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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越之村里村外在線閱讀 - 第65節(jié)

第65節(jié)

    韓梅想退出去了,聽著這話,驚詫的抬起頭,眸子里盡是不可置信,她以為這種時候沈蕓諾會剜她兩句,沒想著會叫她去屋里坐,快進屋的邱艷回過頭,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嫌棄,沈蕓諾朝她搖搖頭。

    韓梅為了自己的兒子,無可厚非,她和沈聰該是能體會的,自己從黑暗中走出來,見慣了人情冷漠,墻倒眾人推的事實,對韓梅,她心里并沒有怨恨,擺好屋里的桌椅,讓韓梅他們做。

    一邊的周菊很是不解,手捂著肚子,今日吃得多了,好似感覺肚子大了不少,光是摸著就能感覺得到,昨晚夢見自己得了個兒子,暖嘟嘟的睡在床上,醒來嘴角都是笑著的,裴俊說她想兒子想瘋了,周菊只當裴俊自己沒有夢到心里不歡喜。

    小木他們坐在桌前,也不說話,周菊問他們睡覺不,大丫跟著邱艷去她屋子里了,小洛的房間沒人,小金昏昏欲睡,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小木拉著他,朝沈蕓諾解釋道,“三嬸,不用的,我們坐會就是了?!?/br>
    他想讓韓梅回家,奈何韓梅不肯走,他爺沒法子,上回沈蕓諾受了傷,還給他裝了一籃子雞蛋,小木讓韓梅還過來,韓梅不肯,一天一個煮給他吃,他哪吃得下,他明白不少事情了,那日如果不是那些人來得及時,可能沈蕓諾就死了,韓梅不拉著他,他跑快些,或許沈蕓諾就會沒事兒,那日后,他好似又明白了很多事兒。

    為什么他娘處處是好的,村子里和她走動的人卻越來越少,四嬸為什么不喜歡她娘喜歡親近三嬸,為什么堂弟舅舅服徭役回來會打娘,他好像都明白了,他娘,想得太多,反而丟失了那顆善心。

    他喜歡沈蕓諾,喜歡裴征,喜歡沈聰,他們對他是真心的,不扭扭捏捏,然而韓梅對小洛,總隔了層,這就是差距,想著這個,小木踩下地,明白他娘過來該是有話和三嬸說的,不知道為什么,他不想聽,“娘,二弟三弟困了我們就回去吧,傍晚的時候再過來?!?/br>
    學堂的課業(yè)不能耽擱,韓梅給他請了假,小洛年紀小,卻堅持去了,想到這個,小木臉紅得厲害,見韓梅坐著沒動,兀自牽著小山小金往門口走,韓梅臉色微變,叫住小木,“小木,娘和你三嬸有話說,你牽著二弟三弟找你爹去吧?!?/br>
    從那天的事情后,小木就不樂意搭理她了,韓梅如何不明白是被小木輕視怨恨上了,然而,她不后悔,小木不懂她的苦心,將來自己為人父了就能體會當日她的掙扎。

    沈蕓諾微微疑惑,周菊也從躺椅上坐了起來,似笑非笑的看著韓梅,“大嫂想說什么,莫不是想和三弟妹他們一起賣菌子?”

    韓梅神色一僵,明顯被周菊猜中了心事的模樣,而小木則是渾身僵硬,轉(zhuǎn)過身,臉上已經(jīng)有了盛怒,咬緊牙關,強力壓著自己的情緒,“娘,還是回去吧……”

    見小木情緒不對,韓梅遲疑片刻,緩緩的點了點頭,經(jīng)過沈蕓諾身邊,鼓足勇氣道,“那日的事兒我也是沒法子,三弟妹該體會一個做娘的心情,至于賣菌子的事兒,三弟妹不答應就算了……”

    沈蕓諾嗤笑一聲,一碼歸一碼,前邊韓梅說的她明白,最后一個賣菌子,她笑出了聲,臉上明明掛著笑,一張臉卻給人陰沉沉的感覺,“我不答應就算了,不是這樣大嫂還想怎樣?我憑什么答應,大嫂莫不是以為我真的性子軟好欺負?不如我開口問大嫂要五十斤糧食好了,怎么?不答應?”沈蕓諾學著她受了委屈的語氣道,“那就算了……”

