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大概蹲了一炷香,房門打開了,正倚著房門的宣華帝跟福公公一個倒栽蔥,嚇得開門的如詩連忙請罪:“老爺恕罪!老爺恕罪!” “算了算了?!毙A帝很大方地不跟她計較,急的直接踏進去?!白甙??!?/br> 這就過河拆橋了,如詩跟福公公瞬間被關(guān)在門外,兩人面面相覷一眼,默默地選擇回到各自房間睡覺。 崔如安已經(jīng)換了衣裳,正坐在那兒梳頭。本來如詩是要給她梳的,但她擔心讓宣華帝等太久,因此先叫如詩去開門。 突然一只大手取走了她手上的梳子,崔如安先是微微一驚,而后扭頭看宣華帝:“皇上要去沐浴么?” “我待會兒吧?!毙A帝動作輕柔地給崔皇后梳頭,對那一頭如絲水滑的長發(fā)愛不釋手。他借著給她梳頭的時候低下頭輕輕聞了聞,馥郁的花香讓他無比陶醉。 他越梳越喜歡,越梳越上癮,最后還是被崔皇后推開才算完,自己悶悶不樂地去洗澡,崔皇后梳好了頭先上了床。 本來是可以她跟如詩一間房的,這樣如詩伺候也方便,但宣華帝非要說什么夫妻分房睡成何體統(tǒng),會被人看出來,還說什么自己一個人會害怕。崔如安覺得他就是在胡扯,現(xiàn)在她越看宣華帝越覺得這人滿嘴胡言亂語,十句話里恐怕只有三句是真的。 比起沐浴完后衣著整齊的崔如安,宣華帝就坦蕩多了,什么也沒穿,光溜溜地就從浴桶出來了,還叫崔如安:“渾姬,過來給我擦擦身子!” 崔如安無奈地下了地,結(jié)果鞋子一穿上就看見赤|身|裸|體的宣華帝,嚇得她倒抽一口冷氣。宣華帝卻無比自然地把手中浴巾遞給她,“后背?!?/br> 崔如安忍著窘迫,接過來草草擦了兩下,宣華帝雖然沒練過武功,但身上皮rou并不松散,反而十分解釋,肌rou的形狀也隱隱約約浮現(xiàn),屬于那種很秀氣又很結(jié)實的好看。因為他的運動量不小,所以肌rou還十分結(jié)實。 皮膚都要跟崔如安差不多白了,崔如安勉強給他擦了擦,糊弄兩下就交了差。宣華帝雖然不算特別滿意,但也點點頭,不能逼太緊,否則日后她翻臉就糟了。 這以后他還想繼續(xù)占便宜呢。 宣華帝覺得,這次微服私訪真是來對了,否則要是在宮里,崔皇后才不會靠近他,她有一百種方法讓除了她以外的人來給他擦身子。 人少就是好。 崔如安看了會兒,宣華帝不住地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崔如安一開始還想忍耐,后來實在是看不下去,道:“老爺,您就不能把衣服穿上嗎?” “又沒有外人?!毙A帝理直氣壯地說,“其實裸|睡對身體比較好。” 不知哪里來些歪理,崔如安說不過他,只好別過臉不看,太羞恥了,這人簡直……不要臉。 宣華帝見吸引不來崔如安目光,便笑嘻嘻地爬上了床,隨手抓過褻褲穿上,對崔皇后說:“咱們安置了吧,時候不早了?!?/br> 崔如安點點頭,往屋頂看去:“龔琪還在屋頂呢,要不讓他先下來吧?!?/br> “沒事兒。”宣華帝無所謂地說?!拔蓓敍隹臁!?/br> 這倒是真的,現(xiàn)在天氣還是有點熱,在屋頂確實比在屋里涼快,但架不住屋頂蚊子多,而恰巧龔琪的體質(zhì)特別容易招蚊子。 崔如安沒再說話,宣華帝也很快吹了燈上床,他上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她那邊貼,崔如安往后退了又退讓了又讓,對方還是鍥而不舍,她眉頭一皺:“皇上,您靠太近了?!?/br> “出門在外不要叫我皇上?!?/br> “老爺,您可以離我遠一些嗎?”他像個大火爐似的,一靠近來就煨的發(fā)燙,崔如安受不了。 雖然入宮很久,孩子也生了,但她還是不習慣跟宣華帝靠得太近。他們之間從來都不是什么鶼鰈情深的情感,這幾個月好不容易和緩了些,崔如安心中對宣華帝也還戒備非常。她不是傻子,知道何謂樹大招風,崔家已經(jīng)到了一個鼎盛,再這樣一枝獨秀下去,皇上只怕會起殺心。 