北宮火語走后,云起上了七樓。 大廳里依然酒香四溢。 那一人一驢默契地酣睡在那兒,連打呼的頻率都應(yīng)和上了。 人還沒……不,驢還沒醒,她是沒膽子去打擾,萬一再莫名其妙地被踢一腳,以她這種狀態(tài)還能不能站起來都不好說。 看了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玉公子?!毕碌搅鶚菚r,云起突然看見了快步走過的玉長青,隨口喊住了。 玉長青一驚,轉(zhuǎn)過身來抱手行了一禮:“云小君人。” “據(jù)聞玉公子素來有雅致無雙的稱贊,不見之前頗為景仰,見了之后更知公子之譽名不虛傳,如今我在這兒也算是呆了不短的時間了,卻從來沒與玉公子討論一番風(fēng)月,想來還是有些遺憾……” 云起文縐縐起來,沒法子,這春風(fēng)渡是高雅地地方,來的人誰不會做兩首詩,怕是要被笑掉大牙! “長青擔(dān)不起如此贊譽,云君人氣了?!庇耖L青頷首行禮,繼而道:“長青也常聽人道云君人之事,頗為敬仰君人之舉,也望有朝一日可與君人把酒言歡。” 云起心里忍不住吐槽,她的事跡和行為舉動?還敬仰? 這相互吹捧來的如此之快,她有些兩股戰(zhàn)戰(zhàn)。 旋即想起張翠英給他的紙條,又硬著頭皮吹了下去:“哈哈,小女所做所為實在不值得一提,倒是玉公子能得當(dāng)朝太后一句夸贊,實著不易?!?/br> “云君人說笑了,在下只是會弄幾手小曲兒罷了,幸得太后抬愛,實在當(dāng)不得如此殊榮,慚愧慚愧。倒是在下頗為敬仰君人的事跡,君人乃常人所不能及?!庇耖L青面露微笑,應(yīng)付著眼前不依不撓的麻煩人物。 “既然如此,我看擇日不如撞日,今兒個咱們就把酒言歡,談一把風(fēng)月如何?”云起一個‘激動’,直接邀請了人。 “……”玉長青面色一疆,面子學(xué)問你沒學(xué)好嗎?我就套兩句,你還當(dāng)真了。 牽強地扯出一個笑容:“君人請隨我來?!?/br> 云起跟在玉長青身后朝著其所在的廂房走去。 青蓮居,待室。 其內(nèi)的布景倒是與她所想象的別無二致。 一張低矮的木桌擺在窗戶旁,其上擺放著一局半殘的星辰棋,墻壁上掛了幾幅字畫,看著落款人竟是玉長青自己的。 云起細(xì)細(xì)看了一番字畫,倒是頗有一番風(fēng)韻。 “玉公子果然名不虛傳,這字看起來頗為爽利,如冒尖的竹筍一般,有一番獨到的風(fēng)韻?!痹破鹳潎@。 聞言,玉長青泡茶的身影一頓:“君人謬贊了?!?/br> 忽略玉長青的不自然,云起自顧自地坐在矮桌子上。 其實對于這春風(fēng)渡中人的生活方式,她還是頗為驚異的。 畢竟即使這春風(fēng)渡再大,也不過是一幢七層高的樓宇,那些人天天守在這方寸之地,不會覺得難熬嗎? 春風(fēng)渡戲子的待遇倒是頗為不錯,幾乎每個人的私人領(lǐng)地都不少于200平方米左右,這還不算待的地方,若是算上待之處,那恐怕有500平方米的空間。 況且也沒聽說過春風(fēng)渡禁止戲子外出,只要他們能在工作的時間按時出場就好了! 否則,玉長青也不可能會與當(dāng)朝太后有交集。 可云起這些時日幾乎天天來春風(fēng)渡報道,見到外出的戲子卻不怎么多,甚至云起猜測,有些人可能自從進(jìn)了這春風(fēng)渡,根本就沒出去過! 怎么熬過來的? 衣食起居,甚至唱戲都在同一個地方,也幸好春風(fēng)渡的結(jié)界夠厲害,地方夠?qū)挸?,倒也不會有誰影響了誰的事兒。 怎么有人能忍受天天在一個地方呆著呢? 無法理解?。?/br> 玉長青擺好茶盞,坐在了云起的對面為其斟茶。 “聽聞玉公子棋藝在這大宇國堪稱一絕,我對此也挺感興趣,不如來一盤試試?”云起道,擺出了一個自認(rèn)還比較和善的面容。 