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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越之村里村外在線閱讀 - 第13節(jié)

第13節(jié)

    “老三,秀秀也是你妹子,先說好,你們幾個當(dāng)哥哥的可要點壓箱底的銀子,夏家不比其他,沒銀子傍身,秀秀在夏家也直不起身子?!彼问夏抗庥朴频囟⒅嵴鳎蝗葜靡傻?。

    裴征未出聲,一旁的劉花兒不答應(yīng)了,“娘,咱手里的錢都您管著,哪有錢給小妹?”

    宋氏剜她一眼,“不會說話就給我閉嘴,沒人當(dāng)你是啞巴?!?/br>
    “我說的本就是實話?!眲⒒▋浩财沧欤絿伒?,氣得宋氏順手將手里的玉米棒子扔向她,劉花兒反應(yīng)快地躲開了,向裴老頭告狀,“爹,您可得說句公道話,我和小栓他爹手里要是有錢的話,就天打五雷轟……”

    劉花兒振振有詞,裴老頭倒是不好說什么,家里幾個兒媳除了老大媳婦手里有銀子,老二媳婦老四媳婦是沒有的,宋氏確實強人所難了,“秀秀的親事還早著,之后再說。”

    裴老頭發(fā)了話,宋氏也不敢說什么,眼神像射刀子似的瞪著劉花兒。

    裴萬和劉花兒做事散漫,一下午,兩人跟前的玉米粒子就一點,裴老頭生氣地晃了晃手里的煙桿,看裴征準(zhǔn)備回了,不悅道,“天還早著。”提醒裴征繼續(xù)干活。

    裴征拍掉胸前的玉米須,往外走,邊解釋道,“過兩日大伯搬家,我先把禮捎過去?!?/br>
    裴元戶自小對他不錯,裴征心里都記著,如今分了家,更是沒有一起隨禮的說法。

    聽他說,裴老頭也回味過來,想著自家還沒捎禮過去,看向宋氏,“大哥家的可送過去了?”

    宋氏抿唇,不甘愿地瞥了眼裴征,“老三家不是要送禮嗎?咱一家人,送兩份禮作甚?”想著搬家那日,那位老祖宗的嘴臉,宋氏心情就不好了,更不樂意過去了。

    “說什么呢,去屋里拿幾個雞蛋,裝點大豆。”分了家,合在一起送禮像什么話,他輸了裴元戶一大截,不想連面子里子都沒了,“再裝點小麥,讓老三一并捎過去?!?/br>
    “裝那么多干什么,你當(dāng)大嫂會給你好臉色?我不干?!闭f著,宋氏刨開身上的玉米粒子,回屋拿了五個雞蛋出來,“家里窮,和你大伯說,咱家不比他家有錢起青磚大瓦房,一點里,別嫌少?!?/br>
    裴老頭臉色極為難看,裴勇也覺得沒面子,裴征不接,“娘還是自己送過去吧?!蔽鍌€雞蛋,一家十幾口人,宋氏不要臉,裴征也不好意思送,因為沒接,徑直回了。

    裴老頭摔了手里的玉米棒子,氣道,“我說的話是不是不中用了,五個雞蛋,誰家送禮這么個送法?”家里幾個大人,四個小孩子,送五個雞蛋,不是叫人貽笑大方嗎?

    他再窮,還不至于落得個打秋風(fēng)的名聲。

    宋氏訕訕回了屋,依著裴老頭的意思,多拿了四個雞蛋,兩碗大豆,三碗小麥,舍不得,用力抖了抖手,撒出來了些后她才滿意了,出門,裴征已不見了人影,她罵了兩聲,只得自己送去,少不得又遭受了番冷言冷語,回來朝著裴家大房罵罵叨叨好一陣才歇下。

    連著兩日,天不見晴,裴老頭發(fā)現(xiàn)角落里的玉米棒子發(fā)霉了,愁眉不展,裴勇也嚴(yán)肅著臉,這兩日,屋里的炕一直燒著,好在天兒陰著,不算熱,否則大熱天屋里燒炕,不知熱成什么樣子了。

    “把老三叫過來,他屋里的炕沒用吧?!迸嵴鬟^來幫了個下午,之后就不見人影了,裴老頭一股氣壓在心里不出不快,“他屋里的玉米粒子怎么樣了?”