    小木氣得臉色鐵青,甩開小山小金的手拉著韓梅往外邊走,話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娘,家家戶戶都有掙錢的路子,三嬸憑什么答應您,您都能見死不救,難不成您兩還有恩情不成,您還是回去吧,別再出來了,我覺得丟臉?!?/br>
    這句話在小木心頭許久了,他遲遲沒說出口,不想韓梅難堪,然而,聽著韓梅這句話,他再也忍不住了,沈聰打韓梅,確實沒有冤枉她,第一次,小木心頭涌上了深深的無力感。

    “大嫂我不怪你不出手相救,有朝一日,你若落入相同的境地,我必會以同樣的法子相待,雖然,我希望永遠不會有那么一天,可人生漫漫,誰有說得準呢?”韓梅不要臉她是見過的,然而,聽著那句話,還是來了氣。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韓梅身上發(fā)生什么,大家誰都說不準……

    ☆、86|060528

    韓梅臉色煞白,被沈蕓諾奚落她已面上無光,加之小木說的那句話,好似被人當眾扇了一耳光似的,神思恍惚,渾渾噩噩中被小木牽了出去,出了門,手被用力甩開,她好似才回過神,垂下頭,發(fā)現(xiàn)小木將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絲,眼眶蓄滿了淚,她大驚道,“小木,你嘴唇流血了……”被自己喜歡的兒子輕視,韓梅心里不少受,伸出手牽小木,被他躲開了去,她知曉小木的性子,那日后一直不待見他,抬了下眼皮,放低了聲音,“娘知曉錯了,先回吧,你二弟三弟困了?!?/br>
    她心里難受得厲害,剛被小木鼓眼瞪著,渾身不自在,小木心里認定了她不對,她怎么解釋都是枉然,當下,只能順著他的意思道,“娘確實不該向三嬸開口賣菌子的事兒,也是娘心眼小,眼紅了,娘以后不會了。”

    聽她聲音,小木便知曉韓梅嘴上說得好聽,心里并沒當回事兒,垂著頭,愈發(fā)覺得自己抬不起頭來,韓梅見他情緒不對,給身側(cè)的小山小金使眼色,讓他們上前安慰小木。

    兩人支支吾吾半晌,才緩緩抬起手,一人牽著小木一只手,楚楚可憐道,“大哥,我們家去吧,困了。”

    韓梅捂著胸口,她自認為沒有做錯,為何連自己的兒子都不體諒自己的苦心,掖了掖眼角淌過的淚,打起精神回了。

    “三嫂,也就你好說話,她怎么就那般沒臉沒皮的,小木都比她看得明白?!敝芫罩匦绿上?,躺椅齋,翻身的時候要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摔倒了,手輕輕的擱在肚子上,周菊叫沈蕓諾也進屋睡會兒。

    “四弟妹,不若去床上睡吧,你三哥若回來休息叫他睡躺椅,再說小洛屋子還空著呢。”周菊將肚子里的孩子看得重,沈蕓諾擔心她睡著了翻身摔下來,怕是會要了周菊的命。

    周菊也擔心翻身摔著孩子,遲疑的瞅了眼外邊火辣辣的天,雙腳下地,緩緩點了點頭,“成,我去小洛屋里躺會兒就好,你回屋休息會兒吧。”若她去了沈蕓諾屋子,裴征回來總是不好,去灶房打水洗了臉,洗了腳才往小洛的屋子去。

    小洛的屋子干凈,窗戶邊放了一張小床,薄被的顏色是米分紅的,一眼就知曉是大丫的,猶豫了下,她選擇了小洛睡覺的床,心里盼著沾了小洛的光,將來生個兒子才好。

    沈蕓諾猜也能猜著周菊會選擇小洛的床,炒菜的時候出了汗,身上黏黏的難受,簡單得擦拭身子后才回屋睡下了,夏日午后蟬聲聒噪,沈蕓諾睡得并不□□穩(wěn),迷迷糊糊睜開眼,見大丫趴在自己床邊,手抓著自己的被子,目光炯炯的望著自己,沈蕓諾微微一笑,“怎么了,你娘醒了?”

