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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賭棍天子在線閱讀 - 第76節(jié)

第76節(jié)

    阿盼眨著大眼睛,偏著頭問:“這不是阿父的家嗎?為什么阿父不回來住呢?”

    楊寄不知怎么回答,嘆了口氣摟緊了阿盼:“這是阿父的家,可是現(xiàn)在阿父還有一個家……等你長大就明白了?!?/br>
    阿盼畢竟還小,并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咬著手指問:“那么,阿父另一個家里有小貓么?”

    楊寄眉眼彎彎地笑:“有!就算沒有,我也給你弄一窩就是!”阿盼頓時高興起來,拍著小手跳躍不息:“好好好!我跟阿父回家!”楊寄抱著阿盼汗滋滋的小腦袋親了兩下,吩咐道:“把小女郎的日用東西收拾一下,一會兒送到公主府去?!彼麡纷套袒仡^對沈嶺道:“小淘氣在這里,也叫二兄生受了,我以后帶她到我那里,二兄放心就是?!?/br>
    沈嶺背著光,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楊寄回到公主府,天色微微地暗了下來,他攜著小女兒,進了公主府的大門,略微犯了躊躇,扭頭問梁長史:“這個……我讓我閨女住到我的那間屋子吧?”

    梁長史面無表情,語氣卻有些陰陽怪氣:“下臣未及阻止駙馬,此刻也覺得難堪呢!當(dāng)然了,駙馬疼愛女兒無可厚非,不過雖然是前頭妻子生的,既然帶進府里了,總該拜見嫡母磕個頭啥的才像樣。”

    楊寄有些不愿意,拉著他手的阿盼恰也抬起頭來,一絲笑都沒有了,問道:“阿父,他在說什么?”

    楊寄撫了撫阿盼的臉蛋,那里黑一道白一道的凈是黏糊糊的汗?jié)n。既然把女兒帶進來,橫豎少不得與公主見面的時候,楊寄想了又想,還是決定趁三朝未過,兩個人好歹要裝“舉案齊眉”的假象的時候,先帶阿盼見了公主,招呼打在前頭,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也不至于鬧出事來。

    他攜著女兒小手,低柔哄勸道:“乖囡,我們?nèi)ヒ娨粋€人,她呢,應(yīng)該也會喜歡你;你呢,也就給我點面子,叫她兩聲好聽的。”

    阿盼狐疑地看了看父親,勉強點了點頭。

    公主府的正廳里,正流水一般在擺放兩人婚后第一天的晚膳席面。永康公主慵慵地斜倚在榻上,摸著手里一只白色長毛的貓咪,不熱也輕搖著扇子,時不時還從一邊的水晶碗里,取幾顆新上的櫻桃含入嘴里。她眼皮一抬,見楊寄長身玉立地走過來,眉梢眼角露了點喜色,可是又發(fā)現(xiàn)他手中牽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兒,那抹喜色頓時消退了,問道:“那是誰?”

    梁長史在簾子外頭,跪叩答道:“回稟公主,這是駙馬的女兒——前頭休離的那個妻子生的。”

    楊寄不由拽緊了阿盼的手,停住腳步,靜靜地睨視著皇甫道嬋,仿佛等她有所不快,便可以借口離去?;矢Φ缷茸匀徊豢欤?,楊寄與王庭川不同,王庭川是在和她婚內(nèi)偷偷寵幸小妾致使小妾有孕的;楊寄卻是正經(jīng)八百為了娶她而與前妻離異的,有個把孩子實在正常。

    皇甫道嬋只能擺了一副笑臉:“哦,原來是駙馬家的小女郎!叫進來吧,我這里有新上市的櫻桃,請小女郎嘗一嘗?!?/br>
    阿盼雖小,也覺得這里的關(guān)系不對勁,冷著一張漂亮的小臉,跟著楊寄踏上臺階,慢慢走進來。伺候公主的幾個婆子呵斥道:“任是誰的女兒,見到公主,也該磕頭問安吧?”