    裴勇?lián)u頭,看著裴老頭,心里憋得難受,,“咱家里人多,不差三弟一個?!彼闫饋?,四畝山地,一畝半坡地,家里九個大還不及裴征一個,裴勇心里不是滋味,裴征躲著他們,意思顯而易見了,不想和他們牽扯。

    “爹,三弟是不是知曉您和娘為了小妹強行分家的事兒?”如此的話,一切都說得清了,即便是裴勇,聽說這個事不是不心寒了,當(dāng)年為了銀錢,差點害了三弟一輩子,如今,為了多要點聘禮,又將三弟分了出去,人心都是rou做的,難怪裴征連這邊門都不走了,“爹,玉米的事,我們自己解決吧?!?/br>
    裴老頭盯著裴勇,良久,好似反應(yīng)過來什么,神情一噎,說不出話來。

    裴勇不再多說,裴征一個人一畝山地半畝坡地,玉米和玉米桿都收回來了,他們怎么好意思勞煩他?裴勇轉(zhuǎn)身叫裴萬裴俊商量玉米的事兒,不想麻煩裴征。

    一家人沒日沒夜的忙活,柴火用完了,還是有玉米粒子遭了秧,一家人臉色不好看,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裴老頭和宋氏,連著裴家大房請他們過去吃飯,眾人臉上也沒有吃rou的喜色。

    裴家大房的屋子寬敞,回來宋氏酸了好一陣,好在夏家上門提親了,宋氏臉上這才有了笑意,她嗓門大,惹來不少看熱鬧的,然而,就在這事,裴征屋里傳來動靜,原來是裴征準(zhǔn)備堵了和裴家院子相通的門窗,也就說,以后,不往這邊走了,眾人看熱鬧的同時忍不住唏噓不已。

    宋氏臉上笑意掛不住,夏家人對這個做法甚是滿意,媒人嘴里好話不停,為官的小孩子嚷著要吃糖,夏家人大方,每個孩子都分了一顆糖,裴征在屋子里抹墻,稀泥,沿著門窗縫隙,一點一點涂抹均勻,夏家人大方,在裴家院子出手闊綽,宋氏不覺得丟臉反而與有榮焉,裴征搖頭,丟了臉而不自知,這就是他的娘。

    裴老頭聽到西屋傳來的動靜,臉上也掛不住了,從另一邊轉(zhuǎn)到小院子,叫住裴征,“今日是你小妹的大喜日子,一家人,別叫人看了笑話,你真有了心思,再等等吧。”

    看著差不多的窗戶,裴征緩了動作,背對著裴老頭,“那就先封窗戶,光線刺眼,小洛睡不踏實?!?/br>
    為了什么,二人心知肚明,默契地不在繼續(xù)這個話題。

    泥干得慢,封了窗戶,從裴家院子傳來的噪音明顯小了,一扇窗,裴老頭算是徹底明白那日裴勇說的了,他的這個兒子,算是沒了。

    眼看著入秋了,沈蕓諾手里最后一件衣衫進入收尾階段,院子里,小洛蹲在地上,玩著裴征給他做的草螞蚱,不亦樂乎。

    院子外傳來動靜,聽著腳步聲,沈蕓諾就知曉是裴征回來了,朝小洛道,“你爹回來了呢?!?/br>
    小洛轉(zhuǎn)過身,看裴征進了院子,笑著撲過去,“爹,娘做的衣衫能穿了?!?/br>
    裴征在鎮(zhèn)上買了兩種顏色的布,淡綠的一丈,深藍色兩丈,一家三口都有新衣服穿,看沈蕓諾籃子里的針線,裴征笑著抱起她,“知道了,昨天你都說過了?!?/br>
    沈蕓諾熟練的穿針引線,剩下最后幾針了,她不疾不徐地縫完,最后手指貼著布挽了疙瘩,剪刀沿著線剪掉,將針線伸進籃子里,這才上前抱小洛,“你爹剛回來,別累著他了?!?/br>
    小洛臉上長了rou,因著在家,皮膚也白了不少,小洛更像裴征,眉毛濃密,眸子澄澈,不過比起裴征,小洛更愛笑,更討喜,裴征冷著臉,不茍言笑,一雙眼能盯得你渾身不自在,不怒自威。

    “不礙事,我抱得動,剛在山里又發(fā)現(xiàn)我說的那種,摘了不少回來,咱煮了喂雞?!闭f著,裴征擱下背簍,掀開上邊的野菜,露出他說的不知名的東西,“你看看,長得可好看了。”

    沈蕓諾傾身上前,見背簍里的東西,頓時眼睛亮了起來,“你從山里哪兒找來的,我都沒發(fā)現(xiàn)了。”上次聽裴征說起,事后她沒放在心上,這東西可是好玩意,用處大著,彎下腰,喜悅道,“這是白木耳,你看是不是像極了木耳?”