所以這陣子她一直有個很離譜的猜想,也許皇上是想慣著自己,然后讓自己變得驕縱,真的去害人什么的,他抓住把柄就可以把崔家一網(wǎng)打盡了。 不過也只是想想,這做法太蠢了,宣華帝雖然不著調(diào),但腦子沒問題。 “我想抱著你?!?/br> 黑夜中宣華帝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崔如安拒絕道:“太熱了?!?/br> “可是你好涼快?!?/br> 這倒是實情,崔如安天生冰肌玉骨,甚少出汗,宣華帝抱著她就像是在天然降溫,又軟又舒服又涼快,非常喜歡。 可崔如安不喜歡呀,睡覺的時候被人死死地抱著,她一點都不喜歡。這床沒有毓秀宮的大,她往后蹭了沒幾下背就貼著墻了,礙于屋頂有人,而且那人身為侍衛(wèi)耳力還十分的好,崔皇后拒絕也沒敢太大聲,這種話被侍衛(wèi)聽到,會有損她一國之母的形象。 所以拒絕失敗,到底是被宣華帝抱了個滿懷。他滿足后,立刻笑瞇了一雙黑眸,把她抱在懷里,薄唇親了又親,不敢太浪蕩輕浮,只親了頭發(fā),其中不小心親了下額頭,宣華帝就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開心的不得了。 “渾姬,你能想象得到嗎?你說誰能知道,皇上跟皇后,不在皇宮里享清福,卻跑出來玩耍,還大晚上的住客棧,夜里抱在一起呢?” 崔如安越聽這話越不對勁,輕輕地擰了宣華帝腰間比較軟的rou,“不要胡說八道?!?/br> 她覺得對這人不能以常理來判斷,有時候也很想罵他幾句,看他還能不能長長記性。 “挺好玩兒的,他們肯定想不到,也不知道,皇上現(xiàn)在正抱著皇后呢。”宣華帝輕聲呢喃?!皽喖В奘钦娴膼勰?。” 崔如安沒想到他不正經(jīng)的時候突然就正經(jīng)了,舔了舔唇瓣,尷尬道:“皇上說什么呢……” “朕是說真的。”他低頭想親她,好在外頭月光照進來,崔皇后眼疾手快捂住自己的紅唇,于是宣華帝只親在她手背上。他不太爽,非要親,崔皇后實在很想踹他,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總覺得屋頂上的龔琪正在偷笑。 她沒敢掙扎的太厲害,畢竟面前這位不是普通人,面子是一定要給的,否則不知道改日他怎么記恨著。從他那副德行就看得出來,心眼兒小得很,比針尖也大不了多少。崔如安不想撩他也不想招惹他,只低聲道:“皇上不要忘了,咱們微服私訪是為了什么,您給我認真一點兒?!?/br> “好?!毙A帝連聲答應(yīng)?!皽喖дf什么就是什么,我都聽你的。你叫我干什么就干什么?!?/br> “放開我?!?/br> “不行?!?/br> “你方才還說什么都聽我的?!边@才過去多久?眨眼的功夫就不認了。 “除了這事兒,你不能讓我不靠近你?!毙A帝都有點想哭了。“你不愿意給朕,朕就不要。但是你不能連抱都不給朕抱吧?”想想之前那半年多,可是她到哪兒都抱著他呢,那會兒他不是也沒拒絕嗎?更別提她還老是對他動手動腳,他拒絕了嗎?他逃了嗎?他說啥了嗎? 沒有。 宣華帝也不想想,那會兒他在誰的身體里。 比臉皮,崔皇后贏不了。好在這時屋頂突然被人敲了兩下,聲音很輕,但這是之前龔琪說的暗號。崔皇后立刻起身,抓過一旁衣裳給宣華帝披上,發(fā)覺自己竟然被宣華帝的跳脫給影響了,明知道今天晚上這些人很有可能對他們下手,竟然還放任宣華帝不穿衣服。 然后她伸手捂住宣華帝口鼻。 宣華帝突然間就陶醉了,那軟綿綿的小手捂住的感覺實在是美妙,而且還有淡淡的香氣,讓他想起曾經(jīng)還是小嬰兒的時候躺在她懷里的感覺。那會兒他一個人自娛自樂,最喜歡的就是崔皇后的雙手,經(jīng)常玩手都能玩很久不無聊?,F(xiàn)在突然重溫了那種感覺,宣華帝好像又一次情竇初開了。 不知為什么,他突然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軟嫩的掌心一下。 