    楊寄忍了忍,對阿盼說:“阿盼,公主總歸是長輩,磕一個頭也不吃虧?!卑⑴涡∈忠凰Γ边^眼睛瞪了楊寄一眼。楊寄竟不忍心要求她,嘆了口氣無奈地看著永康公主,賠笑道:“她還小,公主不會計較的,對啵?”

    離得近了,皇甫道嬋已經(jīng)看到了阿盼臉上一道道汗?jié)n,小孩子身上特有的奶香和汗味合成酸酸的氣味,不太好聞,皇甫道嬋不由掩住了鼻子,沒耐心地說:“怎么也這么臭?不用磕頭了,帶下去洗澡!”

    楊寄頓時覺得肺快氣炸了,勉強笑著說:“那我?guī)畠合氯ハ丛韬昧?。公主先吃就是?!?/br>
    皇甫道嬋冷笑道:“怎么,駙馬是覺得我這里沒有會服侍的仆役?還是覺得她們竟不配服侍你的女兒洗個澡?”她大約也發(fā)覺了楊寄的不快,放緩了聲氣說:“駙馬還是先用膳吧。等下小女郎洗干凈了,自然有好吃的留給她。”

    大家怕鬧尷尬,急忙上來勸說,也有幾個趁楊寄手松,把阿盼領(lǐng)走了。事已至此,楊寄想著之前沈嶺的勸說,忍了又忍,終于坐下來。旁邊服侍的宮娥侍女,急忙為他們布菜。熱騰騰的rou,香噴噴的湯,早就餓了的楊寄卻不怎么有胃口。

    皇甫道嬋在燭光下看著楊寄,這男人板著臉喝酒的模樣格外冷峻、孤傲、有遺世獨立的味道,不由有些心旌蕩漾,她原本就和楊寄坐同一邊,此刻他身上已經(jīng)變淡了的龍涎香味兒勾得她情不自禁想湊近嗅一嗅,因而,皇甫道嬋斜向楊寄的坐席,端著酒壺笑道:“是不是我這里的酒格外有滋味兒?來,郎君,我給你滿上一盞……”

    楊寄側(cè)目看了看她,皇甫道嬋眼睛里水光盈盈,含笑凝睇的模樣倒也真是挺好看的。男人家遇到漂亮女人總?cè)菀仔能?,楊寄伸手遞過酒杯,說:“我也不能喝太多。”

    皇甫道嬋笑道:“自然,助助興而已。駙馬家的小女郎也是個美人胚子,將來,我們要是……”她含羞說不下去了,掩著嘴笑了起來。

    她夸了阿盼漂亮,這多少讓楊寄心里好過了一點,剛剛滿上的酒,喝起來也沒先時感覺辣嘴了。不覺間,楊寄被灌得臉上微帶紅暈,朦朦朧朧中仿佛見皇甫道嬋吩咐人收拾席面,又吩咐人攙著楊寄走。楊寄步伐踉蹌,隨著扶掖進了昨日合巹用的洞房,里頭還是一片紅艷艷的,煙霞色的幔帳層層疊疊,柔膩地拂過他的臉,房里的熏香變淡了許多,不再那么刺鼻了。

    醺醉的楊寄只覺得頭里昏沉而又舒適,迷蒙間覺得所有人都退出了屋門,赤紅色的門簾放了下來,燭光在紅色幔帳上映出一圈又一圈金色的光暈和炫影。

    都是二婚,啥沒經(jīng)歷過,沒什么好做張做智的。永康公主背過身子,解開披帛,隨即,平金彩繡的朱色外衣滑落下來,再接著,她大紅的綢衫領(lǐng)子也漸漸向下,漸漸露出了潔白修長的脖頸和一對圓潤如玉的肩,她扭過頭,露出含羞微笑的芙蓉面。

    楊寄步伐未動,但還是覺得口干舌燥。

    ☆、第166章 三朝

    突然,炸雷般的動靜飚入楊寄的耳朵,他甩甩頭,那聲音卻越發(fā)清晰可辨了。尖銳的嚎啕,不是阿盼又是誰?!