    大丫笑著抬起自己另一只手,眉眼緩緩笑開,是一串花兒編的手鏈,想著裴征做事心細,這種事除了他沒人了,大丫轉(zhuǎn)身,拿起桌上的花草戴上,黃紅相間的花兒襯得大丫一張臉愈發(fā)紅潤,沈蕓諾掀開被子,睡得久了,全身軟綿綿沒多少力氣,明白大丫為何守在她床前,想來是等著炫耀呢,面上笑意更甚,“大丫戴著可真好看,來,給姑姑試試?”也不知裴征從哪兒找來的這種話,細聞還有淡淡的香味。

    大丫摘下帽子,遞給沈蕓諾,“姑父和刀叔去山里,帶回來好多花,還有蜂蜜,姑姑,蜂蜜真好吃?!毕胫鴦偛懦赃^的蜂蜜,大丫舔了舔嘴角,怕沈蕓諾不信,堅定的重復道,“和糖一樣的味道?!?/br>
    沈蕓諾詫然,大丫腦袋小,帽子她肯定是戴不上的,簡單的梳理了下發(fā)髻,牽著大丫走了出去,邱艷和周菊醒了,兩人坐在堂屋做針線,大丫指著灶房,“姑父放灶房里了,好多,姑姑去看?!?/br>
    邱艷笑道,“她姑父回來給她編了頂帽子,說是大丫喜歡,割了花藤放在背簍里背回來的,和刀疤他們在山里獵著不少獵物,去河邊處理了,蜂蜜在灶房,我們都吃過了?!?/br>
    她很早的時候就和裴征說遇著蜂蜜弄回來,鎮(zhèn)上有賣蜂蜜的錢,不是每次趕集的時候都有,蜜蜂蜇人,是所有人的印象,聽沈聰說府城那邊有專門的養(yǎng)蜂人,住在山林里,她若真喜歡可以找人問問,沈蕓諾搖頭說不用了。

    在灶房見著一小罐子蜂蜜,驚訝得說不出話,大丫頗為得意,“姑父弄來的,刀叔被蜜蜂蟄了好幾下呢?!贝笱緜€子小,讓沈蕓諾再弄點蜂蜜給她吃,“姑姑,大丫還想吃。”

    沈蕓諾拿勺子舀了一勺遞給她,慢悠悠道,“大丫,待鴨子養(yǎng)大了,姑姑給你弄好吃的,我們把蜂蜜裝起來,你真的想吃了,姑姑給你買糖?!鄙蚴|諾把罐子放在陰涼的地方,見大丫握著勺子,一小點一小點舔著,找了個小杯子,讓她把勺子放進去,“你姑父獵到什么了?”

    大丫端著杯子,小心翼翼的牽著沈蕓諾的手,聲音稚嫩清脆,“有野雞呢,還有好多蛋,有的壞了,被姑父扔了?!边M了堂屋,大丫歡快的踮著腳把杯子放下,自己挪開凳子爬上去坐下,扭了扭身子,專心致志的吃起蜂蜜來。

    邱艷擔心吃多了對牙齒不好,提醒她,“少吃點,待會表弟回來你可不能吃了,否則,牙齒就和你今日見著的鉤子一樣?!痹S大身形瘦削,常年病著,有了兒子,一家人都喜歡得很,今日見鉤子牙齒稀稀疏疏,許大娘才說是糖吃多的緣故,鉤子是長孫,家里窮得揭不開鍋了,鉤子想吃糖,許大娘想方設法也會給他買,久而久之,牙齒就成了這樣子。