崔皇后沒想到都這么會兒了宣華帝還能作妖,她被嚇了一跳驚呼一聲,這一聲糟糕,房門立刻被打開,龔琪從窗戶躍進來,擋在他們身前。 宣華帝的第一反應(yīng)是拉下床幔,他的渾姬雖然什么都沒露出來,但頭發(fā)放下的嬌媚模樣,豈是這些人能看的? 那幾個大漢看著五大三粗的,其實根本沒什么本事,只會些粗淺的拳腳,龔琪沒費什么力氣就把他們捆成了一團粽子丟到床前,讓他們跪下。 福公公跟如詩也過來了,如詩倒是會點功夫,但福公公比誰都柔弱,所以他們倆沒參與,只約好了聽到龔琪叫他們就過來。 客棧很安靜,所以他們也沒有大聲喧嘩,這五個人也是偷摸摸進來的,沒想到會被抓到,頓時痛哭流涕求饒。 宣華帝撥開一點床幔,坐到床邊上,問:“你們是何人?” “小人們是隔壁縣的百姓,老爺饒命、老爺饒命!老爺不要扭我們?nèi)ヒ姽傺?!?/br> “誰指使你們來的,還不快說!”龔琪冷喝一聲,寶刀閃著精銳的光。 漢子們快被嚇壞了:“小人們、小人們只是想把這兩位姑娘給帶走……” 宣華帝一聽,怒從心頭起,一腳蹬過去,那漢子便被踹了一骨碌,栽倒在地上。但是很快他就又爬了起來,伏在地上發(fā)抖。 下午看到的時候覺得他們渾身匪氣,可這會兒看來,不過是普通百姓,空長了一身的膘,卻極好拿捏。 “老爺,問問他們,為何要搶姑娘?!?/br> “你聽到了夫人的問話,還不回答,不想要命了是嗎!”龔琪大刀一甩,嚇得漢子們不住地磕頭?!靶∪酥皇窍胗眠@倆姑娘換回自己媳婦!縣太爺說了,要想把自己媳婦帶回來,就得找別的姑娘去換!小人們在縣里盯了兩天,實在是找不到,沒辦法了,只好到隔壁縣來找,老爺饒命、饒命!” 縣太爺要姑娘?宣華帝面色如常,眼神卻突然深沉許多,整個房間的人都感受到了突如其來的壓迫感,那種上位者的氣息令眾人都跪了下去。 崔皇后從背后戳了戳宣華帝:“老爺,你讓他們細細講來,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為何縣太爺要他們來搶姑娘?” 宣華帝也隱隱覺得這后頭有事兒,似乎并不是幾個漢子看到姑娘美色起了色心這么簡單,于是冷聲道:“還不快快講來!” ☆、第38章 〇三八 這是個讓崔如安和宣華帝聽了都義憤填膺的故事。 原來這五個人是從隔壁的長田縣過來的,為的是在這里抓幾個漂亮的大姑娘或是小媳婦兒,拿回去換自己媳婦兒。 為什么要這么做呢?只因為長田縣的縣太爺將他們的媳婦兒都給抓走了。抓走了干什么?不知道。反正他們媳婦兒自打被帶走就再也沒回來過,連個口信也沒有。他們村里有人去縣衙要人,結(jié)果那面大鼓都沒來得及敲響,就被抓進去關(guān)了大牢??h太爺也不告訴犯了什么罪,反正只要去要人就回不來了。 后來他們那個村就只剩下男人了,除去要媳婦被關(guān)起來的,村里也沒多少人。再后來他們實在是受不了,家里沒了婆娘可怎么過日子,小孩子嗷嗷待哺的,再說了,那自己媳婦,能沒感情嗎?縣太爺一開始可是用征收繡娘的名義把人帶走的,還都帶的是些長得水靈年紀輕輕的媳婦,有些人家未出嫁的女兒也被帶走,說是一個月一發(fā)工錢,可最后不僅沒有工錢,就連人都消失不見了! 這還得了?他們想了個法子,就是集體去縣衙鬧,可是縣太爺不出面,由著他們鬧了好些天才說,要想把媳婦閨女要回去也不難,找些年輕漂亮的女子來換就行。 這到哪里去找?他們就是湊足了前也不夠去勾欄院買幾個的,實在是沒轍,他們才想著去搶兩個來,不管怎么說,先把自家媳婦閨女什么的找回來。 他們的做法當然是錯的,甚至還該問罪,但崔如安跟宣華帝都很好奇——那些被帶走的女子都去了哪兒?好在長田縣離這里不遠,于是他們商量了下,提議明兒先去長田縣看看,崔如安雖然很希望現(xiàn)在就去徹查襄王謀反一事,卻也無法放任這樣的惡行,再加上宣華帝再三保證不會讓襄王整出什么幺蛾子,她才答應(yīng)。 宣華帝當然不會去查襄王了,襄王的一舉一動都在他掌握中,他不過是給襄王繼續(xù)折騰的時間,最后好名正言順地將其黨羽一網(wǎng)打盡,同時也有了借口能親近崔皇后,這種跟國家大事有關(guān)的事情,崔皇后是從來不會拒絕他的。 