    楊寄側(cè)耳聽著外頭,然后又腳底拌蒜般到了門口,他醉得沒有力氣,只能把耳朵貼在門板上,果然是阿盼在哭,一邊哭一邊叫:“我阿父呢?你們騙人!你們說洗好澡就帶我見阿父!騙子!這里都是騙子!我要阿父!我要阿父!……”

    俄而,他的身后又傳來怒聲:“在我這里如此沒有規(guī)矩!趕出去!”

    外頭阿盼似乎被捂了嘴,哭聲喊聲壓抑在喉嚨里,但還是聽得一清二楚。楊寄登時又惱怒又擔(dān)心,酒也醒了多半,他回頭瞥了皇甫道嬋一眼,伸手推門,推了兩推沒推動,顧不得多想,狠狠一腳就把門踹開了。外頭人驚恐地瞪視著粗魯?shù)鸟€馬爺從破裂的門扇里出來,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問:“阿盼呢?!”

    阿盼并沒有被虐待,只是捂住嘴往外拖而已。她見到父親,便用力一掙,小胳膊肘頂在后面婆子的肚子上,趁她吃痛撒手,阿盼飛奔出去,撲倒楊寄懷里大哭起來:“我不要一個人睡黑屋子!我要阿父陪陪!”

    楊寄對女兒,那是變了個人似的溫存親善,蹲下身抱著阿盼哄:“乖囡不怕,阿父就在這里。”

    皇甫道嬋胡亂披上了衣服,氣得嘴唇發(fā)抖,她打量著自己寢臥的房門,明明是里頭的小閂,這醉鬼愣是看不見,把好好的朱漆門扇,踹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勁兒還真足!她一步步跨下臺階,周圍服侍的人發(fā)覺公主的不對勁,也嚇得不輕,上前扶掖,被皇甫道嬋一把甩開。她到楊寄面前,恨恨地看了看阿盼,恰好阿盼也眉目中盡是挑釁,抬頭看了看她。

    皇甫道嬋深吸一口氣,放緩聲氣說:“小女郎為什么發(fā)急?誰若做得不好不對,小女郎只管指出來,該打該罰都可以。至于急到讓你阿父踹門么?”

    楊寄滿心說不出的邪火,阿盼只是導(dǎo)_火_索而已,此刻要是公主跟他鬧騰一場,倒正好可以一拍兩散,但是人家溫語款款,他再反觀自己,和阿盼一樣近乎不講道理。此刻,楊寄只能借酒裝瘋,大著舌頭說:“不至于……多年軍營里頭,遇到事兒就是這樣應(yīng)急的狀態(tài)……”

    他起身,只覺得哪里牽得不舒服?;矢Φ缷葏s捂著嘴叫了一聲,指著楊寄的肚腹間:“駙馬這是怎么弄的?”

    楊寄低頭一看,自己衣衫上洇出了一片血跡——剛剛踹門用力太大,又把傷口掙破了,大約酒的麻痹作用,竟然一點都不疼。永康公主大約也被嚇到了,喘著氣半晌方道:“駙馬既然受傷了,還是早些叫郎中看看,多多休息為好?!彼仡^看看破壞掉的房門,不由就想起剛剛觸目驚心的一幕,這男人狂躁起來簡直是大蟲一樣可怕。她連這間屋子都不敢直視,吩咐道:“我睡后頭院子去,這里,修門!”

