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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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謝涼螢卻怕日長夢多,想起前世的種種,心頭越發(fā)急切了起來。 拗不過她的連嬤嬤只好取了鑰匙,徑自去開了箱子把東西拿來。清秋見她都沒法子,也只得磨磨蹭蹭地把自己保管的賬冊拿來。 謝涼螢看了看壺中的茶水已是不多,便叫唯一服侍在身邊的清夏去重新倒一壺過來。 取了新茶的清夏在半路上就被急瘋了的連嬤嬤和清秋給攔住了。兩人將她拉到不起眼的角落,苦苦哀求,希望她等下能在謝涼螢的面前遮掩一二。 “我同嬤嬤也曉得必是躲不過去的,也不知道姑娘怎么突然就想起要查這個?!鼻迩镆粡埿∧樁紘槹琢耍鞍褨|西拿出去倒換銀錢,也是夫人的主意,我和嬤嬤不過聽命行事。但東西少了,到底還是得我倆吃掛落。夫人同姑娘到底是嫡親的母女呢,于我們這些伺候的又算什么呢?!?/br> 連嬤嬤從懷里掏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荷包,一把塞在清夏的手里。清夏掂了掂,還挺重的。想來一直以五小姐身邊第一人自居的連嬤嬤這次也是真急了。 “就求清夏這一次,待下次夫人再叫我同清秋倒騰東西出去,拿來的銀子咱們?nèi)朔至??!边B嬤嬤朝心有不甘的清秋飛了一記眼刀。她也知道一份銀子三人分比兩人分少多了,可眼下哪里顧得上這個。有錢也得有命花才行。這事兒要真被鬧大了,別說過去攢下的銀子了,被綁了去見官,敢偷盜主人家,那是連命都不能留的。 清秋咬了咬下唇,對清夏允諾道:“jiejie知道我同夫人房里的柏秀jiejie一直關(guān)系不錯,好jiejie且?guī)土宋彝瑡邒哌@一次,回頭我讓柏秀jiejie在夫人面前替jiejie美言幾句。jiejie再過幾年也是配人的年紀(jì)了,姑娘何時婚配尚不知道呢,便是想給姑爺做小也沒甚盼頭。倒不如討好了夫人,在家里頭找個可意的,豈不更實在些?” 清夏冷笑,“早有好處的時候想不到我,如今卻要拉我下水,怎么好事全是你們占了呢,憑白叫我惹了一身sao。姑娘這幾日的性子可不比過去,連夫人都不敢拿姑娘怎樣,我一個丫鬟哪里拗得過大腿?!彼嗔说嗍掷锏暮砂妓饕环筮€是收入懷里,“咱們到底處了這十余年,也罷。只此一遭,我也只能盡力幫你們遮掩而已,再想多,可不行?!?/br> 連嬤嬤和清秋對她千恩萬謝,可心里卻覺得清夏拿喬,自以為捏住了她們的把柄就能高人一等了。 連嬤嬤對著清夏的背影輕輕“呸”了一聲。等她過了這次,看怎么收拾這個小蹄子。 清夏答應(yīng)她們,自然心里有盤算。她根本不屑那些錢,只是怕連嬤嬤和清秋兩個做賊心虛,見她不拿錢心里就不踏實。 相比同時分到謝涼螢身邊的清秋而言,清夏更能守得住自己。這也是顏氏不讓她沾手倒騰謝涼螢首飾的原因。對于連嬤嬤和清秋而言,對錢欲望太大,那么只要給錢就行了。清夏卻是那種知道本分的人,她從未想過日后做了陪嫁后,讓自家姑娘做主給抬房。對銀錢也沒有太大的需求,她一家子都是謝家的家生子,父母兄弟皆是本分人,不喝不賭不嫖,沒甚太大的花銷,一點薪俸在她母親的打理下寬裕得很。 只是隨著年紀(jì)漸長,清夏一直擔(dān)心自己的婚配事兒。按她想的,能留在謝府和家人有個照應(yīng)再好不過,但這由不得自己,得看夫人和五小姐怎么說。下人到底不是自由身。三房如今是顏氏說了算,能借此討好,說不定還真能叫自己如愿。 