    白木耳,也叫銀耳,沈蕓諾沒想著山里會有這種東西,掂了掂背簍,有不少,“咱晚上,多煮些,雞吃了不死,咱晚上就吃這個了,如何?”

    銀耳沒毒,她這般說也是為著名正言順,不想露出了破綻。

    裴征垂著頭,眼底閃過一抹復(fù)雜,想著他不在的時候,她和小洛在家里吃不飽飯,是不是去山里這么找吃的回來偷偷煮?其實,她早就認(rèn)出這是白木耳了吧?這般說,不過不想他難受罷了。

    晚上,熬了一鍋白木耳,味道好,小洛連著吃了兩碗,就是裴征,也吃了好幾碗,一家人都愛這個,裴征想著再去山里找找,“我明日再上山看看還有沒有,我嘗著味道好,木耳曬干了能放許久,白木耳應(yīng)該差不多?!?/br>
    沈蕓諾贊同,她不知曉銀耳的生存環(huán)境,想著明日去山里看看,“我和你一起?!?/br>
    過幾日,田里的水稻能收了,忙起來又要好些時日,往于宅送菌子的次數(shù)少了,家里還得找其他掙錢的法子才行,銀耳來得正是時候。

    兩人去山里,有幾株樹,長滿了銀耳,沈蕓諾欣喜不已,摘了銀耳,又在樹上做了記號,山里的野菜少了,沈蕓諾和裴征早早下了山,剛到小徑上,從村里的人出來的人見著他們,神情怪異,“阿征,你媳婦的爹來了,拉著你爹娘鬧呢,快回去看看吧?!?/br>
    宋氏吵架就是個厲害的,不想竟然落了下乘,沈蕓諾愣了會兒,想起杏樹下的那個人,沒來由地升起一股厭惡,對方又道,“沈聰也來了,在你院子里坐著呢?!?/br>
    這兩日地里沒多大的事兒,前邊裴秀說了門好親事,今日又鬧了起來,看熱鬧的人將裴家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沈老爹也是個厲害的,自己惹不起沈聰,只站在裴家院子和裴老頭,宋氏對罵,典型的欺軟怕硬。

    沈聰看沈蕓諾表情,以為她嚇著了,將小洛換了只手,另一只手牽起她,輕輕笑了笑,“我知道什么原因,你別怕,我和三哥都在呢?!?/br>
    ☆、第026章 兩方掐架

    沈蕓諾聽出其中有事,眼底一片清明,沈聰帶著她分家出來,必然是沈老頭做了什么寒了沈聰?shù)男?,思忖著開口詢問,“是不是我哥做了什么?”

    裴征緩緩點了點頭,沈聰手里有銀子,沈老頭的便宜兒子回來身無分文,依著那位的性子自然要挑事,沈老頭又唯命是從,哪怕不是沈聰做的也會將一切怪在他身上,哪怕,都是沈西咎由自取,怪不得沈聰。

    “沈西回來的時候遇著點事,手里的銀子沒了,你爹估計以為三哥在背后作祟……”沈聰為人軟硬不吃,沈老頭拿沈聰沒辦法,就想著上門找沈蕓諾,之所以和他娘吵起來,怕是沈聰做了什么。

    依著日子算,沈家那邊鬧起來好幾日了,如此,就說得清他給沈聰去了信而不見沈聰人影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沈西不敢實話告知沈老頭服徭役得了多少銀子,可不會少往沈聰身上潑臟水,今日沈老頭來,估計就為了銀子吧。

    聽他直呼沈西的名字,而叫沈聰則是三哥,沈蕓諾若有所思,“我哥不會遇著什么麻煩吧?”孝大于天,她不想沈聰和沈老頭撕破臉,鬧得不可開交,雖然,沈聰?shù)拿曇呀?jīng)夠壞了,沈蕓諾心底仍然希望旁人能放下偏見,真正的去了解沈聰,而非聽之任之。