    楊寄借著受傷,在書房歇覺,賴到了三朝。公主即將回門,他也作為皇甫家的新女婿,陪著一起進宮叩見皇帝。

    三朝都不曾圓房,皇甫道嬋也覺得不吉利,回門一路坐在金根車?yán)?,臉色一直沒有好看過。車頂四角的銀制鑾鈴一路上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的脆響,車上的新婚夫婦,各自靠著車窗一邊,透過紗簾看著御道上熱熱鬧鬧的場景。建鄴臺城已經(jīng)遠遠可見,御夫的速度也慢了下來。楊寄終于開口道:“公主,下臣受了傷,對不住公主了?!?/br>
    皇甫道嬋聽他說軟和話,心里的氣結(jié)倒有些解開,淡淡道:“守寡都守了那么久,也不差這三天。只是駙馬以后也該當(dāng)心身子,弄壞了我的門是小,弄壞了自己個兒身子是大!”

    楊寄低頭賠笑:“是是,公主教訓(xùn)得是。”

    皇甫道嬋聽他低眉順眼的聲音,不由斜過眼睛看他。他今日穿著朱色朝服,邊緣都用黑緞子鑲著,襯得一張臉英俊瀟灑,她的心便慢慢軟和了,伸出手握住楊寄的手,誠懇地說:“我雖是公主,骨子里也是個不幸的女子。既然做了夫妻,誰不希望琴瑟和鳴、長長久久?”

    楊寄的手一顫,強忍著抽出手的沖動。他目視著覆在自己大手上的那雙白皙小手,和沈沅不同,這雙手修長,十指尖尖,看起來比沈沅的還美,可卻沒有沈沅那種厚實溫軟的安全感,手指上的寶石戒指和腕子上的黃金跳脫,還他媽硌手!

    行人漸漸稀少,建鄴皇宮就要到了,楊寄想著沈嶺的話,那些熟練的花言巧語頓時流瀉出來:“公主,我楊寄自問也是一條漢子,只是可惜出身寒門,本是配不上公主的。蒙公主不嫌棄,結(jié)發(fā)為夫妻,若是再不對公主好,我還有哪點能見人呢?日后,我也只能多讀書,勤為朝廷效力,回報陛下賜婚的厚恩,也盡力為公主爭光罷。”

    這番話聽著實在入耳?;矢Φ缷缺緛硎怯悬c瞧不上一股土腥氣的楊寄,可是架不住他長得美好啊,現(xiàn)在更架不住他會說甜蜜話??!皇甫道嬋反而勸慰道:“寒門不寒門,又不是變不過來?;糕状笞?,往前數(shù)三五百年,也不知是哪個土旮旯里呆著的。郎君若是真有努力的心思,將來倒是我要享郎君的福祉呢!”

    “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她朱唇微啟,慢慢地吟著,轉(zhuǎn)過目光看身邊綠鬢朱顏的男人。楊寄低著頭,微微地笑,演得很似那些溫文爾雅、玉樹臨風(fēng)的賢士?;矢Φ缷炔挥砂羊卓吭谒募绨蛏?,他身上淡淡的熏香,nongnong的男人味,令她心曠神怡,閉上眼睛想象日后舉案齊眉的和睦時光。

    卻不知,這個男人心里憶起的是另一句:“結(jié)發(fā)為夫妻,同心而離居?!彼┲钡刈骂M被公主鬢角的發(fā)絲撩得難受,眼前是被迫與自己離居的阿圓的身影。他咬著牙忍著,終于到了皇城的大司馬門。

    宮里又經(jīng)了一番繁文縟節(jié),賜膳時,楊寄在前朝陪伴皇帝和宗親們,而永康公主則循例在皇后所在的顯陽殿,與皇室的女性歡宴。

    皇甫道嬋自矜是大長公主的身份,又是攝政王的嫡親meimei,雖則論輩分低過好些前朝的嬪妃,論地位又低過當(dāng)朝的皇后,可是,就連皇后庾獻嘉也對她格外客氣體恤。