雖說心里盼著能讓顏氏給自己配個好人家,可要自己做對不起姑娘的事,清夏心里到底過意不去。自家小姐性子是跳脫了些,可對下人手是松的,從來沒苛責(zé)過什么。 帶著忐忑的心情,清夏跟在連嬤嬤和清秋身后。她見了謝涼螢后,連臉都不敢抬一抬,只覺得臉上燒得慌。 謝涼螢見她們?nèi)送瑫r而來,眉毛一挑,放下了手里的書,從清秋那兒接過了冊子,親自對起東西來。還沒看幾眼,眉頭就扭到了一起。她指著冊子上的一支七寶蓮花簪,問道:“嬤嬤,這簪子呢?怎么沒看到?” 連嬤嬤探頭看了一眼,然后在東西中假裝翻找起來,嘴上應(yīng)道:“許是和哪個東西堆在一起了,嬤嬤找找看?!毙睦飬s叫苦不迭,那簪子三個月前已經(jīng)被她拿去給顏氏了,得了的錢都和清秋對半分掉了,哪里還能再找到。 謝涼螢手指一滑,指尖停在一處,“這個多寶金項圈怎么也不在了?” 連嬤嬤心頭發(fā)怵,故作糊涂地問道:“這個金項圈我怎么沒什么印象?”她轉(zhuǎn)向清秋,道:“是不是清秋你這小蹄子記東西的時候記錯了?!?/br> 清秋是三人中年紀(jì)最小的一個,哪里能有連嬤嬤老辣,此時百口莫辯,不知該說些什么給自己開脫。 謝涼螢合起冊子,冷眼看著連嬤嬤,“別把事兒往人家身上推,這項圈我是記得的。去年正月里祖母從宮里帶回來賞了我的,我還帶著這個入宮向皇后娘娘拜年了。” 清夏眼見謝涼螢起疑,忙暗中掐了一把快哭出來的清秋一把,上前勸道:“嬤嬤到底年紀(jì)大了,許多事兒記不清也是常有的。興許……也是清秋記錯了呢?畢竟她年紀(jì)還小,做事也毛糙?!?/br> 連嬤嬤一拍腦袋,“還是清夏記性好,我再回庫里去翻翻,也許被我落下了。” 謝涼螢瞥了眼清夏,重新打開冊子,嘴上緩緩道:“嬤嬤先別忙,咱們接著對,等會兒嬤嬤一并取來,免得一趟趟地跑。年紀(jì)大了,腿腳也不利索,跑的多了、急了,跌了跤,還不得說我不疼惜下人,故意叫你們受罪?!?/br> 連嬤嬤擦了擦額上的汗,訥訥應(yīng)了。 清夏被謝涼螢?zāi)且谎劭吹卦僖膊桓叶嗾f一句,只眼觀鼻鼻觀心地立在一旁裝作壁上花。而清秋已經(jīng)嚇得兩腿戰(zhàn)戰(zhàn),她深知今日是絕躲不過去了。 將東西全都對完,已是快吃晚膳的時候了。顏氏身邊的柏秀過來催道:“夫人喚姑娘去吃飯呢?!?/br> 謝涼螢門都沒讓人進,只回了一聲,“跟娘說一聲,我身子有些不舒坦,晚膳便不同他們一道用了。要是病了,也免得過了病氣給他們?!?/br> 柏秀在門外不明就里,雖說聽謝涼螢的聲音不像是病了,但還是回去照樣回了話。 謝涼螢把冊子往桌上一摔,冷笑地看著呆若木雞的三人,“說吧,怎么回事。十三根簪釵,五個項圈,三對玉鐲,六個金鐲。這些東西全去哪兒了。別告訴我是不翼而飛,你們誰都不知情?!?/br> 清秋雖貪財,可膽子也小的很,當(dāng)下就跪在謝涼螢的跟前,不住地磕頭求饒。 連嬤嬤嚎地驚天動地,一口一個老奴不知情,讓謝涼螢看在自己服侍多年的份上,別綁了自己去見官。 謝涼螢冷眼看著她們做戲,心里有數(shù),這必是有人在背后搗的鬼。丟的東西拿出去都夠普通人家?guī)啄甑某院攘?,若真是她們干的,為何不早早拿這些臟銀替自己贖身,換個清白身家。奴為賤籍,有了這名頭,子子孫孫都不得科考,女兒也嫁不得清白人家。何苦要做伺候人的,而不自己當(dāng)家呢。 這些東西花了還有剩,能置辦一份不小的家業(yè),買幾個新下人伺候自己了呢。 “諒你們也沒這么大的膽子。說吧,是誰讓你們這么干的?!敝x涼螢在心里飛快地盤算,究竟誰膽子那么大,把手伸到了她屋子里,更甚者,把手伸到了三房。 是大夫人?不對,大夫人娘家家境殷實,父兄在朝中為官多年,哪里稀罕這些女子的東西。二夫人雖說嘴皮子不饒人,但頂多只敢眼紅眼紅別人家的錢。