    “不會?!迸嵴餮院喴赓W說了沈西服徭役的事兒,“沈西得罪了人,若非看在三哥的面子上,他早就沒命了,他手里的銀子,他自己都不知道誰拿了的?!甭犓目跉猓蚴|諾微微詫異,他常常面無表情,她以為裴征不善于表達,而此時,她能清晰感覺到他的情緒,和對裴家人的不耐煩不同,對沈西,盡是厭惡。

    剛穿過阡陌縱橫的小徑,院子里傳來宋氏和人的對罵聲,嗓門大,聲音尖,沈蕓諾側(cè)目,裴征微微蹙著眉,好看的唇抿成了一條線,“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不用,直接回吧?!彼问献炱ぷ訁柡?,沈老頭又是個不依不饒的,裴家一大家子人在家,最后吃虧的還是沈老頭,裴征厚實的手掌緊緊握著她的手,指腹上的繭刮過她的手背,傳來微微刺痛,沈蕓諾不著痕跡地望向兩人交握的手,心里涌上一股怪異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到門口了,手下一松,盯著泛紅的手,沈蕓諾不動聲色地握緊,抬眸,發(fā)現(xiàn)院門大敞,她心下大駭,“家里進賊了?”

    裴征望了沈蕓諾一眼,望著大敞的院門,垂下眼瞼,斂去了眼底所有的思緒,思忖道,“三哥來了,咱進屋吧。”

    竹子做的門,始終比不得木頭,沈聰沒耐心,裴征和沈聰一年多大概知曉他的性子,而沈蕓諾,好似忘記了……

    裴征垂眸,心底涌上一股陌生的情緒,有的事兒,他未細(xì)想,可不得不承認(rèn)他眼前所見到的,沈蕓諾,大不一樣了,或許為生活所迫,或許,不是。

    他多希望,是前一種,他會花一輩子的時間補償她吃的苦……

    沈聰蹲在地上,握著刀,對著木頭比劃著,裴征懷里的小洛掙脫下地,朗聲地喊著舅舅,沈蕓諾嘴角噙著笑,走近了,看沈聰面色比剛回來那會白了不少,估計是在家養(yǎng)得白回來了,沈蕓諾聲音輕柔,“哥怎么想著來了?”

    那邊院子的吵鬧還在繼續(xù),沈聰皺著眉,看他們回來,索性扔了手里的刀,樂呵地一把抱起小洛,壓低了聲音,“你們可回來了,正好,瞧瞧你們家的門,我一腳就踢開了,幸虧是我,換做小偷,家里就遭殃了?!?/br>
    裴征抬眸,斂去了憂傷,扔下背簍,彎腰拾起地上的刀,不理會沈聰?shù)脑挘鸱撬鶈柕?,“三哥哪來的木頭?”

    沈聰咧嘴一笑,目光望向屋子另一邊,沈蕓諾無奈,宋氏摳門,只怕也就沈聰能從宋氏手里摳出東西來,朝裴征道,“你把木頭拿回去還了吧?!鄙蚵斣诘臅r候好說,人走了,宋氏只怕又得鬧上天,家里難得安靜下來,沈蕓諾不想和宋氏起沖突。

    沈聰不樂意,嗓門不自主地拔高,“嬸子念著你們分了家,送點木頭算不得什么,家里沒什么事,你嫂子讓我過來,幫著秋收了再回?!奔依餂]有田地,沈聰又只有一個妹子,往年不過來幫忙,今年分了家自然是要過來的。

    沈聰嗓門粗狂,另一側(cè)吵鬧的人聽著他的聲音,都住了嘴,猛地安靜,沈聰反而不自在了,待沈蕓諾開了門,他站在鄰裴家院子的門口,戲謔地看著院子里的兩人,沈老頭心眼小,最愛斤斤計較,哪怕宋氏一介婦人,他也不會留情,而宋氏,在自家院子,吼破了嗓子也不會叫沈老頭如愿,兩人各占一方,橫眉怒對,一大把年紀(jì)的人,竟也不覺得丟人。

    他掂了掂懷里的小洛,難得正經(jīng)地望著宋氏,“嬸子,我爹說什么您都別介意,我二哥在外受了委屈,他心里窩著火呢?!鄙蚵斅曇舸?,里里外外看熱鬧的人也聽著了,再看沈老頭,目光怪異起來。