    以前只聽富貴人家說這種話,邱艷聽沈蕓諾說也沒放心上,今日見著鉤子滿嘴參差不齊稀疏的牙才反應過來,不能叫大丫和小洛吃糖吃多了。

    提起鉤子,大丫猛地捂住了嘴,面露惶恐,鉤子牙齒長得丑,她不想長成那樣子,蹬蹬下地,捂著嘴朝沈蕓諾屋里跑,邱艷無奈,朝沈蕓諾笑道,“鐵定是去你屋里照鏡子了?!?/br>
    “大丫吃得不多,不礙事的。”鉤子牙齒不好,糖吃多了是回事兒,還和平日吃食有關,沈蕓諾也不解釋,過了會兒,大丫從屋里出來,笑嘻嘻的指著自己嘴,“娘,沒壞呢?!?/br>
    傍晚,小洛和沈聰回來,得知刀疤給他留了蒸rou,也饞了,說現(xiàn)在就要吃,沈蕓諾看了眼天色,沈聰在邊上解釋,“食盒里的飯菜撒了,小洛中午沒吃飯呢,我接他的時候夫子和我說的?!蔽氖舷矚g小洛,讓他中午和他們一起,小洛說什么都不肯,挨餓到現(xiàn)在。

    鐵柱和銀柱找小洛玩,得知小洛準備吃飯,銀柱也餓了,去找他奶要吃的,邱艷斂去了臉上的笑,她不喜歡里正媳婦,一大把年紀了說話笑里藏刀,沒安什么好心思,可也不好當著面說什么,溫煦的看著小洛,“你和你舅舅去堂屋坐下歇會兒,舅母給你熱飯去。”

    這時候,里正媳婦牽著銀柱來了,聲音粗噶,“裴三媳婦,小洛回來了,快來,我瞧瞧……”小洛牽著沈蕓諾的手,他不喜歡銀柱,對銀柱奶也不喜歡,抿了抿唇,小聲道,“娘,李杉叔他們那邊什么吃飯,我去那邊吃好了。”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不受控制的響了聲,沈蕓諾失笑,院子外,刀疤喊道,“阿諾妹子,過來準備吃飯了,飯菜差不多好了?!?/br>
    剛踏進院子的里正媳婦步子一頓,牽著銀柱轉(zhuǎn)身,走了兩步,回眸喊一邊的鐵柱,“你刀疤叔叫人吃飯了,快走吧?!?/br>
    周菊搖頭,待人走了,朝沈蕓諾道,“走吧,我們也出去了?!崩镎眿D在村子里幾十年了,什么性子稍微一打聽就明白,不過看在里正的份上,沒有計較罷了。

    沈蕓諾牽著小洛,“四弟妹先過去,我給小洛倒點水喝?!比ピ罘颗诵┓涿?,給小洛沖了碗蜂蜜水,問大丫喝不喝,大丫咽了咽口水,直擺手,“不喝,要吃飯了?!?/br>
    中午大家吃得歡實,晚飯早,桌上剩下不少,做的饃還剩下不少,韓梅和小木與許家?guī)讉€婦人一起,專心吃飯,離里正媳婦遠遠的,桌上剩下的菜多,里正媳婦來了心思想給孫子帶回去明日拿去學堂,面上不裝作惋惜的樣子,“天熱,還剩下這么多,可真是浪費了?!?/br>
    村子里辦事剩下的飯菜多是給幫忙的人,有人明白里正媳婦的意思,刀疤卻是不明白的,“不礙事,裝起來放在水缸里,咱兄弟幾人吃得多,明天就能把剩下的吃完?!?/br>
    里正媳婦嘴角僵了僵,周菊抵了抵沈蕓諾衣袖,讓她瞧里正媳婦的神色,沈蕓諾輕輕笑了笑,替小洛夾了片野菜,并未言語。

    收拾碗筷的還是刀疤他們自己,送里正他們走了,裴勇和裴俊幫著留下收拾,韓梅帶著三個孩子站在邊上,哪兒也不去,等著裴勇收拾完了一道回家,周菊和沈蕓諾道,“還是小木降得住大嫂,吃了回虧還不當回事,之后有她悔恨的時候?!?/br>
    沈蕓諾笑而不語,韓梅的性子之后鐵定會遭殃的,她們不和她計較不是所有人都容忍得下這種性子。