顏氏可是謝家祖母如假包換的侄女,敢和三房對著干,就是和謝家祖母過不去。顏氏……那就更沒道理了。她若想要,直接來跟自己討了,難道她這個做女兒的還能不給她? 清秋和連嬤嬤的哭訴在謝涼螢耳朵邊不斷嗡嗡,攪得心煩不已。她大手一指,“去院子跪著,誰都不許再哭一聲。敢哭一聲,就把你們?nèi)叶冀壢ヒ姽佟J裁磿r候愿意說,什么時候起來。” 兩人礙于顏氏的yin威,到底不敢供出她來。只得對視一眼,慢騰騰地去院子里跪著。 謝涼螢的院子里鋪的是石子路,跪在上頭一時半會兒還沒什么感覺,時間久了就覺得腿疼痛不堪。偏謝涼螢見她們不肯說出指使者,心頭惱怒,又讓她們頂了十塊磚。這還不算完,清夏在她的指揮下,不斷地往二人身上潑冰水。 眼下雖未入冬,夜里也是寒風(fēng)陣陣,冰水潑在身上被風(fēng)一吹,越發(fā)冷的刺骨。清秋還好些,年紀(jì)小血氣旺,連嬤嬤可就遭罪了,幾次身形不穩(wěn),頭上的磚頭都要掉下來了。 謝涼螢穿著披襖,手捧熏爐,坐在廊下,就這么看著院子里跪著的冷的發(fā)抖的二人。 清秋艱難地抬頭。廊下燈籠的燭光映照在謝涼螢的身上,頭上的簪釵熠熠生輝,刺痛了她的眼睛。 終于她抵不住了折磨,扔下了頭上的磚頭,跌跌撞撞地跑到謝涼螢的跟前,帶著哭音喊道:“是夫人!夫人叫我們干的!” 連嬤嬤本還繃著一口氣,見清秋招了,身上也就沒了勁,一下攤在了地上。頭上的磚頭掉下來正好擦過她的臉,火辣辣的痛。 “夫人……是夫人讓我們干的?!边B嬤嬤有氣無力地道,“姑娘,可憐可憐我這把老骨頭吧。夫人的話,我們哪敢駁了。” 竟然是……顏氏。 謝涼螢愣在原地,無論她怎么想,都猜不到。她第一反應(yīng)是連嬤嬤和清秋在騙她。說破天去都沒人信,親娘會叫人來偷自己女兒房里的東西??赊D(zhuǎn)念一想,顏氏都敢在馬草里下藥,想讓自己墜馬。墜馬之禍可大可小,可是能丟了性命的事。一個想要自己命的母親,還有什么是她做不出來的呢。 看來重活一世,能讓自己知道很多有趣的事。 謝涼螢站起身來,看了眼天上掛著的皎月,吩咐道:“你們進來吧。” ☆、第5章 連嬤嬤和清秋二人互相扶持著,跟在謝涼螢的后頭進了屋子。沒了冷風(fēng)吹著,兩人感覺好多了,但身上的涼意并非一時半會兒就能散去的,仍舊打著寒戰(zhàn)。 謝涼螢有些看不過去,到底伺候了自己這許多年,便令清夏去喚人給她們?nèi)×烁蓛舻男乱路^來。 院里伺候的小丫鬟們早就被方才那陣仗給嚇壞了,一個個都遠遠地躲了。見清夏出來,還以為是要叫自己去吃掛落,慌得都不敢靠近。勉強有幾個膽子大些的,上去聽了吩咐,知道是替連嬤嬤和清秋拿衣服,心中一塊大石便落下,忙不迭地去了她們屋子里,生怕晚一刻就被抓住一頓好揍。 連嬤嬤和清秋從清夏手里取了衣服,在屏風(fēng)后頭換好后,期期艾艾地彼此互相推著出來了。站在離謝涼螢十步遠的地方,仿佛一旦謝涼螢有個動作,她們就能立即落跑似的。 謝涼螢抿了一口茶,余光掃了她們一眼。見兩人正彼此暗暗使著眼色,想來是在揣測自己下一步會怎么做。她不動聲色地蓋好了茶碗蓋子,在屋子里一片靜謐之時,猛地把一碗帶著茶汁的描金白骨瓷蓋碗往二人腳下一砸。 淺綠的茶湯連著茶葉渣濺到了她們的鞋上,茶汁從緞面上浸透下去,弄濕了里頭的棉里子。因不是非常燙,倒也無甚大礙,不過是鞋子的緞面上頭有了茶漬,顯得不是那么好看鮮亮了。腳邊散落的一地碎瓷看著叫人有些心驚。 連嬤嬤大著膽子偷眼覷了謝涼螢,見那位自己一直伺候著的姑娘如今面色陰沉,里頭透著一點平靜,絲毫不見往日的魯莽之性。謝涼螢是她看著長大的,還在襁褓中時,她便被顏氏派來伺候??