他看得門兒清,崔如安卻沒想到這人說著一本正經(jīng)的話,心里的想法都這么不著調(diào)。有人覬覦他的皇位,他第一時間不是把人干掉,而是跟養(yǎng)豬似的先養(yǎng)肥,簡直就是腦子有問題。 礙于這些話是這五個人的片面之詞,在沒有得知真相前,宣華帝等人是無法信任他們的,于是便讓龔琪將五個漢子跟捆粽子似的捆成一串,然后丟到墻角,等到明天早上再說。 這事兒暫且告一段落,龔琪提溜著這串粽子去了福公公房間,跟福公公兩人輪流看著,如詩也回去睡了,只有崔如安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宣華帝本來是想睡的,天大地大睡覺最大,這是他附身在皇兒身上時養(yǎng)成的好習慣,什么都可以不干,覺必須睡。而且得睡得舒服睡得爽。沒有充足的睡眠,天亮了怎么揩油? 可是崔如安明顯睡不著,為了愛情,他當然也不能睡。干脆一把將崔如安抱到懷里,把她嚇一跳,然后問:“你怎么還不睡?明兒個會打盹兒的?!瘪R車雖然舒服,但畢竟不適合睡覺,而且崔皇后臉皮子薄,車里還坐著福公公跟如詩的情況下,打死她都不會枕在他腿上休息。 崔如安道:“我在想方才那幾人說的事?!?/br> “不算什么大事?!毙A帝很沒所謂。 “皇上。”崔如安突然嚴肅道,“您應(yīng)該看重每一個百姓,而不是置這么多百姓的性命于不顧,這么嚴重的事,您怎么還笑得出來?” 宣華帝立刻認錯:“我錯了,我就是習慣性笑一笑,順便想逗你笑一笑?!?/br> “我可笑不出來?!敝灰幌氲接心敲炊嗯由衩厥й?,那么多家庭支離破碎,崔皇后就覺得心里沉甸甸的。她太容易cao心了,總希望事事親力親為做到最好,但世上哪有那么多隨心所欲的事,即使她是皇后,有些事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發(fā)生。 “睡吧。”宣華帝親了親她額頭,崔如安正在沉思沒注意到。“這事兒指不定大小,關(guān)乎百姓的都是大事,我知道?!笨吹酱奕绨驳淖l責的眼神他立刻改口?!八晕覀兏鼞?yīng)該好好休息,免得明天沒有精力應(yīng)對突發(fā)狀況?!?/br> 出宮的時候他們隨身帶了證明身份的玉璽和金牌,不到最后關(guān)頭是不會亮出來的。 崔如安點點頭,即便如此她還是睡不著,一夜輾轉(zhuǎn),到了快天明的時候才勉勉強強有了睡意。 宣華帝的心就寬多了,他沾枕頭就著——感謝小皇子賜予的神奇能力。他離開小皇子的身體后,雖然帶來了諸如哭夜等種種毛病,卻也有了好處,以前是躺在床上好一會兒才能入睡,現(xiàn)在有枕頭他站著都能睡。 睡得好自然醒得早,所以一早宣華帝就單手撐著腦袋凝視崔如安的睡顏,心里一陣一陣的犯花癡,眼睛里的紅心簡直都要冒出來。覺得怎么能有人連睡覺都睡得這么好看呢,雖然他沒有跟別人一起一夜到天亮,但是宣華帝敢說再也不會有人能比崔皇后睡覺更好看了! 安安靜靜恬淡溫柔,就連鼻孔都是心形的。宣華帝甜蜜地看著崔皇后,低頭悄悄親了親她柔軟的紅唇。崔如安睡得熟,竟沒有發(fā)覺,宣華帝食髓知味,就又親了一下,險些感動的淚流滿面。 這么久了……從重生到現(xiàn)在,都一年了,他竟然第一次親到她! 之前在小皇子身體里不算,那時候身體不對,他對她產(chǎn)生了詭異的孺慕之情,現(xiàn)在好啦,可是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要親親了。睡在一起這么久,宣華帝從來不敢越雷池一步,這次微服私訪他還有個猥瑣的目標。 不能說,只能自行體會。 親了兩下沒敢再親,因為崔如安的眉頭擰了擰,嚇得宣華帝立刻閉眼裝死,表現(xiàn)出一副自己已經(jīng)睡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