    “國禮我不好辭謝,若論到家禮,倒是姑母該當(dāng)受我的祝賀。”庾獻嘉還不滿二十,卻端莊得超乎年齡,頭頂?shù)镍P冠綴著無數(shù)明珠,而那些流蘇珠串,幾乎不見動靜,身上的垂髾袿衣紋絲不亂。皇甫道嬋看到她臉上,卻也覺得庾家明媚的小女兒,年輕的面孔微微有些憔悴。

    庾獻嘉仿佛沒有注意永康公主的打量,大方落落地賞賜了首飾和衣料,又叫公主坐在自己身邊,環(huán)顧笑道:“姑母今日才是我們家的嬌客、簇簇新的新婦,豈不是最尊貴?”她親自執(zhí)壺,為皇甫道嬋滿上一杯酒,自己也先干為敬了。

    開始都拘禮,慢慢地也就放開了,尤其那些年紀(jì)太大的先朝太妃太嬪一個個找著借口告退之后,大家有了家里人聚宴的自在?;矢Φ缷群鹊媚樕Ⅴ?,撫著自己紅撲撲、熱乎乎的雙頰,笑著問道:“咦,今日邵貴妃沒有來?”

    庾獻嘉淡淡道:“懷了陛下的孩子,太醫(yī)說大約是兒子。陛下御極四年多,后宮只生女兒不生皇子,好容易有了,自然金貴。為了皇嗣,我豈敢強她過來?”

    皇甫道嬋冷笑道:“寒門小族,如此猖狂?”她見庾獻嘉微微皺眉,不由笑道:“皇后不用擔(dān)心她,這話就是我說的,我永康公主認賬!日后也想看看,她有什么能耐找我尋著一句言語的仇讎!”

    “寒門小族,日后能量未必小?!扁撰I嘉自語般說了一句,突然笑道:“我也該打臉了。大長公主今日大喜,我們談什么世族寒族的?男人么,有出息就好!”她瞥眼過去,皇甫道嬋酒上了頭,正是一肚子的不合時宜,握著杯盞道:“出息?也不過是邊疆臭烘烘打出來的出息??上覜]地兒后悔了?!?/br>
    “后悔?”庾獻嘉挑眉,旋即又笑,“大長公主要求高,要合意大約不容易呢。”

    皇甫道嬋搖搖頭,鬢邊的珠串隨著玎玲作響:“長得是好,就是舉止粗魯,一點溫雅風(fēng)致都看不出來。不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只好日后一點一點慢慢扭轉(zhuǎn)了。”她想著楊寄今日馬車?yán)锬切┛羁畹脑?,不由自主地說:“還是得讓他進朝堂,天天和讀書人在一起,或許氣質(zhì)能變好些。而且,好歹是一名將軍,荒廢了可惜!”

    等送走了醉醺醺的新娘子,宮里的燈燭次第熄滅。端坐了大半日的庾獻嘉覺得雙腿酸麻發(fā)脹,要靠宮女的扶掖才能站得起來。小宮女問道:“外殿的燈燭還沒有全熄,等娘娘出去后才滅。”

    庾獻嘉說:“滅了吧,今日月色好,沒有燈燭也看得見?!?/br>
    外頭月色果然好,清光一輪,普照大地,繞月的彩云飄飄渺渺,其上如有仙樂降臨,遠不同今日殿中奏了幾個時辰的中和韶樂般枯燥無趣。

    庾獻嘉慢慢步下玉階,只覺漢白玉的石級格外潔凈明澈,如上好的和田白玉雕琢而成,露水卻格外清寒,她穿著薄底麻履的雙足很快濕了,涼意從腳底往上升。她回頭低聲問身邊那個小宮女:“今日陛下又去貴妃那兒了?”