    一天下來,沈蕓諾累得不輕,做的活兒少,身子乏得緊。躺下了,讓裴征幫他揉揉胳膊,裴征力道不輕不重,十分舒服,半夢半醒間,聽裴征說起蜂蜜的事兒,“下午許大許二他們要跟著上山,人多往山里走得遠,遇著蜂蜜歡喜得很,旁邊一處還有,我看著人多,沒吱聲,刀大哥也是見著了的?!边@點蜂蜜,他和刀疤弄下來,就看有人眼紅,下山來,里正媳婦雙眼瞪直了,得虧當時他沒有提另一處見著的蜂蜜。

    “你喜歡明日我再去弄,和刀大哥說好了,比今日的還要多些。”手輕輕捏著她的肩膀,不一會兒就心猿意馬起來,稍微動了動,沒來得及有反應,沈蕓諾翻個身攔住了他腰身,裴征目光一柔,“困了?”

    “現(xiàn)在不了,幸好你想得多,拿下來,鐵柱奶開口,咱不好不給了。”而且給了一家,來的人家家戶戶都會給些,糖本就是個珍貴的,她也舍不得。

    想起里正媳婦,裴征唇邊的笑冷了下來,“今日聽鐵柱奶的意思想要讓銀柱和大丫定娃娃親,下午問我的意思,我沒吱聲,村子里眼紅咱家的人多的是,她仗著里正,好意思開這個口,傍晚我和三哥說了,三哥直接問里正,里正為人公允,回家肯定會和鐵柱奶鬧,以后你留意些,那種人,別走得近了?!?/br>
    定娃娃親多是雙方關系好,沈家和里正家鐵定關系沒好到這種程度,尤其,看銀柱的性子將來不見得是個有出息的,大丫容貌像沈蕓諾,裴征身為姑父都不會答應的。

    沈蕓諾沒想著還有這茬,點了點頭,把里正媳婦想賣菌子得事兒說了,裴征笑意更冷,“村子里想賣菌子的不只是她,三哥和鎮(zhèn)上酒樓說好了的,不是我和他,誰家的菌子都不買,你被擔心?!?/br>
    在場子里混久了,沈聰哪會不知曉其中彎彎繞繞,當初賣菌子得時候都說清楚了,即使是掌柜的親戚都沒辦法,何況是村子里的人。

    夫妻兩人說了會話,相擁而眠。

    后院的玉米能吃了,沈蕓諾掰了四根下來,把院子里的黃瓜摘了切成一小塊一小塊合著玉米一起炒,味道清新,小洛和大丫愛不釋手,夏日食欲本就不好,這種做法一屋子人都喜歡,裴征提議道,“大家喜歡吃,后院吃完了地里還有,大不了繳稅的時候我們給銀子就是了?!?/br>
    沈聰覺得可行,家里日子好了,多屯些糧食總沒錯。

    “不用,再吃能吃多少,對了,打井的師傅明日來,可說了先打誰家的?”沈蕓諾不喜歡吃玉米面,全繳了稅買些米和面放著更合她心意,想起打井的事兒,刀疤他們掙了錢,也想打口井,大年三十跑人家里挑水不吉利,這幾戶人家,打井要花上好幾日。

    “先咱家的,以后天冷了,你和你嫂子洗衣服就在院子里燒水,也不怕凍著手了。”

    沈蕓諾點頭。

    打井的師傅姓張,是兩父子,一天做頓飯,沈蕓諾把井打在前院,后院有牛糞雞屎鴨屎不干凈,一下午就挖了差不多一米,張師傅笑得合不攏嘴,“也是你們運氣好,這地水源好著?!眮淼臅r候見山上有溪水流出,估計和溪水有關。

    差不多五日,井就打好了,之后是李杉羅城刀疤……最后是沈聰,張師傅說好多年沒遇著過這樣子的情形了,哪兒都是有水的,沈聰家地形高,井水也多。

    沈蕓諾覺著是溪水的關系,這種事兒她也說不上來,這幾日,周菊過來,說請韓大夫把過脈了,確實有了身孕,說什么臉上都帶著笑,宋氏手里的田地賣出去了,賣的不是別人而是里正家,莊戶人家賣田地得少,手里有錢也不見得買得到,想著宋氏拿了錢的高興勁兒,周菊嘆氣,“昨日趕集去鎮(zhèn)上辦的地契,回來娘和小妹嘀咕了好一陣子,像是找鎮(zhèn)上的算命還是干嘛,屋子里悶,我打開門透氣,聽她兩說了好一陣,三嫂,你說不會又在謀劃什么害人的事兒吧?”