    而原本是沈老頭說得面紅耳赤下不來臺的宋氏,總算抓著沈老頭的把柄了,聲音嘶啞的吼叫道,“好你個不要臉的,自己養(yǎng)的便宜兒子被人欺負(fù)了,竟找到女兒婆家來撒野,難怪人說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你就不怕人親爹從地里爬起來怪你斷了他的香火……”

    沈老頭氣得差點背過氣去,給兩兄弟改名字都好些年的事兒了,沒有他,他們早餓死了,那死鬼感激他還來不及呢。忽然覺得不對勁,他來可不是為了翻陳年舊賬的,村里服徭役歸家的漢子手里或多或少有銀錢,沈西回來身無分文不說,全身上下布滿了傷,羅氏看兒子受了傷,氣得病了好幾日,問沈西,才知是沈聰干的,沈老頭無論怎么鬧,沈聰充耳不聞,家里不安生,得知沈聰會來裴家,沈老頭這才計上心來,當(dāng)年若非裴征橫插一腳,裴家壞了沈蕓諾的名聲,沈蕓諾早就給地主當(dāng)姨娘去了,家里哪會缺銀子。

    剛才,沈老頭提起當(dāng)年的事情,宋氏無言以對,只能拼聲音大,一來二去,他占了上風(fēng)。

    可沈聰話一出,道理就偏向裴家了,正欲反駁兩句,就看宋氏撲了過來,他面色大變,躲閃不及,被重重撞倒在地,腿崴得生疼,反應(yīng)過來,沈老頭心一橫,抓著宋氏的手臂,提腳毫不留情。

    宋氏被沈老頭說得下不了臺,如非看熱鬧的人多,她早就抓著棍子打人了,聽完沈聰?shù)脑挘盟圃僖部刂撇涣怂频?,只想發(fā)泄心中暴躁的情緒,這才撲了過來。

    一時之間,兩人扭打成團,扭打間肢體碰觸在所難免,男女有別,不少人捂住了身側(cè)小孩子的眼睛,裴老頭氣得身子發(fā)抖,裴勇看情勢不對,叫上裴俊將二人拉開,宋氏身子發(fā)疼,手拽著沈老頭,揪出一團白發(fā),嘴里不忘大罵,“死老頭,瞧瞧你滿頭白發(fā),家里不是有個老寡婦嗎?老得這么快,不怕她出去勾引人?”

    宋氏罵人厲害,沈老頭怒不可知,抬起頭朝宋氏的腦袋撞去,“她是老寡婦也比不上你投懷送抱,不要臉的老巫婆?!?/br>
    看著兩人打架的場景,沈聰面露譏誚,嘴里繼續(xù)挑事,“嬸子,我爹分家的時候說了不要我養(yǎng)老,家里有兩個哥哥,您可小心著點?!?/br>
    沈聰?shù)脑挭q如醍醐灌醒,宋氏來了精神,“老大,老二,快來幫忙,將他給我扔出去,哪兒跑來的死老頭也敢在我裴家撒野,還不趕緊幫忙?”沈老頭有兩個兒子,她可有四個呢,沈聰和沈老頭撕破了臉,一定不會幫他的,想清楚了,裴勇上前拉她,她掙扎起來,“替我抱著他,老匹夫找上門可別怪我仗勢欺人?!?/br>
    趁裴俊拉住沈老頭雙手,宋氏再次出手,又揪下了沈老頭一撮頭發(fā),雙腳一蹬,正好踢在沈老頭的命根子上,痛得沈老頭面色扭曲,面目猙獰,裴俊緊緊拉著他,沈老頭臉色蒼白,嘴唇發(fā)黑,身子一顫暈了過去。

    倏然,剛還交頭接耳的人,突然不說話了,院內(nèi)針落可聞,宋氏撐著身子站起身,臉色一白,面上卻佯裝鎮(zhèn)定,“老匹夫,跟我斗,想裝暈訛我銀子,門都沒有。”

    院子外的漢子仔細(xì)盯著沈老頭神色,想著宋氏剛才那一腳,好似自己下邊也隱隱作痛似的。

    “嬸子,他怕是痛得暈過去了,人命關(guān)天,快找大夫來看看吧?!蓖瑸槟凶?,感同身受,誰都受不住剛才那一腳的。

    宋氏拍了拍胸前凌亂的衣衫,狐假虎威道,“說什么呢,一大把年紀(jì)了,還想用那玩意傳宗接代不成?”說完,鄙夷地看向沈老頭腿間,愈發(fā)覺得自己說得在理,“散了散了,下次等咱家秀秀成親再請大家吃飯啊?!?/br>
    宋氏不要臉,裴老頭氣得臉色鐵青,等看熱鬧的散了,一巴掌扇向宋氏,兩人成親幾十年,裴老頭從未對宋氏動過手,這次,真是氣著了,大庭廣眾的,竟然和親家公扭打在一起,說出去,他的老臉往哪兒擱?