梢哉f,謝涼螢眨一下眼睛,連嬤嬤就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但今夜這位姑娘的表現(xiàn),讓連嬤嬤覺得全然陌生,沒有半點往日的熟悉感。由此她終于確定了謝涼螢性情大變——這原是下人們之間的猜測罷了。 謝涼螢冷哼一聲,“莫要以為把臟水潑到我娘身上,我便能饒了你們。以為我叫你們進來是為了什么?不過是怕你們在外頭聲那般大,叫人聽了去,還以為真是我娘做了什么。”她朝清夏使了個眼色,“去把門關(guān)起來?!?/br> 清夏默然領(lǐng)命。 謝涼螢滿意地看著清夏不發(fā)一言地遵從自己的命令辦事,心道難怪前世清夏能得薛簡青眼,最后竟配了自己的三管事。自己身邊沒幾個能堪大用的,偶爾出一個清夏,自然顯了出來。 她又把目光放在了靜若寒蟬的連嬤嬤和清秋身上,心下沉吟。 謝涼螢并不是個不記恩情的人,否則前世也不會被謝家捏著鼻子走到那地步。連嬤嬤和清秋到底跟在她身邊那么多年,小事興許記不得,大事還是記在心里的。她記得很清楚,連嬤嬤在自己與薛簡訂了親后,便被顏氏借著年老的由頭,發(fā)配去了京郊的莊子上,自己怎么哀求沒用,不過幾日,就得知她得了急病暴斃的消息。當(dāng)時自己還狠哭了一場。 而清秋呢……謝涼螢慢慢地抬起眼簾,看了她一眼,又垂下。 前世的清秋最后勾搭上了自己的大堂哥,被收了房,將大堂哥迷得不行,大有寵妾滅妻的傾向。因鬧出了這事,大伯母和自己母親便鬧翻了。兩人各有說辭,誰也說不過誰,此后兩人便再也不曾說上一句話。不過好景也不長久,查出懷孕的清秋還沒等母憑子貴,就因流產(chǎn)失血過多而亡。 不知道現(xiàn)在清秋有沒有和自己那位醉情女色之中的大堂哥搭上線。 謝涼螢收回了思緒,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如果再不說實話,妄圖把責(zé)任推到主子身上,就莫要怪我不念舊情。貪了東西,惠及家人,我不會僅僅綁了你們,連帶著一家子我都不會放過?!?/br> 語氣并不重,但是其中含著的威嚴(yán)叫連嬤嬤和清秋不住打顫。 謝涼螢到底還是坐得住云陽侯府的,處理家事上還是有一手,只是對上謝家時腦子不清楚罷了。重生后知道了事情原委,自然對謝家人不假辭色,將自己前世所會的一切都付諸他們身上。 連嬤嬤一聽禍及家人,雙身一軟嚇癱在地上,口中不住道:“姑娘明鑒,老奴便是再大的膽子,也不敢私自拿主人家的東西出去變賣。真是夫人叫我們做的?!?/br> 邊上嚇得一同跪下來的清秋不住地點頭,眼淚刷刷地往下掉。 “哦?你既然說是娘讓你們做的,那你們倒說說看,娘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她若真想要東西,何不親自來跟我討了,難道我還會舍不得東西不成?!敝x涼螢柳眉一豎,“簡直一派胡言!” 連嬤嬤不得不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出來,“其實早幾年前,家里頭就入不敷出了。老夫人為著能叫家里面看著體面些,不得不拿出了自己的體己來補貼。原還想叫大夫人把嫁妝拿出來的,只是大夫人愣是不答應(yīng)。老夫人擔(dān)心若硬是要了大夫人的嫁妝,魏家那里不好交代。二夫人素來是個貔貅性子,只進不出,要想從她手里拿出來東西,比登天還難。她又是個破落戶的性子,到時候豈不鬧翻了天?!?/br> 謝涼螢看著連嬤嬤,在心里分析起她的話來。 連嬤嬤說的當(dāng)然是真話,為了保命這時她是什么都敢說了。 “唯有夫人是老夫人的嫡親侄女,但凡老夫人的話,夫人莫敢不從。只是謝家上下幾十口人呢,光夫人一人哪里吃得消。從去年開始,夫人的嫁妝便剩的不多了。