    眼看著農(nóng)忙了,家里的豆腐愈發(fā)不好賣了,如今懷著孩子,她思考的事情也多了,之前不覺得,如今才知道養(yǎng)個孩子處處都要錢,農(nóng)忙后,家里不準備賣豆腐了,裴俊去鎮(zhèn)上做工,每日五文錢,年前能攢不少了。

    沈蕓諾嘴角噙著笑,安慰她,“你別想太多了,娘欺軟怕硬,哪會動那些歪心思?!彼问嫌匈\心沒賊膽,她很早的時候就看出來了,說裴秀有兩分心思還差不多。

    周菊覺得也是,把她做的衣衫拿出來給沈蕓諾看,“你針線好,幫我瞧瞧如何?”沈蕓諾說把針線做外邊,她試了下,樣子太難看,還是照著原來的做,村子里的人都是這么給小孩子做衣衫的,該不會有事。

    沈蕓諾一眼就看出一邊針線在外邊一邊在里邊,并沒有多說,比較了下邱艷做的,遲疑道,“會不會太大了?”

    周菊眉眼掩飾不住的喜悅,“孩子生下來一天一個樣,長得也快,我尋思著他長大些也能穿,沈嫂子的衣衫待孩子大些了就不能穿了。”邱艷手里不缺錢,周菊卻是不能只顧著合身。

    “也是。”沈蕓諾附和了句,并未多說什么,語聲剛落下,外邊就聽著人喊三嫂,周菊和沈蕓諾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沈蕓諾擱下籃子,答道,“來了?!?/br>
    以往院子里不喜歡閂門,之后,裴征出門就會提醒她把門落閂,以防有人來,裴秀和宋氏站在門口,二人臉上掛著笑,取下門閂,打開門,沈蕓諾并未叫二人,倒是裴秀,態(tài)度殷勤得很,“昨日娘把家里的地賣了,想著一家人好久沒聚一起說話了,今晚,娘做東,請大家去老宅子吃飯,之前的事兒娘知道錯了,還請三嬸不要和她計較。”

    宋氏低垂著頭,布滿褶子的臉上盡是愧疚,適時出聲道,“老三媳婦,以前是我不對,還請你和老三給我個機會。”說完,抬起頭,見周菊站在后邊的石階上,眸中閃過悔恨之意,語氣愈發(fā)軟了,“老四媳婦也在這邊呢,晚上叫上老四來家里吃飯,我好好給大家賠禮?!?/br>
    沈蕓諾目光探究的盯著宋氏,不明白她所為何事兒,出口想拒絕,裴秀看出她的意思,忙拉著她的手臂,急切起來,“三嫂,娘真的知錯了,你和三哥給她個機會吧,大家都是一家人,和和氣氣過日子不好嗎?”

    宋氏的目光重新落在沈蕓諾臉上,渾濁的眼角流出了兩滴淚,失聲痛哭,“老三媳婦,我知曉我以前是個混人,寒了你的心,你不信我也實屬正常,我啊,也算是得了老天報應了?!?/br>
    低著頭,淚一滴一滴落下,肩膀輕輕顫動,裴秀看得也紅了眼,沈蕓諾頓了頓,將拒絕的話收了回來,“傍晚小洛爹回來,我問問他的意思吧?!?/br>
    宋氏抬起頭,蓄著淚的眸子閃過溫和的笑,感激地望著沈蕓諾,好似沈蕓諾幫了她多大的忙似的,低啞而哽咽道,“老三媳婦,你性子好,會有好福氣的,老三娶了你,是他的福氣?!蹦四I,又將目光落在周菊身上,柔聲道,“老四媳婦,我聽韓大夫說了,有了身子就好好養(yǎng)著,我們離得近,需要幫襯的話說聲就是了,我沒有多大的本事,做飯洗衣服還是在行的,你懷著老四的孩子,別和我客氣?!?/br>
    周菊聽得身子一顫,見宋氏和裴秀出了門,周菊站在門口,望著遠去的兩道背影,嘀咕道,“三嫂,你說娘和小妹打什么主意?難不成想挨著我和俊哥過日子了?”