    小宮女面有恨色,緩緩點了點頭。庾獻嘉卻是冷笑了一聲,說:“隨他吧。情情愛愛這樣的事,本來就勉強不得?!?/br>
    今日是公主回門,而公主所嫁的人,她也曾經(jīng)芳心暗許,晤過一面。那時,少女最真摯的愛戀,帶著幻想的光環(huán),為他俊朗的容顏、馬上的風(fēng)姿和無數(shù)神奇?zhèn)髡f吸引了;其后,她知道他有妻,又知他愛妻,仍不能釋懷,終于求得父親,想著用自己的美好來打動他;結(jié)果,自取其辱。

    暗自騙了自己多少年,騙自己說那個男兒寒族出身,慳吝粗糙,沒有可取的地方??墒墙袢找姷接揽倒?,庾獻嘉突然生出nongnong的妒意:自己哪里不如耽于享樂的永康公主?可是為什么她的命卻比自己好,可以心想事成?

    ☆、第167章 生媚

    公主歸寧的大禮儀辦完,皇甫道嬋喝得一灘泥似的,上了馬車就癱在楊寄身上要睡。楊寄把她使勁推到另一邊去,可是推完了,她在車?yán)锘问帥]多會兒又膩過來,倒像故意似的。

    及至到了公主府,皇甫道嬋已經(jīng)睡著了。這樣的情形大概公主府也沒有遇到過,個個急得團團轉(zhuǎn),有主張用春凳抬回寢臥的,有主張把公主叫醒的,有主張三五個人輪流背的。最后楊寄不耐煩了:“媽的老子還睡不睡,多大個事兒嘰嘰歪歪的!”他當(dāng)太初宮的侍衛(wèi)時訓(xùn)練從不馬虎,練得一身塊子rou和力氣,輕飄飄把公主一抱,到臥室不過是片刻的功夫。

    下頭人發(fā)自肺腑地夸:“駙馬到底是將軍出身,換做府里的宦官,只怕三個也抱不動?!闭f完,關(guān)上門走了。

    楊寄看看皇甫道嬋,比沈沅還瘦些,他不由暗自夸獎自己:想當(dāng)年大漠里背沈沅,那可是背了十幾里地呢!但是隨后又觸動了愁腸。瞟瞟睡在榻上的皇甫道嬋,鬢亂釵橫,面蒸云霞,別有一番韻致。楊寄上前瞧瞧,榻上濃郁的龍涎香立時讓他鼻子癢癢了。楊寄看看屋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出也出不去,頓時為自己哀嘆起來:這一夜該怎么過??!

    他幾次想著沈嶺的話:若是不得已,背叛阿圓也情有可原。可是榻上那個美嬌娘,他看著覺得長得不錯,就是對她的美提不起興致來。最后沒辦法,楊寄在讀書用的矮榻上收拾收拾,拿下頭的墊褥翻做蓋被,拿自己的外衫疊一疊作為枕頭,榻不夠長就蜷著雙腿,對付著睡了一晚上。

    睡得不舒服,加上心里有壓力,楊寄很早就醒了。天還沒有亮,他輾轉(zhuǎn)反側(cè)了一會兒,一點睡意都沒有了,干脆起床。自己簡單梳洗,冷水凈了面,格外神清氣爽。隨即拉開臥室門,外頭值夜的小丫鬟正歪倒在墻邊睡得香,被楊寄驚醒,嚇得愣怔愣怔的。

    楊寄對她笑著輕輕說:“別怕,早著呢,你繼續(xù)睡就是。”躡手躡腳地出了門。

    外頭天光乍開,東邊露出窄窄一道魚肚白,楊寄四下看看,閑著也是閑著,干脆鍛煉鍛煉,于是舉起院子中間的一口空缸,舉過頭頂跑了兩圈,又覺得練習(xí)的力量不夠,又尋了一只養(yǎng)魚的缸,一樣舉著跑,他平衡性極好,居然一滴水都沒有灑。

    這輪練得氣喘吁吁,等回頭一看,突然發(fā)現(xiàn)皇甫道嬋也起身了,穿著淡紫色薄紗的寢衣,披著水綠的披帛,散著的一頭烏發(fā)全數(shù)攏在左肩上,含笑著在瞧他。