無奈之下,”連嬤嬤咬咬牙,接著道,“夫人便想到了從姑娘這里取了一些值錢的賞賜,因是宮里頭的官家東西,輕易不好出手,只得把上頭的寶石拆了或變賣或當(dāng)禮送人,將金子融了,暫救一時之急?!?/br> 連嬤嬤連連磕頭,額際都隱隱可見血跡,“老奴所說全是真的,姑娘千萬信我這遭?!?/br> 謝涼螢并不吃這套,嗤笑道:“我信你的可多著呢,要不怎么會把庫房的鑰匙給你保管。你失信于我,叫我如何信你?不說旁的,只言謝家這一件。若家里頭真的不好過了,為何我屋里、夫人屋里的東西都不見半點差?哪里看得出半絲不妥來?!?/br> 連嬤嬤道:“大件東西不好出手,帶出去了熟悉的人家也曉得是謝家的。這不是就與老夫人所想的正好岔開了?姑娘同屋里伺候的這兩個年紀(jì)還小,所以分辨不出。其實三年前,家里用的炭就已經(jīng)不如過去了。以前大都是拿了家里老爺們得的中等銀骨炭同柴炭去換上等的銀骨炭,如今皆是三等銀骨炭摻了菊花碳。因都不出煙氣,所以輕易辨不出來。姑娘許是忘了,三年前二夫人還因炭差了鬧了幾次,都被老夫人壓下來了,令她有錢便自己去用好的。二夫人哪里有那個錢,就只得歇了心思。這事家里頭年紀(jì)大些的都曉得,姑娘大可去問?!?/br> 謝涼螢起身在屋里轉(zhuǎn)了轉(zhuǎn),看似隨意地伸手在掛著的紗帳上摸了一把,手感的確要比過去的糙上一些,也更薄。身上穿的綢緞過去不注意時還不曾覺得,如今知道了內(nèi)情,再一摸,的確不如過去穿的料子來得好。絲用的少了,不如過去那么厚實。 謝涼螢在心里長嘆一聲,看來謝家其實早就開始落敗了。這樣就能想明白為什么祖父急著要博個從龍之功,新帝登基必要大肆賞賜,足以彌補謝家的漏洞。 只是,如今皇帝身體康健,并無立太子之意。除非率軍逼宮,否則離皇子登基還早得很。前世自己死的時候,皇帝還活的好好的呢。若是如此,那自己和meimei的嫁妝為何那般龐大,絲毫不見謝家一點破落之相。這些嫁妝錢,謝家是從哪里來的?謝家男子雖多為官,可皆是清貴之職,并不曾外派,從哪里搞十萬雪花銀來揮霍。 樁樁件件,已得知的真相與前世所知相違背,謝涼螢的腦子有些混沌,不知道自己到底該相信哪一個。 興許……她的重生本就是一場夢。而這些也都是假的,如今不過是在夢中罷了。 連嬤嬤和清秋見謝涼螢不說話,心中緩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這條賤命是保住了。不過很快,謝涼螢的發(fā)問又叫她們提心吊膽起來。 “娘……是從什么時候讓你們從我?guī)旆坷镱^取東西去換錢的?!敝x涼螢的眼神漸漸空茫了起來,“meimei……那里,是不是同我一樣,也……” 連嬤嬤老實回道:“六姑娘那兒倒是不知道,想來和姑娘差不了多少。夫人是去年年后叫我同清秋一道過去,讓我們偷著東西出來交予她的?!豹q豫半晌,終于將最后一點事都說了出來,“夫人允了我們,只要偷一件東西出來,便給我和清秋二兩銀子。” 謝涼螢垂下眼,默默道:“那些東西,你們手里頭如今怕是有幾十兩了吧。再攢下一些來,都夠贖身出府了?!?/br> 清秋哭道:“姑娘且饒了我們這遭,清秋一時糊涂,下次再不敢了?!?/br> 謝涼螢轉(zhuǎn)身看著她們二人,剛要說什么的時候,院門被人叩響。 “五姑娘,夫人來看你了?!?/br> ☆、第6章 謝涼螢對母親的深夜到訪并未表現(xiàn)出太多的意外。自己到底是她的女兒,即便前幾天鬧得再不開心,可她晚膳聲稱不適沒去用,顏氏到底還是會心疼過來看看的。 這也許就是所謂的為母之心吧。無論子女對自己再不好,還是會愿意付出。 謝涼螢自己不曾為薛簡生下過一子半女,無法體會到這些??煽粗車恍┯猩呐?,卻能大概體會到其中滋味。