    “應該不是,我也說不上來,等你三哥回來再說吧?!?/br>
    連周菊都覺得不對勁,何況是裴征,傍晚,讓沈蕓諾在家,他一個人去了老宅,沈蕓諾也不樂意去老宅,應了,吃飯的時候問邱艷,“你說小洛奶到底什么意思?”

    邱艷夾了片黃瓜,黃瓜炒雞蛋,味兒也好,她喜歡得很,抬起頭,盯著沈蕓諾,猜測道,“今日我也在屋子里,見著小洛他奶不像是裝的,四個兒子和自己離了心,小女兒又沒有成親,估計是幡然醒悟了吧,你別想太多了,順其自然就好。”

    沈蕓諾想想也是,裴征回來會和她說的,沒想到,天黑了裴征才從外邊回來,沈蕓諾打開門,聞著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氣,皺了下眉頭,聽他解釋道,“大哥二哥四弟走在,喝了口,沒事兒,不用扶我?!?/br>
    裴征眼神清明,確實不像醉酒的,沈蕓諾松開他,重新把門關上,側(cè)身和他說話,“怎么想著喝酒了?二哥的腿好了?”

    裴征胸膛橫闊,夜色下,清明的眸子閃過復雜的情愫,在迎上沈蕓諾詢問的目光時,又收斂了去,“差不多能下地走動了,沒多大的事兒了?!蓖蛳藷舻奈葑?,小聲道,“小洛和大丫睡了?”

    剛說完,就聽著屋子里傳來喊爹喊姑父的聲音,裴征笑著應了聲,“回來了,你們睡覺了啊?!?/br>
    不知曉他何時回來,沈蕓諾沒燒水,點燃油燈,去灶房生火,裴征拉著她,“你洗了澡,我來就是,陪我說說話。”他以為宋氏心里打什么主意,沒想著什么都沒做,痛哭流涕一番,將賣地的銀子拿了出來,分成五份,一人一份。

    “我明白你們的心思,總是防備我的多,有時候,我也不清楚當初自己怎么就做下那些混賬事兒,回過神,好似你們還是剛會走路的孩子要我牽著下地?!?/br>
    一頓飯,多是宋氏在哭,裴秀跟著賠禮,看裴勇裴俊的神色,估計是原諒宋氏了。

    坐在灶前,和沈蕓諾說了老宅那邊發(fā)生的事兒,“小時候的事兒我也記不太清了,聽大哥說娘以前待人還是好的,我心里存著懷疑,娘給的銀子我沒拿,那是她賣地全部的錢了,不留著將來遇著點事兒怎么辦?”

    沈蕓諾點了點頭,看得出,裴征確實不信宋氏改好的話,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宋氏打什么主意將來就知道了,“大哥四弟可收了錢?”

    “都沒,大哥讓娘自己收著,家里的糧食剩下得不多了,她和小妹將來還要過日子?!?/br>
    裴勇觸動比他多,中途好幾回紅了眼眶,悶頭喝酒,出門后,裴勇和他說他原諒宋氏了,“三弟,我是大哥,自小就知道將來要給爹娘養(yǎng)老,我看娘這般,我心里也難受,過去的就過去了吧?!?/br>
    裴征中途喉嚨發(fā)熱卻一句話不說,宋氏后悔當年所作所為,裴征不是感情用事之人,三言兩語打動不了他,追根究底,他也是心狠之人。

    沈蕓諾見他情緒低落,想來宋氏說了不少話,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心里有數(shù),阿諾,分家了,我們才是一家人,爹娘對你和小諾做的,我都記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