    楊寄差點沒把缸給砸了,趕緊慢慢放回原處去。

    皇甫道嬋拍拍掌心:“駙馬真是天生神力!”她的目光帶鉤子一樣上下打量他,楊寄渾身不自在,低頭看自己:為了簡便起見,只穿了短襜褕,玄色的綢子,腰間再一束,那身形全顯出來了。皇甫道嬋攏了攏長發(fā),打了個哈欠說:“聽說昨晚辛苦駙馬抱我進來,駙馬想必也累了,還是打點水洗洗,再睡一會兒吧?!?/br>
    楊寄只覺得原來那一身臭汗都變成了冷汗,渾身颼颼地起寒意。皇甫道嬋仿佛預(yù)知他要推辭一樣,轉(zhuǎn)頭對小侍女吩咐道:“還不去打熱水,拿香澡豆和薔薇水,伺候駙馬洗???”

    楊寄急忙搖手:“我現(xiàn)在不洗澡……我習(xí)慣睡前洗?!?/br>
    皇甫道嬋臉色一寒,沒聽見一樣對身邊的侍女們說:“若是駙馬不弄潔凈了,不許進我的屋子。你們不好好伺候,上次挨荊杖的,就是你們的榜樣!”

    幾個侍女蹲身遵命,一個“是”字都發(fā)得拖了顫音。楊寄怕自己任性,真的會帶累了這些小姑娘們,跺跺腳只好進去了,嘟囔著:“洗澡就洗澡——不過又是嫌我臟……”

    他氣哼哼在屏風(fēng)后面解開衣物,一個侍女都不放進來:“老子肚子不能碰水,浴盆起開!拿只盆盛上水就能用?!薄暗鹊龋锊辉S放那些香,我鼻子癢!”“還有,不要用鳥屎調(diào)的澡豆!”……

    他撩水?dāng)D手巾,把自己身上的汗擦掉,胸口胳肢窩這類汗多的地方,用澡豆水擦洗拂凈。身上的汗味漸漸消失,而澡豆里的花木香慢慢浸潤到皮膚上。楊寄艱難地洗好腳,聽見身后有人過來,沒好氣說:“我襪子還沒穿呢。水我自己倒就是……”

    突然,他渾身一緊,背上被冰涼的指尖拂過,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一回頭,永康公主目中生媚,對著他囅顏一笑:“郎君,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她的手像一條冰冷的蛇一樣探過來,從他的背,到他的腰,到他的小腹,隨后是她的唇,從他背上的皮膚上慢慢地吻過去,再接著是她的臉頰,輕輕地摩挲著他的肌rou。她說話已似呢喃:“郎君……你身上好熱……”

    楊寄渾身戰(zhàn)栗,賠著笑說:“我剛活動過,自然熱。公主得多穿點,這會兒雖然是仲春,早晚露水時還挺涼的?!?/br>
    皇甫道嬋像還沒醒酒似的,淺笑道:“衣服抵什么用?郎君幫我把榻上的那床鴛鴦錦被焐一焐吧……”

    她的手冰涼的,觸感真是不好。楊寄咬了咬牙,說:“公主,我肚子上有傷。”

    皇甫道嬋的手頓了頓,接著用力把他的腦袋扳向自己。楊寄一看,那張臉帶著蔑意,讓人好生難受!皇甫道嬋冷笑著:“舉水缸倒不怕肚子有傷,為我焐被子就怕了?”她瞥眼打量了一下裹傷的白布,退了半步道:“不碰到肚子,難道就沒法子了?你總不會,只知道夫妻間的一種樣子?”

    這話出口,她總算微微臉紅,旋即撲進楊寄的懷里,在他裸—露的胸肌上蹭了蹭,實在愛不夠他,撒著嬌也撒著潑:“你叫我為你求官,我就求了,求了皇帝,也求了皇后。你倒好,忘恩負義!”她的手又開始不老實起來,仗著是自己的閨房,沒有人進來,一直探到了他的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