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按照他師傅的意思,徒弟得收倆,一男一女使喚起來才方便。比如做飯洗衣什么的,自然也得女弟子來,但是萬萬沒想到朝夕樣樣不會,做個飯能燒屋子,洗衣能洗爛,他偷著樂了一陣子,他師傅就把這些活全扔給他了! 朝夕在山里住了近三個月才被家人找到,他這才知道她父親是當(dāng)朝大將軍,常年在外征戰(zhàn),經(jīng)常半年幾個月才回一次,也才回想起他有個女兒。 她走散在山里也沒個人來尋她,這么一個小姑娘,竟然也不哭。他不免想到自己,父母遭人陷害早逝,自己孤苦伶仃還好有師傅收留他,他好好練武,也無非是要給父母報仇。 他這往事回想得有點多,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朝夕已經(jīng)又快睡著了,眼睛幾乎已經(jīng)要閉上了,他不由得大喊:“沈朝夕,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 回應(yīng)他的是一聲朦朦朧朧地“哦,你說啥。” …… 他極力控制住想把桃核砸她一臉的手。 朝夕這個回籠覺一直睡到了午時,她心滿意足地爬了起來。阿月替她把窗子打開,陽光一下就灑進整個屋子,明亮而溫暖。 天氣不錯,倒是個外出的好日子。 “小姐,這是哪來的桃核?。?!”阿月舉著桃核問她,眼里充滿了不敢置信。 朝夕不說話,隱隱約約想起他師兄好像來過? 阿月憤怒道:“是哪個饞嘴的,竟然把桃核扔到小姐屋里來了,還扔在角落這么不明顯的地方,以為我發(fā)現(xiàn)不了嗎!小姐,你說是不是?”她可是個心細機靈的丫鬟! 朝夕連忙夸她:“阿月好樣的?!?/br> 折騰了一番,朝夕領(lǐng)著阿月打算出門。卻在門口和他爹撞了個正著。她心中琢磨不透昨晚的事是不是被她爹知道了,只得迎上前去,笑意盈盈地打了個招呼:“爹,早上好啊,這是剛下朝回來嗎?爹爹辛苦了辛苦了?!?/br> “朝夕啊,聽說你昨晚出門了?”沈?qū)④娺@話說的很委婉。 朝夕和阿月使了個顏色,乖乖點頭道:“嗯,女兒是出去了。” 很好,承認了嘛! 沈?qū)④娎^續(xù)問道:“出門做什么去了?” 朝夕眨了眨眼睛:“看花燈去了呀,我都跟二娘說過了。” 果然是二娘又在她背后偷偷告狀! “就只是看花燈?沒順便做點其他的?”沈?qū)④娮鳛橐粋€心直口快的人,他覺得他已經(jīng)說的很委婉了! 朝夕不明所以地望著他,眼神迷茫:“爹爹這是說的哪里話,女兒一個柔弱女子,能做什么?” 沈?qū)④娙塘擞秩蹋艣]把“你翻墻打架還和別人換衣服的事”這句話說出來。 沈?qū)④娮罱K還是沒有拆穿她,只是嘆了口氣,用手拍了拍她的頭,讓她出門小心點,便一言不發(fā)地進了屋子。 要說沒有感慨是假的,他一個大老粗,知道怎么帶兵打仗,知道流血流汗,卻不知要怎么和她這個女兒交流,他就只希望自己的女兒過得開心就好,雖然偶爾也有遺憾自己的家業(yè)無人繼承。 和他同朝為官的太史每次見到他都要說起自己的掌上明珠,那簡直是快夸到天上去了,什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他一點都不羨慕。他家朝夕也很好嘛,能吃能喝,能跑能跳。 朝夕蹲在鳳來閣的二樓已經(jīng)快半個時辰了,樓下是巡邏的官兵,一隊接著一隊,人數(shù)還在增多。 路過的店小二過來給她添茶水,被她一把抓住,問道:“這下面是發(fā)生什么事了,怎么多了這么多官兵?” 店小二將茶壺添滿,回她:“姑娘還不知道吧,昨晚聽說有刺客行刺侯爺,皇上聽聞后十分震怒,下令一定要抓到這伙賊人。” 侯爺? 行刺? 蕭闕? 朝夕想了想,問他:“是蕭闕嗎?” 店小二恨不得沖上來捂住她的嘴,望了望周圍,沒有其他人注意到他們,這才應(yīng)道:“姑娘可不能直呼侯爺?shù)拿职?,那可惹不得的?!?/br> 朝夕嗤笑了一聲:“叫名字怎么了,名字不就是給人叫的嗎?!?/br> 店小二神色不安地望了望外面,嘆道:“姑娘一會便知道了?!?