讓她去氣真的是難為人了,君不見她此刻將自己最討厭的星辰棋都祭出來了? 好在這一段時間她拼了命的在練習(xí)星辰棋,雖不說什么爐火純青,但是拿出手也不會太丟人。 “……還是不了,在下棋藝并未如傳言那般,怕是要徒增君人笑話了?!庇耖L青緊了緊手中的茶杯。 云起垂眸,目光閃了閃。 這玉長青果真與她前世見到的玉長青大不相同。 東宮穆冰喜歡的人是個真正配的上氣質(zhì)如蓮、雅致無雙的人,而不是這個外強中干的冒牌貨。 不,也許這人不是個冒牌貨? 那也就是說,那張翠英給她的消息的正確的,此長青非彼長青! 張翠英告訴自己,她在春風(fēng)渡干活十來年期間,曾經(jīng)撞見過兩個長得一摸一樣的玉長青。 自那之后,她就死死地閉上了嘴巴,逼自己忘了這件事。 畢竟她還有兩個孩子要養(yǎng)活,萬一被人給暗殺了孩子怎么辦? 張翠英被趕出春風(fēng)渡的時候,并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兒,但自那之后她就被盯上了! 雖說她發(fā)現(xiàn)不了盯著她的人在哪,可女人畢竟心細(xì),從蛛絲馬跡還是能感到不同的。 能讓她被盯上的事兒也只有一個,那就是她無意間撞見了兩個玉長青。 云起回過了神,緊緊盯著眼前的人。 “玉公子謙虛了?!痹破疬攘艘豢诓杷骸澳墚?dāng)?shù)奶蟮馁p識,就足夠說明玉公子是有真才實學(xué)之人?!?/br> 你是專門來這邊刺激我的吧?玉長青臉色僵硬。 “興許是太后娘娘心善,怕在下失了信心,這才這么說的?!?/br> “……”太后心善? 那個活了二百年的老女人心善? 怕是不知道30年前震動整個大宇國的清君側(cè)就是那女人一手策劃的吧? 那一時間段,整個大宇的臣子人人自危,光是被那女人鏟除的手握重權(quán)的大臣就不下于3個,更何論還有大大小小的無數(shù)官吏。 一旦被那女人扳倒,那真是全家上上下下從老祖到仆人的子女孩童,沒一個放過的! 前世,事情的真相一曝光,就引起了整個大宇的轟動。 然而早已無濟于事,那時太后早已權(quán)傾朝野,整個拓跋家族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當(dāng)真成了大宇國的暗皇。 一個入了后宮的弱女子,本來按照規(guī)矩是不能修煉的,卻硬生生仗著君王的寵愛,爭取到了修煉的資格。待君王去世,又暗暗策劃隱忍百年,終是奪了大宇的皇權(quán)。 不,也許入宮之時,這女人就開始策劃了! 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壓壓驚,我暫且信了你的鬼話! “是啊,太后娘娘是出了名的一心向佛。不說這個,我剛剛看玉公子你在天香閣徘徊,可是原本打算去找白姑娘嗎?” 玉長青眼中閃過厲色,這女人怎么什么都打聽,莫非知道了什么? “啊,是這樣的,白姑娘前些日子找在下借了一本劍譜,可這么些時日過去了卻不見白姑娘……于是在下就想著去問問,也許是時辰早了些,白姑娘此時還未起身?!?/br> 二人又一陣相互吹捧,直到有小廝上來告訴云起北宮家來人了,才結(jié)束了尬聊。 云起走后,玉長青面色陡然陰沉下來。 “去查查她的底細(xì)。” “我只負(fù)責(zé)監(jiān)視你。”空氣中傳來一陣陰沉聲。 “若是她發(fā)現(xiàn)我并非真正的玉長青……” “你就是玉長青!”空氣中傳出一陣嘲諷。 “滾!滾!”玉長青歇斯底里,頹然地倒在地上。 空氣中果然安靜了下來。 玉長青失神的望著矮桌上涼透的茶水,喃喃自語:“我才是玉家的血脈,憑什么,憑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