    一巴掌打得宋氏發(fā)暈,不解地望向裴老頭,卻被裴老頭眼里的怒火嚇著了,縮著身子,慢慢往裴勇身后躲。

    “多大的年紀(jì)了還要不要臉?咱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迸崂项^聲音沙啞,火氣沖天,宋氏平日如何鬧,他睜只眼閉只眼,今日的情形,沈老頭明顯有備而來,她竟然動起手來,今日一鬧,宋氏悍婦的名聲算是出去了,村里村外誰還樂意和裴家打交道?每次想著他大哥家的青磚大瓦房,他一直想著自家有朝一日也能如此,被宋氏一鬧,家里的名聲沒了。

    裴老頭氣得發(fā)暈,裴勇站在院子里不說話,這幾日,雨斷斷續(xù)續(xù)下著,沈老頭躺在地上紋絲不動,良久,裴勇望向臺階上看熱鬧的沈聰,“聰子,叔的事?”

    “待會我叫人捎個信,會有人來接他的。”沈聰抱著小洛,臉上滿是笑,“走,回家,讓你爹做一扇新門?!?/br>
    兩敗俱傷,最好不過的結(jié)果了。

    沈老頭上了年紀(jì),沈聰和沈蕓諾不管他,裴勇他們不敢不管,裴老頭拽著宋氏回屋了,屋里傳來裴老頭的怒罵,夾雜著宋氏委屈的哭聲,裴勇渾身無力,和裴俊將沈老頭扶到堂屋的椅子上躺著,讓韓梅去上水村請大夫,沈老頭在裴家出了事,真有個好歹,裴家難辭其咎。

    韓梅再不情愿,也不能眼睜睜看沈老頭死在裴家,去宋氏屋里拿銀子,裴老頭坐在床上,雙手顫抖地握著手里的煙桿,訓(xùn)斥宋氏,“還不快拿銀子去?”

    宋氏嘟噥著嘴,雙眼通紅,背著韓梅,好一會兒才從柜子里的盒子里摸出兩個銅板交給韓梅,韓梅不動,“娘,上回給您和爹抓藥的銀子還沒給我堂伯呢。”

    “急什么,先賒著,咱家又不是不還?!被匚?,裴老頭拿著煙桿在她身上拍了兩下,渾身還疼著呢,難得對韓梅也沒個好臉色,此刻進屋的若是劉花兒和周菊,她只會更變本加厲。

    不知道沈聰找的何人,傍晚時分,沈家來了人,沈東沈西兩兄弟以及羅氏,沈老頭坐在堂屋桌上,嘴里嚷嚷著疼,手里剝著雞蛋,看幾個小孩眼巴巴地望著他,沈老頭不喜地?fù)]手,“一邊去,問你奶,一個雞蛋不夠我塞牙縫呢?!?/br>
    韓梅走后他就醒了,下邊疼得厲害,當(dāng)然要訛詐裴家一番,中午吃了四個饃兩個雞蛋他就舍不得走了,此時見著家人,沈老頭手里的雞蛋也不吃了,神色討好地遞給羅氏,“你來了,快,親家煮的雞蛋,剛剝好,嘗嘗?”

    今日劉花兒做飯,連著兩頓煮了雞蛋,還是給外人吃的,她不由得抱怨起來,聽著堂屋傳來動靜,劉花兒嚇得手里的勺子都掉了,裴老頭和宋氏精神不濟,一下午不見人影,裴勇和韓梅在屋子里搓玉米,裴萬不知哪兒去,裴俊周菊上山砍柴了,外人大張旗鼓進了屋,他們竟然渾然不覺,劉花兒一人落了單兒,顧不得鍋里煮著菜,轉(zhuǎn)身朝裴勇屋子跑。

    下午,沈聰和裴征總算做了道像樣的門出來,裴征話多,院子熱鬧得很,沈蕓諾在灶房做飯也能聽著外邊的笑聲,順著窗戶望去,她心里又矛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