/br> 朝夕不再說話,開始專心剝起花生來,一邊吃一邊盼,她的阿月啊怎么還不回來呀~她要吃仙靈坊的豬rou大餅啊啊啊啊啊啊~ 很快,樓下傳來嘰嘰喳喳地聲音,一個尖利的女聲響起:“掌柜的,侯爺今兒來了沒?” “還……還沒來……”傳來掌柜吞吞吐吐的聲音。 “不是說這個時候會來嗎?” “是呀,昨天侯爺遇刺了哎你們聽說了嗎?” “臥槽,誰這么大狗膽竟然行刺我們家侯爺!” “什么你們家的,也不回家好好照照鏡子!” “你拐著彎罵誰呢丑八怪!” “……” 朝夕差點沒把花生殼給吞下,樓下這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莫非都是來這等著看蕭闕的? 鳳來閣當(dāng)屬這京城第一大酒樓,能來的非富即貴,樓下的那些女的竟然將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朝夕被這個場景嚇到了。 她雖說是大將軍的女兒,卻由于她爹常年出征在外,基本也不是在京城長大的。只是這幾年她爹不遠征了,她才被接了回來,這樣算來她也不過在這京城待了兩年而已。再加上她的性子,除了知道蕭闕是當(dāng)朝侯爺,其余的倒不是很清楚。如今看這個情況,她越發(fā)覺得蕭闕真是個小白臉!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侯爺來了~” 那群姑娘更是歡呼起來,朝夕捂著臉蛋看了一眼,那門檻簡直要被踏爛了呀。 掌柜立在樓梯下面擦著額頭上的冷汗,這個祖宗怎么又來了,每次一聽說侯爺要來,他的生意簡直火紅到天上去,但是那些因為看蕭闕而打起來的姑娘們毀壞的桌椅,他也賠了不少,每次這個情況,他也不知是喜是憂。 此時蕭闕也很頭疼,他坐在轎子里按住額角,臉色很不好。他被刺殺的事一大早被傳了個遍,那些大臣更是差點沒把他家的門給掀了,嚷嚷著要來看望他。他在屋子里裝了一會病,實在悶的慌,打算出門散散心,也不知是哪個走漏了風(fēng)聲,竟然堵到這了。 他可以殺人不見血,卻實在不會處理這種情況。要說都抓了吧,人家也沒犯法,殺了吧,好像也不太可能。臨戈可敢不同意他這種想法,那些女子可能恨不得把她們都抓進侯爺府呢,到時候還得伺候著。 說來說去,這事還得怪蕭闕自己,長了一張小白臉模樣。 【五】茶樓偶遇(二) 蕭闕的轎子被堵在鳳來閣的門口,前不能進,后不能退,只得停了下來,看這架勢怕是非要見他一見才肯罷休。臨戈看他低頭在看自己的手腕,臉色蒼白。算了算日子,暗道不好,公子的毒恐怕要發(fā)作了。 準備從懷里掏藥給他,被蕭闕抬手制止。這人群里,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蕭闕理了理袖子,從轎子里慢慢走了出來。眾人又是一聲尖叫聲,朝夕趴在樓梯上看熱鬧,和昨晚不同,他穿了一身紫色的袍子,腰間的玉佩顯得更加剔透晶瑩。 蕭闕立在那里也不說話,嘴唇微微咬著。朝夕嘖嘖了兩聲,驚喜地在人群里看到了買餅回來的阿月,忙向她揮了揮手。 阿月被擠在人群里過不去,朝夕看的著急,干脆從樓梯上下來,也擠進人群里想把阿月帶出來,順帶解救她的豬rou大餅。 人群里東推西扯,她終于扯了一個人出來,看著手里的紫色袍子,朝夕傻眼了,她怎么又把蕭闕的袖子給扯了! …… 她現(xiàn)在穿著女兒裝,雖不是美得傾國傾城,可好歹也是個女的,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她是個女的,這種情況下,她竟然扯了蕭闕的袖子! 她已經(jīng)明顯感覺到背后涼嗖嗖的了,四周似乎靜默了,她一抖,忙把手里的袖子扔了出去。她已經(jīng)能想象到接下來的場景了。 蕭闕的眼神很復(fù)雜,一張臉白了又白,而后竟然還出現(xiàn)了陣陣紅暈,朝夕大膽猜想他肯定是被氣的。她已經(jīng)顧不得蕭闕是不是要想殺人滅口了,她只知道她再不走就要被口水淹死啦! 蕭闕現(xiàn)在挺想殺人的,他這輩子最討厭別人碰他,然而就在短短十幾個時辰內(nèi),他已經(jīng)被人碰兩次了,而且兩次都是同一只手。 呵呵…… 眼前的這個女人,頭發(fā)沒有梳整齊,發(fā)飾一個簪子,插的有點歪,衣服顏色不好看,眼睛還睜那么大,臉還很小,他覺得一個丑字完全可以概括。 朝夕被人群擠著很不舒服,跟阿月使了個眼神,時刻準備走,阿月趁機把手里的餅遞過去,朝夕接過,也不管周圍人的眼神,一把把餅塞給蕭闕,頭也不回道:“不用客氣啊,這個豬rou餅算是請你的,咱就算兩不相欠了!” 蕭闕:“……” 不知道他不吃豬rou的嗎! 周圍的人咬牙切齒地盯著朝夕,竟然拿豬rou大餅來侮辱她們心中的男神! 蕭闕看著手里莫名其妙多出來的豬rou餅,渾身散發(fā)著想要殺人的氣息,偏偏周圍這些人毫無知覺,一個勁地往他身邊擠。 臨戈抬手摸了摸額角,覺得頭有點疼。這些人怎么這么會挑事,他不由得看了朝夕一眼,覺得有那么點眼熟,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他仔細回想了下那些媒婆送來的畫像,好像沒有這么不修邊幅的女的呀! 蕭闕的臉色很不好,他的毒估計快發(fā)作了,得趕緊離開這。他美眸一抬,緩緩地向朝夕招了招手,笑的溫和。 朝夕昨晚已經(jīng)見識過他這般模樣,這個情況下,他準是又要使什么壞點子,朝夕可不上當(dāng)。她站穩(wěn)腳步,堅定地往后退了兩步,時刻注視著周圍的動向。一不對勁,立馬開溜。 蕭闕嘴角一直有一絲笑意,若隱若現(xiàn),似有似無。大概由于臉色太過于蒼白,額角也有細汗,讓他看起來更加弱不禁風(fēng)。 朝夕防他防的嚴實,十分謹慎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蕭闕按捺住涌上心頭的血腥味,把rou餅遞道朝夕面前,笑的勉強:“這餅還是姑娘吃吧?!闭f完更是把餅舉的朝夕更近一些,那姿勢倒像是要給餅喂給朝夕。 …… 朝夕差點閃了舌頭,此刻他離她極近,他眼睫微顫,一雙美眸里似乎能泛起漣漪。 “啊啊啊啊啊啊?。?!受不了啦!” “我們侯爺真是美哭了好嗎!” “姐妹們!這女的是從哪冒出來的??!” “侯爺怎么能這么溫柔對她呢!” “就是嗷嗷嗷,她還沒有我漂亮呢哼!” “……” 朝夕欲哭無淚地看著這些張牙舞爪恨不得吃了她的女的,有點后悔,早知道她就不出門了! 眾人一陣煽風(fēng)點火,很快她們就把目標指向了朝夕。朝夕嚇了一跳,拉了阿月趕緊往外溜,跑出一小段路后一回頭,發(fā)現(xiàn)蕭闕正在看著她,緩緩伸出兩個手指。 朝夕呸出聲來,他肯定是認出她了,這個“二”就是說被他坑了兩次。 短短一天之內(nèi)她竟然被同一個人坑了兩次,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她自小便不是什么善良的主,小時候她隔壁的小伙伴來她家玩,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玉杯擔(dān)心被罵就誣陷說是她打壞的,她明里不吭聲,后來卻硬是借故去打爛了人家一套茶具這才罷休。別人坑她一回,她勢必要回敬他兩次的。 一直跑到西街,她才停下來喘了會氣,后面沒人跟著,她稍稍松了口氣。這口氣還沒松完,她又發(fā)現(xiàn)她把阿月給弄丟了。好在那群人是沖著她來的,應(yīng)該不會對阿月怎么樣。 朝夕在城西轉(zhuǎn)了好半天才偷偷摸摸地回府去。站在后院的墻角下,她很認真地想了想,還是決定從大門進去。 腳步一轉(zhuǎn),一支箭嗖地一下射了過來,被她巧妙地躲過去。箭射在墻上,她用手拔下,發(fā)現(xiàn)上面有張字條,上面寫著萬花樓頂幾個字,她就知道又是她那個師兄。朝夕懶得理他,腳步一墊,慣性翻上了墻。 翻完她有點后悔了,她是真想走大門的。 四周寂靜無聲,朝夕試探性地喊了聲:“師兄?”既然箭是剛射過來的,就說明他人就在附近。 沒人應(yīng),朝夕撇了撇嘴,打算走,既然他不答應(yīng),她就回房休息了,這兩天她實在累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